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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心中一阵难过,犹豫片刻,他正色道:“阿奴,此处便是人间乐土,我心中自然再不愿离去,只是……此前,我在南溪曾与一布壮女子结下情缘,我……不能负她。”
想起往事他心中伤感不已,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媞雅待我情深义重,如今她被迫离我而去,那益州离此千里之遥,我……”
奚奴听到情郎在思念别的女子,心中有些难过,转念又想:我奚氏一族这数百年来,皆是男少女多,从来也不曾有过一个男子终身只守着一个女子的情形,为何我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念及于此,奚奴心中很快释然,默不作声地继续倾听情郎诉说往事。
谢迁温柔的抚摸着阿奴的秀发,恳切道:“阿奴,你可是怪我多情?
我生来便是自由自在惯了的性子,若是你同意的话,日后我便将媞雅接来谷中。
有你们两个管着我,咱们三人便在这无忧谷中快活一生,可好?”
阿奴闻言抬起头来,柔声道:“秦郎,从来只有女子随夫,怎能管着夫君?只要你真心待我,阿奴便觉得很幸福了。”
她心中觉得有些委屈,又道:“不过……现在我还是有些不开心,你可不可以做一首诗送给我?”
谢迁心中惨呼连连,我的天!即兴发挥!我哪有那水平?昨晚演才子演得过头了。
他硬着头皮问道:“呃……不知阿奴想要听哪方面的诗?”
奚奴闻言美目圆睁,惊叹出声:“秦郎,昨夜我便觉得,你是这世上最有才华的男子,你竟真的能出口成诗?”
“呃……从前有个神仙样的人物是我的老师,所以,或多或少我也学到了那么一点点。”
谢迁心中惭愧不已,各位诗仙、诗圣、诗佛、诗鬼前辈,对不住了,往后我尽量少剽窃点。
“秦郎,今日你我二人在这桃林之中定情,我想永远记住这一刻,可不可以为我做一首桃花诗?”奚奴双目神采奕奕,满脸期待。
谢迁脑中飞速运转,唐伯虎?不行不行,崔护?时间不对,杜甫?感觉不对,哎哟!这下惨了,这难度太高了。
正为难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后世法演禅师的一首诗来,可能……或许……没准……此刻能勉强拿来应急?
他清了清嗓子,沉默片刻后,缓缓吟道:
洞里无云别有天,桃花如锦柳如烟。
仙家不解论冬夏,石烂松枯不记年。
奚奴在心中反复默念了数遍,突然紧紧圈住了谢迁的腰身,仿佛要将整个身子都融化进他的怀中。
“秦郎,能得你为我做的这首桃花情诗,阿奴这一生都知足了。”
嗯?怎么成情诗了?呃……仔细回味起来,似乎真应了我二人相识相恋的情境。
这……算是巧合吗?法演大师,弟子罪过啊!谢迁心中泪流满面。
二人休息了片刻,正欲起身继续赶路,前方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冷哼声。
谢迁抬头望去,只见身前十几米外,一个青袍少年双手抱剑而立,正怒目瞪着他。
这少年大约十四五岁,长得很高,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容貌俊美不凡。
他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嘴角微微翘起,双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一头飘逸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眉眼间满是桀骜不驯,双手抱剑叉在胸前的姿势很是潇洒。
谢迁心中大赞,这回可真见着古代的美男子了,这小家伙看着还没发育成熟,俨然已有男模风范,长大了还得了?
“流风,你怎会在此?今日没功课做吗?”奚奴脸上有些发烫,尴尬地问道。
“流风公子?”谢迁见奚奴神情有异,当即上前几步抱拳一礼,道,“在下秦明月,方才在湖边时,已久仰流风公子的风采。
嗯……果然玉树临风,你很帅!”说完朝那少年竖起了右手大拇指。
这叫流风的少年嘴角撇了撇,一脸不屑,对奚奴道:“阿姐,此人庸俗不堪,你看上他哪儿了?”
谢迁心中有些不爽,小家伙好像对我有敌意啊,我就算没你帅,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吧?
“阿弟,你怎可如此无礼?若非秦公子以身犯险,阿姐此刻怕是……”奚奴不敢想象那青楼女子的悲催下场,没有继续说下去。
“哼!那是他看上了你的美貌,你别被他骗了。”那少年说完又斜睨了谢迁一眼,眼神中满是鄙夷之色。
谢迁心中忍俊不禁,暗自思忖:莫非这小家伙有恋姐情结?对我竟然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敌意,且不说我有恩于奚奴,便是我这长相,也没这么不堪入目吧?
“奚流风?好名字!”他想了想,正色道,“呃……你方才说得一点没错,我正是看上了你阿姐的美貌,嗯……不贴切,应当是貌若天仙才恰当。
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何错之有?风流公子,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谢迁一本正经的为自己正名,奚流风听得一愣,一时间倒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反驳他。
他情急之下对奚奴道:“阿姐,你看到没?此人便是个趁人之危的无耻之徒!
方才他用那首桃花诗
来刻意讨好你,明显是个曲意逢迎,阿谀奉承的小人!
我奚族从来最重视的便是品格和风骨,这样的男子你怎能嫁给他?”
“住口!阿弟不得无礼!”奚奴有些难为情,此前二人在林中缠绵亲热,竟然全被阿弟看见了。
她本已有些不悦,此时见阿弟如此待郎君,心中着实气恼,说话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我没说错,为什么不能说?”奚流风大声反驳,“奚兰回来时对我说你已嫁人,如今看来,此人更是彻头彻尾的骗子,施恩图报的猥琐小人,我奚氏一族怎能同小人来往?”
嘿!我还没说两句话,你就把我从一无是处升级为猥琐小人,现在竟然变成无耻之徒,是可忍孰不可忍!
谢迁心中有些生气,他朗声说道:“这位风流公子,你此前可曾见过我?”
“我叫流风,不是风流!猥琐小人我奚流风不屑一顾,更何谈相识!”奚流风怒道。
“呃……好吧,流风公子,虽然你长得很帅,不过……似乎没怎么读过书啊!”
“你敢说我没读过书?”奚流风瞬间被他激怒,大声道,“我三岁开始识字,五岁便能吟诗,九岁已能做赋,你不光猥琐,更是无知小人。”
谢迁不紧不慢地道:“哦?既然如此,你且说说看,我方才所作诗歌怎么就庸俗不堪了?不如你也即兴发挥一首,震惊一下秦某,可好?”
“你……”奚流风满脸涨红,指着他怒道,“卑鄙小人,诗词歌赋乃是文人雅士修身养性、寄情抒怀之言,却被你用来讨好我阿姐,还窃词狡辩,你根本不配称读书人。”
“我喜欢!你阿姐也喜欢,管他世人怎么看?”谢迁哈哈一笑,“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风月之事,嘿嘿!你年纪尚小,说了怕是你也不懂啊!”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奚奴再次为他的风采折服,双目神采奕奕,附在他耳畔柔声道,“秦郎,阿奴就是喜欢你的与众不同。”
奚流风急道:“阿姐,这定然是他自别处剽窃来的,你怎能相信?”
谢迁忽然觉得继续跟个小男孩争辩下去很是无聊,干脆满足他,全部承认了速速走人才是正道。
当即满不在乎地说道:“哦?这也被你看出来了?风流公子,你果然火眼金睛,跟孙悟空有得一比!”
奚奴奇道:“秦郎,孙悟空是何人?”
“哦,孙悟空是只很厉害的猴子。”谢迁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