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媞雅家二楼大厅内,谢迁镇定自若,身旁围着一屋子的壮人女子。
“阿玉,媞雅,今日能否退敌,关键便在你们女子这双巧手上了,为兄需要你们在场众人鼎力相助,方可成事。”
二女疑惑不解,谢心珏目不转睛地盯着谢迁道:“你可是又想到什么坑人的主意?”
“今夜我便要用‘天灯’来为寨子求来援兵,媞雅,我需要竹子,纸张,浆糊,松脂,寨中可有?”
谢迁嘴上不停的安排着。
“天灯?子歌如何能让灯火飞上空中?”谢循听完后神情疑惑,提醒道,“即便真的升空,援兵未必会为了远处天上的几点萤火而发兵来援。”
“义父所言甚是,孩儿有个想法,如今那太平贼人势大,怕是不出动官兵很难退敌。
今日事急从权,我欲如此……这般……义父以为如何?”谢迁低声解释道。
谢循初时大吃一惊,待见到满屋子妇孺无助的神情,叹了口气,肃容道:“如今事急从权,日后有什么事,义父替你担待,如若真有办法能帮助南溪洞躲过一劫,为父亦心安了。”
媞雅匆忙找来许多纸张,谢迁一看之下顿时傻眼,眼前这些黄纸皱皱巴巴,表面布满孔洞,如何能拿来用?
媞雅见到他的脸上神情,心下凉了半截,支支吾吾道:“谢公子……寨中便只有这些纸张了……”
谢迁看她难过得几乎要哭泣出声,心中叹息不已,难道真是天要亡南溪寨?
他心情沉重地走上二楼回廊,心中沮丧到了极点,后世的知识即便知道得再多又如何?只一样东西寻不来便事不可为。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贼人阵营中渐次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
贼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必定是早就算计好了夜间行军不易,援兵很难赶来,所以刻意选择夜间屠寨。
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谢心珏来到他的身旁,见他默不作声表情凝重的样子,轻声道:“阿兄已经尽力了,倘若实在事不可为,莫要难为自己。”
谢迁忽然冲到媞雅身边,问道:“寨中可有细密轻薄的布匹?”
媞雅抱着一线希望,从房内拿出了她织的土布,谢迁仔细抚摸了下,无力道:“虽然你的手工已经非常精细,但是……”
他再次来到走廊上,一阵冷风吹过,他重重地晃了晃脑袋,忽见廊道壁板上挂着一张皮质物品。
他当即上前抚摸了一下,这皮革异常柔软轻薄,他心中豁然开朗,对众人道:“今夜能救我们的或许便是它。”
媞雅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由得失声惊呼:“雀皮?”
谢迁取下孔雀皮来,仔细查看后发觉质地非常不错,表面没有箭孔。
他心中一喜,道:“寨子中有多少这样的孔雀皮?”
媞雅绝处逢生,激动回道:“寨子中尚有许多雀皮,我这便去取来。”
谢迁当即将孔雀皮平铺在地板上,依照后世最简单的三锥法,画好需要裁剪的部分,不多时,媞雅又拿
来了许多的雀皮。
他将三张雀皮画好需要裁剪的位置后,对谢心珏和媞雅道:“上天待我们不错,应该成了。
媞雅,你将这三片雀皮速速缝合好,针脚越密越好,之后再用树胶粘贴密封即可。”
最关键的问题解决后,很快谢迁便做好了余下的部分,一小截竹筒中盛满了融化后的松脂,世上第一只雀皮天灯正式问世。
在屋内将松脂点燃后,那雀皮迅速膨胀起来,楼内众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奇形怪状的“天灯”,期待奇迹发生。
片刻后,天灯冉冉升起,直往房顶而去,那雀皮非常薄,膨胀后,火光自内透射而出,看着便似一个会飞的“大灯笼”。
房内众人看傻了眼,这样神奇的事情,他们便是在梦中也是想象不出来。
谢循情不自禁惊叹出声:"子歌手段当真神鬼莫测,只此一点,为父以为,今夜那贼子必败无疑!"
谢迁长出口气,对媞雅和谢心珏道:“下面需要做的事情便是你二人拿手的了,还记得那二十颗树植法吗?
今夜我要你二人用二十盏天灯,在天上连出一个大大的‘反’字来!”
远处忽然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和兵器的交击声,谢迁皱眉道:“现下天灯求救已然解决,关键便在我们能撑住多久。
我这便去阵前,看看能否拖延点时间,你们抓紧时间赶制出二十盏天灯来,越快升空,取胜的机会便越大。”
谢迁说完便欲下楼而去,忽然想起自己的白袍也许能派上用场,便对媞雅道:“我昨日衣服忘了取走,你能取来给我吗?”
