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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花晓向母亲哭诉了,但是母亲也没办法,因为“南中五毒”同时使用,连她也不知道解法呀!那独门解药只能暂缓一时,每一个月都要服一包。
她激动极了——人在冲动的时候,最能显出真情,于是,她平日的矜持失去了,她竟当着她爹爹的面喊出方天逸的名字!
庄主阵子中浮起一股异样的光芒道:“此子不但禀赋非凡,而且——”说着一顿道:“高深不可度测!”
司徒花晓的母亲出现在门口,冷冷地道:“哀焚琴煮鹤之心,妇人之仁耳!”
庄主冷然不语。
司徒花晓木然地立住门口,泪珠含在双目中。
庄主冷酷的脸上,浮起一股萧杀之气,他喃喃地道:“我到要盘盘他的海底。”
他的目光注射向窗外漆黑的大地。
方天逸伤心地奔着。他心中不停地响着:南中五毒!每月一服!
他想起了相依为命的爹爹,万蛇庄的伊芙道姑,家乡中的司徒花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明日黄花了。
他不甘心终生被人所制。他愤怒极了,但是,他心口又疼痛起来。
他盲目地奔跑了一阵,冲动了情绪平淡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究竟是在庄子里还是庄子外呢?
他放缓了脚步,在林子中游荡着。
月儿害羞地躲在乌云中,像一个新寡文君,娇姿美容全淹没在一方块黑纱之中,令人心伤。
星光一闪一闪,像是在嘲笑着方天逸。
方天逸漫无目的地闲走着,心中纷乱已极。
忽然,他止步不前。
原来在前面不远的一株大树下,凝立着一个人。
那太低声道:“可是小娃子?”
方天逸大喜,原来正是那个废去一臂的姚瞎子,他如见故人般地道:“姚大叔——”
瞎子走上前,摸住方天逸道:“我耳朵还好,听出是你的脚步声,要不然我暗器就要先发制人了。”
方天逸觉得他话中带着一番温情,听在心中暖暖的。
他告诉姚瞎子柳家堡已经救了陇老三,姚瞎子哈哈笑道:“真是老天有限。我才一走出,便碰了上何五爷等人,我就叫他们快来支援”
姚瞎子一摸方天逸的脉息,骇然大叫,惊道:“你上了谁的当?”
方天逸黯然道:“姓司徒的。”
姚瞎子又遭:“是什么毒?”
方天逸道:“南中五毒,据说是无药可救。”
瞎子忽然大咧咧地道:“哼!天下哪有救不得的毒?别听那姓司徒的三八胡吹!”
方天逸见他说得肯定,不觉有了一线生机,低声道:“即使能解只怕也只有姓在的有解药——”
姚瞎子摇摇头道:“小娃子,让我也来气气那性压的王八蛋。”
他把鼻子往空中嗅了嗅,面上忽露狂喜之色道:“你看左边是否有株杨树。”
方天逸道:“是呀——”
瞎子道:“你再看杨树下是否有株三叶的小草。”
方天逸莫名所以凑近了一看,道:“有一棵,但你怎么知道的。”
姚瞎子道:“用鼻子呀!”
说着又道:“你摘下我右边那株梧桐的一片叶子,在左后方地上有个蛇穴。你在穴口控一块泥土来。”
方天逸照着做了。
姚瞎子道:“统统给我。”
方天逸给了他。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大难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地上,他盘腿而坐东拣一块,西取一点,不时还放在鼻子前闻闻,每找到一物,他都情不自禁地干笑出声。
弄了半天,他把诸物都放在手中,双手一合,暗暗运功,只见他双掌之中,飘出阵阵白烟,他笑道:“好了!这叫作百毒不禁丸,包管药到病除!”
方天逸见他挂出了一颗黑黑的丸药,心中倒有十分不信,他想天下至毒之物岂有如此易解之理?
瞎子知他不信,苦笑道:“你猜我为何盲目?”
方天逸道:“不知。”
瞎子沉声道:“便是中了这‘南中五毒””
方天逸一惊,姚瞎子又道:“当时我功力来纯,若是现在,嘿嘿,天下还有毒物能责得倒我解毒大王姚瞎子么?唉,只是太迟了一点”
方天逸又是感激又是感动,他服了那黑丸药,果真觉得中气流畅,但是全身生热,片时大汗淋漓。
瞎子道:“你是不是出汗了。”
方天逸道:“是!”姚瞎子像道:“你举起右手五指看看,是否各出一色之汗。”
方天逸一瞧,竟是红鬼见愁黑五色之汗,不禁大惊。姚铁剑道:“这就是南中五毒了,等到五汗出尽,便是毒解之潮,你只管回去假装并未解毒,骗骗那姓司徒的,今后也让他知道天下能人奇土之多。”
姚瞎子说完慢慢去了。方天逸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叫道:“当年是谁暗害姚大叔的?”
姚瞎子呆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字说道:“欲苍穹!”
方天逸完全迷惑了,他睁大了眼睛瞪着这个双目全瞎的奇人,喃喃地道:“欲——苍——穹?欲——苍——穹?”
