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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走后,奚兰没耐心等,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试一试能否说服公主打消楚昭心中的顾虑,此人眼下不光是她的希望,也是马平数千军民的希望。
奚兰找了个借口撇下了陈霸先,又避过侯府侍卫的眼线,偷偷潜入了侯府内院,紧跟着一个翻身便窜上了侯府房顶。
广信侯府参照刺史府衙规制建成,是一处四进院落,规模不小,奚兰在房顶上四处搜寻公主的踪迹,一路摸索着,便来到了这处靠近后花园的西厢别苑屋顶。
她心中正苦恼不知道要找个什么由头来与公主交谈,恰巧便听到二女方才的一番对话。
听到二人正在谈论佛顶花,奚兰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想起前日那死淫贼送她和阿奴美人醉之时说的那番话来,当即厚着脸皮便在房顶上剽窃起谢迁的创意来。
二女闻声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循着声音往奚兰处望来,奚兰此刻一袭青袍随风轻舞,风度翩翩,卓尔不群,俨然世家公子。
目光与那叫郗月的女子甫一接触,她不自觉地便被这女子所吸引,只觉这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般高贵娴雅的女子,一时忘形之下,竟然痴痴的盯着这女子不发一语。
郗月身着一袭流彩暗花云锦宫装,配以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足蹬五色云霞履,明眸皓齿,缓鬓倾髻,发髻之上又斜插着一只金步摇簪,肤色异常白皙,鹅颈之上的脸庞美艳不可方物,贵气逼人。
阿碧不久前见过奚兰,见这厮再次尾随公主,竟然偷偷地跑到后院房顶上来,惊慌之下便欲高呼出声,郗月急忙轻拉了下她的手掌,微微摇头制止了她。
“你便是此前潜在马车底部随我一同入城的那位奚公子?”郗月微笑道。
她的声音听着让人如沐春风,奚兰欣然道:“在下奚流风见过郗公主!呃……听起来你我二人似乎同姓?呵呵呵!”
郗月淡然道:“不知公子潜入侯府内院,意欲何为?”
奚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自然是来找你的,我想求你帮个忙。”她觉得眼前女子好像有种魔力,不由自主地会让人喜欢与她亲近。
阿碧忍不住怒斥:“大胆贼子!公主可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赶紧滚,不然……不然我要喊人了。”
“阿碧,你让他说完,奚公子,你我素昧平生,不知你此来所为何事?
若是军国大事,我一介女子,即便有心,也是没办法帮到你的。”
“自然是私事,而且公主可以很轻易的办到。”
郗月唇角微勾,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道:“哦?即便如你所说,奚公子,我又为何要帮你?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而你却……”
奚兰急道:“公主殿下,在下本来便不是什么大丈夫
,奚某此行却不是为自身而来,乃是为马平数千军民的性命而来,即便如此,殿下也不肯相助奚某吗?”
她心中却想:“我本来就是女子,自然不是大丈夫。”
郗月略一思索,温声道:“奚公子,你且说来听听。”
奚兰正色道:“公主殿下有一护卫名叫楚昭,此人因为不忍离你而去,现下正为难要不要助我一臂之力。
楚昭胸有大才,若他肯出手,或许这军情不日便可传至郁林城。
如果能及时求得援兵前往平定乱匪,可不就等于救了马平数千军民的性命?”
郗月沉思片刻,道:“此事不难,不过你私自登堂入室却非君子所为,念在你此行初衷尚算正义,我也不为难你。
方才你说有一种花形容我很贴切,你现下说来听听,若是我满意,兴许你的事便成了。”
奚兰惊喜交加,急忙眼珠上翻,仔细回想前日那死淫贼说过的话,偏生这时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公子的那套玫瑰说法。
正心急间,忽然急中生智,当即硬着头皮继续剽窃:“郗姑娘,在下说的这一品花便是百合。
百合,百合,百年好合,昔时卓文君恼恨司马相如负心,愤而写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诗句,奚奴——郗姑娘与卓文君一般浪漫美丽,我——有人却不愿去做那负心的司马相如。”
奚兰心中大汗:“这死淫贼的本事还真不是寻常人能学得来的,这么短短的几句话,我竟差点说错两处地方,好险!”
