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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又是一阵沉默,几次开开合合嘴唇, 最终才挤出一句话来:
“……我来封门村, 是想寻找一个三年前来这里探险,却意外失踪的学姐。”
“三年前?学姐?”
“是。”
通过乐乐的话, 我们才知道, 原来她还是个名牌大学的学生。
众所周知大学里有很多社团,三年前乐乐刚进学校的那会儿, 正是户外最热的时候,乐乐也受了小说电影的影响,报名参加了学校的户外驴友社。
当时接待她的是个大两届的学姐, 长得非常漂亮,个子高挑, 身材纤细,留着头飘逸的长发。这个学姐性格凌冽又干脆,像把锋利的刀子,初接触觉得高冷,难接近, 但熟了才发现, 原来她特别讲义气, 喜欢照顾人。
乐乐被学姐带入圈, 两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快乐的日子过得很快,有一天学姐突然提出,自己要去网上炒的正热的封门村探险,问乐乐要不要一起去。
“这么说, 那时你并没有去?”白焰问道。
“当然,”乐乐沉着张脸答道:“如果那时我也跟着去,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那时乐乐正在备战四级,在学业和课余爱好中选择了学业,社团里其他人也没人响应,于是学姐自己在网上找了几个人组了个临时的野队,包一背就去了封门。临别前学姐叫来乐乐,给了她一本笔记本,并且对她说,这是自己‘长期搜集的研究资料’,嘱咐乐乐帮她保管。
乐乐这才想起来,学姐的另一大爱好是研究各地民俗习俗,尤其是婚嫁和丧葬,她参加户外的最初原动力也是为了去各地搜罗传说和见闻,两年下来积累了一大本。现在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笔记本交给自己,乐乐心里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果然没错,学姐出发的一个星期后便神秘失联,学校和家属都报了警,但直到现在,她的下落依然是个迷。
“三年了,死了人都变骨头了,你确定能找到?”这当口小橘问道。
“那不一定,万一被拐卖了呢?”王超虎也插话进来:“新闻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报道,偏僻山村的男人讨不到老婆,就去抢落单的女孩,关在小黑屋里,不生出小孩不放出来。”
“卧槽不是吧。”
“当然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王超虎和小橘正议论着,又沉默下去的乐乐开合了几下嘴唇,犹豫了下,又道:
“不,不是这样。”
“……哎?那你觉得是怎么样?”白焰在她身边看着她,追问道。
“我学姐……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吴梦溪,但这其实不是她的真名。”
“学姐出生在中部地区的一个并不发达的小镇上,但她读书好,长得又漂亮,心气自然很高。她嫌父母给她取得名字太俗,于是在考上大学之后,自己去派出所改了现在这个名字。”
“她原来的名字,叫吴慧芳。”
吴慧芳?
慧芳?
那当口突然明白点什么,于是开口问道:“……这么说,难道刚才那老太太老大爷说的‘慧芳’,就是指你那个学姐?……但他们怎么会认识她,提起来好像还很害怕?……都三年了,她会在哪呢……?”
这当口乐乐面无表情的朝我看了眼,眼神阴暗而晦涩。
“我觉得,她就在我们身边。”
“……”
听得我身上又是一阵寒。
幸好现在还是白天,又走在白焰边上,感觉心里没那么虚。而且走在封门村这条路上,地上到处都能看见前人留下的痕迹,什么喝空的矿泉水瓶,白的红的塑料袋,甚至还能看到乡巴佬鸡腿的黑色包装袋,让人在感慨国人环保意识的同时,也多了点熟悉引起的安心。
而且我们一路走,还发现了件奇怪的事。脚下的碎石小路两边的树杈上,每隔几米就绑着个红绳子,上面写着联系方式。王超虎说这叫‘引导绳’,是驴友为了避免迷路系的。红颜色最醒目,万一有人迷路了,老远只要看见这引导绳,就能找着路。
“呀讨厌,这些留联系方法的领队好坏心哎,居然还留□□……大山里的又没信号,留□□难道是预料我会来,故意让我联系他吗……哎,美女真是到哪里都被人追……”
王超虎正解释着,这当口曼儿捏着张红纸条嗲嗲的自言自语道。
我也好奇的仔细看向那些红纸条。上面内容大多类似‘合肥驴友群□□*****’,‘江西领队189****’,‘河南领队137****’,看着就是打广告,看来这些户外领队之间的业务竞争也挺激烈的。但边走边聊,边走边看,随着我们一行人离封门村越来越近,天色也越来越暗,我发现红字条上的内容逐渐就变了。
还是那个红纸条,系在路两旁的树杈上,很有规律的五米出现一个。但上面却用粗毛笔写了大大两个怪异的汉字,看笔画不是现在通用的简体字,也不是繁体字,更接近于过去某些朝代流行的字体。
那当口我就着昏暗的天光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两个字写的是:囚水。
囚水?这两个字到底代表什么?
“囚水?真有意思。”
那当口正琢磨着,突然手上一轻,回过神才发现拿着的纸条不知不觉被白焰抽走了。这当口他手里也捏了张红纸条,但上面的字不同,写的是‘官财’两个字。
白焰微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两张纸条,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意思么?”我问他。
白焰看了我眼。
“官财官财,升官发财,两个字倒是挺吉利的,”他道:“但这不像是户外驴友留下的,倒更像是……”
“更像什么?”
“更像某种隐喻,好比道士画的符,代表某个特定的意思,‘囚水’也是。”
“哦,”我应了声,又问他:“这荒山野岭的,如果不是驴友留的,又是谁呢?”
“这问题不该问我,也许该问问‘慧芳’。”
“……慧芳……她真的在我们身边吗?”
“谁知道,没准正跟着你呢。”白焰颇有趣的看着我道
“……!!”
边说着,我们一行又继续往封门村走。这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举目四望只剩云雾里一点锅灰白的反光,头顶上是呼啸的山风,脚下是狭窄的石子路,而再往下则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树海,能听见树顶上树叶‘簌簌簌’的风响声。
在这种路上走,真的让人心里特别虚,好像只要一个不注意,身边人就会不见,只剩自己一个人在深山里徘徊。这种地方万一走失了那就完蛋了。
还好王超虎和饿狼都带了户外用的大功率探照灯,一头一尾照着队伍,我们每个人身前还别着手电筒,身后背包上贴着夜光贴,一点光就能反射出很亮的光,让后面的人看见。就这么在山里又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突然走最前面的王超虎一声大喝:
“大家加油!我们马上就到了!前面就是封门村!!”
闻声我赶紧睁大眼睛往前看,可眼前还是只有一抹虚空的黑,什么都没看见。
“哪到了啊,没看见嘛。”这当口小橘正走在我旁边,也嘀咕起来。
“你也没看见?”我赶紧问她。
“是啊,天这么黑,五米外就伸手不见五指,封门村里又没光源,能看见才有鬼,”小橘道:“王超虎应该是按路程算的吧,一般这种徒步,领队会在离目的地一两公里的地方喊一声,这么看再走十分钟就到了。”
“原来如此。”
听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走了这大半天,脚都快磨出泡了,这下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心情一放松,步子也迈大了,几乎是小跑着就往前赶。
却在跑了几步以后突然放慢脚步,走着走着又停下来。
因为那当口我看见了一根蜡烛。
一根很粗-很长的红蜡烛,顶端烧着团很旺很亮的火焰,在周围呼啸的山风中纹丝不动,只偶尔晃一下,远看过去好像团沸腾着的血液。
这根蜡烛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插在被人踩出来的小路边,在地上投下一个诡异的昏黄色的光圈。
而在光圈的最边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很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