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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房子内的嘈杂声,贝努直接推开了房门。
只见,房子里坐满了人,他们围坐在桌子前面似乎正在用餐,之前遇到的那名自称他父亲的人也在其中。
当对方看到站在门口的贝努,当场脸就拉了下来。
“我说过了,从今天起家里没有你的位置,我每天辛辛苦苦工作,可不养你这样的白眼狼。”
听到这人的话语,座位上的其他人也都将视线集中到了贝努的身上。
“老爷,请别这样,扎克他是你的儿子啊。”
一个中年妇女见状连忙开口求情,她似乎是这家里的女主人。
“哼,他可不是我儿子,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那妇人闻言,连忙来到了贝努的身边,将他从门口拉了进来。
“扎克,快点给你父亲认个错,我知道你是无心的。”
尽管贝努对眼前的妇人没有一点印象,但看到对方一脸担忧的表情,还是有些心软。
“罢了,这都是为了能从这里离开。”
想到这里,贝努低下头含糊的说道:
“对不起,我错了。”
眼见男人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那妇人连忙说道:
“老爷,你看扎克都已经认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哼,既然这样,那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不过作为惩罚,今天的饭你就别吃了。”
说罢,男人不再理会二人,专心的吃起了面前的餐食。
贝努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男人面前都摆放着如清水一样透亮的汤汁,里面除了一些像树叶一样的东西,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只见,他拿起盘子里的一根风干的蘑菇,蘸着汤汁吃了起来,表情看起来很享受。
贝努见状有些无语,这伙食比德鲁伊还要轻简,他看着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这时,一旁的妇人拉起贝努,直接走上了二楼。
眼见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她有些心疼的说道:
“我知道最近你过得很不愉快,你作为长子被迫承担了家中许多工作。
没有时间和伙伴们玩耍嬉戏,这一定让你很委屈吧。”
说着,她伸出手想要抚摸贝努的头,然而却被他下意识躲开了。
那妇人见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哎,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你也不要怨恨你的父亲,他为了养活家里的孩子们,也是在拼了命工作,我们所有人都不容易。
不过,只要熬到来年,我们家应该会轻松一些。”
说罢,她便朝着楼下走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贝努能够感觉到这一家人过的很不容易。
相比之下,德鲁伊虽然要时刻面临危险,但却要自在的多。
贝努没有多想,直接走进了二楼的房间,打算搜集一些线索。
就在他四处观察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溜进了房间。
眼前面前的瘦弱男孩一直盯着自己,贝努不禁有些心虚,他以为自己的身份被对方识破了。
谁知,那男孩从衣服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贝努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半根蘑菇,就是这家人饭桌上的那种。
“扎克哥哥,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应该很饿吧。
给,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点。”
贝努见状,不禁松了一口气,然后本能的拒绝道:
“我不饿,你还是自己吃了吧,你太瘦弱了。”
那男孩闻言并没有收回手,反而上前两步,倔强的说道:
“你吃吧,你每天都要干活,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为了越冬,家里需要囤积足够多的粮食,现在父亲和你都在为了这个家努力,我也不能落后。
哥哥,这是我为数不多能帮到你的了。”
贝努闻言,也只能勉为其难接过了男孩手上的半截蘑菇。
不知道是不是梦境的缘故,他现在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
不过,为了不辜负对方的好意,他还是把蘑菇送入了口中。
不出他所料,这种风干的蘑菇并不美味,反而带了些苦涩。
“难道,这就是在城邦之中的底层人的生活么。”
…………
贝努不知道梦境中时间是怎么运转的,而根据他的记录,他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
离开这里的方法还是没有找到,反倒是他已经适应了扎克这个角色。
每天拾柴、放牛、割草喂养家畜,时不时还需要帮这家的男主人搬运木炭。
总之,没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
这段时间,他充分体验了底层黄金之民的艰辛,也更加想要回到森林里了。
这天,贝努又被他的“父亲”叫去炭窑里搬运新烧好的木炭。
起初,他并不愿意做这种事情,不过在体验了底层生活的艰辛后,他也多了几分理解。
况且,烧制木炭的树木也不是对方砍伐的,他也没有理由去责难对方。
这段时间贝努了解到了许多事情,比如因为德鲁伊的关系,在恒城这里伐木工属于高危职业,并不是谁能干的。
物以稀为贵,按木材的难获取程度,烧炭应该算是一份比较好的工作才对。
然而,这一家人的生活却依旧不富裕。
看着自己搬出来的一筐筐木炭,贝努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些烧制好的木炭都送去哪了,眼看就要过冬了,我们是不是也需要留一些?”
