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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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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两个探道的人,远在前面三五十步,踏草穿树急走,留意前面与两侧是有否可疑的事物。

    前面的一株大榆树后,突然踱出两个人。

    “你们才来呀?”彭刚笑容可掬,向两人招手引:“过来,咱们亲近亲近,徒手或刀剑,一概奉陪。”

    两人大吃一惊,火速长啸示警,两面一分,同时拔剑戒备,却不敢扑上,脸上的惊恐表情明显。

    彭刚不想扑上,却在原地相候,目迎飞掠而至的二十名男女首脑,脸上有冷森的神情。

    “妖女不在。”电剑飞虹颇感失望:“她一定重施故伎,仍然躲在宁园。”

    “你这混蛋阴魂不散,我拼死你这狗东西。”南天君冲到,大声咒骂,拔剑出鞘却不敢冲上。

    二十五个男女半弧列阵,每个人的脸上的神情都不一样,有的愤怒、有的悲愤、有的恐惧、有的畏缩。

    有些人气涌如山,有些人在颤抖,有些人脸色灰败。

    表面上看人多势多,骨子里有斗志的人并没有几个。

    连主脑南天君也色厉内荏,其他的人可想而知。

    “我等你像个闯道英雄,在光天光日下和我拼命,已经等得太久了,今天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彭刚拔出宝刀,刀光耀华灼灼隐发龙吟:“我不想在你的地盘内,把你的爪牙杀得血流成河:也不想跑到你九江的山门,杀得鬼哭神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此地解决,一了百了。”

    “你”“你给我听清了。”

    彭刚叱声似沉雷:“你必须像个闯道的英雄好汉,做一个名实相符的南天君。你乾坤一剑当年也曾英雄一世,凭你的勇气打出半壁江山,你的成就不是招摇撞骗混来的,你必须秉往日的豪气和我三刀六眼解决。

    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你做的事必须像个人样自己负责。李知县是江北河南这条河水的可敬好官,你大举北上行刺他以扩充你的地盘,天地不容,我也不会饶你。现在,你必须为了你的所犯下的罪行,和我活报应彻底了断。其他的人如果插手,杀无赦,最好袖手旁观,以后另选龙头大爷,不要在此枉送性命。”

    一声刀啸,刀光电掣猛然前扑,喷射出满天眩光,凛冽的刀气激起彻骨的气旋。

    “住手!”南天君飞退厉叫、竟然不敢接招。

    左右两个人,被刀气逼得挫身贴地斜窜而走。

    彭刚不加理睬,如影附宝刀再挥。

    两个人截出,其中之一是那位中年文士,奋勇抢救南天君,已看出南天君接不下这一刀。

    刀光一转,眩光刺目生花,两条手臂连剑飞起,中年文士与另一名中年人,斜摔出丈外,撞中树干枝叶摇摇,反弹倒底,立即昏了。

    “我有话说,住手!”南天君再退厉叫。

    电剑飞虹紧随在彭刚身后,双手左右一分,星芒破空而飞,两把飞虹针逼退其他想妄动的人。

    “混蛋!你还想分辨?”彭刚收招止步,刀势仍笼罩住脸色灰改的南天君。

    “我没打算分辩,我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你打算说什么?用花言巧语掩饰你的罪行?”

    “那晚行刺李知县,事实是我失败了,为了杀人灭口,我没赶上袭击官署。”

    “你想推卸主谋的责任?的罪行推给你的女儿?”

    “胡说八道!”

    “不是吗?”

