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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欣睁开眼睛,见屋里已经完全黑了,只床边桌子上有一盏油灯。一个少女坐在床边正笑着推她,这个少女眉清目秀,穿得很讲究,淡绿色的衫子外是深绿马甲,边缘有重重的绣花,和前面两个丫鬟穿着不一样,凌欣使劲睁眼:“妹妹……有事吗?能不能让我先睡会儿……”
少女笑着说:“姑娘一会儿再睡吧,王爷从宫里回来了,王妃摆了宴,王爷要姑娘去呢。”
一提起食物,凌欣肚子里一缩,立刻饿了,马上坐起来,见桌子上碗碟未撤,指着说:“要不,我在这里吃就好了?”去什么宴会?那么拘束,我正饿着呢!
少女摇头:“那怎么行?我可不敢这么回王爷。”她见凌欣的头发散着,起身到一边的桌子上寻了片刻,找到了一把梳子,笑着说:“奴婢是王妃身边的玉兰,我来给姑娘梳头吧。”
凌欣才知道穿得这么好的女孩子也是个丫鬟,一时想起了《红楼梦》,忙道:“多谢,不敢有劳妹妹,还是我自己来……”
不等她说完,玉兰已经挽起了凌欣的头发梳起来。凌欣洗完就睡,头发纠结,玉兰也不敢使劲,半天都通不开,凌欣半转身说:“我来吧,这么多年,我一直是自己梳头。”
玉兰只好递过来梳子,凌欣大刀阔斧,使劲狂梳猛扯,玉兰看着在一边直吸气。凌欣通了发,三下两下在头顶挽了个发髻,从床上拿起自己扔下的木头簪子簪了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蹬上了床边洗澡后穿的木屐拖鞋,对玉兰示意道:“好啦。”
玉兰看了看凌欣的浅鸦色薄布衣服,只镶了个淡蓝的边,没有一点绣花,皱了眉说:“她们怎么给了你这样的衣衫?我再去给你拿一套吧?”
凌欣已经很饿了,想赶快去吃饭,摇头说:“别,我自己挑的,本来就是个乡下人,这套挺好的。”
玉兰笑了一下,起身说:“王爷的确是在等着,姑娘随我来。”
玉兰带着凌欣出门,有人打着灯笼上前引路,凌欣跟着踏着细碎步履的玉兰,在夜色里走过王府,她的木屐在地上嘎达达地响,凌欣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迈大步,让响声少一些。
夜宴摆在了正厅,向南的一面门全部敞开,厅中的人们,眼看着一位素装女子,踏着夜色,挺胸大步走来,衣裾微扬中,带着夏夜特有的含着荷香的清风。
凌欣进了门,举手行礼:“对不住,我来晚了。”又是让人等自己。
厅中列了两排丫鬟婆子,宴席桌上只坐着柴瑞和一个女子,柴瑞笑着站起来:“不晚,来,姐姐,这是我的王妃。”他身边的女子华装照人,面庞圆润,眉目温柔,看得出刚刚哭过。她也笑着起身,凌欣忙行礼:“见过王妃!”
勇王妃还了礼,柔声说道:“奴家姜氏,见过姐姐。姐姐请这边来坐。”指的是她身边的位子。
凌欣心中暗惊——人家王妃都自称“奴家”,自己大模大样地被称为姐姐是不是过分了?她实在不想叫自己“奴”家,可该怎么自称呢?!……凌欣头疼,真想立刻离开这里,回山寨继续当土霸王去。
她胡思乱想着走到姜氏身边就要坐下,柴瑞连忙坐了,凌欣才意识到应该让主人先落座,她身体悬在半空,就势欠身说了一声:“抱歉!”这真不让我活了呀!
王妃一笑道:“姐姐无需多礼。”自己坐了。
凌欣这才敢往下坐,她正犹疑着是不是该只坐半边,表示谦卑,却看到了满桌子的菜,有鱼有肉,有虾有豆腐……山寨里伙食虽然好,但是毕竟少鱼虾,谁不知道,河鲜海鲜,才是食物的上层建筑!
