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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病姑喃喃道:“孩子,你死得不怨,姆妈替你报仇了。”
她柔情密意地说着,似乎真像在对面前孩子说话,方天逸蓦然想起一计,忖道:“目下只有到草原上去到处警告牧羊人,看到野羊一律杀死免得传染。”
他无暇再和五毒病始相持,骑马便走。五毒病姑忽然叫道:“喂!只要你依我一事,我可设法解过此危,只预服了我的药,那好的牛羊便不会传染了。”
方天逸动念一动,立马停行,忽然想到此人心如毒蝎,为了昔年别人不给她一杯羊杯,竟施下如此毒计,和她交易,无异与虎谋皮,她多半是想阻碍自己前往草原各处警告,当下一提马疆,忽闻五毒病姑又道:“你只要依我这贴上所为,我五毒病姑一定不会食言,那预防法子就写在背后啦!”
方天逸回身一看,五毒病姑掷来一张贴于,方天逸正待伸手去接,忽然跨下马腿一软,竟然卧倒地下,方天逸一震之下,双抽一挥,那硬纸贴落在坐骑背上,上面白白的当中绘了鲜红骷髅,那马背立刻乌黑一大片,皮毛尽溃,已然气绝身死。
那五毒病姑见计未得逞,她开口冷冷道:“小子你倒机警,命也不小。”
方天逸心中震惊无比,他知目下危机重重,一个不当心便要遇害,五毒病姑真有鬼神不测之机,举手投足都是诡谋,他在马背上小心留意。刚才马立之处,草色枯黄,原来五毒病始在退后时让马立之处沾上了毒药,难怪坐骑中毒倒毙了。
方天逸赶忙落地,腰身一曲,竟然横里飞出丈余,他这招身法是从剑门的“龙飞九天”的轻功身法演变而出,虽是比不上“龙飞九天”在空中洒洒自如,折飞倒转,可是施展出来,就如疾失般,可以突然直角改向而飞,也是骇人听闻了。
五毒病站忍不住喝声彩,方天逸落在地上,他本想说句硬话“只要有我方天逸在中原,你休想在中原逞凶。”后来想想空谈无益,于是一言不发便走了。
方天逸施展轻功在大草原上跑了一天,总算找到几批牧人,他苦那些牧人怀着半信半疑的眼光瞧着他,方天逸感到无可奈何,便启程而去。
他这一路上十分小心,生怕五毒病姑跟来暗中下毒相害,又数次认破五毒病姑之计,他尽着夜间行路,食物饮水都试之再三这才下口入肚,走进关中,一路上江湖汉子都眉习色舞地谈着近来武林术,西域西天剑神在少林寺锻羽而归,而挽救少林寺的竟是少林弃徒柳家堡第十侠醉罗汉柳崇文,少林方仗打破百年之例,重收柳崇文入门。
方天逸很是高兴,他知柳崇文天性虽是无滞,可是对于被赶出少林门墙,一直耿然于心,此番他舍命救援少林,只怕也是这个心思。
其新向开封赶去,他这段路上固然没有撞上天魁,那五毒病姑似影子般跟踪而来,这回他经过一个小镇,忽见街角围着几个大汉,其中一个粗壮大汉正用皮鞭抽打一个稚齿男童,方天逸气恼,可是那大汉脸上冷漠一片,既无愤恨之色,更无同情之色,他心中起疑,暗想这几个大汉难道木雕泥塑不成?