    “行刺失败李知县仍然健在。”

    “你的女儿伤了他,他即使不受伤,你也休想脱罪,已犯与末遂犯罪相同。”

    “不管怎样,李知县健在是事实。我保证打消北进的大计。今后我的人足不出扬州甘泉以北,我南天君在世一天,我的人一天不北进一步。如果你不肯罢手,我南天君亲率数千弟兄,和你誓不两立,横扫这条河水。”

    扬州府城附廊有两县,东南是江都县,西北是甘泉县。

    甘泉与高邮州接壤,高邮是扬州府的府属州。

    “彭兄,得饶人处且饶人。”

    铁掌追魂苦着脸说:“咱们认错,幸而李知县仍然建在,敝长上已保证今后不向北进一步,你老兄总该留一条路给咱们走。老实说,咱们有数千个亡命,虽然奈何不了你,但涌至淮安一带杀人放火,做下几十件大案,你能保全得了李知县吗?杀死一二十个人,他就得丢掉乌纱帽。而且,你也不可能永远做他的保护神。”

    “唔!你这混蛋的话不无道理。”彭刚口气一软。

    南天君和铁掌追魂的话,击中他的要害。

    不错,他不可能永远做李知县的保护神。

    不要说几千个亡命北上闹事,派几十个亡命,在清河县杀人放火,干出几件大案,李知县的乌纱帽定会被摘掉撤职查办。

    残杀几十个无辜.在这些黑道亡命来说,根本就毫无愧色,包娟包赌贩卖人口,哪一件不是丧心病狂的勾当?

    更不必说逼撞骗谋财害命了。

    “本来就有道理。”铁掌追魂轻咳了一声:“眼前就有个难解的题,敝长就解不了。”

    “你想说什么难题?”

    “敝长上保证咱们的人,今后足迹不出甘泉。”

    “姑且相信你们的保证。”

    “凤姑娘不是我们的人。”

    “什么?她不是南天君的女儿?”

    “有许多名闻天下的人。连儿子都不愿克绍箕裘。以免在上一代的名声重压下抬不起头来。所以宁可自立门户另创基业,凤姑娘一向独来独往,咱们的弟兄不受她管束,她也不过问咱们的行事,她有她的打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她不是咱们的人。她如果北上,与敝长无关,你当然不肯承认,你会咬定敝长上缺乏诚意,就算你加紧煎迫,敝长上也无法解决难题。”

    “她来和我当面说个一清二楚。”

    “她已经不在了。”铁掌追魂双手一摊。

    “她先逃回南京去了?”

    “这个”

    “说!”

    “我”铁掌追魂转首向南天君,投送请示的目光。

    “告诉我该到何处找她。”彭刚沉声催促。

    “她已经动身北上,到京师去找阴阳双怪了。”南天君大声说:“她在淮安,与阴阳双怪合作得不错,与窈窕淑女连手,也配合得宜。她打算重新合作。到清河再向李知县行刺。”

    “混蛋!分明是你授意的。”彭刚心中一跳,变色破口大骂。

    “我发誓,决不是我授意的。”

    南天君一急发起誓来:“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女大了,想管也管不着,他们已经成人,做的事自己负责。我的两个儿子,就没有一个愿意接手我的事业。你怪我没有用,我实在无能为力。你最好及早赶上她,也许能阻止她去找阴阳双怪。要不就赶回清河布置,等她前往再找她解决。”

    “我找你”“我不怕你。”

    南天君收了剑,狠瞪了彭刚一眼:“我的保证我负责到底,我南天君一百九鼎。要怎办,你瞧着办好了,我这就回南京,你最好见好即收。”

    举手一挥,三十个人背了两个伤者沮丧地大踏步仓惶就逃,一个个垂头丧气。

    彭刚的脸色也不太好,眼睁睁目送这些人远去,再三强抑挥刀冲上去的冲动,气得肚子里冒烟。

    “大哥,这都是妖女出的主意。”

    电剑飞虹挽着他的手膀劝解:“她又找出你的弱点了。大哥,其实这种结果不算坏,确也是一劳永逸的良方,我欢迎这种结局。在这里把南天君宰了,因然快意于一时,日后却后患无穷,永无宁日。”

    “南天君这混蛋算什么玩意?”