凌欣眼睛发光,结结实实地坐稳了,笑着说:“太好了,我真……”她刚要说“饿了”忽然感到旁边的王妃身体一僵,脑子里一下转了几个弯,知道可不能这么说,不然柴瑞该觉得自己自从进府就没吃饭,人家明明给了饭菜,自己只是睡着了……忙改口说:“真……喜欢吃!多少都不够的!”
哪个女子喜欢丈夫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王妃没有让人为难她,真很不错了。可这是要累死我呀!
柴瑞笑起来:“我也是这么觉得,那就别客气了,来,好好吃!”
凌欣告诫自己得像林黛玉那样提高警惕,别把人家的洗手水给喝了,就睁大眼睛看柴瑞是不是洗个手擦个脸之类的,可是柴瑞拿起筷子就去夹菜了,凌欣欣慰地也动了筷子……反正自己要离开,还管什么礼仪呀!柴瑞肯定不会因为自己不懂礼数就杀了自己吧?那就放开呗,眼下吃饱喝足,日后相忘江湖……
说是不管规矩了,但凌欣前世怎么也是个受过教育的精英富豪,吃饭时基本的做派还是有的——不吧唧嘴,不说话,不大口吞咽,只是不像大家闺秀般只吃面前的菜,她满桌子都下筷子,闷头大吃。那边柴瑞也是筷子如风,两个人在席上风卷残云般将菜碟一只只吃得见底,王妃姜氏一口没吃,也不让丫鬟动手,自己亲手给柴瑞布菜,间或偷偷将眼角的泪擦了。
好容易两个人都饱了,对着嘿嘿一笑,同时放下了筷子。丫鬟上了手巾,凌欣很自然地接过来擦了手脸,说了声谢谢还了回去,觉得又回到了前世在高级餐馆的待遇,再照着柴瑞的样子漱了口,才安心喝茶了。
王妃眼泪汪汪地给柴瑞奉上茶杯,柴瑞笑着接了,说道:“你怎么还哭?我不是挺好的?看,我吃得多多。”
王妃呜咽了一下,转头对凌欣说:“姐姐,多谢你……”
凌欣忙摆手:“别别,我只是沧海一粟,有许多人出了力。要谢得谢我的杜叔,领着殿下走过了悬崖,还要谢那些将士们,坚持了那么久,等到了我们……”
王妃用袖子掩了面,又哭起来,柴瑞拍拍她的手臂,“好啦好啦,你看姐姐都不哭,她看到我的样子,可比现在难看多了。”
王妃侧身拉了柴瑞的胳膊,哽咽着:“姐姐是女中豪杰,妾身实在……实在……忍不住……”
凌欣喝了一口茶,柴瑞有些发窘地看凌欣,凌欣笑着说:“殿下,这是王妃关心你呀!我们山寨有位兼任算卦风水师的杜军师,总说夫人是福星呀,你夫人这么中意你,就是福星来找你了!大福分哪!马上就会好运连连,前途无限!”
柴瑞和王妃都笑起来,王妃抹着眼泪:“姐姐打趣我。”
柴瑞笑着说:“没想到姐姐也会说好话捧人。”
凌欣点头说:“就是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柴瑞和王妃又笑了,凌欣觉得自己成了大观园里的刘姥姥了,趁着柴瑞高兴,说道:“哦,说正经的,勇王殿下,我到了京城,就开始想我的云山寨了,我能不能住个把月就回去?”
柴瑞看着精神气十足,一路已经很有气派,根本不用她在一边敲边鼓了吧?他把自己叫到京城来,肯定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他急于还这个人情。自己当初也欠了人们的救命之恩,明白这种感觉!真是能把人逼上梁山。柴瑞对她从里到外透着尊敬,“姐姐”叫得跟那些山寨里的孩子一样甜蜜,这明摆着要给自己些京城的好东西!
凌欣认为做人要大大方方的,一旦认定对方对自己没坏心思,就别总小里小气地提防着人家!柴瑞虽然是个皇二代,但是两个人在山里聊了不少天儿,怎么也算是个朋友了,对朋友还需算计吗?有什么话直说呗!自己无欲则刚,对他一无所求!既然来了,在京城转转,算是完成了自己的许诺,柴瑞给什么她就都接着,高高兴兴地拉回山寨去给大家分了,柴瑞这边心里也就舒服了——介个我懂!
