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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完成白鸦交予自己的任务,李桃可谓是煞费苦心,一大早就起床出了门不说,还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
好好一个容貌惊人的妙龄女子,偏偏要裹着一层又一层的棉衣,臃肿不堪,与那些市井妇人相比,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完全遮去女子身材不说,连那副女子妒男子慕的精致脸蛋,也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即便是那双水润眸子,同样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这副模样,当真可以在夜半让小儿止啼。
李桃并不觉得不妥,相反,这种暗中观察的感觉让她极为兴奋,只是一点不好,有点热,毕竟快要夏至了。
李桃的身旁坐着一个同样装扮古怪的人。
此人身材矮小,全身也是包裹的极为严实,坐在座位上,远远望去,分明就是一个球。
“球”的顶部,还有一个不甘寂寞偷偷溜出来的“尾巴”,甩来甩去,极为惹眼。
两人皆是闭口不言,李桃自然是在等淮阴石上场,至于旁边的矮个子,她就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透过轻薄的纱,李桃视线下移。
球儿兴许是因为个子不高,坐在这张椅子上的他,双脚悬空,并不宽大。
李桃觉得这双脚比自己的还要小巧许多。
小脚荡来荡去。
此人多半是有多动症。
球儿终于是偏过脑袋,轻轻问道:“姐姐,你热吗?”
李桃浑身一震,竟没想到这般装扮都会被人一眼识破。
球儿以为这位姐姐故意不理自己,冷哼一声,嘟囔道:“反正我很热。”
球儿的声音很清脆,就像是拍卖行侍女手中的铃铛发出来的,很是悦耳。
李桃看了眼球儿头顶的马尾辫,当下便知道了球儿的身份。
她犹豫许久,轻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
球儿嘿嘿道:“姐姐身上有一种味道,我娘说这是大女孩才会有的香味。”
“可惜我没有。”
球儿声音有些失落,不过这种情绪也只是转瞬即逝,她坚定道:“我娘说,等我长大了,就会有。”
李桃神色有些古怪,轻轻问道:“你穿成这样,是要干嘛?”
球儿扭捏好久,最后还是凑了过来,轻轻说道:“我在找人,姐姐不要告诉别人哦。”
李桃追问道:“找谁?”
她见球儿没有回答,接着补充说道:“我可以帮你找。”
球儿歪着脑袋,片刻之后,方才轻轻道:“一个打架很厉害的人。”
李桃一阵头痛,果然不出所料。
她没再多问,球儿也没再多说。
台上的淮阴石已经出场,李桃跃跃欲试,然而当她听到自翠花嘴里吐出来的数目时,隐藏在面罩之下的俏脸就有些难看。
按照之前与白鸦的估计,这淮阴石最终的成交价格,便是二百两左右,甚至还要低一点,没想到眼下还没人出价,其价格就已经超乎意料了。
二百两的起拍价,着实不低。
好在并未超过约定的价格,李桃也没有着急出价,冷眼看着。
嘈杂的人群中,议论纷纷,显然很多人都不知道拍卖行此举何意。
片刻之后,仍是没人出价。
翠花脸色不变,一切都是拍卖的预计
之中,她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喊着“二百两”的价格。
终于是有人出价了。
“二百一十两。”
出价的人距离李桃不远,书生模样,见这么多人看向自己,书生有些慌,心中默念几句儒家经典之后,方才恢复平静。
翠花朝着那位普通书生微微一笑,环顾四周,高声道:“还有更高的出价吗?”
许久未曾有人加价,李桃心中微微放松,起拍价高点,尤其是高于物品本身的价值,出价者自然少,此刻只有书生加价,就意味着想要这颗淮阴石的人并不多。
而且看那书生的模样,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只要李桃把价格往上稍微再抬上一抬,书生估计就会放弃。
虽然这是一桩亏本买卖,但至少能够满足白鸦的要求。
秦淮阴蛇蛇胆并不是寻常之物,尤其是六十年以上的淮阴石,更为稀少,但并没有因为其稀少而变得珍贵,原因便在于其本身的药效一般。
李桃不慌不忙,故意压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不是那么悦耳,沙哑道:“我出二百二十两。”
这个报价一出,惹得场间之人都是闻声望来,李桃靠在椅子上,臃肿的身躯看起来极为懒散。
翠花微微一笑,大声问道:“这位朋友出价二百二十两,还有更高的吗?”
