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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点,某高档写字楼最高层的办公室大开间早已空荡一片, 白天喧闹的茶水间里寂静无比, 因此衬得高跟鞋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声音变得无比响亮,只听‘吱嘎——’的一声推门声,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 一个留着整齐利落短发,一身高档名牌职业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这个女人看上去似乎二十七八岁上下, 戴着副简洁的迪奥眼镜,拿着咖啡杯走到咖啡机边倒了杯咖啡,喝了口, 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支造型奇特的银色打火机,掏出女士烟吸了口, 最后放松的靠在墙壁上,一下长呼出一口烟气。
休息了将近十分钟之后,女人一口气把杯里剩下的咖啡喝完,又重新满上了一杯,起身离开了茶水间, 走回到楼道深处的一个独立办公室里, 拿开笔记本, 重新对着电脑上的文档码起字来。
以下是她写作的文档的内容:
前略。
我叫李娜, 现在在白夜介绍我工作的这家私有大型报社里工作,一转眼已经将近三年了,这三年来也不知道是我时来转运,还是白夜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我的工作一直很顺利,领导和同事也对我照顾有佳,我很快就从一个最基层的文案小编,升职成了负责一个板块的主编。现在时代变得很快,我们报社原来的纸质报纸的销量一直在大幅度滑坡,介于世界已经进入了互联网时代,老板也在几个月前开了会,说我们也要紧跟时代潮流,开辟网络战场,尽快开始自媒体运营,在网络上打开知名度,啥微博公众号,微信公众号,还有知乎豆瓣啥的全都上,务必圈到大量粉,来挽回在实体纸媒上拉下的劣势,于是就这样,公司在短短一个月里组织构架就做了些调整,成立了一个微信公众号运营小组试试水,我就任组长,手下带着三个人,开始了公司的网络转型之路。
虽然我们的性质是报社,但是毕竟不是国有报社,只是资本投资的私人企业,而且现在这个时代,太严肃的东西已经不流行了,信息也变得越来越碎片化,大家都想生活的轻松一点,业余时间看点小可爱,小卖萌,小新奇的东西,所以我们这个公众号,我把它定位成‘符合大众潮流的前提下加入新闻’的风格,用时髦流行的表达方式来写出这个城市每天的一些新闻,巧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四年前那个春山精神病院事件的影响,我特别偏爱写一些新奇的猎奇的,甚至有些骇人听闻的事件,这导致有段时间甚至有粉丝私聊问我:“你们报社什么时候转型走悬疑惊悚路线拉?”
对此我只能一笑而过,不过庆幸的是,或许因为我个人风格的爱好,导致我们在众多雷同的新闻公众号中脱颖而出,到目前为止粉丝增长的数量一直遥遥领先其他的竞争性同业,所以对我这种主观化的操作,领导也没怎么管,我也得以继续随着性子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挖掘自己喜欢的新闻。
说起来,最近出了一件在全国范围内都闹的很大的事情,通称‘少女病事件’,这是什么事呢?其实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流行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流行病,这个病本来不叫少女病,而是一种叫什么埃拉特病毒性感染的呼吸道疾病,但是因为目前发现的得病患者都是12-18岁的女孩子,所以就有了个别名,又叫‘少女病’,据说得了这种病的人,生理和心理都会受到极端的影响,这种影响反应在身体上,就是肉体逐渐开始腐烂化脓,鲜活的血肉经常在一夜之间就变成流着红红绿绿脓液的腐烂创口,反应在心理上,就是人的性格会突然发现极端的变化,原来文静温柔天真的女孩子们,一夜之间突然一个个都变得凶残狂暴,性格变得极端暴力不说,似乎也没了道德底线,变得残忍而狡猾,以杀人和破坏为乐,一时之间社会上发生了好多起由少女病患者们造成的伤人事件,或者公共破坏事件。
这些女孩子虽然对社会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病人,所作所为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但是又不能让她们继续这样破坏下去,所以政府在几个月的观望之后,某天统一采取了行动,把截止到当时,所有得病的女孩,全都集中到了当地的指定医院隔离治疗,这才把事态稍微控制了下来。不过因为这次事件还在持续发酵中,‘少女病’的‘少女’两个字又前所未有的引发了全社会的特别关注,热度始终不减,因此我们报社也决定趁热打铁,让我出个短差,去杭州的特别隔离病院对少女病患者,以及医疗团队做个特别连载报道,打算一战成名,一举拿下当年同类媒体的流量总冠军!
