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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过港体大后山脚下,调皮的拨弄着刚刚探出头来的小草,围绕着抽出绿芽的嫩枝旋转一圈,轻灵而欢快的远去。这片小树林作为朱六点解锁天罡三十六术的御用练功场,上学期异象不断。先是阴风阵阵被同学们认为闹鬼,然后又电闪雷鸣被当成有人渡劫,最后误打误撞变成验证誓言的求偶圣地,成全了无数对懵懂男女。
没想到这学期开学不久,风平浪静很长时间的小树林再次雷电交加,嘁哩喀喳劈掉无数残枝落叶。这可吓坏了那些曾经怀着侥幸心理在求偶圣地对天发誓的同学们,从此拒绝接近小树林,有几个胆小的干脆休学回家了。
最倒霉的是有个搞黄昏恋欺骗小学妹的老生,被几个好事者架到小树林边缘,刚好看见一道闪电劈中半山腰的小杨树,那棵杨树被拦腰截断,这个老生也像断了腰一样,撅着屁股五体投地,裤子当时就湿了一大片。
经过朱六点暗中清场,后山小树林已经变得人迹罕至,何琼又在林中布置了类似鬼打墙的迷魂阵,山脚附近连只老鼠也进不来。可天罡还是笔直站在一块巨石上,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环境,只是这名优秀斥候的脚底下摆着两个白钢水盆,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老齐头坐在不远处的树墩上,周围满瓜子皮,他悠闲的翘起二郎腿,听着半导体,眯缝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何琼受伪娘黄啸天的影响,已经彻底摆脱老齐头灌输的人字拖老头衫流氓范儿,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半长风衣牛仔裤,依然衬托出她婀娜的身段和白皙的皮肤。
她斜依着一棵大树,一边跟吕洞宾随意聊着天,一边感应着林中的阵法运转。财神爷范蠡脑袋枕着双臂,懒洋洋悬浮在半空中,头上凝聚出一小片祥云,遮挡着夕阳的余晖。
“怎么还没动静?”财神爷百无聊赖,打着哈欠道。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传来轻微的振动,在几人中间缓缓隆起一个土小土包。一颗土黄色的椭圆球体破土而出,球体下面连接着一根粗壮的圆柱体,左右各挂有两根较细圆柱。这直挺挺钻出地面的东西有两米来高,乍一看去有点像尊轮廓不清的泥菩萨。
“出来啦!”天罡当先反应过来,端起两只装满水的白钢盆,迈开大步冲向泥菩萨,当头浇了上去。短暂却强烈的水流冲击在泥菩萨的头部,溅起大篷大篷水花,坚硬的泥巴却丝毫无损。
老齐头推开天罡,抬脚踹在泥菩萨腹部。泥菩萨纹丝不动,老齐头干瘦的身体倒飞出去,一屁股蹲坐倒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真特么硬啊,上绝招!”
“好嘞!”范蠡腾空而起,双臂一抖手中多出两个物件,只见他左手小铁铲抵在泥菩萨背部,右手小铁锤当当当不断敲击。财神爷不知何时练就一身泥瓦匠的本领,泥菩萨外层的泥壳大块大块掉落下来。
吕洞宾此时也已赶到近前,举起雌剑划向泥菩萨前胸,与范蠡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握草,吕犟驴你是救人还是谋杀?”泥菩萨中传出瓮声瓮气的喝骂,似乎有东西在里面膨胀鼓荡,土质外壳先是寸
寸皲裂,然后轰隆一声炸裂开来。
土坷垃四处激射,烟尘漫天飞扬。尘埃落定之后,泥菩萨的位置露出朱六点的身形,他灰头土脸,正捂着口鼻大声咳嗽。
“呸呸呸,怎么样,找到没有?”老齐头躲闪不及吃了一肚子灰,一边吐口水一边询问。
“找到个屁!”朱六点扑棱着脑袋,抖落满身的尘土:“就你出的馊主意。”
港体大校园足有一百多万平米,漫无目的的挖掘显然不是办法,别说学校不会同意,就算全校师生一起帮忙,也得挖到猴年马月去。寻宝六人组第一次碰头时,老齐头就提出了计划的第一步:由朱六点施展潜渊缩地,展开地毯式搜寻,其他人在外面接应,何琼设置迷魂阵保证隐蔽的同时,另有一套阵法作为灯塔,指引朱六点返回地面。
当一个计划只有你和其他人两种分工的时候,你就应该意识到自己摊上一个苦差事。朱六点的第一反应就是抗议,但在老齐头的软磨硬泡和法宝诱惑下最终答应下来。
反正也累不着,就只当是练习天罡三十六术了。这是朱六点当时的想法,可真潜入地下之后,才发现知易行难。
港体大的地下不知是什么见鬼的土质,潜渊缩地竟然不能与之完全融合,而且排他性越来越强。第一次潜入时还只是行进中略微觉得不太顺畅,出来时身上沾了少许灰尘,到现在已经是浑身泥土。朱六点吐出一口泥浆抱怨道:“不行了,再下去两次非被活埋不可。”
“潜渊缩地受到的排斥越严重,说明你越接近法宝,再坚持坚持。”老齐头笑嘻嘻靠近朱六点,殷勤的为他拍打衣服上残留的土坷垃:“下去多深了?”
