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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这老头白背心宽腿裤一副农家翁打扮,二十年前却是山城地下势力中说一不二的土皇帝,江湖人称季阎王。二十年前,在国家严厉打击黑社会的大潮中,季阎王害怕自己见了真阎王,便急流勇退,从此隐居幕后。
后来山城六个区县各自为政,六个扛把子里就有三个是他以前的马仔,加之季阎王虽然退居幕后,人脉关系犹在,这二十来年为了避免人没死钱先花没了的悲剧,季阎王就转行专门做些撮合对缝的工作,什么分赃不均啊,抢地盘挖墙脚起冲突了,都要到季阎王这谈一谈,只要不是不死不休的矛盾,总能找到台阶握手言和。
用季阎王的话说他这是发挥余热,人不在江湖却心系江湖,实际谁都知道,要不是指望着每个区那半成干股来养他那六房姨太太,这老家伙才不愿趟浑水呢。
“哎,魏老大,我可当不起什么先生,老头现在就是个不愿进棺材的老不死,你要是不介意,叫声叔就行了。”季老头把茶壶递给魏铁山,坐在主位上环视一周,拉过刘小伟的手臂,语重心长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小伟都已经能独挡一面了,振东也算后继有人啊。”
什么后继有人,我爹可还好好活着呢。刘小伟听着别扭,却也没说什么。虽然他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毕竟在坐的都是他从小就常听父亲提及的“道上前辈”,况且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爹刘振东辛苦几十年打拼创立的东晟公司和公司里的上百号兄弟。
“在坐的都是小伟长辈,我这老头子更是爷爷辈了,如今振东重伤在床,这孩子无依无靠,东晟公司的事,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
季阎王话音刚落,靠在椅背上打了半天瞌睡的疤脸汉子身体猛然前倾,大声附和:“季老说的对,东晟公司毕竟是咱们山城的公司,哪能让外人欺负?我们大森集团第一个不答应!我马上组织人手把地盘抢回来,谁也别跟我争啊。以后河东区就是我们对抗港城的前线,大森集团愿意出一半人手常驻,让那楚八爪再不敢过界!”
“得了吧,你们大西县离了十万八千里,不怕道上堵车吗?”疤脸对面带金丝眼镜的男人声音尖细:“还是我们河阴区组织人手吧,几条过江泥鳅,用不着大动干戈。”
“哼哼,说的好啊,几条泥鳅,怎么人家打进山城的时候没见你救火呢,现在是想趁火打劫吧。”疤脸冷哼一声,指了指坐在末位的光头:“人家杜总也挨着河东区,而且现在地盘比你少一大块,要不让他去吧。”
这群老大就好像闻着了血腥味的土狼,争先恐后狂吠不止。刘小伟心中悲愤交加,想插嘴却找不到时机,下意识回头向魏铁山求助,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季阎王也是老神在在,干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
刘小伟如坐针毡,看着他们贪婪的嘴脸,莫名有种和八国联军签订辛丑条约的耻辱感,一时间恶从心
头起怒向胆边生,汉白玉茶杯重重敦在桌上:“都给我闭嘴!”
刘小伟憋了半天的话终于吐出来,反正这群老不要脸的已经不顾吃相,他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再任由他们讨论下去,东晟公司恐怕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季爷爷,各位叔伯,事关我们东晟公司的生死存亡,小伟今天冒犯了。”刘小伟站起身,拱手道:“原本我一个小辈不应该坐在这里,可现在我爸住院,形势所迫,我只好硬着头皮来找各位长辈,但有一点我要说清楚,今天我不是来博取同情,更不是摇尾乞怜,而是提醒各位,如果今天楚八爪在河东区站稳脚跟,明天就是河阴区,平顶区,后天就可能是整个山城。”
刘小伟把准备了半天的腹稿说完之后,也不知再怎么继续,只好站在那等着众人的反应,几个老大本以为没有刘振东主事,东晟公司不过是任人宰割,没想到这毛头小子还敢出声。眼镜男嘴角泛起冷笑:“小伙子有骨气,倒挺像你爸的,不需要我们帮忙是吧?那叔叔我就先走了,等你去医院跟你爸并排躺着,我再去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么硬气。”
眼镜男说完起身要走,疤脸和光头几人也都阴沉着脸站起来,他们本来也都等着刘振东彻底完蛋,然后再名正言顺的瓜分了河东区的地盘,今天季阎王把大伙聚到一起,目的就是谈谈这块蛋糕怎么分,免得到时候刀子碰叉子起冲突,可没想到季阎王老糊涂了,居然把刘振东的儿子弄来了。
眼看要不欢而散,沉默了半天的魏铁山突然说话了:“诸位,诸位老大,小伟年纪小不懂事,诸位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山城这么些年虽然有点小摩擦,但毕竟是内部矛盾,本来挺稳定的局面,谁也不想让外人横插一杠是不?”