    彭刚挥动着大拳头冒火地叫嚷:“他没有半点江湖闯道者叱咤风云、敢斗敢拼,必要时可以乾坤一掷的豪气,他只是一个懦夫胆小鬼。”

    “大哥,一旦人已闯荡了三十年,获得像他今天的成就,对崩溃的危境,很可能也有同样的心态表现。能屈能伸,是成为大家大霸的必要条件。”

    姑娘柔声劝解,但说的话份量不轻,有意替南天君开脱,也表明的确欢迎这样的结局。

    “他真的挑得下呢!连女儿也出卖了。”彭刚悻悻地说:“不折不扣的混世枭雄。”

    “这恐怕也是妖女的主意,逼你回清河应变的妙招。事实上她扮男装向北走,想追赶她谈何容易?往何处追?出动上万眼线也无可奈何。”

    “这鬼女人真的厉害,确也是极难对付的劲敌、我真不该多嘴和她斗嘴皮子,真该一见面就给她一刀。罢了,胜家反而成了输家,反而被她牵着鼻子走,不得不回清河去等她了。”彭刚泄气地说。

    情势逆转,赢家反而成了输家,主动变成被动,难怪他泄气,还真有哭笑不得的感觉。

    回清河等,主客易势,他哪有工夫日防夜防?

    什么事也不用干啦!

    “大哥,不必回到清河去等。”姑娘颇为乐观。

    “你又有什么妙主意?”

    “清河有霸剑天罡能耐我不清楚,但我认为很难挡得住妖女全力行刺,更不可能一天到晚,长期防范。我想,江湖秀士的消息可靠。”

    “怎么扯上他了?”

    “他知道阴阳双怪的下落,妖女的消息更为灵通。我们走中天君的地盘,早一步在阴阳双怪处等候妖女,正好一石两鸟,一网打尽永除后患。不能冒险在清河枯等,日防夜防累都累死了,早晚会有疏忽的时候,在外地追踪就可以反客为主。”

    “唔!对呀,她就希望我赶回清河应变,她就可以轻易摆脱我的追杀,逍遥自在的,安心策划其他毒计了。好,我去找明阳双怪。”

    “不要我去?”姑娘笑问。

    “天南地北,你方便吗?”彭刚迟疑:“这可不是三天两天,便可办妥的事,那会耽搁你”“我的事还没办妥呀!魔手无常在妖女身边呢!”

    姑娘理直气壮提出理由:“没有你主道,我不可能猎取目标。有我这精明的猎人协助,保证你不会后悔。除非除非你不喜。欢和我做伴。”

    “有你相伴,我是求之不得呀!我们一直合作得十分偷快,你独自遨游我哪能放心?如果你没有其他后务待办,陪我断了这件事之后。我陪你携手邀游天下,做一些我们认为可以做的事,在人生的旅程中,留下些可以问心无愧的回忆,不至于后悔白活一场。如霜,我是否奢求了些?”

    姑娘突然止步,转身环抱他的虎腰,粉颊偎藏在他的胸肩下,久久,久久。

    他也挽住姑娘的肩背,下颔轻柔地摩挲姑娘的发髻,良久,时光像是停凝了。

    亲呢的相拥,两颗心连结在一起了,不需用语言表达,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们都是有教养的人,表达情意的举动已超出含蓄的范围,已可算是露骨的表示,紧贴的心脏胜过万语千言。

    久久,彭刚伸出大手,姑娘松开拥抱,默默地将小手交入他的手中。

    两双含情脉脉焕了光采的明眸,相对凝视片刻,灿然一笑,手牵手愉快地并肩举步,轻快地走向他们的共同的目标,走向未来。

    十月天,大河北岸天寒地冻、天气极为恶劣,天宇中乌云密布,罡风凛冽奇寒彻骨,似乎今年寒流来得早,而且比往年猛烈,很可能第一场风雪,将在近期内光临大地,奔走天下的旅客,将面临艰巨的旅程萧条期。

    彭刚与电剑飞虹是从河南宿迁,沿大河南岸到达开封的,过了河,天气一天比一天恶劣。

    途以河南,他俩并没有打算惊动中君的人,买了冬衣和坐骑,面孔躲在风帽内,即使迎面看到老朋友,也无法辩认身份。

    江湖秀土在高邮透露的消息、说阴阳双怪躲在京师顺德府的封山,向一门远亲托庇,逃避霸天罡的报复。

    姑娘的消息也灵通,也查出阴阳双怪的确躲到京师顺德府避祸。

    唯一令姑娘趣疑是,这消息到底从何而来?

