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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说个秘密。”季子文唱了几句,突然停了下来,朝寂末勾了勾手指。
寂末向季子文走近,随即被季子文一把搂住肩,奈何季子文个子未有他高,姿势有些怪异。
“我与你说。”季子文严肃着一张脸,似是正在酝酿一番,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漠地说了句,“我是断袖。”
“……”寂末眼里划过讶异,又有些了然,他幽幽地瞥向半挂在他身上的人,看来他的猜测并未有误。
“嘘……”季子文说完,连忙拿起酒壶贴向寂末的嘴,“你可谁都别告诉,尤其是那个冥王。”
“……”他便是冥王。不告诉他,这又是为何。
“他一看就是个被人压的,万一被他知道我是断袖,缠上我,可就麻烦了。”季子文面色红润,以往淡漠的眼里带有自满与无奈,说出的话倒是清冷如常。
寂末微微眯眼,这话放在往昔,他或许不知其中深意,但如今看过许多断袖话本子的他,怎会不知,当下他心中就生出不满。
先不论他,这人是如何会以为自己能轻易引得男子相中,并且身居上者。
“你从何看出他是,被。”寂末顿了顿,幽冷眸光射.向季子文,这话实在有辱于他。
季子文虽未听全,但也明白了,语气肯定地回答:“你看他那身子单薄的,风一吹,似乎便能将他吹走。”
他身子单薄?寂末幽幽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口出狂言之人。
“再告诉你个秘密。”季子文又轻声道,他将酒壶举起,往嘴里倒了几口,一些酒水滑过削尖的下巴,打湿了胸前的白衣,印出一滩水迹。
寂末未作回应,他从不曾知晓往日淡漠无情的白清轩,心中竟然是这样看他的,他静静地等待季子文说出第二个秘密,眸色暗沉。
“我,其实。”季子文摇摇已经空了的酒壶,随便放置在一旁的桌上,还搭在寂末肩上的左手突然用力地重重拍了几下,“不是断袖。”
“…………”寂末眸色愈加暗沉,似是狂风席卷,他只觉得心中骤然降下一块石头,堵住他的气息。
季子文迷茫地向四周扫视,寻到目标,便放下了手,一边淡淡低语,“如今的孩子真是单蠢。”
寂末幽深地凝视着向一只酒壶走去的人,戏耍他,侮辱他,轻看他,好一个白清轩,他倒要看看清醒过来的白清轩怎么解释。
“白清轩。”寂末漠然出声。
“谁?”季子文拿到酒壶之后,上下摇晃着,他回头,疑惑地问。
寂末沉默片刻,“白清轩。”
“哦。”季子文见酒壶仍然是空的,随意敷衍了一声,胸前水迹的不适感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胡乱地扯了扯衣襟。
“……”寂末面无表情的脸渐寒,喝醉的白清轩居然是这副模样,只怕他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湿了。”季子文低声自言自语,“怎么办。”
寂末漠然望着不断扯着自己衣襟的季子文,他原本想送季子文回无常殿,只是刚踏出两步,就像被钉住一般地僵在原处。
寂末僵了一瞬,立马设了结界,将他与季子文罩在其内。
“你过来。”季子文扯松了腰带,衣领已滑至肩下,半挂其上,他潋滟生辉的眸子望向寂末,迷茫夹带不满,声音清冷,“我解不下腰带。”
寂末见此,心中一颤,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白清轩,似乎沾染了俗世烟火般的惑人,不再死气沉沉。
“我解不下腰带。”季子文使劲儿地扯着,又道了一句。
寂末回神,他想他若是再迟一步设结界,只怕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冥界都会传遍清冷淡漠的白大人公然脱衣于冥殿之事。
寂末站在原处松了口气,又听得季子文说话,让他助其宽衣解带,他面无表情的脸又抽了抽。
他是按照季子文所说助他,还是将其送回无常殿?
