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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跟方天逸在一块,他难道会纵容我这么乱花钱吗?他怎会像何足道这般大方?”
她一想到方天逸这初恋的小情人,心中稍稍有些伤感,可是此刻伤感轻微,只是微微惋惜,因为她此刻在幸福之中,更主要的是她对何足道的情感,已经远远超过了方天逸。
司徒花晓轻轻叹口气道:“好的东西实在太多,我可不能太浪费了,大哥,咱们要节省些,不然用惯了钱,如果一旦没钱,怎好过日子?”
她这是自找台阶,好像并不是她自己爱财爱宝,反倒是何足道要如此逼她买,这掩耳盗铃想法,原是自己骗自己的作法,大凡女子都是如此,明明自己心中这般如此,可是口中却是另一回事,如是大家千金,那更是只有她的是了。
何足道道:“我倒想过过没钱的日子,我常常看到一些人辛辛苦苦赚钱,当他赚到一个钱时,那份高兴真是动人。”
司徒花晓道:“别尽讨好人家,像你何公子,平日用得惯了,如果一天没钱,我看你如何过法?”
她抬头一看,忽见架上一个方绒盒子,那盒子制作得十分精致,四角镶金,古意朴朴,不由取下打开一看,只见盒中放着一枚碧玉发银。
那些伙计见司徒花晓伸手拿那发权,都是神色紧张,生怕她失手摔落。司徒花晓自言自语道:“这玉银虽不错,可是式样却嫌太旧了些,倒是这盒子做得可爱。”
她顺手放回玉铁,忽然从后堂走出一人,年约三旬五六,生得英气勃勃,白面微髯。
那中年向何、司徒两人拱手道:“小可李剑方,不知贵客来临,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何足道供拱手道:“原来阁下便是店东,李家珍玩天下闻名,这位姑娘想要见识见识。”
李剑方道:“好说,好说,以阁下豪迈,人品风格,小可如不走眼,定是江湖上人人交口赞誉的何公子。”
何足道微微一笑,只觉那李剑方一脸正派,双目炯然有神,知他内功不弱。
李剑方瞧着司徒花晓手中所捧红绒盒道:“姑娘真好眼色,这是无价之宝。”
司徒花晓大奇,忍不住道:“这碧玉无半点杂色,虽是难得,可是比起你店中整块翡翠雕品,便要逊色多了,怎是无价之宝?”
李剑方道:“这是明皇贵妃杨玉环所用之物,普天之下,再难找出第二件玉环遗物。”
司徒花晓大感兴趣,问道:“你是说这玉钗杨贵妃用过来叙发吗?那那可真难得。”
李剑方道:“这初相传当年杨玉环缢死马克坡军前,亲手交给明皇这玉银,以示生生世世永爱不渝,后来安禄山兵变平定,明皇每抚此钗,触物伤情,最后终于郁郁以终,这玉银尖端碧中透红,相传明皇每思贵妃,心痛不已,以此极刺胸,此物虽小,却饮过不少多情天子之血哩!”
他侃侃道来,司徒花晓听得津津有味,仔细瞧着那玉钗,忍不住又道:“这极头当真有血色,唉!想不到唐明皇如此多情,钡儿有灵,也该助明皇、贵妃天上相会,以诉相思之苦了。”
这番话岂是一个女子说得出口的,司徒花晓天生任性,根本不理会别人感觉,但见伙计们个个瞪大眼睛,心中大感奇怪。
李剑方道:“姑娘性情中人,这玉钗本来是无价之物,姑娘如是喜爱,小可”
何足道摇手道:“咱们岂可夺人所好,李兄太客气了。”
司徒花晓先见那玉钗貌不惊人,这时听李家店东一说,对那玉初大为喜爱,其实她乃是深为唐明皇、杨玉环故事所感动,因人及物,非买下不可了,当下道:“大哥,别人既是肯卖,咱们便买下了。”
何足道摇头不允。司徒花晓不喜,低声道:“你怕这姓李的索价太高是不是?我刚才卖的的都不要了,只要这玉铁,这总可以了吧!”
何足道道:“我哪里是省钱了?司徒花晓,你随便选别的,再几百件、几千件也可以。”
司徒花晓大感没有面子,他悻悻然道:“你答应过我要什么买什么,怎么说话不算数了?不买便罢!”
何足道沉吟一会道:“李兄这至宝价值如何?”