    逃灾避祸,必须守秘不让人知,躲得越隐秘越安全,以免让仇家闻风赶来兴师问罪。

    可是,这消息再三证实并非空穴来风。

    按常情,概略有两种可能。

    其一、庇护的人声威显赫,权势威望超人一等,武功与实力极为高强雄厚,寻仇的人闻名变色,绝对不敢遽往寻仇。

    其二、故意引仇家前往虚耗光阴,人根不在该处藏匿,让人家天南地北穷奔忙,届时再放出在他处的风声。

    这消息可能属于每一种。

    但多方打听,谁也不知道包庇的是何来路。

    周云凤去找双怪,很可能乘船走漕河。

    冬季水枯,是船运的淡季,船速缓慢,至山东临清再起旱进入京师的广平府。

    要多久才能赶到,谁也无法预定。

    他俩为了抡先一步,所以走陆路,买坐骑代步,比走水路快些,虽则路途稍远,也辛苦些。

    天寒地冻,他俩毫不介意,每天按站头赶路,用不着十万火急拼命赶。

    入暮时分,两人牵了坐骑,进入彰德府城的南关,打算投宿不再进入大地门。

    南关算是城外,但天黑后关门同样关闭,仅留侧门出入,是旅店车行的集中区。

    彰德是大站埠,地当南北大官道中枢,北面与京师的顺会相邻,是京师河南交界处的大城,往昔的魏郡邺都,南来北往的达官商贾络绎于途。

    即使是隆冬季节,大官道上,人马车轿不绝于途,历史名城的风貌不同凡响。

    通都大邑,是江湖朋友的猎食场。

    彰德与天下每座大城市一样,有各色各样的大爷据地称雄。虽则名义上奉中天君的旗号,其实各拥有自已的势力范围,彼此时而衷诚合作,时而为利害暗中较劲你虞我诈,分分合合各展神通。

    如果中天君不站出来说话,暗斗便会浮上台面改为明争,此消彼长,起落的幅度相当大。

    街右的邺都老店今天旅客不多,门前的大广场灰沙飞舞,空旷的停车驻轿场,仅停了两三部大车。

    一位店伙正在悬挂店面的灯笼,四位伙汁上前接骑。

    “客官辛苦了。”

    伙计拉住马络头接坐骑,和气地道劳:“小的伺候,听候吩咐。”

    “谢啦!”

    彭刚递出绢绳:“上槽给上料。咱们兄妹俩,要两间相邻的上房。”

    “客官请放心,敝店的上房是本城最好的。”解马包的店伙笑吟吟:“小的领路。”店堂广阔,寒气袭人。

    灯光明亮,很少看到旅客走动。

    “上京都探亲,明早就走。”

    彭刚摘下帽寒入怀中,取两人的路引递出:“江南来,贵地的天气真冷,令人受不了。

    有食厅吧?”

    “本店有食堂供膳”

    掌柜的信口答,提起笔,目光落在路的姓名栏,喉咙像是突然卡住,睁大双目盯了彭刚一眼,再扫向明眸皓齿,粉颊嫣红的叶如霜:“彭爷请放心,暖的荼水热的膳食,有专人送至上房,特派有专人伺候。”

    两人路引上的姓名是彭方、彭洁。

    扬州来,目的地京都,期限是半年,一切合法。

    当然,路引本身是伪造的,做得完全乱真,沿途关卡上的验印一应俱全。

    彭刚并没有留意掌柜的神色变化,客气地道谢。

    也没看到掌柜向伙计打眼色,随提了马包的伙计前往客房。

    叶如霜细心些,已看出某些征兆,不便声张,暗中留了心。

    掌柜整理妥当,流水薄合上,柜前便多两个敝开皮袄,露出腰带匕首的大汉。

    “嘿嘿嘿袁老哥。”

