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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有点不对，呼吸也比较沉缓，一看就知道叶凌跟刚才判若两人。
陈一诺没想到会把叶凌吓成这样，连忙也不敢耽搁，跟他说：“你别紧张啊，我没别的意思。”
叶凌还是不说话，直到听见陈一诺压低声音说：“我也是同，所有才跟你做朋友。”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
“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同，不，叶凌连忙摇头，自己不算同，对男人并没有幻想，他唯一能接受的只有庄旭然一个人。
“感觉，你不知道同和异是有区分的吗？”陈一诺苦笑着说：“你别反应这么可怕，我会内疚的。”
“……”叶凌严肃看着他，怀疑。
“好了，我没想到会吓到你，你很害怕别人知道？如果是我，没关系，我本身就是，而且不会告诉别人。”陈一诺尽量安抚他。
“……”叶凌终于慢慢缓过来，安定之后就好奇：“你真的是感觉得出来，我是？”
不应该这样，叶凌心想，自己并不是。
“嗯，以前不太明显，最近比较明显，我也不是很确定，一半一半吧。”陈一诺说：“既然你有朋友了，自己注意点，还有最后一年就毕业，别闹出意外来。”
这个提醒很中肯，叶凌也领情，他点头说：“我会注意的，他不是校内的人，还好。”
“那就好，在一起多久了？”陈一诺好奇地问。
“大半年。”其实不止，叶凌在心里算了算，有三年整了吧。
可是最近这半年，记忆尤其深刻，以前那些过往的日子，倒是渐渐模糊。
“真好，准备长期在一起吗？”陈一诺眼光温暖地看他。
“……”叶凌抿着嘴，沉默了。
陈一诺的眼神暗下来，小声叹气，他们这些人的无奈就在这里。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却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别气馁，尽力就好。”他拍拍叶凌的肩膀安慰。
“嗯……”叶凌抬头说：“那你呢？你有朋友吗，我是说……那种关系的。”叶凌万万没想到，自己同班中也有这样的同学。
陈一诺气质太直了，无论从哪方面看都看不出来。
“没有，毕业后再找吧。”歪了歪头：“说起来，你对象是哪一类型的，我没经验，向你取取经。”
叶凌自动把陈一诺归为一号，于是说：“我对象，为人比较霸道，不过我性格软，还算适合。你要是找朋友，找个温柔点的。对了，你喜欢文静的吗？”
“还好，没有喜欢过，不知道自己喜欢哪一类。”陈一诺说。
“哦。”叶凌点点头，文静气质，是他自己喜欢的类型。
喝完最后一口果汁，时间到，准时回家。
叶凌踏进家门，发现庄旭然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捣鼓煎药。于是有点怕怕地站在门口，观察他的反应。
“庄旭然。”
“嗯？回来了？”庄旭然拿着药材，直接过来亲亲叶凌的嘴唇，然后倒回去继续清洗。
没有不开心迹象，心情看起来还好的样子。
叶凌抿嘴笑了笑，一开心就藏不住话，说：“今天跟我一起玩的同学，他也是要找男朋友的。”
庄旭然的手一抖，把药材漏出去外面了，他捡回来洗干净再放进砂锅里。
没有抬头，因此叶凌看不见他犀利的表情：“他跟你说的？为什么跟你说？”
听不出异样，叶凌笑说：“因为我跟你打电话，他猜出你是男的。看我吓到了，他就告诉我。”
“也就是说，他知道你有男朋友？”庄旭然突然不想再问了，直接说：“以后少跟他来往，我不赞同你跟gay做朋友。”
叶凌马上收了笑容，不解意思：“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喜欢男人的人，你以为他纯粹跟你做朋友？别这么傻好吗？”庄旭然有点烦恼，叶凌什么都好，就是情商低，太迟钝。
尽管那个人可能钓不到叶凌，但是庄旭然仍然忍受不了，叶凌继续跟那个人来往。
“你怎么能这么想？他没有那个意思。”叶凌皱眉，觉得庄旭然把别人想得太坏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那个意思？他直接跟你说了，还是你了解？”庄旭然才不信叶凌的感官，这个人连别人对他约.炮的暗示都看不懂。
“总之……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已经说过我有朋友了。”叶凌想了想，憋出一句话：“你不要咄咄逼人，我不想跟你吵架。”