郗月听她说完后,脸现惊诧的神情,忽然满脸通红,怒道:“奚公子,你我只不过一面之缘,你实在太过分了!”
阿碧文化修养较低,听了半天没明白姑娘为何生气,护主之心让她立刻啐道:“你快些滚得远远的,免得坏了公主的心情。
姑娘好不容易有心情出来赏花,却被你这……登徒子给搅了,再不走,我可真的要喊人了!”
奚兰急忙道:“郗姑娘,在下可没乱说,我还有一首诗送给你: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实在没辙了,只得逮着谢迁吟过的诗,便结结巴巴的胡乱说来,她心想:“那骗子、败类、死淫贼对女子很是有办法,现下我原封不动的照搬,没准能有点机会吧?”
郗月越听脸色越红,听到后面心中羞涩不堪,想要怒喝他停下来,偏生对他说出的诗词却又很是期待,一时恼羞成怒的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对待眼前这登徒子。
奚兰眼见公主没再出声赶她走,反倒脸色越来越红,心道:“这死淫贼真是好本事,我只不过随便剽窃了他一首诗,便让眼前这位高贵的公主不知所措。
这坏人难
怪能不到一日便骗走了我无忧谷中最美女子的心,不对!是两个,唉……便连妙容也没能幸免!”
想起王妙容,忽然又想起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公主其实是个病秧子,奚兰心中又想:“若是请得妙容出谷为她诊治一番,不知能否医治好她?
这郗姑娘人还是不错的,若她今次肯出手相助,我便尽力一试又有何不可?”
郗月冷静下来后,心中忽然明白过来,眼前这奚公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作出方才这般浪漫诗句之人。
她心中好奇心起,当即正色道:“奚公子,你方才这诗词,我很是喜欢,只是一首却不足以让我出手相助,不如这样,你再作一首诗出来,或许我会改变心意。”
奚兰心中郁闷不堪:“这下可惨了,那死淫贼虽在谷中吟了不少诗,现下却是全想不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一边想一边吞吞吐吐地道:“郗姑娘貌若天仙……那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呃……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刻难为情……郗姑娘,你还是放过我吧,在下实在编不下去了……”
郗月见她眼珠上翻苦苦思索,偏生又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心中已有计较,她忍俊不禁,“扑哧!”轻笑出声。
她强忍着笑意对奚兰道:“好了,不为难你了,奚公子,你方才嘱托我之事,我会尽力相助,不过最后帮不帮你,还是楚昭说了算。
他兄弟二人本来并非我的护卫,此番护送我南来,乃是为报昔年的些许恩情。”
奚兰开心道:“这个不劳公主费心,那家伙必定会同意,也必须同意!嘿嘿嘿!”
她与这郗公主虽然只不过交谈片刻,便为她的风采折服,这女子虽是病体却依然容色不减,地位尊崇却又待人温和有礼。
奚兰心中赞不绝口:“这才是皇家贵胄应有的风采!不行,我定要设法帮她一回,兴许妙容真有办法能救她也不一定。”
她暗下决心:“此番顺利完成任务之后,当设法将妙容骗出谷来见郗姑娘一趟,便算我报答了她今日的相助之情!”
“郗姑娘今日仗义相助之情,在下当铭记于心,公主多多保重身子,日后定会有福报,在下不便久留,这便走了,后会有期!”
奚兰说完抱剑郑重一礼,随后转身匆匆沿原路返回到了侯府正堂。
郗月微笑着目送她离去,阿碧不解道:“姑娘,此人很是古怪,我听他说话声音有些像女子,听着怪怪的。
姑娘为何要帮他?现下那麒麟果都还没有着落,楚昭怎能离开?”
郗月淡淡道:“阿碧,我帮他便是帮那马平受战乱之苦的数千军民,唉……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