那李剑方道:“既是何公子要,就算一万两银子。”
何足道点点头连称公道,将红盒递给伙计包好,司徒花晓转镇为喜,甜甜对何足道一笑,低声道:“大哥,我记得你今天好处。”
司徒花晓玉钗到手,踌躇志满不再多说,两人又逗留了一会,双双离去,伙计早将选物包成在包,小心翼翼送了上来。
两人并肩而行,司徒花晓心中感到歉意,不时说笑逗何足道开心,装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漫步之间,不觉又走到洛水之畔,这是两人初次定情之地,两人默默走着,只见水波激荡,想到春日共游洛水之乐,都不觉陶醉,这时烟波夕阳,水上人家炊烟袅袅,又自一番情趣。
良久,何足道忽道:“司徒花晓,我希望你别戴那碧玉钗。”
司徒花晓奇道:“为什么?”
何足道道:“我总在想,明皇多情千古遗恨,世间难道没有美满的事吗?多情难道总会不幸的吗?我们我们”
司徒花晓大眼转了两转,忽然双手握住何足道激动地道:“大哥,我懂你的意思啦!只要你有这个心,我总是你的人了,大哥你别怕!我们生生死死永不分离。”
何足道道:“那玉钗终是不祥之物。”
司徒花晓点头道:“大哥说得对,我不该买这不祥之物。”
说完便打开包裹,取出碧玉银,飞快投入洛水之中,激起一片水花,何足道阻亦不及,看看司徒花晓脸色,只见她毫无怒意。
司徒花晓道:“我是个坏姑娘,大哥,你骂我吧,你再宠我,我可受不了啦!”
何足道道:“将这王韧抛了,我心中大安,走,咱们回家去,你不是要漫游天下吗?过两天咱们便动身。”
司徒花晓低着头道:“大哥,我又替你浪费了很多钱,这一万两银子岂不是白丢了,我太任性,大哥你得管管我。”
她怯生生地说着,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姑娘;何足道轻轻抚着她肩头不再言语。
司徒花晓道:“大哥,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爹爹,咱们明天便动身。”
何足道点点头。忽然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船家!船家!”
何足道大惊,以他耳力,竟然未发觉有人走到身后,他急忙转身,只风一个白发老者,笑容可掬地站在身后,也不知是笑什么?
那老者走到两人身边,一停,口中仍是叫着船家,这时船家正在晚炊,无人听见他呼唤,那老者叫了两声不见有人答应,口中叽哩咕喀骂了一阵,转身便走了。
何足道见他步伐蹒跚,心中更是犯疑,正自沉吟之间,那老者愈走愈远,一会儿便失去踪迹,倒是河面上来了一条小船靠岸。
那小船~靠岸,从船上下来~个高大女子,虽则布衣荆裙,却是举止高华,隐隐之间有一股雍容不可侵犯之色。
那高大少女从怀中摸了半天,却摸不出半分银子,她脸一红,顺手脱下手上玉环,丢在船头道:“船家,这个算船资!”
那船家虽则不懂珍宝,但是玉环通体日阔,却知贵重无比,他是个老实人,摇手只是不要,口中叫道:“姑娘自管走,我左右是回家顺便载了姑娘,船资不用给了。”
高大少女一笑,也不答话往前走了,她身法快速,几个起落便隐于苍苍暮色之中,船家张大口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喃喃道:“仙女!仙女!”
何足道看得奇怪,不由多看了两眼;司徒花晓却不高兴了,冷冷地道:“这人手面也不小,倒和你性格相投!”
何足道知司徒花晓千好万好,就是爱使小性儿多疑,当下不辩不答,只是微笑,司徒花晓气道:“我和你讲话你怎么不答?又有什么好笑?”
何足道正待开口,忽然司徒花晓叫道:“大哥,不好!”何足道奇道:“什么?”
司徒花晓伸手指向前方道:“你瞧那人影——”
何足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匆匆地走去,正是方才那白发老者。
何足道征了怔,司徒花晓又道:“那老几分明是跟着那白衣姑娘去了。”
何足道点了点头,沉吟了一番道:“不知这老儿是何来路,方才侵近咱们几步之内,咱们却不能发觉,虽说咱们是在交谈,但这老儿的轻身功夫也的是超人一等。”
司徒花晓道:“这是自然,就是那白衣姑娘的轻功也不错。”
何足道想了一想道:“咱们不要管这种闲事了——”
司徒花晓却道:“大哥,依我说不如跟踪一程。”
何足道望了望她满脸跃跃欲动的神情,不由笑了一声道:“好吧,咱们随步走走,却不一定是要去管别人什么不相干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