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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老庄主示意大汉等候,向外面的浊世狂客说:“姓江的,老夫并不信任你,因此,你必须撤去剑阵,带着你的人在旁守候,老夫允许你带两个人,与老夫一同以周小辈胁迫千幻剑撤走。”
浊世狂客点头同意,问道:“庄主可有吊命提神的药物吗?”
“阁下有没有?”
“有,不然在下岂会提此建议?”
“但老夫不信任你。”
浊世狂客冷冷一笑,探手从怀中掏出一颗鸽卵大有蜡衣的丹丸说:“姬庄主,请记住,目下的情势,是可合不可分,分则两败俱伤,合则各蒙其利。周小辈像这样死狗似的抬出去,保证千幻剑会急怒攻心立即发动可怖的袭击。目下唯一可占上风的事,是周小辈强提精神走出去,千幻剑方有所顾忌,不敢下令进攻。如果被他看出同小辈命在呼吸间,他会不顾一切放手行险一击,想想看,在下还能在丹药上弄鬼吗?”
说得合情合理,不由姬老庄主不信,伸手说:“丢过来,丹药何名,何人所制?”
浊世狂客将丹丸抛过去说:“名叫醒神丹,出于江湖四异的老三、真武使者游天容之手,是从一种异蛇口中毒涎提炼出来的提神药物,快咽气的人服下,仍可支持片刻的清醒。”
“尔后呢?”
“尔后?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如果命不该绝,药力散发后亦恢复原状,决不会加重病情,仅日后调养的时日略为加长而已。”
姬老庄主居然未听出话中的伏线,欣然道:“好,老夫姑且信任你。”
“那就赶快施药,天已大明,须防千幻剑迫不及待下手,好像已经起风了。”
永旭身上仍有些少热度,气息奄奄浑身无力,在两名大汉的扶持下,总算撑起上身,由姬惠亲自将丹丸纳人他口中,灌口凉水丹丸人腹。
好漫长的等待,时光似乎停住了。
天色大明,微风吹拂。
穷儒等得心中焦燥,向身侧的香海宫主问:“司马宫主,风够大了吧?”
“不行,迷香比气重,风太小,香飘不出三丈外。”香海宫主说,化形于色。
“那怎办?”
“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下去,在阵外施放毒香。”
“那那太冒险”
“你又有何妙策?”
“这”
“你们准备,我下去了。”香海宫主说。
李家凤伸手急拦,说:“我下去,毒香给我。”
“你?这”香海宫主颇感意外。
“为了二哥,我必须走一趟,我的轻功很不错,他们决难追上我。我可以搅乱他们的阵势。”家民郑重地说:“阵势一乱,我们再逐一收拾他们。”
“这样好了,你我两人下去,怎样?”香海宫主问。
“一言为定。”
香海宫主先用解药抹上家风的鼻端,然后交给她一条暗藏着泄香铜管的罗巾,叮咛道:
“挥巾时力道不可过猛,以免浪费毒香。走,下去!”
她俩刚跳下,六个年轻人已飞跃而来,同声长啸。六个人几乎同时发射暗器,像暴雨般向她俩集中攒射。
两人吃了一惊,已无法重登屋顶,飞快地滚倒,向屋角藏身。
六个年轻人并不接近,在三丈外列阵,左手各扣了各式暗器,随时准备发射。
穷儒愣住了,苦笑道:“这些大小罗天训练出来的年轻人,的确可怕,看来,咱们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赶快起风相助。”
千幻剑也沉不住气了,大声说:“诸位,在下父子先下去,诸位如果愿意,可随后下来,周贤任命在须臾,委实不能再等待了,本庄的人准备,随后下来。”
他飘然而下,家驹、家骅随之飘降。
然后是天罡手、多臂熊、生死判、飞天大圣、无情剑碧落山庄的人全都下去了,两人为一组先行列阵。
六个年轻人已退回原位,进退的速度十分惊人。
剑拔省张,惨烈的混战即将开始。
在院门外等候的浊世狂客一惊,催促道:“姬庄主,事不宜迟,快快把周小辈架出来吧。”
姬老庄主知道事急矣,举手一挥,命两大汉将永旭扶住架出。
“啊”永旭突然厉叫,拚命挣扎,接着口角出现血迹,蓦地浑身一震,气息突绝了。
姬老庄主大惊,两大汉之一惊叫:“糟!他死了”
门外的浊世狂客脸色大变,骇然道:“死了?这这怎么可能?”