王妃一听凌欣这么说,眼睛瞪大,含了胆怯看凌欣:“姐姐,若是府中有人慢待了你,我会惩戒……”
凌欣赶快又摆手:“别别!已经对我很好了,让我洗浴更衣,大吃了这么一顿,还要如何呀?我是真的想回去,我习惯了自由散漫,云山寨才是我的家,何况,那里还有好几百人等着呢,我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柴瑞笑意淡了些,语气随便地说:“我和你干爹和杜壮士聊过,他们说云山寨已经建起来了,寨子里有他们和杜壮士的儿子,你说的杜军师,帮着你弟弟梁小寨主,完全可以将云山寨维持好,你那么急着回去干吗?”
凌欣惊讶地说:“哎呀!勇王殿下!你摸透了我山寨的底细呀!”
姜氏低头笑,柴瑞手搭着王妃的前臂,背倚着椅子,很轻松地问:“看看,你根本不用回去。”
凌欣下午睡了一觉,精神足了,又吃饱了饭,谈性大起,说道:“怎么不用啊?建立山寨,那只是第一步,后面还要发展呀!”
柴瑞呵呵一笑:“你还要发展?发展什么?要把天下都弄成云山寨?”
姜氏吓得眼睛微大,凌欣一摆手:“谁管天下呀!那多累!我只想把现在的寨子弄得更好。我们只是小康,我觉得吧,可以中康一下……”
柴瑞和姜氏一起笑起来,柴瑞问:“姐姐不想大康吗?”
凌欣摇头:“太富裕了也不好,会引人嫉妒。我们山寨,大家能干自己想干的事,钱够花,有房子住,这样就很好了。”
柴瑞歪头问道:“姐姐能出三百匹马,钱难道还不够花?”
凌欣瞪大眼睛:“你听听你说的,三百匹马呀!我得赶快回去找补回来!”
柴瑞笑了:“哦?是给我了?我还以为要还给你呢。”
凌欣大方地说:“不用还了!给你们骑了再往回要,这个,我干爹他们一定会说太小气了。算啦,我们也不能带着这么多马往回走,会惹来非议,你留着吧,算是我们山寨为朝廷做的贡献。”
柴瑞啧啧摇头:“你这么败家的人是怎么建立起云山寨的呢?”
王妃捂嘴笑,凌欣切了一声:“给予就会得到,每次给出去的东西,都是种子,种子一旦发芽长大,肯定会比自己大吧?给出去的多,得到的就更多。所以我把马给了你,山寨的马场肯定就会更大了。三年内,我想……”
柴瑞说道:“朝廷有马政马司,你说他们总被坑,那我就让他们向你们山寨采购马匹吧。”看看,柴瑞来还人情了吧!
凌欣忙摇手说:“别!那样不把我们山寨弄得人尽皆知了吗?你私下派了人,粮食或者银子都行,我给你马。”
柴瑞单挑起一边嘴角:“你怕出名?”
凌欣点头:“当然啦!人怕出名猪怕壮嘛!虚名无所谓,马是流动的银子,殿下,财不露富啊!”
王妃又笑着捂嘴,柴瑞点头道:“这倒也是。”
“话归正传,所以,”凌欣搓着双手说:“我急着回去呀!除了马场,我还想扩大鸡场猪场。我们的果树都产果子了,要做果酱果干,秋天还要晒菜干,夏人其实特别喜欢这些,比粮食都受欢迎。西域那边,商队就要回来了……”
柴瑞摇头叹气:“姐姐,你满脑子就想着怎么赚钱,这可不够高雅啊!商家在我朝,一直是贱户,姐姐出身名门,被逼无奈才上的山,可不能这么一心扑在钱上。”
凌欣摊开双手:“王爷殿下!您有金山银山,可那帮孤儿没有啊!那些和我祖辈下了山却没有回来的人,他们的后代,我也不能忘了吧?我就是个大俗人呀!得一门心思挣钱才能养活自己和一大帮子人哪!”