那圈中汉子见方天逸来到,抽打得更是精神,方天逸大起疑心,他神色不动,上前就地拾起一根枯柴,右手一振卷住那大汉皮鞭,一拉一放,那大汉再也立身不住,仰面四脚朝天翻跌在地。
众大汉一齐狂笑,那汉子恼羞成怒,翻身起来,恶狠狠瞪着方天逸,却是不敢行动,他转眼又瞪那男童,一口气骂了十句粗话,犹似不能消气,顺手拾起一块石子,向那孩子头上砸去。
方天逸明知有诈,毕竟忍耐不住,他一伸手拉开那男童,忽然面前乌光一问,那男童竟乘势五指抓向方天逸面门,这一下又近又疾,那男童手指上套着尖锐钢杯,方天逸看似闪无可闪,其实他早就胸有成竹,右掌五指一弹,那男童呼地发弹飞起,半空中五指钢环直射方天逸,方天逸哈哈一笑,长袖连挥,将那钢环击落,那些大汉一阵呼啸,走得无影无踪,方天逸见地上那网环蓝中透乌,分明是淬了剧毒。
方天逸也不追赶,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又是五毒病姑诡计,如果自己一个大意,真会遭那孩子暗算,那孩子年纪小小,瞧他那暗器手法竟是不弱,五毒病姑神通广大,行踪又极诡密,看样子她早跟定自己,自己却没发现,明暗之间便吃了大亏,只有更加谨慎了。
他出了小镇,前行是一片密茂枣林,那枣子半红半青,色彩极是鲜俊,方天逸沉吟一会,刷地拔出背上长剑来,他自行走江湖,从未用过剑子与人对敌,这时伯祸生不测,竟持剑而行。
他长剑在手,自忖随便遇上什么凶险,都是可以应付,走了不久,只见前面一颗大树,树皮被人割下,上面划了一个箭头写着几个大字:“死亡之路。”
方天逸微一沉吟,昂然照着箭头所指方向而去,心中忖道:“这疑兵之计岂骗得倒我?”
他心中虽如此想,却不敢疏忽半点,走了半天,并无异状,忽然前面一亮,已然穿出枣林。不远之处又是一片林子,方天逸心想这杯中又暗又密,最易遭到暗算,双足一并,呼地一声跃上树梢,踏枝而行。
忽然他身形一停,前面树枝上吊着一具女尸,伸舌突目,神色极是可怖,方天逸放目四周末见异状,他仔细一瞧,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竟是五毒病姑。
方天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一路上有若冤魂不散跟着自己的五毒病姑,竟然会吊死在此。
方天逸只觉这林子似乎隐藏着重重危机,他步步为营犹觉时时刻刻大祸即将临头,他对天魁大战时,虽是心寒,可是还冷静想法逃走,这时竟感一股凉意直冒上来,一生之中,他是第一次感到恐惧。
那五毒病姑尸身吊在树上,随风晃动,她原病容满面,此时伸舌突睛,更是难看吓人,方天逸远远地绕过树梢前行,他才一走远,那吊绳一断,五毒病姑好生生地落在地上,她前南道:“这小子好生贼滑,只要他走近十尺之内就是大罗神仙也难逃我桃泥之毒,这小生能从五毒病姑手中数次逃走,本事倒不小。”
方天逸又前行数里,发现林内草木狼藉,似乎不久有人在此打斗过,方天逸踏着树枝凭空飞渡,这种走法虽是快捷,可是连番挺纵,夏气消耗不少,额角已见汗珠,只见林中草木愈来愈是杂乱,突见地上血迹殷红斑斑洒在下面小径上。
方天逸前望这片林子至少还有十数里方圆,他提气前纵,那血迹渐渐稀落,林中树木愈生愈密,下面是一片黑黝黝的,什么也瞧不清楚。
突然背后风声一疾,方天逸从一株树跃到另一株,身子正在凌空,他力聚下盘,硬生生在空中打了个圈,身子尚未转过,一刻已是循声劈去,呼喇一声,两物坠地,方天逸运神一瞧,原来竟是一头巨大蝙蝠,鲜血所溅之处,草木尽枯,莹莹放着磷光。
方天逸将任剑在树皮上擦了擦,心想这蝙蝠血中剧毒,一定是五毒病姑的伎俩,可是她却已吊死树上,难道她是诈死不成?他想到此,觉得大有可能,更是不敢大意。原来那五毒病姑身怀摩伽异水,练就一种缓慢呼吸,可以闭气个把时辰。
再往前行,眼看密林渐稀,方天逸知道快走上大道,走到宽阔大通,不但对方难在暗中下手,就是事起仓促,也是较易应付.足下不由加紧,几个起落已来林子尽头,只见阳光一亮.道旁又是斑斑血迹。
方天逸顺着血迹一看,不远之处一人,背着他靠石而坐,那血迹一直到达大石旁边,显然那人受伤所流,方天逸悄悄绕到旁边去一看,当下就如雷轰头顶,身子一晃,几乎翻下树来。
山风林林吹着,那人须髯飘起,两目紧闭,脸上白惨并无半点血色,早已死去多时,那宽广额门,那挺直高鼻,还有那一袭灰衫,显得如此凝洒,这不正是自己天天惦念的爹爹?这不是名满天下的地煞欲苍穹吗?”