说话间,还有意无意的望向之前出价的那个书生,后者面色有些难看,高喊道:“我出二百三十两。”
李桃毫不犹豫道:“二百四十两。”
“二百五十两。”
“二百六十两。”
书生正欲张口,却生生忍住,冷哼一声,坐了下去。
翠花看着李桃,高声道:“二百六十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很久都没有人再加价,下面的人自然是觉得不值,而楼上的人,大多看不上眼。
李桃胜券在握。
就在翠花宣布结果的时候,一阵悦耳铃声极为不合时宜的响起。
拥有侍女摇铃的出价者,自然是楼上的。
七号房,三号房的正对面,主人是方家。
方子铭房间里的侍女高高举起木板,几个大字尤为惹眼。
“三百两。”
李桃的脸色瞬间铁青,她高喊道:“三百五十两。”
“四百两。”
他的话音未落,铃声再次响起,木板仍是那个木板,但上面的黑纸却是换了。
李桃隐藏在暗中的精致脸庞浮现一抹怒意,这已经是与白鸦约定的价格上限了,她抬头望向三号房。
三号房里的白鸦面色平淡,但是手指却是不断捻动着。
虽然李桃刻意压制了自己原有的音色,但白鸦仍是从其中听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他已经猜到了那个看起来很是肥胖的出价者便是李桃,也知道了她如今犹豫的原因。
樊律轻轻道:“这方子铭做事还是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知晓淮阴石来历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他应该是不知道的,眼下这般出价,很大可能是出于恶趣味,只是可怜下方的那人了。”
樊律撇嘴道:“藏头露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白鸦低垂眼眉,也在犹豫,片刻之后,正当他想开口寻求樊律出手的时候,却听见李桃的声音再次响起了起来。
“五百两。”
白鸦心中讶异,到了嘴里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他虽然不知道李桃为何会再行加价,而且一加便是一百两,但却相信女子的能力。
铃声不再响起,但七号房的侍女却是换了一个牌子。
“六百两。”
李桃心中恼火,手中握着五张银票,俱是一百两的。
身旁的球儿看见方子铭加价,再一次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放入李桃手中。
后者很是不解,早在方子铭出价四百两的时候,球儿就掏出了五百两直接放在她的手中,意思极为明显。
李桃不想让白鸦为难,所以就报了五百两的价,没想到方子铭依旧不依不挠。
而球儿也不甘示弱,再次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李桃有些犹豫。
球儿哼道:“我不喜欢他,我也知道你想要那个石头。”
李桃轻轻说了一声谢谢,高声道:“七百两。”
人群中开始响起一阵喝彩之声,显然,方子铭平日不得人心,他们虽然不敢与之正面相争,但却乐见别人去争。
李桃坐在观众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代表着他们这些地位一般的人,这样的人若是能在方子铭手中抢下拍卖的东西,自然能让他们酣畅痛快。
然而方子铭却没有打算就此罢休,价格再一次增加一百两。
“八百两。”
球儿似乎是有些烦了,连忙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放在李桃手中,还催促道:“加钱加钱。”
李桃的脸皮不薄,此刻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最后暗叹一口气,高声道:“一千两。”
场间直接沸腾。
市面价值百两左右的东西,拍出了一千两的价格,自然可以算是“天价”了。
七号房内,举牌的侍女望向方子铭,后者冷笑一声,吩咐道:“给我出两千两。”
侍女点头称是,正要出价的时候,却被人止住。
乔迁面带笑意,说道:“可以了,不用加了。”
方子铭微微一愣,问道:“乔兄放弃了?”
乔迁摇头说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收手了。”
方子铭吞下一颗身旁侍女亲自剥好的葡萄,说道:“乔兄看来还有些我不知道的目的呀。”
乔迁笑而不语。
方子铭轻轻道:“那好,如你所愿。”
他摆了摆手,示意侍女放弃出价,看着身旁的乔迁,说道:“我们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我不希望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而立之年,便已是七穴宗师的男子笑道:“这是我来江陵主城的第三件事,与旁人无关,纯属私事。”
方子铭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乔迁淡淡道:“还请方公子不要因此心怀芥蒂,从而坏了我二人的合作。”
方子铭抬了抬眼皮,道:“那把饮血剑,本公子本来是打算自己用的。”
乔迁微微前倾着身子,在方子铭耳边低声道:“想想你如今的境地,舍弃一把剑,换取你日后的地位,想来你也不亏。”
方子铭脸色阴晴不定,沉声道:“合作内容还需要调整,你出的价格再加三成。”
乔迁笑道:“此事好说。”
方子铭脸色稍缓,提醒道:“别忘了那个人。”
乔迁笑眯眯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