柴瑞扬眉说道:“那姐姐还不如嫁给一个高官,可以养活一方百姓了。”
凌欣忙摇头,喝了一口茶,见柴瑞还盯着她,笑道:“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游戏了!”
柴瑞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欣说:“你别看我在山寨玩得转,可是我要想当个官儿来做这些事,那就干不成什么了。”
柴瑞特别感兴趣地问:“怎么干不成?姐姐给我讲讲。”
凌欣摇身一变,成为公司总裁,做般说道:“这个问题别说讲三天三夜,就是讲三年,三十年,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的理解吧,该是权力架构问题。比如我们山寨,现在是小打小闹,我就是想再多挣些钱,也绝不敢做大呀。因为一旦大了,问题就来了。你看,我们有几百人,权力的分布是三层,顶端是寨主和我们几个,中间是管事的兄弟们,下面就是寨员。上层的人知道下面所有人的名字,可是如果到了一千人,两千人,会如何?人的精力有限,管理层就会变成三层,四层,五层……有人研究过,权力的层数不能超过七层,中间层次越多,上面的意思就越不可能下达,下面人们的想法,就越难以让上面知道。若是有人在中间曲解意思,瞒上欺下,或者上面的人日益懒散,下面的人心怀怨意,这个架构就不稳定了,加上个外敌,一定会崩溃。而这种崩溃,就是一泻千里,谁也救不了!”
柴瑞皱着眉看凌欣:“你这话,是说你的山寨?”
凌欣挥手道:“当然啦!一个小小的山寨,一旦庞大了,都会面临纵向的权力危机,那么官吏组织,已经臃肿不堪了,岂不是更难运行?何况,还要面临很多横向的干扰。”
柴瑞眨眼:“姐姐能解释解释吗?什么是‘横向’?我书读得不多……”
凌欣哈哈大笑,王妃也低头笑,凌欣翘起二郎腿,一手指点虚空:“横向的,就是同等并列的机构,除了官权机构,还有其他权力机构呀。”
柴瑞蹙起眉头:“其他?”
凌欣嘶了一声,指指脑袋:“放开思维啦!除了官权,还有皇权皇族,世家宗族,各种行会,有时还有宦官等等吧?”
柴瑞接着眨眼,凌欣哎道:“你想想呀,各个群体都有自己的权力呀!皇权厉害吧?可豪门中,别说有个丫鬟被打死了,就是弄死庶子,哪怕是嫡子,别说官吏,皇帝都管不着!因为人家是豪门,关起门来,就是自己家,自己能做主!”
柴瑞目光了然,知道凌欣大概又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往事,凌欣却没有意识到,继续说:“官吏厉害吧?当官就能秉公办事吗?如果宗族中欺负弱小,族主将孤儿寡母逼死了,官府就是知道,为了维持地方稳定,也不会去管。漕运帮会特别黑暗,欺压小船主,如果不交够了会钱,他们就会挤压小船,甚至撞沉船只。官吏根本不敢与他们作对,因为如果日后有运输的任务,漕帮作祟,无法完成,那官吏可能丢官甚至入狱呢。罪犯有个皇家主人,你敢判罪吗?犯事的是上司的亲戚,你敢抓吗?……诸如此类,为官为吏,其实有处处掣肘,没有人能说自己是不被限制的。”
柴瑞哦了一声,说道:“我原来还以为,总有一家独大的……”
凌欣摇头:“就是独大,也不是绝对的。人们总是在争权夺利,表面的平和,肯定是各方角力后达成的一个平衡点。一方弱了,或者一方强了,都会出现不稳定。所以呀,人一旦进入了这个局,成为官权,皇权,世家等等中的一份子,就别想真做出什么事了。”
柴瑞深深地看凌欣,凌欣耸肩:“我说的不对吗?在这样的错综中,纵向,要与所在的机构上下层次中的嫉妒和猜疑斗争,横向,要与其他权力机构角逐争斗,重要的内容就是斗!你打我我打你,一会儿敌一会儿友,今天赢了明天就可能输了。谁都不可能全力以赴地去干事。”
凌欣将茶一饮而尽,大发感慨:“当官,斗争之余,能做到不干坏事,不贪污不欺压百姓就是个好官了。顶多顶多,稍微做出些业绩。你看,我们那边的云城令就不错了,不扰民,不折腾,收收税,而已!他别说不能大建城镇,兴修官路改造河道什么的,就是盖个猪场,大概都会牵扯方方面面的人,比如建在谁家的地面?让谁来管?利益如何分成?他的上司怎么想他……一定会引起方方面面的非议!他才挣几个钱?惹这事干嘛?”
