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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了定神,努力回忆夏箜篌那幅画里的每一个细节,一边飞快地把几条支流都观察了一遍,一边在心里琢磨着禽兽的事情。送我转生的那个他,像一尊神,有实体,有强大的法力,那就是说,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成功了,然后遇到赶着投胎的我,于是选中了我来经历这个世界里的一切。
飞速比较过之后,我选择了最左面的一条支流,想飞起来,却发现在这个鬼地方我竟不能飞。走了一大段路,我发现我走错了。溪水渐渐干涸,隐入一片草丛,四下里十分荒凉,连草都生得半黄不绿的,一棵树也没有。这不是我要找的地方。
心里暗暗着急,一个时辰很快就会过去,而我却找错了地方。退回去,静下心来想了一会。我曾梦到过那个地方,阳光从我的左前方照过来,把我影子投射在右后方。仔细看看,这几条支流虽然离得不远,太阳也只有头顶的一个,水流边的草和树的影子却在不同的方向。左边数第二条支流,旁边的景色和我刚才选的那一条很像,而这条支流岸边草木的影子,恰恰和我梦中一样,投射在右后方。
我沿着那条溪流跑了起来,溪边的草木渐渐繁茂,一会功夫,我发现脚下的草地上开始出现白的黄的野菊花,心里一喜,这一次,似乎选对了。
耳边响起阵阵鸟鸣,这些小鸟仿佛会唱歌似的,叫声婉转动听,跟我在梦里听过的一模一样。一分神间,没有留神脚下,突然之间一脚踏空,猛地跌了下去。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里居然有陷井!这么低级的手段,却发挥了最有效的作用。那么逼直人的幻境没有彻底迷惑了我,这会一个小小的陷井,竟让我没有一点办法。
这个陷井不算很深,可是在这鬼地方我不能飞,一掉进来就直接摔在了泥土上。身上滚了一层土不说,一只脚也严重挫伤了,我扶着旁边的石头咬牙站起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摔下来时没有撞上这块支出来的尖削的大石头,不然我现在已经是陷井底的一条死尸了。
我得赶紧想个法子从这里出去,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陷井虽然不深,却也有二人多高,不能飞又摔瘸了腿,就算给我足够的时间慢慢挖出台阶来,我想要上去都很困难。何况现在时间紧迫。一时气急败坏,我一边大骂妖皇不是人,一边迅速思考怎么爬上去。
正骂得起劲,井口忽然闪过一个影子。我立时闭了嘴,这种地方除了我还会有谁?夏箜篌?不对不对,他守着阵眼不能随意走动,不可能是他。不会是变态的妖皇听见了我在骂他,冲到阵里来杀我了吧?
心里惊疑不定,手里握住了短刀,准备不管下来的是什么,先插上一刀自保,万一插错了人,那也只好对不起了。
刀还没有抽出来,井口忽然有条“绳子”垂了下来,说是绳子,却又太宽太蓬松了些。我能抓着这个东西上去么?天上跳馅饼,不是阴谋就范陷井,可是此刻我没有时间犹豫了。咬了咬牙,一伸手抓住那条“绳子”,触手之处软软的,居然还有温度!怎么回事?
这“绳子”是金红色的,我想起兽兽那条大尾巴来。可兽兽没有这么大,这个东西如果真的是什么动物的尾巴,那这只动物恐怕有一幢楼那么高。
管它是什么东西,先上去再说,就算拼命,我也一定要见到夏箜篌。抓住“绳子”,手上用力,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脚在地上用力一点,整个人蹿了上去,慢慢往上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了上去,却吃惊地发现那个被我当绳梯的,好像一条尾巴一样的东西,竟是悬空垂下去的,上面那一端既没有连在什么庞然在物的身上,也没有拴在某棵树上。
没有时间继续惊讶下去,我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蹭。脑子里忽然响起兽兽的声音:“喂,你要怎么谢我?”
我脚步不停地说:“谢你什么?你别告诉我刚才那根是你的尾巴。”
“哼!那就是我的尾巴!为了救你这个笨蛋,我断了尾!从今以后我是一只难看的松鼠了,呜呜呜……”
它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我心里一软,原来是兽兽豁出自断尾巴来救我。
“男孩子不要哭哭涕涕,”我忍着脚上的疼痛,说起话来龇牙咧嘴:“你现在能变成人形,没有了尾巴不是更省心省力?等我们出去了,我每天亲手做松子糕给你吃,好不好?”
兽兽哽咽地答应了一声,我又问他:“你现在是在哪里?”
“我想我就在你身边,可是我们在不同的空间,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
我好奇起来:“看不见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掉到陷井里的,又是怎么用尾巴丢过救我的?”