姚铁剑切齿地道:“小老弟,你年纪小小一定不会知道欲公的,这个人像鬼魅一般在武林中造成了一片腥风血雨,许多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被他举手投足之间便废去住命,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杀那些武林高手,当年”
方天逸的心中猛烈震动,使得他的手脚都颤抖起来,姚铁剑虽然没有眼睛,但是却如没有睛一般,立刻问道:“你怎么啦?怕冷么?是了,方才你出了一身大汗——”
他说着把身上又破又脏的大袍脱了下来,给方天逸披上。方天逸默默地望着姚瞎子徐,他那深埋的情感忽然开始激动起来,这虽是一个小我动作,但是却给方天逸无比的感动,这些日子的流浪,方天逸骤然被一个人关切地嘘寒问暖,他幼我心灵中仿佛又回到了家中。
那件又脏又破的大衫,被在方天逸的身上,尘土味中夹着浓浓的汗酸昧,但是方天逸却只觉得无比的芬芬与温暖
姚瞎子橡怎会料到方天逸的情绪有那么大的变动,他继续说道:“当年,欲苍穹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无故一连毁去好多武林高手,又忽然如同鬼键一般消失武林之外,少林寺的第一高增不死和尚秉着悲天悯人之心,留下遗嘱只身到长城头上寻那欲苍穹决战,却是寻不见欲苍穹的影子,说来真令人难以相信,地煞欲苍穹真的就像轻烟一般消失了”
方天逸听得胸中热血澎湃,他眼前浮起爹爹那苍老文弱的情景,慈祥的笑容,说什么也不可能与那些血淋淋的事实连在一起。
他忍不住脱口道:“我不相信——”
姚瞎子校奇道:“你不相信什么?”
方天逸一凛,连忙改口道:“我、我不相信那欲苍穹的武功那么厉害”
姚瞎子像长叹了一口气道:“以我姚某来说,也算得是终生浸淫武学的了,只是只是那地煞的武功,委实如同天神一般,依我看来,少林不死和尚那年幸亏没有找到欲苍穹,否则——”
方天逸道:“否则怎么?”
姚瞎子橡道:“否则纵然不死和尚佛门神功盖世,只怕仍将死在查无公之剑下!”
方天逸觉得再谈下去,他一定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连忙错开话题道:“这姓司徒的老家伙向我下了这绝毒,在他以为我是只有俯首听命了,这一下我可要反过来戏弄他一番。”
姚瞎子像仰天笑道:“南中五毒确是世上罕见奇毒,只是老天长了眼,刚好让你碰上我姚瞎子,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方天逸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略一思索,已略略猜到姚瞎子橡忽然在这庄院附近出现的原因,他仰首问道:“姚大叔你又回到这里来,可是可是发现了什么?””
姚铁剑双眉一皱道:“不错,我发现了我那血海深仇的大仇人,他他的踪迹出现在这附近”
方天逸道:“啊——
姚瞎子像道:“我那仇人一身武功惊世骇俗,他那份凶暴嗜杀若狂的德行更是在武林之中找不出第二个来,武林中英雄豪杰任你名满天下,却也不敢把惹此人——”
方天逸道:“姚大叔你也惧他几分么?”
姚铁剑道:“惧他么?我姚瞎子即使明知必将死在他掌下,也不会畏惧干地啊!”方天逸道:“那人比姚大叔厉害么?”
姚铁剑默然点了点头,他叹息道:“我那仇人天生神力,昔年他大闹天山之时,天山拿教周道长施出天山无敌三快剑方才将他阻于纯阳现外,我姚瞎子校的功力岂能与天山掌教相比?”
方天逸喃喃道:“那那”
姚瞎子像拍了拍方天逸的肩膀大笑道:“我虽打他不过,只是他若碰上了我,只须一个照面,姚某必能叫他命丧五步之内!”
方天逸亲眼见过姚瞎子的暗器绝技,那委实是神乎其神,天下无双,更加上川州家的毒药,那绝不是吹牛说大话!
方天逸想了一想道:“姚大叔,你的仇人究竟是谁呢?”
姚铁剑道:“那就是蓬莱——”
方天逸接着道:“——鳄人?”
姚铁剑惊道:“你怎会知道?”
方天逸压低了嗓子,一字一字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鳄人已经毙命了!”
姚铁剑面上神色大变,他一把抓住方天逸的肩膀,喝道:“你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么?”
方天逸沉声道:“我亲眼看见的!”
姚铁剑双手猛颤,一双瞎眼中忽然流下眼泪来,他喃喃地道:“鳄人鳄人我永远无法亲手宰你了,你为什么死得那么快?”
方天逸把自己所见青饱怪人掌毙蓬莱鳄人的经过简述了一遍,姚铁剑面上露出无比凛然的神色,他沉思地说道:“那青袍怪客一个照面便将蓬莱鳄人掌毙了,那岂不成了神仙?世上难道真有这等高手?”
方天逸虽然是个有城府的孩子,但是到了这时仍是忍不住了,他大声问道:“姚大叔你可知道什么是魔神令”
他话尚未说完,猛然背后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姚瞎子,你还没有死么?”
