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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司徒花晓已一脚踏在石上,只觉脚一软,身子下垂,下面是万丈深渊,茫茫不能见底。
司徒花晓身子一偏,双手往崖边另外数块突出之石抓去,可是差了半尺,她低头一看,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这时才感到真正害怕,她紧闭住眼,连呼救都呼不出。
蓦然,她觉得身子一实,她睁眼一瞧,不知何时方天逸已把她紧紧抱住。她一怔,忽见方天逸仿佛受力过大,站不稳身,两人一起滚到地下。
她惊魂甫定,只见方天逸面色惨白,似乎极是害怕,她心里本在奇怪方天逸怎有这么大能耐,将下垂如箭的自己一把救了上来,可是一见他那惨相,不由暗叫侥幸不已,她忖道:“定是命不该绝,鬼差神使被这方天逸捞着了。”
她想到方天逸定是不顾性命地救自己,不禁感激地望了方天逸一眼。方天逸似乎神智未清,还紧紧抱着她两肩。
司徒花晓道:“喂,多谢你啦,救了我性命。”
方天逸仿若从梦中惊醒,他忙道:“哪哪里司徒花晓你没事吧!”
其实他心里在想:“刚刚要不是故意跌了一跤,这鬼灵精的司徒花晓一定看穿我了。”
司徒花晓听他第一句话便问自己的安危,心中大受感动,她低声道:“喂,你舍命救我,你一点武功都不会,难道不害怕么?”
方天逸想了想不知如何回答。
司徒花晓以为他口齿笨拙,又柔声道:“你你因为看着我危险,就不顾一切地救救我么?我我真不知怎样感激你。”
方天逸见她面带羞涩,神色却是迫切希望,他茫茫点头。
司徒花晓面带喜色道:“我我一定要要好好报答你,你就留在我家里,我让我爹爹升你做小管事的?”
方天逸摇摇头,司徒花晓见他脸色冷淡,急道:“我知道你很是讨厌我,我真不应该常常欺侮你,其实其实呀我”
方天逸冷冷道:“原来你只是当我是仆人,一个仆人怎么敢生司徒花晓气。”
司徒花晓心内一寒,声音已有哭音,她说道:“喂,你是你是永远不肯原谅我了!”
方天逸摇了摇头,他喃喃道:“世界上怎么会有永远不能原谅的事情?”
司徒花晓喜道:“那你是原谅我了,我我常常捣乱,只是只是想和你好好地谈谈天,和你好好地玩一下,你却装得什么也不懂,你你当我是真地给你气受么?”
方天逸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司徒花晓脸色羞涩嫣红,她年事虽然尚幼,可是向一个男子要好,一种天性害羞使她低垂着头。
方天逸缓缓道:“天色不早了,司徒花晓,咱们回去吧!”
司徒花晓默默忖道:“我只想吓唬他,看看他的真心,想不到差点送了命,我难道是真想吓他么,方天逸啊,方天逸啊,你太不知我心了。”
此刻,司徒花晓脸红得像盛开的鲜花。
这时候,阳光正斜斜洒在她秀发上,无比的迷人。
天刚破晓,旭日好像一轮熊熊火球被万朵祥云托了上来。
方天逸拉开了被子,揉了探惺松的睡眼,正在穿衣,忽然他听到一阵嘈杂的人声——
那像是柳五常的声音:“这位先生,你说话可得要仔细些呀
一个洪亮的声音道:“老夫在林子里白转了七八圈儿.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你不让老夫进去么?”
柳五常道:“这就奇了,咱们这儿一不是酒家,二不是客栈,你老先生怕是喝醉了酒吧——”
那洪亮的声音道:“你们别斜着眼打量我这条断胳膊,莫说老夫还有一条臂膀,便是两条都没有了,凭你们么——嘿—一”
方天逸听到一条臂膀似乎与江湖上的什么事情有关,觉得奇怪,便一翻身爬了起来,匆匆穿好了衣服,用手捧起冷水往脸上一盗便算是洗了脸。他飞快地跑出房屋,拿起一个竹扫帚便跑到大门边上去打扫。
他心中以为是姚铁剑来了,岂料跑到门边偷偷一瞧,原来竟是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儒生,一条袖子系在腰带间,分明是个断臂。
方天逸不禁怔了一怔,只见柳管事少换了摸颔下白髯,居然并未发作,只是和平地道:“先生若是要投宿,对不起,咱们这儿没有空房屋。”
那老儒生仰天笑道:“老实地告诉你吧,老夫来此,问你要一个人——”
柳五常道:“什么?”
那老德生一字一字地道:“老夫问你要一个姓陇的人!”
柳五常面色如常,干咳一声道:“先生弄错了,咱们这里哪有姓陇的人?”
那老儒生走进一步,说道:“是么?”