“就是,都有点长辈的风度,来来来,坐下来谈。”季阎王也当起和事佬,等到几人重新落座,端着茶壶站起来:“都冷静冷静,我给你们换点绿茶,消消火。”
魏铁山连忙上前搀住老头,扶着他离开房间,茶桌前只剩下刘小伟和五个各怀鬼胎的老大。没人出声,六双眼睛齐齐盯着桌面,好像能在根雕的纹理中看出花来。
刘小伟心中愤懑,来之前魏叔说季阎王会帮他们主持公道,他也在心里有过权衡,哪些利益可以拿出来谈判,毕竟这些老大不会干出力不讨好的事。可他万万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想跟他谈,什么派人手长期驻扎,说的难听点就是要把河东区彻底瓜分。
现在局势僵在这,魏叔和季阎王都不表态,怎么才能得到这些人的援手,又不至于被他们连皮带骨吞下肚子呢?
沉闷尴尬的气氛被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打破,几人寻声望去,那扇铁包门的位置,一块厚重金属板缓缓滑下,封住了房间唯一的进出口。
“怎么回事?”
“什么人!”
几个老大都是在黑道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几乎同一时间猛然站起,边倒退边从袖管裤腿鞋底摸出各式各样的精
巧匕首,分别占据墙角警惕的看着其他人。
茶桌旁剩下刘小伟,倒不是他镇定自若,只是形势变化让他有些发懵,这么一点风吹草动就让这些刚才还同桌喝茶的人拔刀相向,可见他们相互之间根本没有一点信任,可笑的是他还憧憬黑道中的忠肝义胆义薄云天。
几个老大见刘小伟坐着不动,都将匕首指向了他,疤脸咬着牙根质问道:“你小子想干什么?”
不等刘小伟开口,一道雪亮刀光从水晶吊灯上方的阴影位置激射而下,直取疤脸的面门,两道黑影同时跃下,重重落在房间中央。
疤脸惊恐万分,眼见着一把飞刀迎面而来,飞刀速度太快,他也只来得及张开嘴巴,骂娘的声音没从喉咙里挤出来,刀尖离他已经不足两寸。
眼看就要被动表演吞刀绝技的疤脸只听到叮当一声脆响,飞刀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横移出去,贴着耳朵钉入墙壁,没柄而入
没等疤脸从这大起大落中反应过来,一样东西落入他来不及闭合的嘴里,甜中带咸的豆子,咬碎外皮之后里面有一粒花生,疤脸把鱼皮花生咽进肚子里,妈呀一声转身就跑到门口大喊救命。
房间中央的两个人,黑皮鞋黑西装黑墨镜,从头到脚散发着一股杀气,又凝聚在手中明晃晃的军刺上。势在必得的一刀失手,两人有些错愕,左侧杀手迈出一步,朗声道:“敢觊觎我东昇集团,今天就要你们狗命!”
右侧杀手也上前一步:“少爷放心,今天杀他老大,明天抢他地盘!”
俩人说完,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刘小伟,举起军刺扑向几个老大。刘小伟目瞪口呆:这是唱的哪一出,难道是魏叔的后手?可现在把这些老大杀了,对东昇集团没有半点好处,只会跟其他势力结仇,山城从此乱成一锅粥。
这些老大此时就像一群受惊的兔子,哪有心思琢磨这些,纷纷破口大骂刘小伟狼子野心,东昇集团跟楚八爪勾结。
见杀手扑上前来,有跑到门口想扒开铁门的,有高声呼喊手下马仔救驾的,还有闭着眼睛拿匕首在胸前胡乱挥舞的,早已没了在各自县区叱咤风云的气势。房间里一时鸡飞狗跳,混乱中一颗鱼皮花生从茶桌下飞出,躲过众人视线,正好敲在吊灯开关上。
吊灯熄灭,密闭的房间顿时一片漆黑,确定没人能看见之后,六点小心的从地板中爬出来。他按照刘振东给的地址一路找到临湖小筑,却在门口发现两个标准魔族打扮的家伙鬼鬼祟祟爬上屋顶,顺着屋顶暗门钻进房间,六点忙从地下潜入,将将来得及救下疤脸。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魔族失去目标,几个老大也很聪明的屏住呼吸,隐藏在黑暗中不敢出声,六点凭借记忆中的位置挡在魔族和刘小伟中间。在山城遇到魔族让六点很意外,而且他们刺杀的目标很明确,只有那几个老大,却不包括刘小伟,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一时半会还搞不清楚,他只能不管三七二十几先破坏魔族的行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