姬老庄主勃然大怒,拔剑怒吼:“你这富生使用诡计灭口,你”行尸掣狭锋刀在手,大吼道:“这狗东西果然恶毒,不但灭口,而且有意让碧落山庄的人,认为咱们是杀周小辈的凶手,一石两鸟,灭口嫁祸用心可诛,毙了他。”
姬老庄主怒火像火山爆发般,一声怒啸,掠出院门挺剑向浊世狂客冲去。
接着,姬家老少一涌而出,行尸巩方,夺命飞锤,酆都六鬼中的四鬼潮水似的涌了出来。
“挣挣!”浊世狂客挥剑自卫,封住了两剑,却退了两丈左右,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一面大叫:“姬庄主,有话好说”
姬老庄主一剑挥出,吼道:“等你死了再说,狗东西!”
双方都红了眼,两方的人各找对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每个人都疯了。
这几天的追逐,双方皆已死伤惨重,本来就没有合作的诚意,一旦翻脸,没有人再去思量眼前的困境,没有人再留意永旭的死活。
混战一起,千幻剑一怔,大叫道:“退回原处,不可贸然加人。”
论人数,浊世狂客的人多了一倍以上,但飞龙寨主一群江湖朋友,派不上多少用场。因为姬家的人,也是用剑阵交手,排出鸳鸯方阵大发神威,与浊世狂客三才五行阵旗鼓相当,旁人根本插不上手,陷人阵内三两冲错便被放翻。
片刻间,血腥刺鼻,惨号声惊天动地,好一场凶狠惨烈恶斗,因水旭的突然死亡而爆发了。
千幻剑那些人,看不见院门内所发生的事,相距太远,语音也听不真切,还不知永旭发生了意外,皆被眼前的狗咬狗互相残杀的情景惊呆了。
姬老庄主钉住了浊世狂客,两人从正北追逐至正西。
浊世狂客的剑术,尚可与姬老庄主周旋,略占一两分优势,姬老庄主虽然号称魔剑,但比起浊世狂客的大罗秘学,仍然技差一筹。
但姬老庄主剑上所发的神奇劲道,却又比浊世狂客强劲得多,全力一击,浊世狂客必定连人带剑被震退四五步,封不住挡不开。
浊世狂客只有用神奥的剑术游斗,不时攻出一两招诡异无比的奇学,钻隙而人逼姬老庄主撒招自保。
因此事实上姬老庄主占了七八成优势,但再神奇的剑术,也无法与内功修为已臻化境的人比拚。
姬惠找上了死对头飞龙寨主,她刺杀了三名大汉,从斜刺里冲到飞龙寨主身后,叱道:
“转身!郑一飞,这次要分出胜负,拼个你死我活,不死不散。”
飞龙寨主上次领教过她的艺业,不无戒心。
但想起了上次被她夺走水旭的仇恨,怒火冲昏了灵智,大吼一声,紫金刀发似奔雷“大鹏展翅”狠招出手,藉旋身之力发招,刀光捷逾电闪,奋不顾身抢攻。
姬惠知道这恶贼力道可怕,不敢硬接,疾退一步,恰好让刀尖从肩胸前掠过,剑乘势上挑,骂道:“这次我必杀掉你这畜生。”
飞龙寨主果然了得,闪身避招同时回敬。
他刀突然转向下沉“铮”一声金鸡震耳欲聋,剑光被刀急压沉下半尺,危极险极地逃过一劫。剑被刀架住往下压,传出一声刺耳的刀剑高速磨擦声,剑毫无困难地脱出刀的压制,而且及时回敬,剑尖以不可思议的奇速,掠过飞龙寨主的左小腿侧,裤破血涌。
沉重的紫金刀,与势如雷霆的劲道,却克制不了姬惠轻灵的长剑,刀一接触剑气,便被剑上所发的奇异为道所消解。
飞龙寨主见多识广,知道拖下去决无好处,左小腿伤势并不严重,严重的是斗志因此而迅速沉落,侧闪丈外大叫道:“快来收拾这该死的泼妇,小心她的剑”
一声惨叫,从侧方赶来接应的中年人,被姬惠一剑刺人右胁,惨叫着摔倒,一照面生死立判。
姬惠截住了飞龙寨主想脱离广场的退向,冷笑道:“没有人能救你了,阁下,这次你逃不掉的,你将会为上次那些侮辱本姑娘的话付出代价。”
飞龙寨主小心谨慎的移位,闪避的身法相当灵活,不再胡乱出招,仅不时作出辞然进攻的出招姿态。
他一面移位,一面冷笑道:“郑某缠住你三天三夜该无问题,而你们其他的人决难支持半个时辰,你瞧吧,你们的人快死光了。”
广场中横尸追地,姬老庄主已被浊世狂客诱人阵中,酆都四鬼无一幸存,行尸和夺命飞锤被六名年轻人逼得手忙脚乱,浑身是血腥,眼看要力尽被杀。
