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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盼此生轻诉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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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莲的印象里,叶曦算是一个有点唠叨的人,他不高,不胖,甚至还有点瘦弱,但那双黑色的墨瞳中却有着莫名的平静,仿佛这个世界都没有使他感兴趣的事情。

    “嗯,这个人没有什么梦想。”这是莲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神时下的结论,当时她只有七岁,却已经看透了人间冷暖,在已经被黑暗覆盖的这个世界上,辗转到这里也只是她的随意的选择罢了。

    因为哪里都是黑暗。

    她冷眼看着这世界,不投入感情,因为没有感情就不会受伤,就那么简单。

    “反正很快就要离开的。”她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实现自己的想法。

    那个男生和那个女生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他们只是在笨拙地照顾着她,女孩很温柔,总是会教她各种各样的事,在她的口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呐,其实这个我一开始也是不会的啦,都是父亲教我的,我相信以小莲的聪明一定会比我学得快的。”说着说着她总会用手摸摸自己的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认为不喜欢身体接触的自己却并不讨厌这种行为,反而觉得很温馨。

    就这样,她对那个男孩也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她看到,那个女孩是那么相信那个男孩。男孩并没有经常回到这个孤儿院来,尽管在名义上他是院长,但他却并不像其他孤儿院的院长一样,整天在院里颐指气使的走着,布置着一项又一项的任务,压榨她们的体力。

    莲不再想着离开,而是想再一次看一看那个男孩,那个奇怪的男孩。

    大概过了半个月后,那个男孩回到了圣克罗姆斯孤儿院,孩子们都很兴奋,一直在跟他说话,他也是充满了笑容,但躲在暗处观察的莲却看到了他的脸上有着一丝苍白,但更让莲惊讶的是,那平静的眼眸在这里变得温和而宠溺。

    就像是,父亲对着自己的孩子,哥哥对着自己的妹妹一般。

    静静地,莲的眼瞳中闪烁着泪光。

    那天晚上莲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床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睡觉,只是静静地发着呆,或是等待着什么人。

    当时钟的分针第十二次转过十二这个数字时,天空的明月已经高悬在夜空之上,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莲的小脸上第一次看向了门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下一刻,一阵敲门声打消了她的疑虑。

    “还没睡吗?”叶曦轻轻地打开了门,走了进来。

    “嗯。”莲保持着发呆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最近还过得好吗?”叶曦没有问她下午为什么刻意躲着他,只是在聊家常一样的聊天。

    莲静静地看着他,一直没有说话,就这样看了许久许久,直到叶曦第三次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的时候,她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她笑得很放肆,但声音却越变越小,最后像是在窃笑一般。

    “哈哈,哈哈哈。”叶曦也笑了起来,他笑得很随意,但笑着笑着肩膀抽动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逞强呢你。”莲看到叶曦的表情,轻轻地摇头。

    虽然是笑着的

    ,虽然很久不曾笑了,但叶曦却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的笑容。

    “看出来了吗?”叶曦的脸上带着温柔。

    “因为你没有遮掩啊。”莲理所当然地说,“不像你之前一样,不露出任何的表情。”

    叶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多解释什么,因为他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的眼睛,就知道她远比自己之前想象的要更能看地清楚。

    “咳咳。”叶曦清了清嗓子,准备说一些什么。

    结果那个女孩先一步跳下了床,走到了自己的小小的柜子旁,在柜子的最上层拿出了一卷绷带和一瓶小小的伤药。

    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径直走到叶曦的身边,递给了他。

    “给你。”她恢复了自己面无表情的样子。

    叶曦有些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东西,随后看向了莲的眼睛,“可以吗?”他问了一句,却包含了无数的问题。

    “嗯。”莲点了点头,“我想以后我也用不到它们了,而你更需要它们。”她静静地说。

    “这样啊。”叶曦小心翼翼地收下手中的绷带和伤药,随后向着莲展颜一笑,“谢谢啊。”

    莲看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真心的笑,“谢谢。”

    这一谢,便是承诺。

    两个都背负了许多的孩子互相许下的承诺。

    “那么接下来呢。。。”叶曦开始唠叨了,他聊了很多东西,有他小时候的事,战场上的事,生活上的事,莲会时不时地插上一句,但更多的时候还是默默地倾听。

    “那么,你身上的伤哪来的呢?”