媞雅脸色一红,飞速的往房内而去,很快便取来了他的袍子,那袍子白净异常,显然已经被她清洗干净。
谢迁又从走廊上取了一些羽毛,用融化后的松脂将羽毛整齐的粘结成了一把“羽扇”,整个过程流畅得让众人惊奇不已。
“子歌当真是奇思妙想,为父这便与你一同前往阵前,为你助威。”谢循再次惊叹出声。
“多谢义父!”
穿上白袍的谢迁羽扇轻摇,对阿玉道:“为兄可有军师风度?”
谢心珏笑道:“再粘上点胡子便更像了。”
谢迁朝众人抱拳一礼,便同谢循一起匆匆下楼而去。
媞雅和谢心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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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父子二人来到林中两军阵前稍做询问,方知这期间林外贼人已然冲了数次阵,双方互有损伤。
贼人欲破出一个口子,突入僚人的防御阵型,奈何南溪洞三面环山,只有林子这一面能发起进攻。
竹莫率领寨中精壮男子将这边界守得密不透风,谢迁赶到之时,双方已经再次暂停了战斗。
谢迁留意了下战斗现场后对竹莫道:“寨主,郁林城距离此地有四十里,我已发出救援信号,最多两个时辰援军定能赶来,能撑得住吗?”
竹莫闻言欣喜若狂地握
住他的臂膀,大声求证:“当真?”
“千真万确!”
“如此,老朽便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撑过这两个时辰。”竹莫说完忽然用壮语大声高呼起来,想来定然是在鼓舞士气了。
前方贼营中忽然传来大笑声:“哈哈哈!——想等援兵?我劝你们别做梦了,一切尽在本帅算计之中。”
谢迁知道对方营中定然有人能识得壮语,他方才仔细观察了一下战损情形,许多壮人已然身负重伤,士气低下,怕是很难抵挡住下一轮的进攻。
他沉思片刻后,对谢循低声耳语了几句,谢循顿时满脸忧色,轻声道:“子歌多加小心,若事不可为,当尽力自保为上!”
“若能尽力拖延片刻,我也算尽力了,义父放心,孩儿明白。”
谢迁说完上前低声对竹莫道:“我有一计,或能有机会除掉那樊虎,最差情形也能拖延贼人一段时间,寨主亦可利用这段时间加固一下防御,便如此……这般……”
樊虎正欲使人再次发起冲击,忽见一个白袍汉人自前方壮寨林中施施然走出,只听那人放声高呼:“大贤良师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紧接着林中众壮人竟用壮语齐声高呼起来。
樊虎猛一听这汉人所说之话,心下大吃一惊,旁边赵四对他耳语道:“方主,那些壮人不知怎地齐声高呼起教主万福来……”
樊虎心下更惊,莫非圣使驾到?为何他喊的口号却是与我不同?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听着倒似大贤良师喜欢的风格,此人究竟想干什么?
谢迁摇着孔雀羽扇,施施然走到距林子十米开外处停下,樊虎立时举手制止了部下欲射杀的举动,高声喝道:“前方何人?胆敢拦阻本帅?”
“大胆樊虎,我乃大贤良师新收传道弟子,大贤良举事在即,我今次便是领命前来与南溪洞结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夜袭南溪洞!”
谢迁白袍羽扇,丰神俊朗,此时厉声高喝之下,却是像极了那么回事。
樊虎心头犹疑不定,定睛瞧去,但见此人神色桀骜不驯毫无惧意,全然不似伪装,他一时迟疑难决,不知接下来该干什么。
谢迁心道:此人只怕没那么好糊弄,必须尽快趁他未想明白之前,骗他上前将其速速射杀。
“樊虎上前听令,大贤良法旨:樊虎忠勇可嘉,可堪大用,调任广瀛方方主,兼领宁定方本部军马,即刻启程前往广州!”
樊虎大喜,他心中虽仍有疑虑,但眼见此人如此风度,莫不是大贤良嫌弃我等没文化请来的军师?
我太平道举事在即,两方方主便是凌驾天下三十六方方主之上,他日若大事得成,定成一方诸侯……
“还不上前领命?”谢迁冷声喝道。
樊虎但见前方那人手中握着个青色的竹筒,对他冷声大喝,一时间脑中迷迷糊糊的。
他下马将马槊交给了身旁的赵四,走出本阵便往谢迁身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