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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翰全自知没理,抱着脑袋也不敢反驳。
他是性格冲动了点,但是一个小女人敢跟男人们犟嘴还还手,就该打!
可谁知欧阳大师兄居然就为此罚他们,还一罚就是这么久。
想想就郁闷!他恨恨地道:“早知道就告诉家里,派人弄死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咱们也算出了口气!”
“行了啊你。还跟个女人没完。人家现在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古华铸礼又敲了他一下说道。
司马俭接过话头。”别说当时咱们谁都没想到这茬,就是现在想到了,又要去哪里寻人”
“嗳你们还记得那两个僧人的话吗说那个女人是什么来着东方神医东方乡君这样的人,应该在聚城可以打听到吧”万俟颜闻言,忽地一拍桌面提醒道。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了那女人的名头,还怕找不着人
“我看你们还是被罚得太轻!还想着收拾人家呢当时是我们自己误会了人家的笑声。结果打还没打过,还要追去聚城就太丢人了!行了,喝酒喝酒,别尽说些不高兴的!”古华铸礼提起酒杯,止住他们的胡思乱想,提议道。
几人想想,觉得有理,便换了话题聊了起来。
屏风隔开的另一边,一个黄脸病弱的汉子,将桌子上的一壶好酒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倒完后,汉子还用茶水涮了涮酒壶,也全都倒去了地上后,起身离去。
安静地走在大街上,去到家客栈,要了间上房。
进门点了两颗水煮蛋,一大碗面条、及一壶水酒。
小二很快就送了来,同时还送来了一桶热水。
汉子关好门,去沐浴之时,卸掉了妆容。
坐在浴桶里,水银认认真真地梳着长发,轻声念道:
”一梳梳到尾,顺心又如意;
二梳梳到尾,平安又喜乐;
三梳四梳,吉祥富贵;
五梳六梳,健康长寿;
七梳八梳,嫁……家父安康,家庭和睦;
九梳十梳,十全十美。”
然后盘好发,摸出早先在首饰铺子里买的玉簪,簪进发间。
今日,她及笄了。
不是东方楠婴,而是她水银自己,及笄了。
若是在家中,该有德高望重的老妇人为她梳发,为她念这些,再有身份贵重的妇人为她的发间簪上金步摇。
现在,只有她自己,而且,连这只簪子,都只能用延国的玉花簪……
收拾好自己,收拾好心情,水银穿好衣衫坐去桌边,给自己斟满酒,说声:“生辰快乐!”
一饮而尽。
今日,愚山上,沙棘会收到父亲给自己的生辰礼物吧会收好等自己回去看吧
会是什么呢
往年都是父亲他亲手雕刻的小玩具,今年,应该不一样了吧
她心里想着,手上剥开蛋壳,一口口地吃。
一口口地喝酒、吃面。
两日前,伤口恢复到差不多的水银,终于在雕儿们的帮助下,寻了条路爬出了崖底。
回到这萝城,改头换面后打听到,回宣书院的学子们,最喜欢去的酒楼,便日日等在那附近。
今日,终是让她等到那天的几位学子,便跟着进去,坐在他们隔壁。
那壶酒,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谁知,一听之下才明白,红柳之死,与他们无关。
或者他们在说假话有人偷偷在暗地里告诉了家人
有可能,但可能性很低微。
所以,她暂时放过了他们。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可以怀疑的目标了,就是那个谪仙般的男子。
谪仙她心里“嗤”了一声。
至于他们说的大师兄,恐怕是听闻或者旁观到了那日的事情,故而为此惩罚他们吧
与自己无关。
蛋吃完了,面吃完了,酒也喝完了,红柳为什么还不来找她讨红封并且道恭喜
她家小姐喝醉了不知道吗人呢
转头四顾,一时泪如雨下……
次日,瘦弱黄脸的汉子,背着个简单的小包袱,退了房,去买了匹马,骑着慢吞吞向着城外的方向而去。
她要一路听听看,那么一个谪仙般俊美的公子,只要出现在大街小巷,必然会引起围观和追捧。
只要有人议论,她就能寻个方向去找到他。
可惜,有关于那样的人物,什么议论声也没听到。
水银判断,那人之前应该只是路过的萝城,所以都过了十数日了,在不断有新话头的冲击下,的确不会再有人谈论。
她不由地想到:那天,那人也是出城后无意中跟着自己了吗见到她和红柳出了危险,便趁机落井下石
无论是哪种,她水银都要替红柳报仇,她一定会找到此人!
