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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寝室,陈昊和汪小峰两人在打游戏,顾宇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
顾宇的父亲让他回家一趟,说是警方来家里询问有关那位心理医生死亡的事情,因为他和顾宇都是心理医生近期见过的人,时间还很近。
顾宇觉得奇怪,不是说酒驾,为什么还要深入调查。
他父亲的回答是那位心理医生的家人有在警局干事的,对于酒驾死亡仍然抱有疑点。
听到父亲的话,顾宇觉得烦躁以及不安,一股莫名的情绪盘绕在他的心里,像是一团线球,绕来绕去,一团糟,而他也无法解释,按理来讲,这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真要牵扯到这事,顾宇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画面,黑红相间的头,上面有一双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他头痛地无法再继续想,也想不起来刚才在他脑海里闪过了什么。
顾宇出了寝室,走的时候,跟汪小峰和陈昊打了招呼。
顾宇是本地人,回到家也不过一个小时,而季墨是他从小到大的邻居,出了他家门,拐个弯走个二十米就到。
今天回家,刚好可以去季墨家里看看,他逃课赖在家里做什么,以顾宇多年的了解,除非季墨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否则绝对不会任性地连专业课都逃。
他站在不算拥挤的地铁里,望着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身影,面无表情的脸原本就冷,以往还算红润,现在和旁人比起来,他的脸好像白地有些过分。
顾宇将目光扫向周围的人,大多数都低着头或点或滑地玩着手机,这一整间车厢,竟然只有他和那个窝在妈妈怀里的小女孩是没玩手机的。
小女孩梳了两只麻花辫,圆润的脸蛋胖乎乎的,非常可爱,黑亮清澈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偶尔再看向他的身后。
顾宇难得扯开嘴角,对小女孩微微笑了笑,这小女孩戳到了他的萌点,也让他想起夭折的妹妹。
下一秒,小女孩哇哇地哭了起来,车厢里玩手机的一部分人终于抬起了头,淡淡地望向正哭闹不止的小女孩。
顾宇收回笑容,暗想难道是他笑得很恐怖,把小女娃吓到了?
“妞妞不哭。”小女孩的妈妈收好手机,一边哄着小女孩,一边和周围的人说,“不好意思啊,我女儿一般不哭,今天八成是生病了才哭闹地这么厉害。”
周围的人表示理解,各自哄了几句。
顾宇一直看着小女孩,见那小女孩虽然一直哭着,慢慢的,声音也小了下来,但是只要再看一眼他,就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一下子躲进她妈妈的怀里,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顾宇不解,这时,地铁报站广播响起,他的目的地到了。
顾宇出了车厢,没有看见那个小女孩拉着她妈妈的衣角,也没有听到小女孩对她妈妈说,“妈妈,那个哥哥身后有一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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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宇随着人流,出了地铁站,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熟悉的氛围,一切都熟悉地怡然。
走在回家的路上,顾宇还在想刚才那个小女孩,他又扯扯嘴角,朝路边的指示牌看去,映出的脸上有一抹僵硬的淡笑,可能是他笑得太难看,以致于那小女孩吓着了。
小区是别墅群,顾宇走到他家的那条路时,就发现自己家的门口停着几辆警车,身穿制服的警察有的坐在车里探出个头,有的靠在车上,有的则站在他家门口,脸上无一例外都是严肃。
靠在车上的那个警察先看到顾宇,等顾宇走到面前时,才拦住他,拿出资料扫了一眼,又瞅了瞅顾宇,说:“顾宇?”
顾宇点头,警察放行,然后他进了家门,心中暗暗疑惑,怎么会有这么多警察,他原以为最多不过两三个,现在完全是能载满两三辆警车的数量。
他暗道这事不简单,警方一下子出动这么多警力,很有可能掌握了什么证据,或者寻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蛛丝马迹,带着这种猜想,顾宇进了屋子,见到了正在和警察交流的父亲。
“将他带去另外一间房询问。”那位跟他父亲交流的警察,身份明显高些,瞥了他一眼,就对身后的警察下了令。
顾宇疑惑地看向父亲,父亲柔声说:“小宇,没事儿,只是警察问几个问题。”
顾宇嗯了一声,随后跟着警察进了另一间房。
“时间紧迫,我也不绕弯子。”警察上下扫了一眼手中的资料,啪地合上,抬眼问他,“成年了?”