    那位留了鼠须,鲶鱼嘴的大汉阴笑着打招呼:“牛大爷看上了这两头肥公羊母羊。看他们穿了玄狐袄天马皮风帽,定然是京都的阔少千金。透露一下,袁老哥。”

    “什么?阔少千金?你他娘的昏了头。”

    掌柜袁老哥怪眼一翻,隔柜俯身伸出手中上了笔套的笔,几乎点在大汉的鼻子上:“回去告诉你们的牛大爷,两位客官是咱们大爷的贵宾,谁敢动了他们一根汗毛,即咱们咱们大爷不介意,贵客也会剥他的皮。听清了吧?滚!”

    “你们爷的贵宾?少吓人了。”

    大汉不屑地撇撇嘴:“我可没见到贵大爷派有弟兄接人能算贵客?嘿嘿嘿你们到底在打什么烂主意?光棍不挡财路,别弄花招好不好?”

    “咱们大爷不希望张扬,不希望打扰贵宾的安静。”袁老哥冷笑:“你们真想打他们的主意?”

    “有会么不可以的理由吗?”

    “好吧!你们去乱搞好了,责任自负,我可怜你们。”袁老哥摇头:“记住,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警告?”

    “对,警告,不要冒险去招惹他们,可以多活几年。”

    “他娘的,你吓唬我吗?”

    “你以为我吃多了撑着,吓唬你好玩?”

    “嘿嘿嘿你倒是正经八百不像开玩笑。喂!有多大的来头?”

    “我不能说,走漏消息,大爷活劈了我。”

    “你不说,我去盘他们的底。”

    “你去吧!请便。不过,你最好摸摸脑袋。”

    “摸脑袋?于什么?”

    “看你到底长了几颗脑袋。”

    “去你娘的!”

    “那位公子爷的皮鞘袋内,藏了一把刀,非常的锋利,吹毛可断。像你这种三流贷色的脑袋、他一刀可以砍下十颗甚至二十颗,害怕了吧?”

    “开什么玩笑?哼!”“我哪有闲工夫开玩笑?他那把宝刀,是当今天下十大名刀之一,叫天决刀。命该丧在这把刀下的人,见了刀光便魂飞魄散丢掉半条命。他曾经在片刻工夫,一口气砍掉百余名悍寇的脑袋。你去找他攀交情吧!反正脑袋是你的,你有权决定是否长在脖子上,请便。”

    两大汉相信了,打一冷颐溜之大吉。

    两人要的是上房,却发现被安顿在贵宾院,那是招待有身份客官的独院,可安顿女眷、仆从,可容纳一家人的独院。

    也许、客店今晚旅客少,把普通旅客当贵客,可以多赚几钱,所以两人不以为怪。

    反正盘缠足,天寒地冻,多花几文能获得高级享受,倒是一大快事。

    负责招待的店伙和仆妇真不少。

    片刻间,厅堂房间灯光明亮,各式取暖的火炉带来暖流,驱走了寒气,洗漱的热水都有专人负责,他俩真成了贵宾。

    丰富的膳食量桌筵席,没送入内室而设在小厅堂。

    主要负责人自称张龙,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像个有魄力的指挥官,指挥店伙仆妇坚决明快。

    两人洗漱毕,彭刚最先出堂、看了堂中的情景,颇感惊讶。

    “张老兄,呵呵!你估计我负担得起这种豪华的一销吗?”他拉住负责人的张龙大笑:

    “明天钱囊中金银不足,不会扣下行囊坐骑相抵吧?”