为了避免错过法宝,朱六点的地毯式搜寻是以身高为尺,一层一层在地下转圈。他扒拉开老齐头的鸡爪子,没好气道:“五倍身高,刚才我琢磨了一下,这么没头没脑的摸索不是办法。既然法宝能排斥潜渊缩地,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异象,不如找个熟悉港体大的人了解下情况,兴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熟悉港体大历史的人很多,但朱六点熟悉的却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误认为朱六点尊老敬老,还曾当着导员的面维护过他的老教授。朱六点四处打听才确定老教授的住处,拎上两盒茶叶硬着头皮登门拜访。
老教授的妻子陪着孩子在国外读书,老头一个人住在港体大家属区。朱六点找到老教授家的时候,他正在鼓捣一楼自带的小花园,隔着栅栏打过招呼,便绕到正门给朱六点开门。
“吴老师好!”朱六点殷勤的问好,他感觉这声老师好比他上小学第一天见到班主任时还要热情洋溢。
吴老师把朱六点让进屋里坐下,看见他摆在茶几上的两盒茶叶,皱起眉头:“朱六点同学,你这是跟谁学的,这是要贿赂老师吗?”
“没有,我就是琢磨头一回到您家来,空手不太好。”朱六点有些慌张,连忙解释道:“我这可不是行贿啊,西方不是也有伴手礼的说法吗?您就当这是伴手礼吧。”
“好了,我就用你的
茶招待你,然后你自己拿回去喝。”吴老师被朱六点的窘态逗乐了,到卫生间洗净双手,又拿起毛巾擦干头上的汗水,才返回客厅打开茶叶盒。
看着盒子里的茶叶,吴老师眉头又皱了起来:“六点啊,你这茶叶哪买的?”
“西侧门超市啊,老板说这是他那里最好的茶叶了。”朱六点被问得一愣。
“傻孩子,哪有到超市买茶叶的。”吴老师拇指和食指掐出一小撮茶叶轻轻搓动着,拿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盖上盖子收到茶几底下,又掏出他自己的紫砂茶罐:“你这茶叶我收了,咱们还是尝尝我的大红袍吧。”
朱六点见吴老师的态度,就知道这礼物没买好,人家肯定是看出茶叶不值钱,才改变主意收下来的。他老脸一红,讪讪道:“我是真不懂这些,下回来我给您带点好的。”
“再带东西就不让你进门。”吴老师故意板起脸,他是从心眼里喜欢这孩子,自从刚开学时偶遇朱六点搀扶老齐头开始,就给这胖小子贴上善良淳朴的标签,却不了解这胖子表面温和内里腹黑的真实属性。
朱六点嘿嘿一笑不再说话,静静看着吴老师摆弄茶具。温洗冲泡一套繁杂程序之后,吴老师示意可以喝了,朱六点端起茶杯吸溜一口,吧嗒吧嗒嘴,装模作样夸了一句好茶。
“来我这不是为了喝茶吧?有什么事直说。”吴老师给自己斟上一杯,缓缓开口问道。
“没啥事,就是找您聊聊天。”朱六点应道。他今天要打听的事只能旁敲侧击,总不能直接告诉老师他要把港体大掘地三尺寻宝吧?
“我可正有事想问你。”吴老师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听说你要搞美食社团?”
朱六点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吴老师:“您怎么知道的?”
“你当我在港体大三十年的老师白当的?团委书记以前也是我的学生。”吴老师说道:“前两天他偶然提起,说是你们寝室几个小子合伙搞的。”
“怎么样?书记赞同我们这个社团吗?”朱六点没想到会从吴老师这里得到美食社团的消息,连忙追问。
“港体大有些年没有新社团成立了,团委其实还是很支持学生们自主做些事业的。”吴老师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抬头看向朱六点:“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招惹导员的,他跑到团委去明确表态,反对搞这个社团。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你们五个发起者上学期都有挂科,怕你们耽误学习。”
如果不是恰好团委书记是吴老师的学生,今天我又恰好来这打听港体大的历史,美食社团就要被导员暗中破坏了。朱六点暗自庆幸,挠挠脑袋陪着笑:“吴老师,我们真的很想做好美食社团,您能不能帮着跟书记说一声,学校又没规定挂科就不能搞社团。”
“确实没有这种规定,可团委审核社团申请的时候,导员的态度至关重要。”一直和颜悦色的吴老师突然严肃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朱六点:“有想法想做事是好的,但学生必须以学业为主,鉴于你们几个现在的成绩,我也不赞同分心搞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