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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随遇觉得,若是楚醉一直呆在燕倾城身边无异于自取灭亡。
可是,他想了想,还是将告诉她的冲动压了下去。
他深知楚醉温和戏谑的外表下防人之心极强,若是告诉她反而容易被燕倾城看出端倪,她会更加危险。
但是不明所以的楚醉却是这个反应:
“......”
如果她现在还有力气,一定要把身后的男人痛扁一顿,她发誓。
“对了,这个给你。”随遇说着将一个冰凉的小物件塞进楚醉手里,楚醉垂眸看着手里的小物件。
那是一个南海白玉做成的小玉佩,上面刻着精致的曼陀罗花,精巧光滑,价值连城,一看主人就很爱惜它,定然经常拿在手中把玩。
这一定是对随遇来说重要的东西,把这东西给她?
“这是?!”楚醉问。
随遇微微叹息,望着头顶明月缓缓开口:“这是我母妃生前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
她是青楼女子,父皇那会儿还是天启王朝的将军,母妃是青楼的卖艺女子,她接的第一次客和唯一一次客都是父皇,那时候父皇外出行军,说好归来便娶她为妻。”
“她独自生下了我,日盼夜盼,盼来的却是父皇的娶护国老将军孤女的消息,不用父皇来解释,她已经为父皇找好了千条万条理由来搪塞自己,尽管父皇后面又娶了好几房妾室,她也从不曾放弃等待。”
楚醉道:“后来呢,她为什么又回去求着你父皇收留她?”
随遇一笑,道:“你很聪明,可你就是太聪明了。”
他继续道:“之后五年,她为了保全名声,带着我离开了青楼,日日给人做纺织活儿,积劳成疾,所剩时日无多,她知道自己病得重,便带着我......去了护国将军府。”
随遇说着,情绪一激动忽然猛咳两声,继续道:
“我们在将军府门前长跪七日,受尽了他几房小妾的羞辱和街坊邻居的白眼,也正是在那七日,她身体越来越差,甚至开始频繁的咳血昏倒,我几次想拉着她走,可是她都不听。”
“后来,门开了,她走了,父皇认了我这个私生子,却没有认下她的尸体!”
不知为何,时隔多年再将这些陈年往事与她讲起,其中意味更添悲凉,却又似乎回到了那个与她日日闲话的祭司殿,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随遇,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楚醉回手将那小玉佩塞给随遇,可是随遇硬是顺手握住了她的手,两只手同样冰凉,可是握在一起就显得有了别样的温度。
如千里冰封的暗夜里燃起的微微烛光,虽然微弱到几乎感受不到多少温度,却告诉走投无路的人那光就在那里,让无依无靠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楚醉,我喜欢你!”
简简单单及个字,说的斩钉截铁,认真无比,落在楚醉心上也是微微一震,让她有一瞬间的怔楞。
这个如鬼魅一般的男子,打着神仙的名义做着最不像神仙的事,一贯的戏谑散漫,今日她却能从他的语调里听出几分无措和深情。
楚醉一瞬间有些恍惚,恍惚到竟然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尽管末路天涯也还有身后的他。
忽然,楚醉的脖子被一股莫名的法力掐住,提着她的身体不由自主上扬,随遇惊觉时立刻转身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轰然一声,白光乍现,楚醉没有闭眼却也看不清外面来人。
下一刻,一滴温润的血滴在了她额头,她伸手抚摸,看见了那一击之下身受重伤的随遇。
而他们对面,正站着嘴角含笑的国师:“小鬼王,你曾经救的这条狗还真是护你心切啊!”
楚醉抱着强弩之末的随遇,生平第一次有了害怕的念头,她不怕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不怕再次死亡万事成空,可是她现在怕了。
废了好长时间,楚醉才明白,她害怕的,是失去随遇。
原来,已经这么喜欢他了吗?!
随遇抬起依然华美的桃花眼,呸的吐出一口血唾沫,看着国师冷冷道:“你可知道弑神的罪过?”
“知道,天界的事我不参与。”任意道:“可是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我抢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随遇努力挺了挺腰杆,用一贯从容的语气道:“尽可试试!”
“狂妄。”任意说罢抬手施法,再次向随遇轰击,楚醉飞身一挡,面前一片白光,实现再次模糊,身体再次寒凉她隐隐听到随遇撕心裂肺的叫她的名字。
难道,又要死了吗?
周围再次安静,冰凉,仿佛孤魂漂泊无依的痛苦。
她鼓足勇气抬眼,入目是一片花白,任意连同任意那靠她近在咫尺的法力,还有周围密林,全部包裹上了一层顽固不化的寒冰。
不远处,水蓝色衣带随风微微飘动的少年,一向清冷干净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杀意。
“倾城。”楚醉一句话脱口,燕倾城立刻过去扶她,第一句开口问的话便是:“杀不杀?”
他问的,是国师。
“杀!”
燕倾城得令,刚要出手,国师便化作一缕白光消失,气的楚醉差点咳出一口血。
周围,渐渐多出了几团火把和许多呼喊声。
“学究,楚学究——”
“学究——”
“找到了,在这里!”
一个声音惊喜的叫了一声,接着一大批太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往他们这里聚集。
宁芷跑在最前,看着满身伤痕的楚醉先是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看见地上站立困难的随遇。
眼看楚醉有人搀扶,宁芷便立刻扶起随遇道:“七......摄政王殿下怎么也在这里,伤的这么重?”
“快快,都愣着干嘛呢?快送他们回去医治啊!”司逸辰先建议一声,接下来一群富家公子拉了楚醉和随遇一起上了太学,并且纷纷推荐出自家的医师争先恐后的给他们治疗。
楚醉昏迷的这三天,燕倾城白日帮她督查学生上课,夜里便在榻便守着她。
他的心一直揪的很紧,她会没事吗?万一他死了自己怎么办?
心中,一种比担忧更强烈的情绪疯狂侵袭,让他夜不能寐,刻刻煎熬。
期间 司逸尘来过几次,告诉他这种情绪叫“在意”叫“心痛”。
他这才理解,他的心被揪的麻木,却又生疼,什么时候,已经这样依赖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