殊不知,她想找的人,不但是故意追她出的城,而且还是经常出入萝城的人,甚至,就是那些人嘴里说的欧阳大师兄!
……
回宣书院就在萝城外不远处一座山的山腰上,欧阳仲锦每日里下山钓鱼,将鱼送去这座城池里、一套三进院的小院中去。
那儿,住着因丈夫意外去世,依靠祖产活着的、雍容典雅的夫人宇文氏,及其膝下唯一的女儿,宇文丽清。
宇文丽清,年方16,人如其名,十分的美丽清纯。
明眸善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文文静静,柔柔弱弱。
只因患有哑疾,便日日呆在家中,极少出门。
偶尔的一次出去观灯,便遇见了欧阳仲锦。
欧阳仲锦在那次灯节上,于灯火繁华之间,一眼便看中了她,从此心神为她牵绊。
可惜,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家世渊源,他都不可能娶了她,充其量,最多也只能纳她为小妾。
他不忍如此待心上之人,便只是日日以送她喜欢吃的鱼为借口,登门拜访,绝口不提婚嫁之事。
而宇文丽清也一眼就把他放在了心里,然她聪慧又敏感,知晓欧阳仲锦的为难,也绝不开口相提。
虽然,她并不介意自己为他的妾,却亦不忍令他沾染俗世尘埃。
她是个患有哑疾之人,只想看着他的那份纯洁净朗,不想他受到世人的指指点点,更不愿看到他为难。
她舍不得。
俩人便如此这般,一个日日送鱼,一个默默地期待着他的到来。
宇文氏,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心反对,无能为力。
自打女儿见过那欧阳仲锦之后,一颗心就再拔不出来了。
满心为女儿盘算,想用丰富的嫁妆,将她嫁入平常人家,过平凡日子的宇文氏,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很多次,也曾将欧阳仲锦打出门,但都没有用。
欧阳仲锦有功夫在身,她于前门将他打出去了,他就会半夜爬墙。
虽然依礼未对自己的女儿做过什么,但是,这还不如将他俩于白日间,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来得放心。
于是,三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相处着。
频繁出入萝城的欧阳仲锦,自然再引不起人们的什么轰动和围观。
再怎么好看的花儿,天天看、天天说,也会腻的。
水银自是不知这些,就错误地判断成了,那人只是路过萝城。
没有听到什么有关的议论,水银便骑着马儿,去找了家镖行,付钱请人将她护送回聚城。
现在她的每一步都要谨慎小心,再没人护在自己的身边了。
正行间,忽闻街边有哭泣之声,水银循声望去。
就见一家药铺的门外,一着破旧粗布衣衫的年轻妇人,正抱着个几月大的婴儿,拼命磕头哭求。
“掌柜的,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孩子吧。他还那么小,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求求您行行好吧,所欠的银两,我会努力偿还的,一定会还的,您先救救我的孩子,求您了。”
“砰、砰、砰”地磕着,每磕一下,额头都有鲜血流下。
水银本能地动动了十指,却只是握紧了马缰。她收回视线,驱马离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要找的人,正从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小巷中绕了出来。
欧阳仲锦正好从宇文丽清那离开,准备回书院。
听到妇人哭求的声音,欧阳仲锦无意识地往那边瞟了一眼,收回视线时,莫名觉得不远处马背上的男子,背影有些眼熟。
他也没往心里去,以为只是书院中的某个学子,转头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他的宣纸用完了,得去买一些。
于是,这俩人便擦肩而过,各奔东西。
马背上的水银,要是知道,只要自己一回头,就能看到“心心念念”想找到的人;
要是知道,只要自己愿意找人随便地打听,就能有那仇人的消息,之后的许多事情,便会不一样了。
可惜,人生难有早知道。
她没有打听,只是因为她并不想多说话。她默默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不想轻易开口。
其次,她忽略了一件事,忽略了她并没放在心里、也没彻底融入的一个姓氏。
第一次见到那人时,那人对自己的称呼是:“东方神医”!
如果她能想起这个关键,便能明白,那些学子嘴里所说的大师兄,就是自己要寻找之人!
其实最主要的,则是因为她判断失误,以为听不到旁人的议论,便把那人当成了个过路客,从而完美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