浊世狂客的剑阵也出现严重的缺憾,东北角已经崩溃,伤亡过多已没有人补充,只剩下未练过阵式的人在各自为战。
开始交手时,姬老庄主四对鸳鸯阵杀人剑阵,这时仅剩下两对,两对中尚且包括姬老庄主在内。
这是说,姬家的剑势仅有四个人可用,其他的人,则陷入了飞龙寨群豪众高手的混战中死撑。
浊世狂客的大小罗天弟子,仅剩下九个人,戊己、丙丁、庚辛三组尚是完整的,而且依然能紧守方位。
五行阵虽然崩溃了甲乙和壬癸,其他三组反而重新形成一座更坚强的大三方阵,加上浊世狂客的居中策应形成中枢。把姬老庄主两对鸳鸯阵困住,压力逐渐增加。
双方的精力皆耗损得差不多了,姬家覆没的情势已无可避免。
姬惠心中一凉,她没有想到短时间的激烈混战,会造成双方如此重大的伤亡。
由于双方皆用阵势相搏,一接触生死立决,兵刃齐下暗器齐飞,人阵的人根本没有攻第二招的机会,死伤惨重乃是情理中事。
姬惠并未人阵,她与侍女小经赶杀飞龙寨众豪,小兰已在混战中不见了,可能已陈尸尸堆中了。
所以迄今为止,她是最幸运的人。
对方的人手,仍然占了绝对优势。
如果飞龙寨群豪解决了剩下的姬家健仆,以及四名姬家的宾客,便可加人浊世狂客的剑阵,围攻已难以支持的姬老庄主,姬家全军覆没的恶运便已注定了。
姬惠惊骇地向斗场退,飞龙寨主立即不放过她,跟上吼道:“贱婢,你走得了吗?”
紫金刀破空挥出,以千钧力道猛砍她的右肩背。
她止步右旋,长剑起处,你一声架住了力道千钧的紫金刀,左手已不可思议地抓住了飞龙寨主的右肋,贴身了,控制住飞龙寨主的右半身,厉声说:“如不下令撤走你飞龙寨的人,本姑娘活剐了你,你要死还是要活?”
飞龙寨主大骇,弄不清是怎么被擒的,反正剑与刀一接触,诡异的奇劲瓦解了他刀上的力道,更令他的右臂失去了知觉。奇劲再将他的右半身震得发僵,自己所发的真力回头反震,莫名其妙地便被擒住了。
扣住右肘曲池穴的那只小手,似乎并不怎么用力,但奇异的、无可抗拒的潜劲,却直撼心脉,令他平空生出气散功消,全身肌肉似欲脱体而崩裂的感觉。
“当!”紫金刀坠地。
姬惠的剑锋,拦在飞龙寨主的右耳轮根部,说:“首先,本姑娘卸下你的五官,先从耳朵开始,剐了你之后,便轮到你飞龙寨的老少妇孺了。”
“不不!你”飞龙寨主崩溃似的尖叫。
“你以为你们还能占得了多久的上风?你看到家父吗?他不在是不是?他是催请顺天王加快赶来,可能快到了。顺天王当年在蜀陕兴兵,所经处鸡犬不留,迄今他仍然保有这种嗜好,你飞龙寨那百十名老少妇孺,能够满足得了他的欲望吗?”
飞龙寨主浑身发抖,绝望地叫:“我的天!不要杀我”
“你下不下令?”
“我我下”
“快!”
飞龙寨主也是一个怕死鬼,拼全力大叫:“本寨的人速退,退回飞龙寨,快撤!快!”
死剩的二十余名飞龙寨群豪,不得不愧狈的退走。
剑阵外仅留下三个完整的人,姬岚的妻子商婉如、一名健仆、一名姬家的宾客。
“铮铮!铮!”剑阵中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人影迅速地交叉走位,恶斗仍在进行。
姬惠一掌拍在飞龙寨主的背心上,将人向前一推,凶狠地说:“制了你的督脉,十天半月后方能复原。带了你的人快滚,免得本姑娘改变主意。”
飞龙寨主拾起紫金刀,退出三丈外切齿叫:“贱妇,咱们江湖上见。”
姬惠奔向乃母,一把扶住力尽摇摇欲倒的乃母急问:“娘,受伤了吗?”
“力尽而已,快去接应你爷爷。”商婉如虚弱地说。
姬惠挺剑奔出,大叫道:“爷爷,事不可为,早做为上。”
姬老庄主当然知道早撤为上,可是已无法脱身。
姬惠拔出头上发效,暗器早用光了,发初派上了用场,她在阵外,旁观者清,看出了剑阵的破绽,蓦地左手一扬,娇叱一声挥剑直上。
“哎呀!”一名青年人左胁被发钗贯入,扭身便倒。
“铮!”姬惠震开另一名年轻人的剑,同时飞起一脚,踢中另一名年轻人握九节鞭的手臂。
剑阵立即出现缺口,姬老庄主四个人虎跳而出,拼全力脱身出阵。
“走!”姬老庄主叫。
浊世狂客跟踪追到。吼道:“纳命!”
