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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既不示号,也不露宝山,直令我等为难,此番行镖押的既不是镖银,也不是红货,只有少量山货,主要是东翁搬家,以及敝镖局在长安要开个分号,拉的尽是家什和其他用度之物。”
镖车上确实满是家什。
“哈,哈,好说好说,既是如此,让我搜一搜?哈,哈,一定不肯,一定不肯,少不得还是动手,这样吧。”蒙面客伸出三根手指,扬了扬。
三根手指,当然是指银两数,不会是三百两,那也太小瞧做强盗的了,不知道是三千两还是三万两,鲁镖头断定正常应该是三千两,也不是小数目。
“阁下手紧,三千两银子敝局自当双手奉上,只是一来不知三千两够不够,二来也不知道这银两送的是谁?请阁下示下。”
鲁镖头说话仍是不卑不亢,对于镖局来说,出点血正常,但要能够买到人情,希望下次就是朋友,这个血就出得值了,而不是就这么不明不白,问够不够其实是说对方真实本事够不够。
“哈,哈,怎么会叫贵镖局平白无故双手奉上呢,而且光我一人的话,也未免忒小瞧顺风镖局,兄弟们,出来吧。”
话音一落,从他身后不远处,跃出六个同样的黑衣蒙面人来,飘飘然落在蒙面客头背后的那棵树上,个个空中姿态优美,有的站在枝干上,有的在细枝上,落定后齐声大喊:巴山七英,恭候各位。
大巴山位于陕川鄂交界处,离此可不算近,江湖上也从没听说过巴山七英,但六人的轻功,已让镖局众人大惊失色,瞧情形今天都不用比了,动手的话,肯定一败涂地,而且怕是灭顶之灾,无人幸免,没活口的了。
为何怕会灭顶之灾呢?寻常劫镖的大多是不入流的蟊贼或落草为寇的大盗,武功不会太高,怕就怕成名人物假扮盗贼劫镖,武功高,为防泄露身份,会全部杀光灭口,不管什么趟子手车夫伙计,两条腿的统统不再让喘气的,但武林成名人物一般是单独行动,劫镖是见不得光的事,不容易找伴,大家都要脸,而且本来镖局就有孝敬例钱,笑脸接纳就是,所以哪像今天,一下子来了七个高手,看样子顺风镖局还不够他们杀的。
忽地喀喇一声,站在树最高处的一个黑衣人,脚下细枝断裂,身形直往下坠,底下一人伸出胳膊,那人就轻轻地站在他的胳膊上。
有人笑道:“七弟,老大说了,小孩子不能爬太高,容易摔着,说准了吧。”
他们还有心情开玩笑,浑然不把顺风镖局放在眼里。
那七弟哼了一声道:“二哥真有耐心,不愧是磨针师傅出身,和他们啰里啰嗦那么久,武林中人,何必婆婆妈妈,手上说话才符合我辈身分,大哥,我去献丑两招。”
“也好,且不要伤人。”
“嗯”
说的简直把顺风镖局的人当刚学走路的孩子。
那老七翩然落地,朝鲁周二人走来,道:“鲁周二位镖头好,我乃巴山老七,听闻二位常联手迎敌,云剑柳刀,生死到老,好,那就省点时间,一起上吧。”
说毕,剑一横,亮了个姿势。
原来这周镖头叫周汝龙,习得家传柳叶刀法,刀如柳叶细薄,刀法也如杨柳,守则千条万条密密麻麻,攻则风摆柳枝,飘忽灵动,柳叶刀守多攻少,守强攻弱,鲁镖头的穿云剑却是攻多守少攻强守弱,两人恰好互补,鲁周二人在顺风镖局相遇后,成为搭档,配合默契,虽不是同门师兄弟,却胜似同门,以兄弟相称,行镖时遇到强敌常常联手,江湖称:云剑柳刀,生死到老。
今日之势,巧是讨不了了,但也不能不战而降,在江湖上抬不起头,听声音对方只是个年轻人,二个年纪大一截的大叔,还要联手去打一个年少的,真是大失脸面,可惜今天是和尚的脑袋—没发(法)。
鲁周二人相视一顾,鲁乃厚神色凝重道:“好,我们兄弟二人向英雄讨教一番。”
说罢,两人各亮剑势,鲁在左周在右,摆好门户。
巴山老七也不客气,口道一声得罪,剑尖一撩,刺向鲁乃厚,周汝龙大喝一声:“来得好。”一招老枝横水封了回去,那边鲁乃厚使了一招灵雀投空,直飞老七面门,三人随之争斗起来。
贺知节悄悄把怀中铁胆取出,准备随时救人,但见巴山老七在两人围攻中游刃有余,身法灵敏,气定神闲,鲁乃厚的剑始终难以接近他身,老七的剑却犹如毒蛇之信,在柳叶刀绵密的防守中,忽隐忽闪,直奔周汝龙要害,他仅以身法就能躲闪鲁乃厚的进攻,却又能攻破周汝龙的防守,更诡异的是饶是贺知节见多识广,却愣是看不出老七的武功家数,老七的剑法斑驳混杂,忽地一招墨家混沌剑法,紧接着又是一招春秋门的春秋剑法,下一招又是洛阳卢家的离别剑法,间杂一招似少林棍法所化的剑法,全都似信手拈来,却又浑然一体,这明显的是在掩盖自己的真实师承。
三十招过后,老七一剑刺向周汝龙,周汝龙把刀舞得如一层光帘,想要封住对方,老七挺剑攻向周如龙右肩,左侧似乎露出一个空门,鲁乃厚瞅了个准大喝一声,剑直刺老七左肋,竭毕生功力于一招,剑如闪电,剑尖已到老七衣服,眼见老七无法抵挡,怕是要身受重伤,贺知节又喜又担心,喜就不用说了,担心是和不明来历的强敌结下死仇,刚要出声喝止,只听得啪铮的两声,只见周汝龙右脸颊被啪地拍了一个剑身的印子,瞬时肿了起来,如果用的是剑锋,半边脸可以做五香卤肉了。
鲁乃厚的胸前则抵了一柄剑。
刚才鲁乃厚剑快要到老七身上时,老七忽然腹肌一收,一股内劲涌出,鲁乃厚感觉剑身一震,剑划老七身边而过,跟着老七左手一指弹在剑身上,鲁乃厚的剑急速荡向周汝龙,鲁乃厚急忙回撤,周汝龙脸上已被老七拍了一剑,自己胸前则已被老七的剑抵上。
“值三千两吧,三十招,够给面子了。”老七低声嘟囔道。
鲁周二人面如死灰,联手走了三十招还是人家给的面子,一招之间一伤一被制,一败涂地,脸丢到了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