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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扶着他躺倒床上,颤抖的手指搭着他的手腕,他的脉象十分特殊,好像有一股力量在他血脉里急速穿梭,又未伤及他的心脉,它似乎只是让人承受痛苦,而没有性命之忧。
又一阵剧痛席卷而来,他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定是怕会惊动隔壁的雪洛。她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依稀可见许多的齿痕,这说明他的毒发并不是第一次,这种毒应该是定期发作,需要服用夜枭定期给他的解药。
“解药呢?在哪里?”她一边问,一边在他身上寻找。
“别找了,我身上没有,在孟漫那里。”
“孟漫?我去帮你要解药……”
“不!”他用最后的力气将她抱住,正好一波剧痛稍微平息,他缓了口气,告诉她:“他们给我下的是一种蛊毒,这种蛊虫用曼陀罗喂养,没到月圆之夜必须喰食曼陀罗,否则......”
他还没说完,汗珠突然从额边滚滚而落,他咬着牙再发不出声音。不过,落尘已经听懂了。他每到月圆之夜必需服用曼陀罗,喂养他体内的蛊虫,才可以安然度过这一晚。然而,曼陀罗花的毒性虽弱,可常年日久服用也会成为无药可解的剧毒。
也就是说,他若是无法承受蛊毒噬心的疼痛,终难逃一死。
“你不吃解药真的能熬过去吗?如果你实在坚持不住,就别硬撑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他蜷缩的身体靠在她的怀中,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我能忍住……有你……在我身边,再痛……我都能可以忍。”
他能忍,可是她已经忍不了了。在她的记忆中,宇文楚天是个从不会喊疼的人,她记得小时候,那时他才六岁,练功摔断了腿,父亲给他接骨的时候,他咬着牙连哼都没哼一声。现在,他的手臂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厚重的衣衫完全被汗水湿透,冰凉冰凉贴在他身上。
后来,他发疯一样挣扎,甚至拿剑划开自己的血脉,鲜血流了一地。折腾到后来,他什么力气都没有,便缩在她怀里,浑身都在痉挛抽搐。
她哭着抱住他因为疼痛而颤抖的身体,她知道这对他所承受的痛苦来说毫无意义,可是除此之外,她再没有别的办法。
渐渐地他在她怀中一动不动了,像是昏死过去。
“哥!哥!?”她用力摇他,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从窗子一晃而入,落尘急忙挡在宇文楚天身前,她的手指刚触及耳环,就看清了蒙面女子的眼睛,那双媚惑入骨的黑眸除了孟漫,不会再属于任何人。
她一晃神的功夫,孟漫手一挥,直接她推出一丈远,摔在地上。孟漫也不理她,走到床前扶起全身僵直的宇文楚天,将一颗药丸塞到他口里。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又以内力帮他调息,打通血脉,让药力尽快发挥作用。
孟漫坐在床边守了半个时辰,宇文楚天才有了反应,只是还没醒,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含着:“小尘,小尘......”
“我在这里......”
落尘刚走到床前,孟漫已握住他伸出的手,柔声说着,“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他睁开眼睛,眼神被曼陀罗麻痹得迷离不定,声音也模糊不清,“你?孟漫......”
“嗯,是我。你好点没有?还疼吗?”娇嫩无比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凄迷的眼睛里泪光点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蛊虫食不到曼陀罗,就会啃噬你的经络,这种痛苦没有人能挺的过去,你非要白白承受这种折磨。”
孟漫又道:”你知不知道所有得不到解药的人,最后都选择了自杀!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活人能承受的折磨。”
谁知宇文楚天缓过气力后,一把推开她,“我说过我不用你给我解药,我的事不用你管!”
孟漫气得浑身颤抖:”对!你要死就死吧,你的死活与我何干!枉我到处找你,你这种男人就该让你疼死!”
”如果不是没法向主人交代,你以为你不会?”