“滚!”姬老庄主傲然沉喝,一剑拂出。
“铮!”双剑接触,火星飞溅。
浊世狂客连人带剑被震飞丈外,脸色如厉鬼。
八个人徐徐后撤,退向院门。
浊世狂客本来有十个人,但一个被发软射倒了,九个人怎敢追八个人。
南面远处,千幻剑率领两子一女,正大踏步向斗场接近,群雄并未跟来,仅穷儒、大魔、香海宫主三个人随行,神色庄严踏尸而进。
浊世狂客傲气全消,迎上说:“李庄主,你要乘人之危吗?”
千幻剑哼了一声,沉声说:“你们可以歇息片刻以恢复体力,今天你必须还我公道,李某按武林规矩与你公平决斗,你们的人可退至一旁,李某要先找姬老庄主结算。”
浊世狂客举手一挥,让在一分税:“请便,恐怕你已经没有希望了。”
已退出院门外的姬老庄主突然大叫道:“姓江的是杀周小辈的凶手,你找老夫岂不我错人了?”
浊世狂客冷冷一笑道:“迄今为止,江某尚未见过周小辈一面呢。”
千幻剑怎知先前院内所发生的事?神色凛然向院门接近。
浊世狂客发出一声暗号,从西面迅速退出广场,由一条小巷溜之大吉。
跟在千幻剑身后的大魔扭头一看,讶然叫:“李庄主,那混帐东西竟然溜了。”
千幻剑一怔,说:“咦!他真逃掉了?怎么可能?这家伙实力仍在,居然示弱退走了?”
“咱们去追!”香海宫主急叫。
“不!他那些弟子可怕,实力依然雄厚,你们拦他不住,他如存心逃走,追不上的。”
千幻剑阻止香海宫主追赶,重新向院门接近。
姬老庄主一面向院门退,一面高叫:“李庄主,你已经放走了杀周小辈的凶手。”
千幻剑重重地哼一了声说:“在下知道周贤侄在你手中,浊世狂客因此将你们困在此地,敝同伴因召集同伴延误救人时机,在下如果昨晚便赶到,早已向阁下讨公道了,何用等到现在?”
“李庄主,你”“目下阁下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把周贤侄放出来,不然体怪李某乘人之危、阁下必须与李某生死一排了,周贤怪病势危急,在下不必浪费口舌拖延时刻。”
姬老庄主已退出院门,扭头叫:“把周小辈拖出来,还他公道。”
首先抢人院内的是姬惠,大吃一惊,永旭已不在原处,附近踪迹不见。院子甚大,院墙甚高,尸体怎会失踪?
她奔回院门口,惶然低叫:“爷爷,尸体不见了。”
“什么?”姬老庄主大骇。
“真的,尸体不见了。”
“糟!退,从祠堂后面脱身,快,我断后。”
所有的人皆精力未复,对千幻剑也深怀戒心,恨不得早些逃命,一听姬老庄主下令撤走,不由精神大振,拼全力飞退入院,直奔敞开的厅堂,没有人敢落后,看谁跑得最快。
逃命的人,通常要比追的人要快些。等千幻剑追入了厅堂,姬老庄主一群人已踪迹杏然了。
在双方恶斗惨烈期间,一个穿黛绿衣裙清丽出尘的少妇,领了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美貌侍女,从厅后出现。
两女都佩了剑,腰上带了鹿皮革囊,急步的来到院子,一眼便看到了院门后不远处的永旭。
永旭侧躺在地,脸向半掩的院门,可看到门外广场的动静。
没有人注意院门内的变故,所有的人皆为生死存亡作最后挣扎,兵刃接触声与频死的惨号声,也掩盖了其他的声浪。
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本能地转首回顾,两女倏然在他身侧止步,少妇讶然问:
“咦!你是谁?”
他的口角仍留有血迹,但气色甚佳,挺身坐起苦笑道:“在下周永旭,大嫂可是大魔的朋友?”
少妇脸色一变,答非所问道:“咦!周爷不是病势沉重吗?”