于是我简单的收拾了包袱,订了南昌去杭州的高铁票,就出发去了杭州。
为什么要特地去杭州呢?这个少女病其实经过了几个月时间,全国各地几乎都有病例报告了,我们南昌也有大量的目击案例,政府统一行动的时候也指定了医院,而且巧的很,指定的那个医院居然就是三年前发生了病人□□事件,而且被大火一把烧毁的那个春山精神病院!那里我听某个熟人说,在经过2年的冷冻期以后,恰好省里的一把手领导换届,换完以后新上的大领导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又把这个医院重新翻修了一遍,挂了块牌子又开张了,而且名字还叫‘春山’。这个新的春山和原来白夜在的那个神秘诡异的春山一样,主营业务也是精神病人的收容和治疗,不过跟原来相比显然是换了一批人,变得正规和接地气多了,因为据说那里开设了一个很大的治疗失眠的门诊部,以营利为目的广开客源,开张那天还上了报纸头条,还请了我们省电视台的记者去报道做推广,显然这个春山新开的院长完全把医院当成了正常的企业去经营……只是春山病院地下那个巨大的空洞地下病房怎么处理,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就算我们江西都用春山病院来收容少女病患者了,这在全国范围内却还不算是最大规模的,据说全国最大规模的指定收容院有2个,分别在上海和北京,集中收容了南北两方的重症病人。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根据有关部门最新的统计数据显示,少女病的发病率似乎跟所在城市的发达程度有一定的正比关系,城市却发达,发病人数就越多,程度也越厉害,所以久而久之坊间就流传起了一个说法,说这个少女病也跟日渐普遍的三高疾病,肿瘤疾病,甚至抑郁症一样,是种‘富贵病’,都是生活太好了太闲了闹的,不过流言毕竟是流言,到目前没有任何确实的实验数据来证实这种说法。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国内最大的收容中心在上海,那公司为啥不派我去上海出差,反而要去杭州呢?这两个地方差的也不远啊??
原因很简单,正因为上海需要收容的少女病患者实在太多了,多到整个病院床位都塞得满满的,几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卫生部门的有关专家和医疗团队根本没有地方开展研究工作,于是几个领导一合计,干脆另辟战场,把杭州——也就是俗称的上海后花园——定为了专门的研究地点,一来杭州本身就是个发达城市,医疗资源比较丰富,该有的研究器材和实验室就有现成的,不需要重新采购建造,二来杭州上海两地又离得近,不管是开车还是坐火车都只要一个多小时,方便两地专家随时随地来往会诊,于是卫生部门就把杭州的第七人民医院——也就是杭州当地的精神病院——定为了这次少女病的研究攻关部门,几乎所有的关键主治医生和特殊病例全都集中在这里,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此次要去那里出差的原因。
从南昌坐了将近9个小时的动车,来到杭州的时候接近凌晨4点,我打车到事先订好的快捷酒店安置好休息了下,睡到7点半,起来吃了点早饭,然后在9点半医院上班的时间,准时跨入了第七人民医院的大门。
杭州的第七人民医院建造在莫干山路旁边,顺着连绵不绝的莫干山依山而建的,整个医院从外面看过去,几个病栋都顺着山势分散开来。不过虽说叫山,不过在杭州这么个平原洼地里,所谓的山也不过是个一两百米的小山包而已,算不上高。医院处的地方虽然在城西,但也不算特别偏僻,就在主干道边,沿着这条路再过去就是浙大紫金港校区,每天到了上下高峰时段路上的车流量非常大,都会堵上好一阵子,所以当我初次看到这个医院四周的环境时着实感到有些出乎意料,毕竟谁能想到,收容那么多危险病患的医院,居然建在这么一个交通干道旁边呢?我本来还一直以为杭州的这个医院也跟春山病院一样,是建在远离人群的深山老林里的。
脑子里满是这样的疑问,我抹了下不断冒出的汗,给报社事先联系好的医院接待处的人打了个电话,就拖着行李进入了医院大门。现在正是八月夏日太阳最烈的时候,第七医院的走道上里充满着灼烧的烈日,和山里那种被太阳烤焦的树叶和泥土的腥味,热辣的山风里灌满了强烈的紫外线,一波接着一波扑打过来,四周围的树上全是炸裂一般的蝉鸣声,我顶着大太阳从医院大门口走了足足十分钟,才走到半山腰的住院部,那里就是我这次的目的地,收容少女病患者的病栋大楼。
一进大楼口就瞬间凉快起来,这个大楼空调开得很足,虽然楼里光线没外面亮,但是看起来装修的很上档次,地面和墙面全都干干净净,住院部大楼的大堂也很开阔,四周围都是走道和楼梯,中间是一个很大的圆形前台咨询台,2个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坐在里头,一个正在接电话,另一个则好像低头在看手机,于是我走上前问:“你们好!我是‘都市最流行’报社记者,前几天跟一个姓孙的副院长约好来采访的,请问他现在在哪?”