“什么？我咄咄逼人？”庄旭然拉下脸来，自己不过是连问了两个问好，叶凌就说自己咄咄逼人，呵呵，也要气笑了。
“那个就算了，可是你说不能和我同学来往，太过分。”叶凌语气生硬地说，想来也是不习惯和庄旭然闹别扭。
特别是在已经改变心态的情况下，他是想跟庄旭然好好过的，就算只有几年。
“那你要我怎么做？装作若无其事看你们来往？我是这样的人吗？”庄旭然连问三个，脸不拉了，倒是冷笑起来。
“你……”叶凌动了动嘴巴，憋不出第二个字来。
“我也不想跟你吵架，你自己去想想，是我太过分还是你太过分。”庄旭然说完，打开火调小，然后默默从叶凌身边走出去。
叶凌回头，看到他回了房间。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空荡荡的感觉。
叶凌的心情也不好，对着无人的厨房生闷气。
他生气地淘米煮饭，生气地洗菜切菜，生气地做好晚饭……生气地去敲房门，喊庄旭然出来吃饭。
“庄旭然，吃饭。”
……
“庄旭然，出来吃晚饭。”
……
“……”叶凌拿手机，给屋里的人拨个电话进去。
没一会儿，耳朵传来：“您好，您拨打的客户已启用来电提醒功能……”
放下手机，叶凌再次敲门，敲了有五分钟的样子。
未果之后，他自己去厨房吃了。
然后喝药，嚼蜜饯，闷闷地嚼……
去阳台收衣服，跑到共用浴室洗澡，回来走到房门，伸手……想了想还是没敲，估计敲了也没用，叶凌闷闷地想。
所以他跑到客房睡觉了。
躺下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叶凌爬起来，烦恼地抓抓头发。
“哆哆哆，哆哆哆。”
“庄旭然，开门！”
“哆哆哆，哆哆哆。”
“庄旭然，你开门！”
“哆哆哆，哆哆哆。”
“庄旭然，你开门好不好？”叶凌近乎央求地说，无奈极了。
他倚在门边，执拗地待着，隔两分钟敲一次门。
时间来到九点，房门终于打开，庄旭然脸黑黑地出现在他眼前。
“……出来吃饭。”叶凌憋来憋去，小声说出这句。
庄旭然深呼吸一口气，没打算出去的样子，他说：“想清楚了吗？”
“……”叶凌抓抓头发，有点愁，也吐了吐气：“是不是我说没想清楚，你就不吃饭？”他用极其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庄旭然：“你怎么能这样？”
就算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嗤，你觉得我在用绝食威胁你？”庄旭然好笑地说：“我纯粹只是吃不下饭而已，没胃口。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做那种可笑的事情，就像我不会相信你所谓的gay同学对你没想法一样。”
“你把别人想得太坏了，他知道我有朋友，不会胡思乱想。”叶凌绷着脸，严肃地郑重地跟他说：“庄旭然，我有很多事听你的，不是因为怕你，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但是你不能每件事都这么霸道，我想有个朋友不算过分。”
庄旭然说：“既然想让我开心，那这次也听我的。叶凌，你要什么朋友不行，偏偏要跟gay做朋友？我老实告诉你，你要是跟他做了朋友，我就不开心，你还执意要做吗？”
叶凌睁着眼一股气堵在胸腔不上不下，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他却必须要接受它，自动降下去，否则就是一出悲剧。
静默良久……
“好，我听你的。”
叶凌走去厨房，给庄旭然把还热着的饭菜端出来，给他吃。
“过来吃饭。”
庄旭然站在门边，虽然得到了满意答案，可他开心不起来。
“庄旭然？”叶凌的声音带上不耐烦。
这一声就像导火线似的，把庄旭然的情绪点燃，他碰地一声关上房门：“叶凌，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随意吧。”
“……”叶凌是懵的，守着桌上的饭菜不懂得反应。
过了会会，穿戴整齐的庄旭然从房里出来，一阵风似的从客厅走过，去往玄关穿鞋。
“你去哪？”叶凌站起来，跟过去。
庄旭然坐下穿好鞋子，拿起车钥匙开门。
“这么晚了，你去哪？”叶凌伸手了一下，没拉到庄旭然的手臂。
对方出门之后用力关上门。