寂末想毕,带着季子文转瞬消失在冥殿,下一瞬,便到了无常殿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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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人,该去阳间了。”隐约的唤声从不远处传来,季子文睁开朦胧的双眼,意识逐渐清醒,这是七夜在唤他。
季子文蓦然坐起,惊觉现在已是该去阳间的时辰了,他快速整理了一番,与七夜一同出了无常殿。
“大人,可还好?”路上,七夜歪着脑袋,望向季子文的脸,语气关切。
昨日的记忆尚在,季子文自然知晓他酒后的所作所为,心中懊恼不已,嘴上依旧清冷出声,“无碍。”
“昨日是殿下送大人回来的。”七夜欣喜地道,大人与殿下的关系一直很僵,现在愈来愈好,对他们冥界众鬼而言,自是好事。
季子文轻微颔首,值得庆幸的是,他昨晚未对寂末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他想起以前在现实世界时,他就因为喝酒出过几次事,一次是在初中的时候,他和他最好的朋友一块儿尝鲜,结果他一沾即醉,事后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只是第二天看到好朋友幽怨的脸,他问,好朋友愤怒地只字未提。
自此,他再也没在学校看到他,他便知道那天他一定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第二次是在高中毕业聚会,毕竟三年同窗将要分离,连女同学都喝,他一个大男生不喝,未免太没男子气概,他喝前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期盼他别一沾就倒,结果再次清醒过来时,和他一间房的男生大骂他是禽兽,他又问,那男生倒是说出了他丧心病狂的行为。
他竟然强行扒了那男生的衣服,并将他绑了起来,然后抱着那位光.裸的男生安然地睡了,这样就算了,凌晨的时候,他竟然还抱着那男生去厕所,像大人教婴儿嘘嘘一般,然后回来解了绑,又给那位已经愣得不行的男生穿上衣服,而他自己,倒头就睡。
还有几次,他都不愿再回忆,有时事后他能记起,有时他又忘得一干二净,他再不敢喝酒,清冷面瘫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
“殿下。”七夜的一声殿下猛地将他从回忆之中拉回,季子文整理好情绪,漠然抬眼,望向站在数尺之外的寂末,寂末一身黑衣暗沉如常,幽冷面容正对着他。
“白清轩。”如昨日一般的唤声。
季子文淡淡地“嗯”了一声,他清冷地道:“昨夜是我失礼,冒失之处还望见谅。”
与其被寂末提出的尴尬,倒不如他先一步作出解释,“此乃小疾,不足以为忧。”
寂末听毕,眸底幽然划动,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季子文,白衣出尘如许,气质清冷淡漠,与昨夜那个逗弄戏耍他的季子文判若两人,“原是如此,清轩日后要少喝些酒了。”
白清轩变成了清轩,便表明寂末未有在意,季子文稍微放心,只是正常情况下,不是该说日后莫要饮酒之类的,少喝些……
“我与七夜还须得赶往阳间勾魂,先走一步。”季子文清冷地对寂末说道,眼神示意七夜继续前往,只要寂末不做追究就好,毕竟昨晚的戏耍足以惹怒寂末。
七夜向寂末行了礼,眼珠转了转,跟上了季子文的脚步,大人有疾?什么疾?只是大人看似不愿让人知晓,七夜便是再有疑惑,也只能将此放在心中。
寂末转身,黑色衣袍被风吹起,墨发飘散,英眉之下深邃的幽眸望向渐渐远去的白影。
数个时辰后,季子文与七夜从阳间勾魂回来,按照以往一般,去冥殿与寂末聊了一些神界帝子生辰的事,便回到了无常殿。
三日已去一日,神界帝子生辰将即,明日,他们也该前往神界了。
冥神两界,相距乃是最远,此去用上一日,近日神界盘查又严,这一道一道数来,至少也有个十来道,花上半日也实属正常。
季子文将要处都一一告予寂末,二人准备妥当事宜,翌日便采了开得最盛的那朵彼岸花放置在幽灵匣之中,又舀了一鬼玉瓶的忘川水。
如此之后,季子文便与寂末一同前往神界。
前往神界的途中,两人除却谈论帝子生辰之事,几无其他。
“清轩,我一直有一困惑,至今不明。”两两安静之时,寂末突然问。
季子文问:“何事。”
“为何突然亲近于我。”寂末将埋在心中已久的疑惑道出,当年白清轩与他断了情义,几百年来,便再也未理会过他,近段时日,突生亲近,他虽欣喜,却仍有疑惑。
季子文心中一凛,寂末果然发现白清轩的不同之处,只是他就是白清轩,况且白清轩已是一抹存活万年的冥魂,没有魂魄能占据他的身体,而他凭借的是意识。
“为了冥界。”季子文从容地回答,“冥王与白无常关系过僵,影响的不单单是冥界的往后,若被有心人拿来以作他用,冥界的安定不复。”
“况且我生了几百年的气,也累了。”季子文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寂末。
“当年之事,我从不后悔。”寂末眸光幽幽,“虽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