听到这番话,正在将木炭装上推车的“父亲”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你在想什么呢,木炭这么珍贵的东西哪里是我们能用的起的,它们属于城里的那些贵族老爷们,我只能获得少许加工费而已。
哎,希望这次进城,那些贵族老爷能把上次欠我的工钱结清。”
看着对方推着推车远去,贝努也转身回到了家中。
此时,家中依旧如初见时那般嘈杂,身为母亲的妇人需要同时招照顾将近十名幼童,根本无暇处理其他家务。
一开始,贝努很不解,明明就养不过来,为什么还要生出这么多孩子呢。
然而,之后他才了解到,扎克这身份一开始并不这个家里的长子。
在他的上面,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
然而,一个冬天过去,他们全部都夭折了。
在这愈发寒冷的冬季,新生儿的夭折率高的可怕。
正是这样的夭折率,让黄金之民在春夏社交季疯狂的造娃,
看似生的很多,其实是在赌运气,扎克就属于赌赢的那种。
看着“母亲”忙的团团转的样子,贝努叹息一声,熟练的拿起了挂在门后的镰刀和绳子,准备出去采集些草料。
而这时,之前那个瘦弱的小男孩又走了过来,他笑着开口说道:
“哥哥,让我和你一起吧。”
说来有些好笑,面对这个向他释放善意,并喜欢粘着他的弟弟,他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或者更确切的说,对方本就没有名字。
在这充满了淘汰的环境中,只有那些能够活下去的孩子,才配拥有名字。
而眼前这个格外瘦弱的男孩,应该是先天就很虚弱,外加上长期营养不良,他这个样子想要撑过这个冬天,实在是有些勉强,索性连名字都没有取。
面对这个很可能会夭折的孩子,贝努不忍心拒绝对方的要求。
于是,他带着对方一起到外面平原让采集草料。
对方的身体状况确实很糟糕,还没走到地方,他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贝努见状也不催促,陪着对方一起站在原地休息。
不过,男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扎克哥哥,我耽误你干活了。
只是,我一直都很想看看外面的环境,如果我不趁现在实现这个想法的话,我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很显然,男孩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很可能撑不过这个严冬。
贝努见状,连忙开口安慰道:
“不要说这种话,只要有我在,你想去哪里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
男孩闻言,很懂事的说道:
“谢谢你,扎克哥哥,我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尤其是为这个家付出的劳动。
还有父亲和母亲,他们也都拼尽全力了。
这个冬天,我觉得弟弟妹妹们应该可以撑过去。
像我这样的身体状况,生在其他家庭只有被扔掉这一个下场。
能活到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对方清澈的双眼,贝努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活着是一件这么奢侈的事情。
…………
在贝努的带领下,男孩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平原,尽管草木枯黄不再翠绿,但男孩还是很高兴。
然而,这种存粹的快乐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他就病倒了。
看着对方双眼紧闭,全无血色的面庞,贝努的心中有些自责。
反倒是一旁的“父亲”出言开导道:
“这不怪你,这就是他的命运,他命中注定会在这个时候重回造物主的怀抱,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
贝努闻言,当即就祈祷了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融入了扎克这个角色,不再把周围的一切当做幻境了。
就在他默默祈祷之时,一阵古怪的笛声从房子外面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