    “被魔狼咬的,被鬼树抽的,被剑士砍的。”

    “真惨。”

    “能这样说话就不是很惨了。”

    “话说你为什么要照顾我呢?”

    “有个无家可归的小孩为什么不照顾呢?”

    “好随意啊。”

    “我也很无奈啊。”

    。。。。。。

    就这样两人聊了很多有营养或是没有营养的话。

    直到那句话从莲的口中问了出来,让叶曦的心中一跳。

    “那么,你有梦想吗?”莲的小脸上突然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叶曦停止了自己的话,他看了莲一眼,随后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窗外的月。

    “你看出了什么?”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了面前的人儿一句。

    莲的黑色的眼眸中有着光芒流转,“没有光,没有希望。”她幼稚的声音在空间中流转,却久久不息。

    叶曦听着这句话,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放弃了,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梦想,应该是有的。”他的墨瞳中有着深深地温柔,“我梦想着可以活下来,希望我身边的人,我重要的人们都可以活下来,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

    莲听着他静静的温柔的声音,心中一动,想要说什么,却也没能说出来。

    那一夜,两个人都没能睡着,叶曦在莲的床边

    抱着一本书靠着墙坐了一夜,莲在床上静静地躺了一夜。

    直到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到两人的身上时,他站起了身,看了一眼肩上的绷带,笑了笑:“我还有一个梦想。”叶曦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莲的小脸在床上转了过来。

    “希望明天对于你来说又是美好的一天。”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个莲一个人愣愣地呆在原地。

    许久之后,她苦笑道:“真是一个笨蛋呢,大哥哥。”她的嘴角微微弯起,随后又恢复平静。

    这是莲和叶曦的第一次谈心。

    之后每次叶曦从战场上回来后,总会抽出一天时间和莲彻夜聊天,哪怕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唠叨罢了。

    有时候是在书库里(莲也是一个书痴。),有时候是在莲的房间里,有时候是在外院里。。。。。。

    有一天,叶曦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被青木救了之后,在床上昏迷不醒。

    林秋守了他一夜又一夜,他的床边那个不怎么好看的大大的黄油蛋糕一直放在那里,而在深深的夜里,莲会偷偷地跑到他的房间去看一看他的情况。

    大概过了三四天,在林秋憔悴了许多的那一天,叶曦睁开了眼,在林秋的泪光之下。

    那一天夜里,叶曦轻轻地把林秋抱到了床上。

    然后,他走到了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辰,那闪耀的南十字星在夜空中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在一片静谧之中,一个小小的人影在门后走到他的身边。

    “这次,你差点回不来了呢。”莲站在他身旁,看向星空,轻轻地诉说。

    “是啊。”叶曦抬起自己的手,放在了莲的头上,揉了揉那柔顺的长发,“真的,只差一点呢。”

    莲转头,看向他的眼,“为什么?”

    她始终平静的脸在这一刻变得凛然。

    “因为,我身后的人。”叶曦没有把视线放在前方,只是看着夜空的星辰。

    “还是逞强。”莲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这一点。

    叶曦苦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或许啊,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又怎么能不逞强呢?”

    莲的秀眉皱了起来,“不对,你有秋姐,还有我们。”她的声音变得微微大了一点。

    “那不是反了吗?”叶曦笑了一下,拉过莲的手让她坐了下来,“正因为不想让你们去背负,所以我才会逞强啊。”

    “但是逞强就是逞强。”莲摇了摇头。

    “那好吧,那么以后可以依靠你们吗?”叶曦没有再反驳,只是摸着莲的长发。

    莲顿了顿,眼角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不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夜空。

    “呐,什么时候可以一直保持自己的本心呢?”忽然间,莲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叶曦歪了歪头,有点惊讶,也带点笑意,“只要,想着自己最重要的事,想着自己最想要守护的人,就行了。”

    他的声音中有着那一如既往的平静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