方天逸大吃一惊,连忙回头一看,只见那个独臂的蒙面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十步之外。
那独臂人狠狠地瞪着方天逸,冷笑道:“好小子,你果然是在装驴!”
方天逸心中暗道完了,自己方才喊姚大叔以及一切对话只怕都被这人听去了。
姚铁剑却是文风不动,他依然背对着那独臂蒙面人。蒙面人冷笑道:“姚瞎子,今日是你末日!”
姚瞎子核依然不动,独臂人猛然向前一跨步——
而就在他一步跨出的一刹那,姚瞎子校比旋风还快地转过身来,他单臂一挥,口中喝道:“躺下!”
独臂人一声闷哼,竟是躲无可躲,应声倒在地上,方天逸快步奔上前去,只见蒙面人胸腹之间七根金光闪闪的金针成一个北斗之形打在身上,伸手一摸脉门,竟然已经死去!
姚铁剑闭目金针绝技虽是名满天下,却也无人敢信竟然厉害到如此地步,这独臂人一身功力惊人,竟在他一挥手之下,便丧命毒针之下,那实是骇人听闻的事了!
姚瞎子像沉声道:“追魂北斗!没想到蓬莱鳄人没有尝到,倒让你先尝了!”
然而方天逸此时却为另一件事惊震住了,那独臂人在未倒他身死前的一刹那,曾经力图躲闪过那突然飞至的金针,于是方天逸看见他用左脚的脚跟钉立地上,右脚与右臂旋空转了九十度,同时身躯猛向后翻——
方天逸几乎呆痴了,他喃喃地道:“左脚支地,右腿右臂上旋,身形后仰怎么他会这个身法?那不可能呀”
他充满疑问的心中又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问号。而这时候,管目神隋姚瞎子津走过来道:“小兄弟,我得走了,你可以好好戏耍这可恶的庄主一番了。”
方天逸这才道:“姚大叔我已知道那暗算你的人——”
姚铁剑双眉直竖,沉声道:“谁?”
方天逸道:“就是司徒越!”
他把自己曾在庄院中发现鬼见愁三剑的尸体遗物以及所见所闻告诉了姚瞎子橡,姚瞎子擦面色陡然变得充满杀气,他对着在院的高墙,狠声道:“司徒越原来果然是你暗算于我,你先借鬼见愁三人伤了我,抢了我的东西,再出手害了三剑,哈哈哈,你的人多,进了院里老姚斗你不过,哈哈哈,待我把鬼见愁三剑的死因去告诉那青叶双剑赵隆圣,那时候,可就有你乐的了。”
方天逸微微一笑,姚铁剑拍了拍方天逸的肩膀道:“我走了。”
方天逸回过头来,姚铁剑的身形已在数丈之外,他从浓密的树枝中轻松地穿行而过,好似眼睛一点也不曾坏了一般。
方天逸望着地宽阔的背影,微微地道:“这真是一个奇人!”
他低头望了望地上那独臂蒙面人的尸身,连忙离开这墙角,悄然走回庄院去了。
方天逸像是拣回了一条命,此时庄主以为他中了南中五毒,每月都要按时服药,绝不会防范于他,他要离开这危险的庄院,真是易如反掌的了,但是正因为这样,方天逸反倒决心不走了。
他沿着内墙走过去,心中疑云阵阵,一直走到了一棵大树下,这才发觉大树下坐了一个人。
他吃了一惊,定目一看,只见树下坐着一个剑眉虎目的大汉,坐在那儿就如半截铁塔一般。
方天逸正想走开.不料那大汉已经招呼道:“喂,小哥儿,你过来——”
方天逸只得走了过去。大汉凝视着方天逸,过了好半晌才道:“小哥儿,你在这庄中有多久了?”
方天逸道:“半个多月。”
那大汉道:“那么小哥儿,你会武么?”
方天逸摇头道:“不会。”
那大汉想了一会道:“你是怎么样进入这在院来的?”
真心道:“柳五常瞧我在荒野中流浪得可怜,这才把我收督在庄院之中。”
大汉咦了一声,似乎更不能相信的样子,他压低了声音道:“告诉我,你真不会武么?”
方天逸心中怦然而跳,他摇头道:“我真不会。”
那大汉双目中忽然露出无比的怒火,遥望着院南那边庄主的房屋,咬牙切齿地道:“好个司徒越,你真是没有人性的了!”
方天逸不禁大感奇怪,便茫然望着那大汉,只见那大汉冷哼了一声道:“孩子无辜,你竟也下毒手,他妈的,只要我赵元定三寸气在,这个仇是非报不可的!”
方天逸听了心里吃了一惊,他听说庄中来了西北道上第一条好汉赵元定,不料就是眼前这个大汉。
赵元定望着方天逸,眼睛中流露出哀悯的神色,终于忍不住说道:“孩子,你可知道你已中了天下剧毒?”
方天逸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赵元定吃了一惊道:“你知道?你可知你中的是什么毒?”
方天逸道:“南中五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