他徐徐站起,笑道:“病已离体,刚才姬老狗收了浊世狂客一颗什么醒神丹,在下乘机屏住呼吸咬破舌尖诈死,总算激起这场大火拼,在下真替你们担心。大嫂,请立即从后门退出去。”
“你”他的目光落在门外的斗场上,并未留意少妇脸上的神色变化,信口说:“大概冷魅冷姑娘并未将话传到,误了我的大事,出去后请转告千幻剑李前辈,请他赶快撤走,在下另有打算,你如果不走,在下的一切打算皆成画饼。”
少妇注视斗场片刻,看清了广场对面密密麻麻袖手旁观的人,那是千幻剑的同伴,正在候机加入。
看清了情势,她向侍女打眼色示意,走近永旭说:“不,周爷,贱妾必须先将你带离险境。”
“大嫂”
少妇纤手一伸,一指头点在他的脊心穴上,笑道:“周爷忍耐些,贱妾必须将你带走的。”
侍女及时抢出,将他扛上肩。
“走,事不可为。”少妇向侍女说。
永旭骤不及防,脊心要穴被制,浑身立即发僵,暂时失去活动能力。
脊是身柱,身柱被制浑身麻痹,少妇的制穴手法也十分高明,他毫无选择地任由传女扛着走。
绕出村南,沿小径急走。
侍女娇小玲珑,肩上扛了一个比她重一倍的大男人,依然健步如飞,但行及两里地,侍女已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了。
“小姐,歇歇脚,小婢快支持不住了。”侍女向少妇叫,脚下的确乱了。
少妇向右面的树林一指,说:“离开道路,到林中去休息,可能的话,我得回去看看结果。”
两人离开小径,远走百十步钻人林中。
侍女放下永旭,累得上气接不到下气,在旁坐下往树丫上一靠,惑然道:“这人怎么重得离了谱?小姐,平时小婢举起三五百斤重物,依然轻松愉快,怎么”
“小菊,你真傻,举三五百斤重物,片刻间当然轻松愉快,背一两百斤跑长途,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不信你可以试试,将剑平举伸直,如果你能支持半个时辰,你将是天下间了不起的大力士。”少妇笑着说,目光落在河谷南面远处。
“小姐,要不要回去看看?”小菊问。
“等一等再说。”
“我们”
“最好是迎上去,他们也许快赶来了。”
“小婢担心那鬼女人靠不住。”
“一定靠得住,那是一个极端怕死的女人,为了活命,她连她老娘的坟也会去挖掘的。”
话说得难听,躺在地下的永旭突然说:“大嫂,你可把人骂苦了,那怕死的女人又是谁呢?”
声落,他翻身坐起。
侍女大吃一惊,火速伸手疾抓。
永旭右手一抄,便扣住了小菊伸过来的手,笑着道:“动不得,你手上那三五百斤力道,在下吃不消。”
小菊想动也动不了,浑身都软啦!
少妇更是吃惊,踏前一步伸手,却又缩回讶然说:“咦!你能自解穴道?”
“能,但被扛在肩上奔跑,真气无法凝聚,在下尚无这份功力,停下来就可运真气攻穴了。大嫂,你怎么竟用锁脉移经手法制我?你像是对付敌人而不是对付朋友。”
少妇展颜一笑,笑得媚极俏极,紧挨着他坐下、一阵阵令人想人非非的醉人幽香,猛往他的鼻中钻。
他一怔,脱口赞道:“大嫂!你笑得好美,有何好笑?”
“要不用重手法制你,怎能将你顺利的带走?”少妇微笑着说,目光无所畏惧地注视着他。
“大嫂”
“你怎么胡叫?”少妇看了他一眼,那神态媚极了。
“抱歉!在下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葛,诸葛亮的葛。”
“哦!是夫姓吗?”
“咦!我真的那么明显吗?”
“什么明显?”他惑然问。
“我还没有婆家呢,你大嫂长大嫂短的胡叫,可把我叫老啦!难道我额上刻了大嫂的标志?”
“你头上就有婆家的标志,待嫁姑娘谁敢梳盘龙髻?我看,你干脆梳个堕马髻好了。”
他诡笑着说。
“你呀!真缺德,你希望我梳堕马髻?”
他脸一红,笑道:“男人嘛!见了标致的姑娘,难免心中大乐疯言疯语,休怪休怪。葛姑娘,你是香海宫主的朋友?”
“对,你大概已从我身上,看到了与香海宫主相同的气质,所以眼上风流嘴也风流,要不要去与香海宫主会合?”葛姑娘毫不脸红地说。
“不必了,我有我的计划。”
“能说来听听吗?”
“我要跟踪姬家的人,找出顺天王的下落。”他毫无机心地说。
这位姓葛的姑娘,举步谈吐似乎比香海宫主更轻桃大胆,他的确把葛姑娘看成与香海宫主同一类型的人,因此毫不起疑。
“顺天王?你找他有何用意?”葛姑娘紧接着追问。
“抱歉,那是我个人的事,恕难奉告。”
“是为了太乙神功吗?”
“也是原因之一。”
“你的口风好紧。哦!你不是病得”
“呵呵!那是装的。”
“你不是吃了冷魅的制气机奇药吗?”