    “呵呵!不用彭爷费心。”

    张龙也大笑:“车船店脚衙,全是混世的人精,招子雪亮,很少走眼的,有些人穿起龙袍,也不像个皇帝。卑田院出来的老丐,想充当阔老达官也没有气势。彭爷贤兄妹决不是身无分文的撞骗,付不付店钱敝店并不计较。”

    “呵呵,以貌取人?会上当的。”

    彭刚在一旁匠几落坐,喝了一杯热腾腾的绿茗:“卑田院里的名气团头,如果有一两百名官家的干儿子,比一般的达官贵人更具气势呢:”

    “呵呵!咱们彰德府的卑田院不大,大小乞丐仅有三五名而且,府城的官绅名土不多,命好不好是否难养,责任在教养培育,成龙成凤,并不会因为拜了团头为干爹而有所改运。

    卑田院里的孤寡残疾老丐,一辈子拜敬玉皇大帝或者如来佛,虔诚得五体投地。但玉皇大帝或如来佛,并没有使他改变孤残的命运。”

    “哈哈!张兄似在发牢骚。”

    “就算是吧!”

    张龙也在对面交椅落坐,掂壶替他添荼,自己也斟了一杯:“如果电剑飞虹姑娘,外表像卑田院里的乞婆,彭兄,你会和她迢迢千里同行,快快乐乐携手勇往直前,甘苦同尝患难相共吗?”

    彭刚像挨了一拳头,几乎要跳起来动手,戒备的手刚要伸出,电剑飞虹恰好外出。

    “大哥,他是朋友。”姑娘急叫。

    “呵呵!兄弟白羽箭张若虚,本店的店东,彰德的地头龙之一,中天君博大爷的弟兄。”张龙抱拳含笑行礼:“两位神不知鬼不觉悄然就到,走的又是偏僻城镇。但一到开封,可就瞒不了人啦!傅大爷暇抽身前来会晤,也无法赶来,派急足传讯给沿途各地的弟兄,务必暗中善加照料。不久之后。大爷身边的人就会赶到”

    “哈哈哈哈”外面院子里传来一阵大笑,暖帘一掀,进来两个人。

    “刚赶到,跳城关进来的。彭兄,叶姑娘,料想两位该已抵步,赶得相当辛苦。”在笑的人声如洪。

    是英俊的江湖秀士,容光焕发,穿了一身短袄骑装,不再像个秀士。

    跟入的是云裳仙子夏瑶姑,也是一身骑装,脸蛋被罡风吹得红冬冬,明眸亮晶晶,比在高邮时似乎更俏丽更妩媚,也显得活泼些。

    “好哇!叶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云裳仙子已没有仙子般的矜持,像活泼的少女,一把揪住叶如霜,按在另一副茶几落坐:“你们俩偷偷摸摸,鬼似的往我们这里闯,不屑与朋友相见,像话吗?”

    “好啦好啦!姑娘们别见面就吵。”

    白羽箭高叫:“先喝杯茶暖暖手,酒席立即准备。”

    彭刚感到一阵温暖,这位江湖秀士本来就是他的死对头,却不打不成相识,他没交错朋友。

    “杨兄,为了怕走漏风声,只好秘密动身,休怪。”他离座行把臂礼:“呵呵!你不会是活神仙,末卜先知料到我们会来吧?”

    “我们的地盘,有些地方与南天君相邻接,而且我们也有弟兄,在他们的地盘内活动,杨州所发生的事故,会瞒得了我们?”

    众人重新就座,由仆妇重新沏茶,江湖秀士加以解释:“南天君派人行刺清河李知县的事一扬露,我就知道你们下一个目标一定是阴阳双怪,所以猜想你们会来。”

    “行刺李知县的确有阴阳双怪在内,能侵入官署出手的除了周云凤妖女,还有一个”

    “窈窕淑女乔窈窕,我知道。”

    江湖秀士接口:“在高邮你向我问他的下落,我便留了心,返回河南便立即准备,作深入的了解。我曾经亲自和瑶姑潜至顺德府,到封山附近踩探,获得不少消息。彭兄。算我俩一份,我知道非常凶险,但有你两位联手,阎王殿咱们也可以杀个七进七出、妖魔鬼怪何足道哉?”