“是。”顾宇回答。
“那就好办了。”警察瞥了他几眼,“我们在张医生的车祸现场发现了你的血迹。”
顾宇原本抱着的是一种走过场回答问题的心态,现在警察的一句话就像颗炸弹,直接炸得他心陡然一跳,脑子有些蒙圈,甚至反应不过来。
顾宇回过神,冷着一张脸,斩钉截铁地说,“昨天我一直在学校。”
心理医生车祸的现场怎么可能有他的血液。
“通过你父亲的笔录,我们获悉那天张医生对你催眠检查的结果是你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警察见顾宇神色除了眼里的疑惑,还属正常,并无过激反应,继续道:“我这么直接地跟你讲,一是时间非常紧迫,你如果不能接受或者有反对意见,就在我们的陪同下做一次精神检查,以报告为准,对你造成的困扰希望你谅解。”
“二是张医生检查时,曾经发出过尖叫,我们想单单是精神分裂症,对于张医生而言,不是什么稀有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被催眠的你当时做了什么,或者张医生从你的记忆和潜意识里发现了什么。”
“而这个‘什么’让张医生惊恐,害怕,能让正常人产生这种情绪的只有一种,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无论程度深浅,是否立即意识到。”
警察说到这儿,突然打了个寒颤,明明开了暖气,这屋子怎么还这么冷,他抖抖腿,看向对面坐着的顾宇。
对面的青年垂着脑袋,刘海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将他的眼睛遮盖,只露出一点鼻尖和薄薄的唇线。
空气中,阴冷的气息在弥漫。
“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他做了什么。”
冷声说完,对面的青年抬起头,一双浓墨似点漆的眸子紧紧地望向他,冰冷而冷静的话语从他单薄的唇里吐出。
“他才是个变态,想要侵犯我的变态,你们尽可以去查。”
“至于精神检查,我的报告不少于两份,你们尽管拿去看,近期的。”
警察觉得脖颈有些凉意,一丝丝冷风透进他的衣领,让他冷得打哆嗦,他听到对面青年的话,诧异地连嘴都合不上。
“可是在现场采集的血液标本,只有两个人的。”警察搓搓手,说,“张医生,和你的。”
“他在催眠时,割破过我的手。”
“那个变态,竟然将我的血液都拿走了。”
警察觉得这屋子越来越冷了,他裹紧衣服,继续将疑惑提出,“你的伤口在哪里,给我看看,两天时间,一定还在。”
对面的青年乖乖地伸出了手,食指上确实有道被刀割下的疤痕,看结疤的颜色,也差不多是两天前。
警察哆嗦着手将这点记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对于接下来这个问题,我表示抱歉,但为排除你的嫌疑,你必须得回答,那天,张医生是否完全侵犯了你,如果没有,你在被催眠的情况下,是怎么应对,从而使他放弃。”
“他的催眠术没能使我真正催眠。”
“他想要进一步侵犯的时候,我醒了。”
“我踢了他那根恶心的玩意儿,所以他尖叫。”
警察对于这与他们预想的精神分裂患者暴虐血腥复仇杀人完全不一样的事实感到尴尬,他看看资料上刚刚写好的笔录,盖上笔帽,对对面的青年说:“笔录已经写好,回去之后,我们会对你所说的所有进行验证,包括张医生……咳咳,喜欢男性,还有暴虐倾向等等。”
“嗯。”
警察再也受不了这寒冷的屋子,收拾好东西就出去了,跟在客厅的警察队长简单交流了几句,随后,家里的警察都一一离去。
听到警车的呼啸声渐渐远去,顾宇沉冷的眸子闪过一丝迷茫,他看到原本和他对话的警察不见了身影,连忙站起身,跑出屋子,问父亲:“警察呢?”
父亲柔声说:“都走了,这事本来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顾宇点点头,暗道刚才竟然走神了,连警察走了都没察觉,不过警察询问的事情完了,他正好可以去找季墨。
“爸,我去季墨家一趟。”话还没说完,顾宇就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留下惊愕无措的父亲站在原地踌躇。
顾宇兴冲冲地跑到季墨家门口,发现密码门的密码竟然换了,他又试了几次,还是失败,不由疑惑,季墨家用了多年的密码竟然换了?
以往他来季墨完全是当自己家进,季父季母也笑呵呵地开玩笑,这两人要是一男一女,就是对关系好得不得了的青梅竹马。
听到里面的屋传来开门声,顾宇抬起头直愣愣地等,可出现的竟然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人。
“你找谁啊,乱在门口输密码。”那人语气有些不善。
“我找季墨。”顾宇对那人的话疑惑不解,他从小到大进季墨家就是这么进去的。
那人听到他的话,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这家人已经搬了。”
然后轻声嘀咕,“竟然找死人。”随即“砰”地关上了门。
死人。
胸中突然压下一块巨石,沉地让他站不住,他抱住痛得快要炸开的头蹲在地上,狠狠地咬着牙,脑海里犹如海啸翻滚,各种风雷电闪齐齐炸现,轰得他痛苦难受,只想哭。
有人用手抚摸他的头,一下,一下,温柔至极,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缓了不少,也慢慢将那两个忌讳的词隐入脑海深处。
他突然抬起头,迅速地看向摸头的人。
是父亲。
“傻孩子,我们回家吧。”父亲永远这么温柔。
顾宇心不在焉地跟着父亲走回家里,他面无表情的脸比回来时还要惨白几分,他问,“爸,季墨搬家了吗?”
父亲摸摸顾宇的脑袋,温柔地说,“搬家了。”
“那季墨难道也不在c大上学了吗。”顾宇想起昨晚室友跟他说季墨回家住,这其实是骗他的,今天没来上课也是因为季墨不再在c大学习?
父亲顿了顿,说:“是的。”
“不要再问了,小宇,他去了更好的地方,你应该为他祈祷,为他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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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的电话打不通,新家住址也没告诉他,连微信之类的消息也不回。
在他的世界,季墨彻底消失了。
这太不同寻常,顾宇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最后见季墨时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连季墨的脸都有些模糊起来。
顾宇问父亲,父亲却并不告诉他季墨一家为什么要搬走。
他想到了汪小峰和陈昊,既然他们俩会骗他,也就表明他们是知道季墨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搬家。
父亲送他回学校,一路上,任由顾宇旁敲侧击,都没得到一丝信息,父亲对季墨的事情只字不提。
这反而加深了顾宇的怀疑,季墨家和他们家是快近二十年的老邻居,按道理,搬家一定会跟父亲讲,父亲缄口不言,自然隐瞒了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而以他对父亲的了解,这一定是牵扯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