“灵狐葛慧娘的药固然歹毒霸道,但还制不了我。”
“你对灵狐知道多少底细?你认识她?”
“知道些少,可惜缘座一面,那淫毒的鬼女人果真比狐还要狡猾,行踪飘忽无定,即使是她的情夫,别后重逢,也难分辨她的真面目,所以也有人称她为千面狐。”
“哦!冷魁呢?她目下在何处?”
“不知道,昨晚我要她逃出去找千幻剑,可能未逃出去。我正为她担心呢。哦!她们该走了吧?”
“走你”“请转告香海宫主,要她请千幻剑撤出山区,千幻剑如果不走,人太多,顺天王便不会出面了。”
“我陪你去找顺天王,叫小菊去见香海宫主好了。”葛姑娘拍着胸膛说。
“你?你能”
“我的轻功和剑术都不错,而且我的消息灵通,任何镇市我也可以找到朋友帮忙,保证你不会失望,如何?”
“这这样吧,如果顺天王不来与姬家的人会合,我将到黄州去找他的踪迹”
“你找对人了,我在黄州有不少三教九流的地头蛇朋友,打听消息易如反掌,这就走么?”
“不,要等姬家的人领路。”
“也好,我先打发小菊走。”
姬家的人不走小径,已从村后乘竹筏渡过河,以逃避干幻剑的追踪,从河对岸溜走了。
祠堂前,千幻剑找到尚未完全断气的行尸巩方,问出永旭遇难的经过,坚称永旭确已被浊世狂客的毒丹九毒死灭口了。
千幻剑心中沉痛已极,激怒之下,放弃追踪姬家的人,率领庄中的子弟,愤怒地追踪浊世狂客的去向,不顾一切狂追,誓在必得。
只有一个外人跟他同行,那就是穷儒。
大魔与香海宫主一群黑道群豪,得悉永旭已死,一个个黯然神伤,惨然踏上归程,返回江西继续寻找大邪的党羽,誓报九华被出卖的奇耻大辱。
浊世狂客是从东面撤走的,已经走了许久啦!
小菊走后,久久不见返回。
永旭与葛姑娘监视着小径,等候姬家的人经过。
永旭估计姬家与浊世狂客双方的实力,猜想姬家占不了便宜,但浊世狂客想留下姬老庄主,也不是易事。
太乙神功如果练至七成火候,普通的兵刃决难造成灾害,浊世狂客的内功火候固然不凡,但想留下姬老庄主势不可能。
姬家的人如果撤走,必定向南沿河谷南奔,至黄州会合顺天王,遁回四川男建根基。
等来等去等得心焦了,始终不见有人经过,远处的村落已经沉寂了,杀声厉号也早就停止了。
永旭等急了,跳起来说:“不好,恐怕他们不走这条路,回去看看。”
“周爷,他们应该向南走的,咱们沿河谷向南追。”葛姑娘也站起说。
他却不愿向南走,笑问:“如果你被人追逐,会不会投奔大授所在地托庇?”
“当然会。”葛姑娘不假思索地说。
“那就对了,这是南下唯一小径,姬老狗不走这条路,可知顺天王不会从南面来,走!
到村中找踪迹。”
“也好,走吧!我留下暗记,以便小菊能寻暗记找来。”葛姑娘欣然同意。
祠堂前惨状怵目惊心,血腥扑鼻,全村死寂,尸体躺在血泊中惨不忍睹,村民门户紧闭,连狗都不敢外出。
永旭站在尸堆中,惨然长叹哺哺自语:“如果这些人不自相残杀,全部投人宁王府,日后兴兵造反,不知要残害多少苍生,这一大劫数,未始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太惨了些。”
他在尸堆中巡走察看,看有些什么认识的人,或者有否受伤的人,需要救助。
已用不着他操心了,受伤的人早就走啦!
葛姑娘也在尸堆中走动,独自走近东北角,看到一条小巷口有人蠕动,便悄然地走近察看。
果然是一个受伤的人,右脚被流星锤勒断了膝骨,右胁背挨了一剑,正一寸寸用手挪动沾满鲜血的身躯,向一家村宅的大门爬去,可能是打算向村民求救。
她悄然走近,俯身一把揪住那人的发结向上侧方一拉,看到一张肌肉扭曲变形,其色青灰的脸庞,原本英俊的脸蛋已完全走样,但仍可看出本来面目。
“是你!”葛姑娘说,颇感意外。
“救救我”那人虚脱地喘息着说,缓缓转动失神的眼瞳。
“我为何要救你?”她冷冷地说。
“我”
“寇十三郎,你功臻化境,怎会失手的?”
寇十五郎终于看清她了,绝望地叫:“补补我剑”
“你倒是看得开。”
“你你肯救救我吗?”