方天逸揉揉眼睛,眼前影象并未半点改变,不错,绝对错不了,他只觉热血一齐上涌,接着就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双手发颤,右手剑子抖动发出沉闷之声,这一刻,什么都不能想,就连上前去查看爹爹的伤势也想不到,但就只有这短短一刻,翻涌的激动慢慢平静了,复仇的怒火倒使他异常冷静起来。
他心中忖道:“我此时冲动神智昏乱,敌人暗算岂不大是容易,方天逸啊方天逸,这是生死关头啊!你千万不能再冲动了。”
他觉得口中一盐,嘴唇上的鲜血滴入口中,心中更加冷静,他转望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动群木,萧萧不绝。
他凝视着爹爹遗容,心中又微微发痛“不成,这时候再也不能乱了心神。”方天逸心中狂呼着:“什么是我目下该做的,将爹爹遗体埋葬吗?是了,总不能让爹爹暴尸荒野。”
他跃上树枝向前走去,攀然一个念头上来,且他心中忖道:“如果对方在爹爹尸首上下了什么诡计,我岂不是着了道儿?”
他沉吟之间,忽然发现一桩事情,胸中狂跳不已,他心中想道:“我虽数月未见爹爹,爹爹难道愈来愈年青了?”
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司徒越庄上那件假制爹爹面孔的人次面具的事来,忽然抓住了一极依附之物,喜得心中发抖。
他心中存此念头,再看那石达之人,愈来愈不像爹爹,地煞欲苍穹残身多年,容颜大是憔悴,只有方天逸知道,而那靠石之人,虽然像极爹爹,可是依稀之间,还是个中年秀士。
方天逸痛思一消,心地更是清晰,他想道:“五毒病姑怎知道我是地煞的儿子,这诡计一定又是她摆下的。”
他头也不回在前便去,他走后不一会林中又闪出一男一女来,那男的相貌出众,端的头角岭岭,步履之间,直是龙行虎步,威仪非凡,那女的却正是五毒病姑。
那男的道:“此于心思周密,真是千百年来少见之奇才,病姑,你安排的计谋又失败了。”
那五毒病站平日何等狂妄,可是在这中年男子面前,却是恭敬已极,她轻声道:“妾身自信能逃过五毒病姑手中的人,只怕还很难得找到。”
那中年汉子沉吟一会道:“此人在悲哀之下,犹能如此持重冷静,假以时日,中原武林重鼎非此于莫属。”
五毒病姑道:“安身负责除去这人便是。”
那中年汉子道:“在下也未料到,我昨日碰到叫你安排此计,原以为一定能成功,想不到功败垂成,不知道被他发觉了什么不对。”
他说话很是柔和,可是他却有一种指使之气;那五毒病始只有听的份。
中年汉子沉吟半晌道:“今晚你再守在此地,据我看来,此子虽生疑念,可是毕竟亲情连心,晚上只怕还要来探查。”
五毒病姑连连应是,那中年汉子心中暗道:“此子身负失传绝艺冲天三式,看来地煞欲苍穹已练成这至上掌功,我本有把握打败地煞,可是对这冲天三式却是毫无把握,好歹要从此子身上探出这掌法之精妙来。”
中年汉子挥挥手道:“病姑你守在此,看看我所料如何?”