兽兽说:“进阵之前,你师叔教给我一个法术,说可能用得上。可是我练的时间太短,没有办法把自己送过去,只好送去一条尾巴,呜呜呜,我没有尾巴了……”
他又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我叹了口气,正想再安慰他几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株柳树。树下坐着一个人……
“夏箜篌!”我大叫起来,忘了脚上的伤,朝他狂奔过去。
夏箜篌并没有像我梦里那样悠闲地钓着鱼,他盘膝坐在树上,双眼紧闭,神色竟像是十分辛苦。听见我叫他,他睁开眼来,脸上的神情一松,露出一丝笑容。忽地皱起了眉,望着我的脚。
被他这么一看,我猛然想起那只脚受了伤,一阵巨痛这才传达到大脑,我差点摔在地上。低头看了一眼,脚上正渗出血来,我一路跑过来,留下了长长一排血脚印。又费力地挪了几步,终于蹭到了他身边,全身的力气顿时像被抽空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狠狠喘了几口气。一抬眼正对上他温柔的目光,我心里一酸,无限委屈涌上心头,眼泪跟着掉了下来:“我吃了好多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柔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了。
我吃惊地看看他,发现他说出这么几个字竟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额头上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也苍白起来。
“还没有结束,小菜,去斩断那根旗杆!”他又说。
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那根在我梦里曾被我当成穿帮的电线杆的旗杆,就立在我身后不远处,跟梦里不同的是,旗杆周围有一圈淡淡的光晕。
我点点头爬起来,抽出怀里的短刀,却听见他又说:“不能用刀,那旗杆……遇金而裂,会前功尽弃的。”
这几句话说完,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我不敢回头看他此刻的模样,那会乱了我的心。
旗杆周围那层光晕虽然透明,可是我伸出的手却被那光晕挡住,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突破那层光触摸到旗杆。
“还记得师父曾教你的一个小法术么?”夏箜篌的声音又响起来:“束掌风为刀,能在树干上劈出火花来……”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当初还曾笑话师父,钻木取火哪里需要量这么复杂,找块石头敲敲木头就行了。那法术的口诀我都有些记不清了,身后的夏箜篌像是看出来了似的,轻声念起那个口诀来。
幸好他是我的师兄,不然眼下这局面真的会成为死局。
我念起口诀,依着师父教过的法子,束掌风为刀,狠狠斩向那根万恶的旗杆。
“当”一声巨响,好像有人在我耳边敲锣一样,震得我耳朵里嗡嗡作响,那旗杆摇晃了一下,护着它的那层光晕似乎有一瞬间被劈出一个豁口,又立即合拢。
我手下不停,用尽全力一下下斩向旗杆,想起吴刚伐桂来,这个真是个力气活。好在我最不缺的就是一把好体力。
不知道这样机械地劈砍了多久,我已经换了几次手,双臂都沉重得好像再也抬不起来,掌刀劈出去的感觉忽然有些不一样,随即旗杆上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见状赶紧又补了一下,那根高耸入云的旗杆终于折断,晃了几下,直直地砸在了地上。
我怔在原地,看了那旗杆许久,直到夏箜篌在身后叫我才回过神来。转身回到他身边,他的身体已经放松下来,靠着身后的大树,我问他:“这样就算破阵了吗?是不是都结束了?”
他伸出手把我搂进怀里,另一只手指向远处:“你看那边的天。”
扭头看看,那个方向的天际呈现出一种瑰丽至极的紫色,那色彩正在缓缓蔓延,在那层紫色后面,有一线明亮的光透出来。
“可是,小洛说,师父告诉他,这妖龙阵是有两个阵眼的,他去破另一个阵眼了。”我说。
夏箜篌笑了:“两个阵眼本就是相铺相成,单独哪一个被破掉都不会起作用,现在天边既然起了变化,说明小洛已经在你之前破除了另一个阵眼。”
我心里一阵雀跃:“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四下张望一下又问:“这个地方究竟是在哪里?兽兽说它过不来,是禽兽把我送进来的。”
夏箜篌笑道:“他是神,不是人,本来就跟我们不一样。”
他的目光落在我已经止住血的脚上,轻声问:“还疼么?”
我扬起头:“这点小伤算什么,咱们赶紧出去吧?走哪边?”
伸手想去扶他,他看起来依然十分虚弱,好像不扶他一把就没法自己站起来似的。手才伸出去却被他一把抓住,顺势往后一带,我便整个人扑在了他身上,被他牢牢抱住。
“急什么,难得有个没人的地方……”他在我耳边低低地笑:“我们来把上次你梦里没有做完的事做完好了……”
我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却在他不断落下来的轻吻中渐渐没了力气,意乱情迷间,忽然听见了师父的声音:“还不赶紧滚出来,两个小东西在搞什么!”
我吓了一跳,夏箜篌的身体也僵了一下,抱着我坐起来,苦笑道:“师父,这样子会吓死人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