“不能。”
远处永旭正向这儿眺望,高声叫:“葛姑娘,有何发现?”
“没有,我想看看这人的身份。”葛姑娘扭头高声答。
“认出没有?”
“没有。”
寇十五郎哺哺地问:“那那人是谁?是你你们的葛姑娘在他的眉心上弹了一指,丢下他扭头叫道:“我认出来了,是寇十五郎,宁王府的第二号人物,刚断气不久。”
撤走的人是分开走的,两人站在村口,不知该往何处追,小径没有足迹,人从四面八方逃人山林便作鸟兽散。
北面的山岭甚高,西面更是群山起伏,小河从东面来折向南流,东面全是向南伸展的小山。
永旭略一察看足迹,决定向东追。
葛姑娘留下暗记,随永旭向东急赶。
他们走后不久,姬少庄主领着大批高手赶到小村,并未察看斗场的遗迹,径自从永旭所走的方向急赶。
午后不久,山区中大雨倾盆,直下至夜幕光临。然后变成连绵不绝的靠集细雨,抢去了留下的一切踪迹。
下了两天雨,在山区中的人吃尽了苦头,所有的踪迹皆被雨水所淹没,在山区乱闯碰运气已无此必要,不得不作出山的打算。
雨终于在昨晚歇止,一早朝阳满天。
千幻剑一群人一早便离开过夜的山崖,动身向南行,越过一座山,找到一条南行的小径,在一座小山村请村民准备早餐,一问之下,发觉他们已到了广济地境,东北距广济约有五十余里,沿小径南下,二十余里可抵江边的沙尾村。
该村有处小渡口,可雇船渡过江南岸的兴国州。
食间,对今后的行止,穷儒与千幻剑有了不同的意见。
这一桌以千幻剑父子为主,在座的诸人皆神情忧戚。
千幻剑眉心紧锁,食不甘味,自怨自哎地说:“真是鬼使神差,也许我真该相信命宿了。那晚要不是我心血来潮,全力搜索那批功力奇高的神秘人物,便可早早与欧阳老兄会合,连夜向问堂袭击,岂会误了周贤任的性命?唉!都怪我误事。”
穷儒一口喝掉一大碗酒,叹口气说:一李兄,这不能怪你,我应该负责,欧阳老兄本来主张连夜动手的,是我阻止了他。那段树枝留字,令我深信周老弟无恙,先人为主未能作最坏的打算,我我怎对得起周老弟?我唉!真该死。”
“富兄,目下的大错已成,怨天恨地无补于事,重要的是必须找到浊世狂客替周贤侄报仇,免令周贤任九泉下含恨。那恶贼必定是向南昌逃,逃人宁王府托庇,我准备雇船先赶到九江,也许可以赶在前面等他。”
“如果他已逃至南昌”
“兄弟率子女化装易容潜伏南昌,候机要他的命,他一日不死,兄弟决不返乡。受人之恩不可忘,我这两子一女的命,甚至兄弟这口气,皆是周贤侄所赐,为了替他报仇,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死而后已。富兄,你江湖经验丰富,可否助兄弟一臂之力?”
穷儒不佳摇头,说:“浊世狂客那狗东西,决不会躲在宁王府纳福。大小罗天之败,他对李自然怀恨在心,要不是妖道作主调派他的弟子至京师行刺致仕返乡的费大学土,怎会有辛文昭叛逃,导致大小罗天覆没的事件发生?他志在江湖,发誓要捕辛文昭剥皮抽筋,妖道也不会让他在王府纳福,所以他必定遁至武昌,那儿有他一手建立的搜捕秘站总中枢。我准备先到黄州,侦察那姬老狗的下落,再至武昌去找浊世狂客,明暗中下手,不死不休。”
“还要去追踪姬老狗?富兄始终忘不了”
“兄弟并非忘不了芜湖道中的仇恨,而是总觉得周老弟并未遇到不幸,定然尚在人间,很可能到黄州追踪顺天王廖麻子去了。”
“富兄,你没喝醉吧?”
穷儒倒满一碗酒,苦笑道:“兄弟是不会醉的,说的决不是醉话。”
千幻剑叹口气说:“行尸巩方的话决不会假,已是临死的人“但周老弟的尸体为何不见了?行尸死前的话是否可靠,兄弟存疑。”
“可是”
“周老弟枯枝上的密字,坚强有力刻痕深浅划一,决不是命在旦夕的人所能臻此。兄弟与北丐、香海宫主与他相交甚久,早已知道周老弟在江湖的怪解行径。他艺业惊世骇俗,造诣深如瀚海,却行事怪腐深藏不露,示怯装疯作弄人,装病又算得了什么?总之,兄弟不信他真的死了。我要到黄州去找他。”
“富兄”
“李兄,不要说了,恕兄弟不能陪你到南昌。”穷儒坚决地说。
千幻剑不再坚持,说:“好吧!咱们分头行事,到江边找船再行分手。”
小径从平缓的夹谷向平野,前面就是起伏如浪的山坡。
大江展露眼下,像是一条巨大的银带,映着阳光形成闪闪的灰白色巨龙,沿江的镇市历历在目,气象万千。
“赶两步,半个时辰便可到达江边。”穷懦兴奋地说。
家风跟在他身边,神情忧郁地低问:“富前辈,晚辈能否跟随你老人家到黄州?”