柳五常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好像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也不知他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忽然他挥了挥手道:“先生既是没有地方住宿.咱们设法腾出一间房子给先生将就着歇歇罢,请,请。”
那儒生居然毫不客气,大踏步走了进来,柳五常领着他走到院中。
忽然,又是一阵嘈杂声从门口传来,柳五常不禁双眉一皱,停身回头——
只听见一个雄浑的声音吼道:“你们这些奴才都与我滚开
柳五常走向门口,只见一个虬髯大汉立在门口,背上斜插了两柄长剑。
柳五常大步走上前去,只见一个庄中的大汉上前喝道:“哪里来的疯汉,快快滚开——”
说罢便一伸手,疾如闪电地点向那虬髯大汉的眼。
这在院中的大汉身着布衣,完全是一副仆奴的模样,然而此时却是出招如电,指尖划空宛如铁笔,显然是个点穴的名家。
那虬髯大汉体似铁塔.可是闪动之快令人乍舌,他一缩骨,欺身跨步,单掌微微一翻,五指己搭在那人腕上——
“啪”他一声,两人竟是各自迅速分开,虬髯大汉缓缓退了一步,低目一看,虎口上一道青紫色,他抬头大笑道:“哈哈哈,大名鼎鼎的言一指什么时候做起别人的看门奴才来啦!”
那庄中汉子面色由红而白,由白复红,这才敢开口道:“阁下好掌!”
柳五常道:“若是老朽老眼无花,阁下可是姓赵?”
虬髯大汉仰首大笑道:“不错,在下赵隆圣!”
大门旁少说有十来个汉子,一听到“赵隆圣”三个字,每个人都露出惊色,可见这十多个穷汉竟然全都是武林人物。
柳五常拱手道:“失敬,失敬,赵大侠青叶剑乃是武林中剑术宗师,侠驾舍下,真乃寒舍无上荣幸,快快请进。”
赵隆圣拱手道:“阁下尊姓?”
柳五常道:“老朽姓柳——”
赵隆圣双目凝注柳五常,缓缓走上两步,攀然一个欺身,飞快地向柳五常腹下按到——
这一招事起突然,赵隆圣是剑术名家,那出招之快委实令人乍舌。柳五常惊呼一声,猛可飞起一脚。
赵隆圣退了三步,拱手道:“二十年前誉遍沅水的柳五常原来躲在这里,呵呵,自古道;良禽择木而栖柳管事先生选了这么个好所在,替人当起护院来了,呵呵”柳五常淡淡地道:“赵大侠豪气令人心折。”
赵隆圣道:“日前在下在三十里外的森林中碰上了闭目神睛姚铁剑,他碰上在下便瞎头瞎脑讽刺了在下一大顿,柳某好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弄了好半天方才明白原来姚铁剑被白城八怪里的鬼见愁三人偷袭废去了一条手臂,柳某问他在哪里受的伏,他说便在这附近,柳某转了八九个圈子方始寻到这里,哈哈,快叫鬼见愁三人出来见我——”
柳五常双眉一扬,朗声道:“赵大侠,你是弄错了,咱们这里哪里会有贵帮十侠中的大人物?你当真是弄错啦”
就在此时,忽然门外又走来两个人,那两人却是长得十分秀俊的书生。
两个书生走到门口,左面的道:“小生想要请问一句——”
柳五常道:“不敢,相公有话请问。”
那书生道:“听说柳家堡的金眼雕在汨罗江上死在川州毒药暗器上,而闭目神睛姚铁剑又在贵庄上让人毁了一条胳膊,可有这么一回事么?”
柳五常心中暗暗惊骇,他口中却道:“哪里有这等事情,咱们主人是隐退的朝庭大员,懂得什么金限雕闭目神睛什么江湖汉子的事情?”
那书生道:“是么?”
两个书生互相打个眼色,便在门边不再言语,却也不肯离去,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柳五常心中犯了疑,正要说话,忽然不远处又走来了两个人,只见那两人羽扇长衫,举步如飞,竟是两个青年道入。
两个道人走到门前,一眼便望见了赵隆圣,两人怔了一怔,稽首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赵大侠,咱们又碰上啦。”
赵隆圣哈哈一声道:“两位道长远巴巴地从天山赶来,莫非有意在追踪柳某么?”
左面的道人道:“赵大侠又没有拿咱们天山的东西,干么要怀疑咱们追踪?”
赵隆圣大笑道:“哈哈,柳某说你不过。”
那道人拱手道:“敢问一声,川州的‘闭目神睛”可是死在贵在上?”
柳五常暗怒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看来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方才那书生还说姚瞎子伤在咱庄上,这回这道人干脆说姚瞎子死在咱们这儿了,哼——”
他冲口道:“道长怎么称呼?”
左边的道:“贫道秦千岗。”
右面的稽首道:“贫道席万流。”
柳五常身边那与赵隆圣斗了一掌的汉子忍不住了:“闻说天山周道长那年与剑门掌教之战又是平手而归,天下英雄没有一人有福目睹,不知此说确也不确?”
秦千岗:“天山剑门掌教之战,结果一如往年。”
这时那门边站着不肯走的两个书生一齐冷笑一声,斜望了柳五常一眼,敢情方才柳管事以说他们是隐士之家,不懂江湖武林,现在这庄汉却是满口武林掌故,岂不自相矛盾?