柴瑞皱着眉,凌欣说道:“所以呀,若是为官,搜刮民脂民膏,贪赃枉法,都是常情,可你如果洁身自好,还好好做事,肯定会招来排挤!因为那表示你在拼命往上爬,要夺了别人的升迁,大家怎么不把你拉下来?当官可不是个轻省事,我们云城令那么个小官,还得总去贿赂上司,以免被人看成不敬上峰,丢了官呢,你还让我嫁高官?!我天天帮他防着明枪暗箭都忙不过来,哪有什么时间养活百姓?你可别给我乱出主意,这个游戏明白就行了,我不会去玩的!在云山寨当我的梁姐儿挺好的。”你不是想给我做媒吧?!京城里高官不少,你可别以为我喜欢!
柴瑞和王妃都呆呆地看凌欣,凌欣知道自己说得太直接了,竟然说勇王给自己乱出主意,还无耻地谈论了自己的婚姻,忙放下二郎腿,收敛了些,陪着笑说:“我说了这么多,你该明白我是真心想走了吧?不要说京城,晋元城我都不喜欢。我只想回到云山寨去,一个月后我们就离开吧?”快放我走吧,别让我哪天把你惹急了,出什么乱子!
柴瑞端起茶喝了一口,似是平静了一下,问道:“姐姐这些年……一直在山寨?”
凌欣又得意了:“当然不是啦,我去了西域,下了蜀地,哦,多谢你,我这不来了京城了吗?我经常在外面走的。”
王妃看了一眼沉思的柴瑞,又笑着看凌欣说:“姐姐难道不想好好看看京城,这里有许多繁华所在,可以好好浏览。”
凌欣心说再繁华,能比得上她前世尽揽的中外名城吗?嘴上只说:“我是一介草民,根本没有什么品味,只喜欢山野江湖,完全无法欣赏阳春白雪的京城啊,王妃可别难为我了。”
柴瑞垂下眼睛:“明日姐姐与我一起入宫吧。”
凌欣诧异:“今天你不是已经进宫了吗?”
柴瑞有些无精打采:“我今天只见了父皇太子和母妃,明日要见众朝臣。”
凌欣宽解他道:“你看看你回来这一路,得到了多少人的爱戴。无论别人说什么,你只要坚信你能在未来证明你自己就行了。”
柴瑞只看着面前的桌子说:“话是这么说……哦,其实,是我母妃要见见你,姐姐正好与我一起去皇宫,王妃会陪着姐姐的。”看来当着王妃的面,柴瑞不好意思说给他打气的话了。
王妃看向凌欣,带了些乞求的口气说:“姐姐,请千万莫介意我府的怠慢,我一会儿就去给姐姐拿我的衣裳和首饰……”
凌欣笑起来,“天哪!你让我觉得我成了恶霸了,拿着这事管你要衣服首饰……好吧,我们一起去。”
王妃马上笑了:“那我四更就让人去叫姐姐来,我们一同梳妆。”
凌欣悚然:“四更?!那我得赶快去睡觉了!”
王妃起身:“我送姐姐……”
凌欣马上站起来说:“别别,良宵苦短,要好好珍惜。”站在旁边的玉兰过来,笑着说:“姑娘随我来。”凌欣向柴瑞和姜氏匆忙地行了个礼,快步跟着玉兰离开了餐厅。
她们没有回原来的小院落,玉兰领着凌欣去了一个更加精致的院子,里面有七八个丫鬟在等着,屋子里家具都是那种红色沉重的,床帏绣得灿烂。凌欣没心思细看,她吃得饱,洗漱后,想着要早起,就赶快上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