我说完,那个玩手机的小护士赶忙抬头应了我声,然后又赶紧在电脑上敲了几下,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对我道:“哦!您是李娜李记者吧?刚我跟孙院长打过电话,他说现在有点事暂时在外面办事,要我先带您在咱们医院转一圈儿,跟您讲讲这几天的行程和注意事项,您看行吗?”
我人都在这里了,问我行不行,当然只能说行啦!于是就这样,我来这第七医院还没来得及喝杯水缓口气,就开始跟着这个小护士熟悉医院地形了。
说真的,在还没来这里之前,我对收容少女病患者的医院做过很多想象,但其中大多数都是不怎么好的,充满了衰败破旧的墙梗,和恐怖的阴谋论的影子。这并不是说我这个人内心有多阴暗,但不得不承认,四年前那个春山精神病院事件,以及那个神秘少年白夜给我的心理阴影实在太深了,这导致我每次一听什么精神病,什么突然出现的怪异流行病,什么精神变态的少年少女,脑子里就条件反射的出现春山病院和白夜的影子,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我原以为这个第七人民医院就是第二个春山,来之前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再去一个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破医院过苦逼日子,但这次却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第七人民确是一个正在正经营业的正规省级三甲医院,医院装修的整洁亮丽设备齐全不说,走廊里来来回回的护士医生人数也很多,而且虽说我现在在的这个住院部因为收容的是隔离的少女病患者,所以家属禁止进入,但是来前台给病人送东西的家属却是不少,有几个看上去40多的阿姨几乎跟我是同时进来送东西,由另一个小护士接待的。
看到这些,我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是大半颗落进了肚子里,我心想这次肯定跟四年前春山病院那次不一样了,毕竟这个第七人民医院是在闹市区,附近几百米就有居民区,而且医院广为人知,万一发生点事情,那是在全体市民眼皮子底下发生的,绝对不可能跟之前春山那样又是大火又是爆炸又是特种兵‘啪啪啪’都没几个人知道,我心里想,就凭这地理位置,这医院的规模,难道还能再出春山那样的幺蛾子???
不,我不信,我坚决不信。春山毕竟是朵奇葩中的奇葩,黑医院里的黑医院,我就不信还有谁能比它黑。
心理这么想着,转眼我已经跟在小护士身后走遍了住院部的一楼。
说起来,先前我还有点疑惑,这个‘少女病’明明据说是个传染病,那为什么这个护士能让我在完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就进入住院部里面随意走动呢?而且连她自己都没穿戴什么防护性的器具,我之前还以为要穿的跟宇航员一样的才能进入住院部呢。于是我就问了下小护士,小护士眨了眨眼,转过头对我说道:
“李记者,你们报社的信息不是一手的所以不知道,这个‘少女病’虽然一开始那些专家们判断是通过空气传播的传染病,所以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按照传染病的防护等级做了很严格的隔离,但是后来反复实验研究发现,其实这个病并不是普遍的传染病,它不靠空气、水源、或者□□传播,但是却具有一定的传播性,传播的媒介和途径是什么,还在继续的研究中。不过既然确定不是空气传播了,就解除了传染防控等级,现在能够让外部人员进入病房区观看,那些病人也不用整天呆在隔离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