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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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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审判

    顺着纳鲁河,一路走过开满罂粟花的小路,每个人都会被这里的景色吸引。

    但渐渐你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那河对岸的建筑上去。

    那是怎样的一个建筑,即有着华贵的气度,还有着传统的朴实。

    那是纳鲁族的议事大殿,有着这个民族最高的权力系统。

    大殿通体都是大红色,只有上方飘扬的大旗五彩斑斓,上面还画着一只九色鹿。

    根据纳鲁族的传说,他们的祖先在上古时期遭遇大洪水,幸得一只九色雌鹿的**才得以活下来。所以纳鲁族就将这只九色雌鹿作为民族的图腾。

    至此,他们认为女性是伟大的,这也许就是为何纳鲁族以女性为尊的原因。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直到今天,纳鲁族依旧是由女性统治的。

    而拥有族长地位的则是蓝家,具体她们统治了多久,已经无法考证了。

    不过随着上一任族长蓝婉晴的莫名失踪,她的结拜姐妹黄音已经替她接替了两年的族长。

    因为蓝彩缬还太小,无法承担她应尽的责任。

    毕竟前几日她就私自偷偷逃出了家,这本来是禁止的。

    但皆大欢喜的是,就在刚刚,蓝彩缬就已经回来了。

    不过她也回了两个汉人。这是更加不应该的。

    但即使这两条罪状对于这位未来的族长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大错。

    可是如今蓝彩缬却被关了起来,准备接受审判。

    死亡的审判。

    地牢里真的很寒冷,但蓝彩缬现在寒冷的是心。

    她无法想象她竟然遭受了这样的事情。

    她醒来时,她已经被关了起来,原因是她杀了人。

    那天白家追捕逃跑的白小兰,不只有那些蛊师,据说那天还有一个人也一起去了。

    黄纨,那个本来白夫人满意的女婿,也一同去了。

    而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纳鲁族贵族,他同时也是代理族长黄音的弟弟。那天的那阵幽香的烟雾,也就是他放的。

    可是他死了,死于蓝彩缬之手。

    证据就是他的手上有着被蛊王蛰过的伤痕。蛊王,就是蓝彩缬的那只小蜂。

    这是致命的证据。小蜂只有蓝彩缬才能驱使。

    虽然她辩解过,她当时已经昏迷什么也干不了。可是事实就是,黄纨死了,死在蓝彩缬毒蜂的针下。

    所以,她现在就在这件阴冷的地牢。

    她的脑子有些发昏,她开始怀念起方天成。

    每一次遇到多么大的困难,他总是能够化解。

    可连他如今在哪里,她都无从得知。

    她又一次,陷入了那种孤独,令人绝望的孤独。

    突然,门开了,是一个卫士,他开口道,“少族长,请和我们走吧。”

    她知道,审判她的日子到了。

    她艰难的站起来,狭小的空间几乎让她透不过气,卫士叹了口气,“少族长,您不该为了个汉人,杀自己的族人。”

    她很想辩解,可是她知道,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她就这样麻木的跟着卫士走过黑暗的走廊,直到那光辉的大殿。

    大殿上已经坐满了,每个人的表情都不相同,有的人惋惜,有的人愤怒,更有的人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可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虽然她的身体已经离开了那阴冷的牢房,但她的心还在里面。

    坐在正中央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女人,她大概四十岁左右,虽然青春已经不再,但却精神的很,坐在大殿上的她如同女王一样,有着绝对的威严。

    她就是代理族长黄音。

    她看见蓝彩缬到了,用手里的权杖敲了敲地面,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黄音缓缓走到蓝彩缬面前,替她整理了衣衫,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但随即她又回到座位上,恢复了她刚才的威严。

    她已经开了口,用纳鲁话说道,“今天,是我们审判未来的族长蓝彩缬的日子。”

    “因为,她杀死了我的兄弟,我真的感到很痛心。”

    突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与无奈,“可是,我并不是为我的兄弟痛心,我是为了她。”她指向蓝彩缬,“你们都知道,我和族长是结义的姐妹,我也始终都将蓝彩缬当做我的亲生女儿看待。”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接连犯下一件件错误。首先,她私自离开,不仅如此,她还带回了两个汉人。而她居然还爱上了其中的一个!”

    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一片哗然,未来的族长居然爱上了一个汉人,这是他们难以接受的。

    就好像二十年前,一样无法接受。

    黄音又开了口,“而我的兄弟也因此而死,他本来就想在当场就杀了那两个汉人,却被她用毒蛊杀死。”

    她又敲了敲权杖,几个抬着棺材的壮汉,就走了上来,棺材里躺着的就是黄纨。

    “你们可以看看他的手背,那是蛊王才会留下的痕迹。”

    她没有说下去,每个人都已经明白,只有历任的族长,才会拥有蛊王。

    黄音的眼窝已经涌出了泪水,“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我姐妹的女儿居然会杀死自己的同族,而原因居然是为了两个汉人!”

    蓝彩缬还是一动不动,现在的她就好像一个木头人。

    她的心已经死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她?