这时间里,方天逸悄悄背过脸去,躲到一棵大树下拨草,他怕让秦千岗和席万流认了出来。
柳管事转过头对着两个道长微微一笑道:“道长们言语好生令人费解——”
席万流道:“咱们只问问姚铁剑可是死在贵庄里?”
柳管事儿心中火了起来,他冷笑道:“莫说没有道长所说的事,便是有,又与两位出家人有什么相干?”
席万流哑然一怔,说不出话来。秦千岗子笑一胄接道:“怎么没有相干?咱们要寻着姚先生的尸身,为他为他嘿,为他做几天道场,嘿嘿,做几天道场”
两个书生险些笑了出来,这个道人信口搪塞,胡说八道,也亏他扯得出来,瞧他柬发道袍,道貌岸然,但听他口舌,却简直成了一张贼口了。
柳五常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秦千岗大概也觉得自己胡扯得太明显了一点,尴尬地干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柳五常正待发言,忽然得得声响起,霎时,尘埃飞扬,两匹骏马如风而至。
马上一左一右坐着个蒙面八,右面的一个又是只有一条胳膊。
方天逸暗暗吃惊,心想怎么有那么多断了一杀手臂的人都到此地来了?
柳五常见到两个蒙面人到来,似乎颇是高兴,他连忙一扬手道:“梁兄,来得正是时候。”
左面的一人道:“柳管事头,倒底是什么事情?叫咱们连夜兼程赶来?”
柳五常道:“梁兄我先问你,洪家那两位来没有?”
蒙面人道:“一路上没碰见呀,老头子回来了么?”
柳五常道:“咱主人说是今天回来,却是至今未见影踪。”
方天逸听他们的对话,心中纳闷已极,却是不敢走出瞧个仔细。那天山的两个道士站在门内,秦千岗向席万流打了一个眼色,似是要地留神注意听,方天逸躲在树后,不敢探首。
青叶剑客赵隆圣背对着门,伸出一只手来摸着自己的大胡子,仰首望着天空悠悠白云,神情甚是悠闲。
这时柳管事头对几个人望了一眼,又向那两个蒙面人打了个眼色,道:“梁兄秦兄,一路辛苦,请里面歇吧!”
两个蒙面人跳下马来,左面那只有一条手臂的猛一抬头,忽然惊道:“柳管事那那是什么?”
柳五常回头一看,只见正堂屋檐上钉着一柄通体透亮的小剑,柳管事头面色大变,他一晃身躯,如一只劲夫一般直冲而起,轻飘飘地就飞起三丈,一伸手把那柄小剑拔在手中,落了下来。
他伸开手心,那柄小剑似水晶雕成,剑身闪闪发光,美丽之极,只是柳管事头的脸上似蒙上了一层死灰。
那蒙面人道:“魔神令?”
柳五常颤声道:“不错,这是第二柄了!”
那两个蒙面人也骇然退了两步,众人听得愣了,这庄院中分明暗藏高手,却不知魔神令是什么么东西,竟把他们吓成这般模样?
赵隆圣喃喃地道:“魔神令?魔神令?”
柳五常走到门口,向外面远处眺望,门内门外还站了六七个行迹离奇的武林高手,但是此时他似无暇顾及这些了,只见他满面焦急之色,眺望远方。
忽然他招手叫道:“梁兄秦兄快看——”
他这一叫,所有的人都向门外望去,只见远远草原尽头出现了一条人影。
那人身形之快令人乍舌,只见几个呼吸之间,身形已大了一倍,面貌仍看不清楚。
柳五常面露失望之色,回首对那两个蒙面人道:“是个陌生人!”
远处那人飞奔宛如天马行空,姿态优美已极,使每个人的心中都产生骇然之感。
霎时之间,那人已到了面前,只见他酒然一收身形,轻飘飘地立在庄院门前,气定神闲。
那人站定身形,竟然是个青年和尚,只是身上一袭僧袍却是千疮百孔,褴褛异常,仅仅只能够蔽体而已。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这青年和尚的身上,这和尚却是潇洒地一笑,合掌道:“列位施主请了。”
社老头已恢复了镇定,他拱手还礼道:“大师傅赶路辛苦了,可要喝杯茶再上路?”
青年和尚双眉一扬,摇首缓缓道:“谢了谢了,贫僧只向施主打听一人——”
柳管事头心中一震,脱口道:“打听什么人?”
青年和尚忽然脸色一沉,朗声道:“那人姓陇!”
柳五常骇然惊退半步,两个蒙面人忽然一声冷笑,同时斯身向那青年和尚伸手抓来。墓地里站在一旁的青叶剑赵隆圣哈哈笑道:“慢来慢来,要打架一个一个上呀!”
他猛一场掌,向那独臂的蒙面人阻去,那独臂蒙面人单掌一圈,直拍向赵隆圣华盖要穴——
赵隆圣吃了一惊,蒙面入这一掌变化好不神妙,他五指暴伸,疾抓下来“碰”地一声,两人各退一步。
赵隆圣虬髯根根竖起,他只觉方才那一碰之下,对方掌力之强,平生未遇,霎时之间,青叶剑客不由怔住了。
而那边紧接着也是轰然一震,只见另一个蒙面人却被那青年和尚举手一掌震退了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