五毒病姑连道:“陛相公料事如神,一定错不了的。”
那中年汉子微微一笑道:“你可要小心,莫要泄了我的底子,我潜入中原一年多,对中原武林尚未调查清楚。”
那五毒病姑道:“相公神出鬼没,岂是中原人士所能料到,妾身接到西天剑神托姓秦的要邀之书,为炼狼血丹耽搁了半月多,不知西天剑神怎样了。”
那中年汉子道:“金南道总是太急,他这次攻少林受挫,我也懒得见他。”
五毒病姑道:“他也是惦念陛不相公安危,一去一年多并无消息,恰好天禽天魁又来相邀,这才倾力而去。”
那中年汉子道:“欲天剑在少林寺,全南道他们怎能成功?病姑,以后要靠你的手段了,狼血草效力如何?”
五毒病姑道:“任是大罗金灿,也能使他迷失本性。”
那中年汉子点头赞许,他缓步走出林中,心中却又蕴藏了另一个阴谋。
夜,林子里静静的,偶而几声夜鸠的咕咕叫声,更显得凄厉可怕。
方天逸又潜回林中,他心中虽是认定此乃敌人阴谋,可是想到上乘内功能使人返老还童,又不禁悚然心惊,因为那石分之人实在太像爸无公了。
方天逸换了一双鹿皮靴,戴了一双鹿皮手套,怕敌人在路上下毒,他走一步停一下,端的目现四方,耳听八面,渐渐地又走进山间那块大山石处。
那尸体仍然靠在石上,方天逸打量四周,却不敢上前,忽然一声暴响,两条黑影穿林而来。
方天逸连忙闪身树后,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喃喃道:“那小子又被他逃脱了,我病姑还有何面子?”
她劈枝砍草,似乎极是恼怒,方天逸对自己所料更有信心,他心想道:“这五毒病姑果然是诈死骗我。”
五毒病姑又接着道:“那小子原来是欲苍穹的儿子,你这计谋本不错,可是可是”
她忽然吞吞吐吐起来,方天逸心中紧张得紧,他就是要听后面的话,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这这本是天衣无缝,不知怎样,那小子对他老子好像并无半点情感。”
方天逸热血上冲,那两人愈说愈低,方天逸倾耳全神听去,不知不觉,竟松懈了戒备。
那五毒病姑低声道:“难道这这死人死人不像吗?”
她声音低沉无比,方天逸只听清楚“死人”两字,他屏除一切杂念,聚精会神听去。
那男子的声音道:“这面具与欲苍穹微妙微肖,决无半点漏洞,只要见过地煞的,都绝认不出,怪就怪在那小子,竟好像没事儿一般。”
他声音粗壮,虽是低声说话,但是方天逸却听了个真切,他疑云一消,心中狂喜不禁,忽然鼻间一缕异香,只觉眼前金花直冒,一口真气再也提不起来。
方天逸动中恍然忖道:“这两人知道我来,故意说给我听,我处处小心,然仍着了他们道儿。”
那五毒病姑不愧是施毒神圣,方天逸只吸进半丝异香,竟然闭气不住,全身一软,倒在地下,只觉右手一痛,臂上中了五枚金针,排成梅花形状,根根深入于骨。
方天逸闭目待毙,他中毒之下,功力已是全消,可是灵台之间却极是清静,那五毒病姑满睑得色走上前来,突然有人一声暴吼,一个蒙面人从天而降,只见他双手一挥,狂飚大起,竟将五毒病始一个身于震飞数文,就如断线风筝一般,跌倒地上,方天逸只觉腰间一紧,已被来人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