“……”叶凌愣愣对着那扇门，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也就是呆了几秒钟，叶凌马上打开门追出去。刚好另一部电梯可用，追下去之后还来得及赶上庄旭然。
“庄旭然？”叶凌看见他，马上喊。
同时跑过去拉住他。
“你干什么？”庄旭然甩开叶凌的手，快步走向停车点。
“你去哪？”叶凌皱眉着，再次追上去抱着他。
庄旭然用力推开叶凌，恶声恶气地说：“叶凌，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懵掉的叶凌，根本不知道对方哪来那么大火气，把他弄得六神无主，而且一头雾水。
“庄旭然！”对着庄旭然的背影，他大喊：“你别这样！有话不能好好跟我说吗？”
突然发生这种事，叶凌是真的找不到方向，有这么严重吗！
庄旭然的脚步停顿一秒，紧接着继续上车，启动之后方向盘一甩，在叶凌面前绝尘而去。
“……”叶凌抿嘴郁闷了一下，感到心里乱糟糟，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楼下站立了几分钟，寒冷的夜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于是才发现自己没有穿外套下来。
叶凌赶紧回到楼上，喝了一杯热茶缓过来。
可体温倒是缓过来了，没着没落的心还是乱哄哄地，根本坐不住。
那个人应该是回家了吧？
叶凌这样想着，心里的担心稍微降低了一咪咪，可还是坐不住……
他掏出电话给庄旭然拨去，毫不意外是打不通。
从电话薄里找到肖志轩的号码，叶凌没有犹豫按下了拨打。
“喂，叶凌？”肖志轩很惊讶，这个点了叶凌竟然还打电话过来，他一想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叶凌动动嘴，艰难地说：“我跟庄旭然吵架了，你看能不能联系上他，看看他去了哪里？”
把肖志轩吓一跳，连忙换个姿势接听：“什么？你们又吵架了？”扶额，距离上次进医院才多久？“什么时候的事？你联系不上旭然？”
叶凌说：“就刚才，他生气开车走了，我打他电话打不通。”
肖志轩说：“那肯定是关机了，我一会儿想想办法联系他。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又吵架了？动手了吗？”
叶凌赶紧摇头说：“没动手，就是吵了几句。”接着有点烦恼，抓抓头：“我也不想跟他吵架，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巴拉巴拉巴拉，叶凌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包括庄旭然生气不吃饭……
“……”听得庄旭然一愣一愣地，还真是开了眼界。
放在理性至上的肖志轩身上，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两个人竟然可以因为这个事情闹成这样。
“就是这样了……”叶凌拉耸着眉毛说：“你看看连联系上吗？至少让我知道他在哪里，最好是回家了。”
“哦，嗯，好，那我先挂了，回头复你。”肖志轩点头，挂了叶凌的电话。
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拨打那位离家出走的发小的电话。
结果是可以打通的，接电话那人凭语气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妥。
“志轩。”庄旭然带上耳机，一边开车一边接肖志轩的电话。
“旭然，你把叶凌拉黑名单了？他说打不通你电话。”肖志轩挺无奈地说：“他找我了，说跟你吵架了。”
“哦。”庄旭然静静看着前路，从开车离开那一刻起，情绪反而冷静下来。
“你现在在哪？”肖志轩说。
“路上。”庄旭然后知后觉说：“我操，这是哪里？”之前没有目的地，就那样开出来了。
“额，你准备去哪？回家还是怎么样？”
“不回家，这么晚了。”回去惊动了两老，不就等于给自己找麻烦。
“那你去哪？”肖志轩说，倒是不提起叶凌。
“……”庄旭然找到地方调转头说：“你还在学校附近吧，我去你那，方便吗？”
肖志轩在校区附近有房子，他们三个其实住得不远。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肖志轩说：“那行，你来吧。”
说完给叶凌复个电话，告诉他庄旭然来了自己这边，肖志轩原以为叶凌会问地址，结果对方没问。
肖志轩想说点什么，最后想想还是算了，自己不是很了解事实，还是等见到庄旭然再说。