    “如何非常凶险?”彭刚问。

    “你听我说”

    江湖秀士是有心人,对彭刚可说佩服得五体投地,诚心诚意交彭刚这位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从高邮铩羽北返,便进行侦查双怪藏匿顺德封山的秘密。

    他发现双怪藏匿封山的消息、显然是有人暗中放布的,而且是有计划的散布,利用往来南北大官道的二三流江湖人士,将消息向各处传播。

    而顺德附近直至封山一带,反而没有人知道这消息,在那一带打听双怪是否藏匿在封山,居然没有人知道。

    这是说,双怪藏匿在封山托庇,本来是十分秘密的,不想被外人知道,但却有人在暗中,散布双怪确在封山藏匿的正确消息。如非双怪策划的计谋,那就是有人故意与双怪作对。

    彰德府是河南最北的一府,与京师的顺府毗邻,也是河南突入京师的地域。是中天君北面地盘的北界,地位重要油水足,早被北天君所垂涎。

    彰德有白羽箭主持,北天君的爪子无法南伸。

    京师的千里旋风不是北天君的人,但交情深厚,很可能受北天君之托,前往江淮地盘,暗中帮助南天君扩展地盘至淮安,再由南天君帮助北天君,吞并大河北山东南部至淮安。

    以后再联手西进,把中天君解决掉,瓜分中天君的地盘。

    千里旋风被杀,完全瓦解了南北两天君联手的梦想。

    双怪在顷德托庇,包庇的人也查出来了。

    “彭兄听说过轮回绝城?”

    江湖秀士最后说:“老一辈的高手名宿,多少知道这地方的风闻,据说真正的轮回绝城所在地,知道的人就没有几个了。”

    “哦!三妖四毒虫,南北五神巫。”彭刚点头:“我知道。三十年前,一年中突然消失的五神巫。五神巫北二南三。四十年前,曾经把许多天下闻名,内外功皆修至化境的风云人物,在五年中先后一一从江湖除名,引起江湖公愤,与巫门弟子展开强烈报复,双方死亡枕藉。

    前后五年中,两败俱伤不了了之。不久,五神巫突然失去了踪迹。轮回绝域,正是北二神巫中,最神秘阴阳使者程非,在阳世的秘坛所在地。

    据说对外称坛,坛是可以随时迁移更换的,寻仇的人莫测高深,跑遍天下追逐穷搜。

    但也有人知道,真正的轮回绝域工程浩大,是不可能随时迁移的,也舍不得放弃。阴阳使者有许多徒子徒孙,他失踪之后,门徒星散下落不明。如果他不死,目下已是年近百龄的人了。你是说,双怪与轮回绝有关?”

    “封山西面,极像传闻中的轮回绝域,双怪就躲在里面,消息不会有误。”江湖秀士肯定的说。

    “真的?谁能指证那是轮回绝域?”

    彭刚大感意外:“阴阳使者程非是霸州人,北地两神巫中排名第一。风闻中轮回绝域在山东沂山深处。顺德是南北大道的大埠,怎么可能把绝域建在通都大邑附近?就算真有封山,也不会公然标明是轮回绝域呀!”

    “封山是太行山向东伸出的一条山腿,脉止点就是封山。上出一个脚趾,叫孤山。两山相距约十里,西北三角顶点是一连串冈阜。建了一座冀南别庄,是一座砦堡型的大庄院、附近十里方圆林深草茂,虎狼出没,严禁外人擅入,我和世权曾经多次昼夜封山附近潜伏侦查。”

    云裳仙子加以补充:“发现几个可疑的人往来封山府城,制造机会潜入府城他们的住处,亲耳听到他们派出人手,夜间将消息传往轮回绝域。”

    “跟踪的结果,信使并没有在封山逗留,向西北沿羊肠小径,消失在群山深处。”

    江湖秀士继续将踩探的结果说出,脸上有惊容:“正确的说,不是他们在我俩的眼前消失在山林内,而是眼前一片模糊不知天地何在。后来一连五天,我们绕至西面十里外的小峰向下观察,只看到冀南别庄的模糊轮廓,白天各处地势尽列眼下。白天不能潜入侦查,决定夜间前往一探究竟。可是,一连七个晚上,我们遭到同样困难。”