穷儒一怔,惑然问:“你为何要到黄州?令尊”
“晚辈也相信二哥仍在人间,如果他真的不幸了,灵骸怎会失踪?他们双方皆没有带走灵骸的理由。”
家凤举出的理由相当充分,穷儒说:“这件事我也想到过,也是我相信周老弟还在人间的原因之一。江湖人对仇恨的看法是一死百了,血海深仇三刀六眼便可解决,人死如灯灭,仇恨随死亡而埋葬。姬家和妖道与周老弟的仇恨,在江湖人眼中,并不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决没有带走灵骸泄愤的理由。”
“依前辈的猜测”
“只有一个可能,他乘乱走了。他不出面的原因,可能发生了意外。但我猜想不管发生任何事,他是不会放弃追寻顺天王的。因此我必须到黄州去探听他的下落。”
“晚辈愿追随驻尾,晚辈与前辈抱有同样的信念。”
“这”
“家父方面,晚辈自会取得他老人家的同意。”
“令尊已决定到南昌深人虎穴,带着你颇有不便。令尊对江湖大势所知有限,恐怕他不会同意你跟我这个声誉不见佳的浪人历险江湖,不信你可以试试。”
蓦地,前面坡脚的矮林中,传来一阵震天刺耳的狂笑,随着狂笑声,浊世狂客青袍飘飘出现在林前。
走在前面的千幻剑眼都红了,脚下一紧。
穷儒急走数步,跟上说:“李兄,不可贸然接近,须防有诈。”
千幻剑虎目生光,沉声说:“富兄,即他布下了刀山剑海,兄弟也义无反顾,不毙了这恶贼,何以慰周贤侄于九泉?”
“李兄,仇恨可令人盲目。”穷儒不愧称老江湖,机警地加以劝解:“这恶贼心目中没有武林规矩,阴险狡诈集于一体,他如果没有必胜的准备,不会现身相激。论艺业修为,他比你略逊一筹,但加上他那些严格训练出来的大小罗天弟子,便可以胜券在握。那天他撤走时,仅剩下九个人,而目下咱们的人,实力超过他一倍,他凭什么敢现身相诱?”
千幻剑很能接受穷儒的意见,对穷儒的见识与江湖经验十分佩服,脚下一慢,问:“果然事有可疑,依富兄之见”
“他们的大援到了,布下陷队等咱们送死。”
“以决死之心全力以赴,李某必须与他生死一决。”
“那是当然,但咱们必须要有万全的准备。”
“不错,富兄有何高见?”
“由咱们主动选择战机,反客为主,只须如此这般”穷儒面授机宜。
千幻剑拍拍穷儒的肩膀。笑道:“富兄,小女在你身边,兄弟十分放心。”
“哦!兄弟与令媛所说的话,李见都听见了?”
“是的,兄弟的耳力虽不敢说已臻通玄境界,但十丈内飞花落叶尚可分辨。来,咱们来分头行事。”
下面,浊世狂客高声说:“千幻剑,你阴魂不散似的迫在后面三天了,在下对你深感讨厌。这处山坡空敞得很,咱们今天不死不散。”
千幻剑哈哈狂笑,远隔两百步左右,浊世狂客依然感到耳膜轰呜,骇然叫:“阁下好精纯的千里传音绝学,内功之精纯已臻化境,棋逢敌手,天下问好事难寻,能与高手生死决斗,也算是武林朋友一大快事。来吧,江某敬候大驾。”
千幻剑毫不激动,扬声说:“李某亦有此同感,咱们一言为定。”
声落,举手一挥,众人向左右闪人路旁的茂林,像是突然消失了。
浊世狂客一怔,大叫道:“千幻剑,你怎么啦?”
空山寂寂,人像是消失了。
久久,右面半里外的林缘,传出天罡手赵恒的叫声:“这里有野狗爬行的痕迹,哈哈!
咱们绕过去。”
左方的矮林中,也传出穷儒的怪笑:“哈哈!不要去惹这缩头乌龟,走远些,咱们绕至下面,放上一把野火,清除这些怕死鬼,再逐一收拾他们。移位,不要接近以防暗算,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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