”你!”孟漫盛怒之下,转身一挥手,一个用尽全力的耳光打在落尘的脸上。
落尘只觉眼前一黑,人摔倒在地上,脸上一点都不觉得痛,因为已经麻木。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还躺在床上眼神迷离的宇文楚天此时已经拔出剑来,剑尖的光芒直攻向孟漫的咽喉。
孟漫拔剑接了他急招便再无招架之力,手中的剑被击飞,同时宇文楚天的剑光横在她的喉咙。
他浑身上下都是逼人的杀气。
可孟漫却有恃无恐,自若地笑道:“你不会杀我的。”
他的手腕一沉,刀锋慢慢割入孟漫白皙无暇的颈,血顺着他的剑流淌,一滴滴落在地上。
“动手啊?!为什么不动手?你舍不得杀我吧!”她还是无所畏惧地看着他。
宇文楚天也看着她,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减小。最后干脆收了剑,”滚!要是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孟漫还是一动不动,宇文楚天没再多看她一眼,半跪在落尘面前,伸手摸摸她红肿的脸,“疼吗?”
”我没事!以孟姑娘的武功,”她笑着说道:”要真想打我,我早就死了!”
孟漫摸摸自己的伤口,血染红了她纤细的手指。”宇文楚天,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无情的男人。”
他背对着她,一边帮落尘揉着脸颊,一边道:”我有没有感情与你何干,别的男人对你有感情就行了!”
”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居然这么说!”
她的眼中毫不掩饰的一往情深,而宇文楚天却一脸嘲讽道:”省省吧,你觉得我会信吗?”
孟漫无力地放开手,退后一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身形一闪,从窗口飞出去。
她走后,落尘清楚地看见地上有一滴眼泪,映着月光的金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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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的毒真的解不了吗?”
他为她处理好脸上的红肿后,她的脸上也不再麻痹了之后,她才说出心中最想说的话。
“能解的,孟漫正在帮我研究解毒的方法,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找出解蛊的方法。”
“哦!”她总算放下心,安静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想着刚才孟漫对他的百般容忍,她忍不住又道:“哥,孟漫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那么对她,换做我是孟漫,我会气疯的。”
宇文楚天充耳不闻,横抱起落尘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天快亮了,我们早点睡吧。”
然后,他脱下外衣,躺在她身边。他的手臂从身下环住她的肩,让她躺在他胸前,发丝散落在他脸上。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睡姿,每次靠在他胸前就会特别容易睡着。
可现在,和他相拥躺在床上,她已不再是以前单纯无知的小女孩儿,他们之间也不单单是纯粹的兄妹之情,所以,此刻被他拥着,她浑身的气血都在倒流,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僵硬。
“呃!”她看看身边的他,又问:“她那么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为什么非要气她?”
“小尘,你太单纯了!这个世界没有人真心对你好,除非你有利用的价值。”他见她还处于呆滞状态,没有反应,以为她没听懂,又解释道:“孟漫故作对我有情,不过是想我帮她。我现在不杀她,也是因为只有她才能接近主人,看见他的真面目,而且,只有她能帮我查清是谁出钱取父母的命。”
“可我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傻丫头,别轻易相信别人,人心是最险恶的。”
她想了想,觉得他说的的确有道理。
孟漫这种女人能在夜枭生存,必定不简单,又岂是她能看透的。
“如果,她对你是真心的呢?”
“......那我就更不能对她好了。”他轻轻搂着她,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就不要让她越陷越深。”
落尘知道,这句话他不只是说孟漫,也是在说她。
她笑着点头,依偎在他怀里。
冬夜,有他的怀抱便不再寒冷。
噩梦,有他的体温便不再可怕。
每次睁开眼睛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落尘心里便会很踏实,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几乎忘记睡觉是什么感觉。
“小尘!”她迷迷糊糊听见雪洛的呼喊声和敲门声,以为是做梦,拉着宇文楚天的手放在腰间,又接着睡。
“小尘,你有没有看见你哥哥?”朦胧中,雪洛焦急的声音又传来。
宇文楚天惊得坐起来,快速摸起外衣披在身上,系着衣带。
落尘也顿时睡意全无,手忙脚乱地坐起来,慌慌张张回道:“没,没看见!”
他身体一僵,穿衣服的动作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我怕……她误会。”她压低声音道。
“你这么说,她就不会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