    “什么困难?”彭刚追问。

    “天一黑。越过封山便一切都变了,景物全非,连后面的封山也改变了形状。不管怎么绕,结果全在原地打转,连小径也不见了,天不亮决难分辨身在何处。按理说,林凋草枯,视线不至于被树林所阻,至少可以看到天空,可从天上的星月分辨方向。但事实是,我们什么也无法分辨,迷糊的在原地兜圈子,天亮后才知道身在何处,看足迹才发现所绕的圈子,广不过一里左右。”

    “老天爷!幸好你你没在白天潜入。”

    彭刚摇头苦笑:“如果你们深入一里以上,就会触动禁制。两位的下场,令人不寒而悚。”

    “彭兄,你是说”

    “可能真是轮回绝域,最外围设了所谓迷魂阵,那是巫术中并不怎么高深的小术,由散发一种可以大量制造的药物所控制。

    不明所以的人,俗称碰上了转磨鬼。药物本身并不伤人,神知也不会完全消失,就是迷迷糊糊在原地附近绕来绕去,天不亮不会清醒。

    如果白天也不会完全清醒,得另加两种药物,就是装设一种风一吹,便会发出令人神智错乱的声音。如果再住里走,便会陷入可怕的妖阵里了。”

    “那那岂不是无法进入冀南别庄了?里面的人,根本没发现外出,日用必须品,皆由府城的人,运送封山的南端小山村,由别的人不定期至封山转运入庄。想跟踪这些人毫无用处,接运的人晚上才来,走着走着就消失了,怎么跟?”

    “阴阳使者是宗师级的巫师,道行惊世骇俗。当年锄除高手名宿,吓阻高手名宿十大巫门人士事务,屠杀最掺厉的天地五神巫中,阴阳使者排名第一,结下的死仇大敌最多,当然有完备的防卫布置。”

    “你你能进去吗?”江湖秀士脸有惧容。

    “如果阴阳双怪的确在那里,我非进去不可。假使周云凤这妖女进去与他们挂钩,我更要进去。”

    “我是问你能不能进去,不是问你要不要进去。”

    “我当然能进去,雕虫小技足道哉?但必须有周祥准备,不能凭血气之勇逞强硬闻。”

    “怎么准备?”江湖秀士胆气一壮。

    (?)

    “顺德是妖巫的地盘。”

    “而且有北天君的人支持。”

    江湖秀士说:“妖巫是北天君南面的屏障,扼守住咽喉,北上过往的江湖豪强谁也不敢撒野。这些年来,有不少高手名宿北上京师便下落不明,很可能是北天君请妖巫出马做的好事。”

    “所以一切准备必须在这里完成。我要在这里住十天,杨兄与张兄务请守秘,还得劳驾诸信购置需用器物,准备充分才有胜算:多一分准备,就多一成胜算。杨兄与夏姑娘不必前往,那是我的事。”

    “你这是什么话?混蛋!”

    江湖秀士跳起来,没有丝毫秀士的形象,学彭刚泼野骂人的神态唯妙唯肖:“不要说咱们是朋友,为了中天君博大爷的利益,我也得陪你走一趟,以报博大爷的知遇。”

    “这”“你别说了,小心我给你一枚双锋针缝你的嘴。”

    江湖秀士嗓门大得很:“生死见交情,贪生怕死的朋友,交一万个也是枉然,我跟定你了。”

    “我和世权已订了终身,有他一定有我。”

    云裳仙子拉住叶如霜:“叶小妹,你和彭兄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佳侣,你不会让他一个人前往闯轮回绝域吧?”

    “夏姐”

    叶如霜羞态可掬:“反正我一定要去的,有他就有我。”

    “别废话了。”

    江湖秀士喝干杯中茶:“张老大,酒菜该上桌了吧?彭小子什么都比我强,我怕定了他,但偏不信邪,我要和他拼酒,看谁先躺下来。”

    “哈哈!拼酒你仍是输。”彭刚大笑。

    “输也得拼,酒是英雄才是胆,谁怕谁呀?”

    “开筵!”白羽箭张若虚向门外欣然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