于是给叶凌说完之后，肖志轩给曹政打个电话：“旭然心情不好，你去买点酒菜回来当宵夜。”
小跑腿曹政，屁颠屁颠地出门，没一丝犹豫。
至于叶凌为什么不问地址……嗯，他上辈子就知道地址了，要过去是分分钟的事情。
现在叶凌应该考虑的是，自己到底要不要过去？
庄旭然今晚的表现明显是气疯了……叶凌就在想，对方究竟有没有分手的念头？
如果有，就这样分手的话……也不是不好……
叶凌木然地想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期间打了几个庄旭然的电话，依旧不通，可是叶凌已经不慌张，因为对方正在肖志轩家里了吧？有好朋友陪着他，应该是……没事的……
叹了口气，叶凌起身走进屋里，准备去睡觉。
他打开门，看见满地乱甩的睡衣，于是过去一一捡起来，放进洗衣机待洗。
做着这些日常事情，叶凌的心情突然很差，很不舒服，觉得要呼吸不过来似的……
他盖上洗衣机的盖子，走出去穿鞋，穿衣服，拿上车钥匙出门。
晚上十一点半，叶凌来到肖志轩楼下，打电话给肖志轩。
“那个……他还在你家里吗？”
肖志轩以为叶凌终于想通了，要过来哄回庄旭然，于是挺欣慰地说：“他还在。”看了一眼身边正在喝酒的人，问叶凌：“你要过来吗？”
庄旭然甩了肖志轩一个眼刀子：“不要让他过来。”
曹政说：“为什么不让，让他过来说清楚不是更好吗？这样闹下去不太好吧？”
肖志轩说：“曹政这次说了句人话，终于靠谱了一回。”正想告诉叶凌地址呢，就听到叶凌在那边说：“我在你楼下。”
“嗯？什么？”吃惊。
曹政侧目：“怎么了？”
肖志轩脸色怪怪，看看庄旭然又看看曹政：“叶凌在楼下，得，我去开门。”
“哦！！！”曹政嘎嘎地笑起来：“看，你家鹌鹑多么紧张你，这么快就追到楼下来了！”
庄旭然也挺意外的，不过没说什么，他喝了一口啤酒，继续吃东西。
他离家出走的那会，还没吃晚饭。
“叶凌，怎么自己找来了？”肖志轩打开门，看见满身寒气的叶凌，连忙让他进来：“旭然告诉你的？”
换了鞋子，叶凌迟钝地点点头：“哦，是。”上辈子确实是庄旭然带他来的，但是没上来过，只知道位置。
“来，衣服放着，进去喝点暖的。”肖志轩招呼他说。
“好，谢谢。”叶凌还是有点揣揣地，刚才来的时候很冲动，来到这里却不知所措。
“没事，他们在里边吃宵夜喝啤酒。”肖志轩推了推叶凌，鼓励说：“去吧，跟旭然坐下来好好说清楚，别吵架了啊。”
“嗯，好。”叶凌边走边应着，抬头就看见庄旭然坐在那边，和曹政正在吃东西。
对方应该也听到自己来了，却始终没有抬头看自己一眼。
连曹政都抬头招呼了：“嗨，鹌鹑，这么晚？”说完用手肘拐拐庄旭然说：“喂，给点反应，你家鹌鹑来了。”
叶凌闻言，马上紧张地看着庄旭然，反应忒有点过激。
可是跟以前的惧怕相比，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前者是把后果联系再自己身上，后者是把后果联系再对方身上，关注点不同。
不知道如何解释才更直观，总之其中的微妙当事人可以感受到。
庄旭然掀了掀眼皮子，把叶凌从头到脚看在眼里，当然没有错过对方的紧张。
他说：“既然这么怕我，何必跟我对着干？还是说，你为了那位朋友就可以不怕了？”
叶凌窒息了一下，伸手揉揉自己发堵的胸口。
当见不到庄旭然的时候，他心疼，当见到了对方，他又开始心堵……
“嗤！”庄旭然嘲笑地说：“你们的友情真让人感动。”
“你别这样行不行，你为什么总要曲解别人的意思？”叶凌站在那里说：“你不想我跟他交朋友，无非是怕我跟他有什么关系，可是庄旭然，先不说别人是怎么想的，就说我自己吧……”他抿唇停顿一下：“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根本不可能接受别的男人。”
过了会会庄旭然说：“是啊，我忘了你是个喜欢女人的，这真好，我他妈该高兴了对不对？”
“旭然，好好说话。”肖志轩听不下去了，过来劝他们，这不是往吵架方向发展吗？这样下去还谈什么和好？他跟叶凌说：“叶凌你也过来，坐下好好说，别跟他着急。”
叶凌就要说话了来着，被打断了之后强迫自己咽了下去，要冷静。
他深呼吸一下，走过去在庄旭然身边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人的啤酒罐拿走。拿在手里之后才发现，居然还是冰冷的。
虽然现在三月多了，可是倒春寒，这阵子京城天气冷。
叶凌脸色不好地说：“这么冷的天你喝冰的？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