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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弦眼看镇不住场内气氛,气得手脚发抖,对那队正吼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你们……气死我了!”
“范弦,莫说你只不过姓范,便是范仆射后人当前,也未必敢如此待我,我陈郡谢氏可是你能欺侮的?
明日我即请见郡守大人,禀明今日之事,便让他来主持一个公道!”谢迁满脸鄙视肃容道。
范弦真的怕了,额头后背冷汗直冒。
莫说他只不过是范家的旁系远亲,便是范云的后人,又怎敢得罪天下顶级门阀、累世公卿的陈郡谢氏?
便是至尊也要敬他谢家几分,南朝历朝还从未有过敢轻视谢家的士族。
胡九上前对那叫张大牛的队正耳语几句,那队正立马满脸肃容,上前朝谢迁拱手一礼,道:“公子,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这便速速离去,还望公子恕罪。”
谢迁点头笑道:“既是胡九的朋友,自然好说,呵呵呵,改日我请你喝酒。”
“小的哪敢,多谢公子。”张大牛再施礼后转身便朝那十几个兵丁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随我走!”
转眼间人便走了个精光,谢迁对范弦玩味笑道:“瞧瞧,我说这名字起得贴切吧?你还不信,你好歹也是士族,要点脸面行不?
青楼里面跟我抢女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动手打人?一个烟花女子便让你如此大动干戈,此事若是让范长史知晓……”
范弦越想越怕,他爹本来就嫌弃他,如今若是知晓他为了一青楼女子得罪陈郡谢氏,怕是回去就得被活活打个半死。
权衡利弊后,他急忙对谢迁深施一礼,道:“范弦哪敢抢公子的女人,我该死!还望公子恕罪!切勿将此事告知郡守大人和我父亲,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说完又便啪啪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继续躬身施礼不起。
谢迁看得一愣,暗自思忖:“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啊,最起码认错的速度和态度那是相当不错,嗯……正好赌场开张需要官二代帮衬,此人或可一用?”
这样想着,谢迁忽然脸色一变,满面春风道:“哎——范兄,谢某怎敢受你如此大礼?
你我二人皆出身士族,怎可为了区区一青楼女子伤了和气?方才是谢迁不对,出言讥讽范公子在先,谢迁这便给你赔罪!”说完对范弦深施一礼。
那三姐儿方才心中还乐开了花,两眼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谢迁。
此时见到他突然反转的态度,心中惊诧万分:我还道这谢公子乃是真英雄真豪杰,原来也是个没骨气
的东西,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范弦顿时满脸错愕,这是什么情况?此人转眼之间便换了个人似的,莫非又在想什么法子羞辱我?
谢迁却深知,为人处世凡事需留三分,目的达成即可。
他与这范弦原本就没什么瓜葛,何必要去得罪一个官二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嘛。
他不由分说拖着范弦便进了自己的雅间,又斟了满满三杯酒水,对范弦歉然笑道:“范公子,我谢迁这便自罚酒水三杯,向你赔罪。”
范弦这回彻底懵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莫不是他真想给我赔罪?
谢迁一口气便将三杯酒水灌了下去,范弦看得眉毛一跳一跳的,心思也跟着上蹿下跳、七上八下。
“胡九、龙云,还不赶紧将那三姐儿打发了去?顺便记得和十三娘好好算算帐,问她是怎么调教闺女的。”谢迁对外间的胡九、龙云高声嘱咐,又刻意将“好好”二字加重拖长。
胡九、龙云心中迷迷糊糊的不知公子这又是唱的哪出?
龙云忍不住低声向胡九请教,“老.胡,你说……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跟十三娘算啥帐?”
胡九略一沉吟,轻声回道:“依我看来,公子是想让咱们告诉十三娘一声,今夜我等替她摆平了此事,自然需要对咱们有所表示——没错!定是这样,高!实在是高啊!”
“表示什么?
哦!——咱们三人今夜来此便是为了此事,妙啊!公子出手果然非同凡响,不动声色的就正事给办妥当了,实在是高!”龙云猛的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胡九一把捂住了龙云兴奋得差点喊出声来的大嘴,竖指于唇道:“嘘……老云,你轻点儿,别教里面那饭桶听见了。”
三姐儿见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尽在算计着如何从今夜这事上捞好处,冷声道:“卑鄙小人。”眼神中满是鄙夷冷漠。
二人也不放在心上,当即便将三姐儿松了绑,临走时三姐儿回首往雅间内望了一眼,恰见谢迁正殷勤的在为范弦倒酒。
她心中对谢迁的好感瞬间消失无踪:原以为谢公子今夜乃是仗义援手,却原来不过是借机与范弦攀交情,唉……世上尽是伪善小人,我三姐儿的良人又在何方?
雅间内,三杯酒下肚,谢迁忽然长吁短叹起来:“范公子,今日你我虽初次相见,却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不怕你笑话,我谢某在女子这方面比范兄实在差得太远,可以说是失败,太过失败!简直丢尽了我陈郡谢氏的脸面!”
范弦小心翼翼地问道:“哦?谢兄莫非除了那三姐儿……还在旁的女子身上栽过跟头?”
他心中却暗自大乐:瞧瞧这陈郡谢氏混得多惨?连个女子都摆不平,哈哈!
谢迁又道:“实不相瞒,家父乃是至尊御封的上虞侯,前阵子我协助西丰县侯萧大将军剿太平乱匪时,在那僚人寨子里看上了个女子,谁知……
唉……一言难尽哪,喝酒喝酒。”
上虞侯?这家伙还跟萧正德一起平过乱匪?范弦冷不丁吓了一跳,熟知天下门阀,可是官二代的必修课。
他心中顿时大呼庆幸:幸亏今日我放下身段求和,否则,回家怕是要被阿父打死不可。
他心念一转,出声劝道:“哎——谢兄切不可妄自菲薄,以谢兄的人品家世,何愁没有好女子?”
范弦说到这里心中又乐开了花:嘿嘿!说我是饭桶,我好歹还有三姐儿对我一往情深,你小子高门望族又如何?哈哈哈……
两人当即你来我往的互相敬酒,不过片刻功夫,便好像方才那不愉快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范兄弟,不瞒你说,若非谢迁先在僚人女子那受了气,后又被三姐儿……兄弟我万万不会做出今日这样的莽撞之举,我这便再罚一杯给你赔罪,如何?”
范弦心中那个爽啊,一个声音忍不住在他心底大笑:姓谢的果然是个活宝啊,哈哈!论家世,平常我上赶着巴结,他都未必肯正眼瞧我,眼下却是天赐良机让我与他攀上交情。
倘若回家之后对父亲大人说我跟上虞侯之子成了朋友,阿父又会如何看我?嗯……妙!实在是妙!”
他心中盘算了下利害关系,立时便拿定了主意,急忙对谢迁正色道:“谢兄,你何错之有?那三姐儿是瞎了眼了,此事往后休要再提。
兄弟我定然想办法让那三姐儿对谢兄回心转意,她若敢不从,看我不打煞了她。”
胡九、龙云返回的时候,正巧听见范弦在拍胸脯打包票定要亲自将三姐儿送上谢迁的床榻,二人顿时看傻了眼。
胡九暗自寻思:这范公子莫不是魔怔了?不然怎会说出这么不可思议的话来?
龙云看着谢迁,心中非常激动:果然是安石公的后人啊,我老云想方设法也得让老.胡为我在公子面前说几句话。
就凭公子这神鬼莫测的手段,若能追随他左右,他日功名成就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