    更让她难受的是,她和方天成的爱情到如今,还是不被认同的。

    她的大脑越来越混乱,甚至开始出现了幻觉。

    如果那天黄纨真的要杀方天成,她会不会出手,会。

    难道这一切是真的?可她却没有任何印象。

    黄音又开了口,“蓝彩缬,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有没有杀人?”

    她有没有杀人,如今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无法回答。

    她只感到越来越寒冷,仿佛全身都置于一块寒冰之中。

    黄音轻咳了两声,拭去了泪水,“你没有话说了,是吗?”

    蓝彩缬还是没有说话。她只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缓慢。

    “侍卫,把她带下去,将圣膏喂给她。”

    圣膏是不能直接吃的,否则会直接致人死亡。

    侍卫已经将那漆黑的一团端了出来,他们渐渐接近了蓝彩缬。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凝视着这个瞬间。

    那个美好的生命即将消亡的瞬间。

    但所有人都突然张大了嘴,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是方天成,他已经出现在了这戒备森严的大殿,他的双指已经夹住那个侍卫的手腕。

    那壮大的侍卫竟然一动都不能动。

    随着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呼吸,蓝彩缬的心再一次见到了阳光。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自信的脸,她就不会再畏惧,也不会再自暴自弃。

    紧接着,徐云野也慢慢走了进来。

    黄音儿的脸上顿时露出慌乱之色,她喝道,“你们,怎么,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她不懂的是,那个不见天日的地牢根本关不住他们。

    有些人,你是无论怎样都关不住的。

    方天成已经抱住了蓝彩缬,他推开那个侍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蓝彩缬还是没有说话,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喜悦。

    徐云野看着眼前的两人,他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他们在逃出了地牢后,那个一起被关押的人就走了,他说自己已经不愿踏足这仇人统治的土地。

    在送走他后,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蓝彩缬,虽然他们已经不愿再管丁不语的事情,可蓝彩缬是方天成必须要见的。

    可是,他们却得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蓝彩缬因为杀人要被审判了。

    所以他们直接来到了这里,至于门外的守卫,对于他们算不了什么。

    但问题是现在,他们能否带蓝彩缬离开这里。

    如果他们强行带蓝彩缬离开,而这些人又用了那天的那种迷药,他们就会死在这里。

    那么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就是替蓝彩缬洗刷冤屈。

    至少方天成认为蓝彩缬绝不可能杀人,她连杀死一只大象都要难过好久,她怎么可能杀人?即使是那次在雨林中遇到杀手,她都不愿意用小蜂来杀人,他又怎么能杀害自己的同族?

    面对着渐渐靠近的守卫,方天成开了口。

    “她没有杀人。”

    全场都是嘘声,即使蓝彩缬真的没有杀人,也跟他这个汉人没有关系。

    黄音道,“为什么这样说?你有证据吗?”

    方天成摇摇头,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你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她杀人吧?至少当时在场的应该不止一人。”

    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居然是白夫人,她怒目看向方天成,显然她对那天这些人带白小兰逃跑的事情还耿耿于怀,“那天,黄纨曾和我见过面,我说我已经派手下去追她了,他说了要亲自去追我的女儿。而当我发现他时,就已经死了,而死因就是那只蛊王!”

    方天成没有理会她,他走到黄纨的棺材前,竟然对他黄纨的尸身摸索起来。

    黄音怒道,“你在干什么?我不许你侮辱我兄弟的尸身。”

    守卫们正欲上前,但他们看见了手里握着刀柄的徐云野。

    没有一个人敢再往前走一步。

    方天成突然道,“你说,他是被蛊王杀死的?”

    白夫人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你难道没有看见他手上的伤痕?”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身上还有这个。”

    方天成突然掏出了一个小东西,居然是那天那些蛊师所驱使的飞虫的尸体。

    “你们知道,普通的蛊虫是害怕蛊王的,那天全部的蛊虫都已经飞走了,如果说他是被蛊王所杀,当时的那片区域不会有任何蛊虫。但为何他的身体上还会有蛊虫的尸体?”

    蓝彩缬的眼睛已经放出了光芒,她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转机。

    白夫人突然愣住了,但是她振作了起来,继续道,“那,小屋子的地上不是有很多你们杀死的蛊虫的尸体吗?那就是那个时候粘上的。”

    方天成笑道,“我们当时已经追了出去,离那个屋子已经有了一段距离,难道你是说他又回到了那个屋子?而就算他回到那个屋子,蛊虫的尸体应该在他脚下,而这个却是在他的上衣内侧发现的。”

    白夫人无话可说,方天成说的确实合乎常理。

    这时,黄音突然道,“这些都是狡辩罢了,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粘上了这东西,他的死因都是确定的,他是被蛊王所杀的,你所说的,不是绝对性的证据。”

    方天成咬紧了牙,她说的是事实,自己说的只是一种取巧的言论,自己确实没有绝对性的证据。

    “如果,你没有证据,那么今天你什么也改变不了,而你们的命也要留在这里。”

    方天成看着黄音的眼睛,他第一次感到了无形的压制。

    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