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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和踩下刹车,问我怎么了?
我两眼发直,控制不住的喘着粗气。
高和眼睛斜向后方,明显是在和白晶交换眼色。
察觉到这点,我重重的靠进椅子,摇了摇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和吕信没关系。”
我看着高和苦笑:“不知道我认识的丁秀娥,和胡汉林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高和诧异道:“你认识丁秀娥?”
我点点头:“我老家,同村有一个神婆,就叫丁秀娥。”
高和嘴角牵动了两下,“她和你关系怎么样?”
我说:“她早年是接生婆,后来做了神婆,替人打鬼胎。我和我爷都不待见她。她……六年前就死了。”
“唉……”
高和长叹一声,把脸转向了窗外。
我明白他叹息的原因。
胡汉林临死前说出的两个人名,多半是他做人拐子时的同伙。
我是爷从后山捡回来的,同村居然也有一个丁秀娥。
回想起来,我和丁秀娥、丁神婆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她每每看我的眼神,总显得很怪异。
现在,我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行了!别想了!”
高和拍了怕我的肩膀,“这二十一年,是你爷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生恩不比养育。男子汉大丈夫,别再钻牛角尖了!”
他再次开动了车子,语调忽然变得郑重起来:
“你说的第二件事,是工作的事吧。放心,我帮你找的工作,绝对和你的专业对口。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得提醒你;说严重点,是对你提出警告!”
“高哥,我知道你是真心帮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努力不再去想胡汉林、丁秀娥,还有季建军。主要是怕,我控制不住,买张火车票回去挖坟鞭尸。
高和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我,“这家店的老板娘,是我爱人的朋友。她……她的智力稍微有一点点缺陷。”
我扫了一眼卡片:“宠物店?”
“嗯,这家店离你现在住的地方不算远。”
高和用一根手指使劲戳了戳我的胳膊:“听着!我可是用我身上这身衣服担保——你靠得住!你要是敢给老子整歪门邪道,老子这身皮不要了,也得崩了你!”
我只当他是为了开导我,故意玩笑,也没细问。
出了大门,白晶搭他的顺风车。我换了捷达,让焦桐送我回住所。
车停放在街口,焦桐熄了火,打手势告诉我,他自己打车回去。
在这之后,他还抬了抬手。看样子,是还想跟我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颇具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下车离开了。
我一进街口,就加快了脚步,连猴子的诊所都没进去。
一路小跑回家,刚打开院门,一颗毛绒绒的大脑袋就探了出来。
“柱子!饿着了吧?”
这家伙,就是我从医院天台带回来的那条狼狗。
它在我简单粗暴的照料下,伤口已经痊愈。
虽然不是十成纯种黑背,但头大耳尖,四肢粗壮,洗过一次澡后,更显威风凛凛。
我给它起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栓柱!
这趟出门,就给栓柱留了两天的口粮。
虽然对猫狗来说,饿两三天也不叫事,可是我和这家伙投缘的很,是真打心里怕它遭罪。
我刚一进门,栓柱就挨着我的腿使劲蹭了几下,接着飞也似的沿着屋子一侧,蹿向后院。
“知道饿着你了,可好歹也矜持点嘛!”
我摇着头,刚关了门,栓柱居然又跑了回来,嘴里头还叼着一团东西。
我愣了愣,蹲下身,大致看清那团东西的外表,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我刚才倒是误会你了,没想到你个狗东西心还挺宽,饿这么久了,还有心思跟我献宝?”
我索性领着栓柱走到房檐下,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一个破气球,指不定是哪个倒霉孩子撒手没的,没气儿了不就落下来了?你至于这么兴奋吗?喜欢玩球?改天帮你买一个。你也不照照镜子,瞅瞅你那一嘴大牙,这东西能硌住你一口嘛!不小心吞下去,你就死球了!”
我边叨咕边把气球从它嘴里扯出来,可是等这一团塑胶的东西完全拿在手上,我呆愣了片刻,反应过来,鼻子差点没气歪。
我噌的跳起来,拔脚来到后院。
看了看墙角,再看看手上的物件,哭笑不得。
记得刚搬进这里的头一晚,大半夜,这院里就闹起了狐狸。
眼下我手里拿着的这团东西,虽然因为被咬破变了形,可仍能看出,这是一个动物造型的塑胶气球。
通体白色,因为撒了气,两个尖耳朵软趴趴的耷拉着;两只绿色的眼睛,居然还是荧光的……
这不就是那只白狐狸吗?
难怪会变大,敢情是充气儿的!
栓柱跑到墙角,连着原地转了两圈,跑回来冲我“呼哧呼哧”的吐舌头。
但凡不是缺心眼,哪还能想不到,闹狐狸是怎么回事?
摆明是有人,大半夜的把个连着吹气管的破气球丢进院儿里,存心捉弄人!
隔着一堵院墙,后头的邻居家就只娘俩。
皮蛋妈绝不会这么恶作剧,那还能有谁这么二百五?
某人多半是闲极无聊,又想故技重施作弄人,哪曾想这次被栓柱这新晋的看家护院‘破了功’。
想到在医院里和皮蛋相处的那几天,我忍不住笑了,走到院墙下,咳嗽了一声:“裴……”
只喊了一个字,我就闭了嘴。
因为,不经意间,我看到了右手上缠着的几圈银链。
那是一条拆了吊坠的银质项链。
是白晶借给我的。
在看守所,童向南利用他自身的学识和经验,最终教给我一个应急的方法,可以暂缓某人……不,是某个不属于我的意识对我的侵入和控制。
他说的很急切,就好像,我不立刻按他说的去做,转瞬就会死一样。
白晶很信任他,为了配合他,当时就把自己的项链解下来,摘掉玉坠,缠在了我的右手腕上。
这时看到这条链子,我猛然醒悟。
我到底是被从哪里拐卖的、亲生父母是谁还在其次。
炭窑的经历、白晶所说的一切……
我可以记恨白晶,但骗不了自己。
我能感觉出——我,真的中招了。
我抬头看看院墙后透出的小二楼,缓缓低下头,转身招呼栓柱往屋里走:
“都自身难保了,那就别招惹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