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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真相
自从解决了蒋俊的事,越芝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一头兜揣着越二老爷死的秘密,一边每日看着那一沓藏在锦盒里的书信,心里有多不安。就好像是枕边埋了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砰”的一声,将她一生都埋进去。
她也曾想过直接将信全部烧掉了事,后来想了想,与其将过往全部否认,还不如真真假假。
身为她的贴身丫鬟,春心出了这种事,她面上无光,可退一步来说,这何曾不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蒋太太和蒋俊?
毕竟她从前那般中意蒋俊,而大家也不是傻子。有了这出丑事,她这般改变,也不足为怪了。
至于春心,自然是送到了梧桐苑。
不可不说,春心颇有几分聪明,事发时头一个便将自己放到了受害者的位置,就算当时周氏没有维护春心的心,可后来看到信笺,这种情况下,周氏当然要为春心说话的。
且,就算是没有后来的信笺,周氏也不会放任蒋太太在春意堂里撒野,只不过那样,春心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而越大夫人对此根本就无所谓,什么蒋俊的名声,她根本没放在眼里。
总的这么一来,蒋太太咬碎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让人将春心领了回去。
最受打击的莫不过蒋俊,失魂落魄的模样让蒋太太又生气又心疼,却无可奈何,她走出春意堂的时候,看谁都别有深意,仿佛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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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心阁里一如既往,大家都默契地没有问起春心,问她到底如何了,又去了哪里。对于春心的结局,似乎大家心里早就有了数。
几个丫鬟这么淡然,越芝心里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她没想到,原来大家早就已经看透了。
折腾了半天,她反不知自己才是最后那个觉悟的人。
不过也不对,说起傻,谁又比得过春心?以这样的方式入了蒋家,以后还不知道要面对蒋太太怎样的嘴脸,若是蒋俊还能护着她还好些,可蒋俊那样,又能如何护她、又护得住她多久?
越芝自然是不担心春心反口的,而春心自然也没机会反口。越芝知道,周嬷嬷和周氏都安排了人看着春心。
春心走了,暖心阁里少了一个大丫鬟,加上之前打发出去一个二等丫鬟,暖心阁里缺了两个人。
越芝命人让夏衣和秋令将桌面上已经抄好的经书装好,自己带着冬霜就往云水居去,去找周氏要人去了。
是的,越芝承认,这里头不乏她特意多亲近周氏的意图。抛开她们本就是亲身母女,两人亲近本就是天经地义。而这些日子,越芝可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位娘亲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遇事处变不惊,手段果断利爽,沉稳利落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越芝深深地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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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居里静悄悄的,丫鬟仆妇们各安其职,越芝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了敞厅,守在门口的兰曳刚想出声,越芝便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越芝低头望了一眼手里的袜子。
虽然是最简单的款式,边角的针线也歪歪扭扭,可还是看得出袜子的形状。重要的是,相比暖心阁里那一堆看不出形状的布团,这已经是她做得最好的一双了。
周氏从前总是念叨越芝学女红,虽然不要求她有精深,可最基本的小衣裤袜,总是得会的。可很明显,越芝从来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别说女红了,就是连针线她也都不曾碰过。
如今,若是周氏看见她都能做出袜子来了,定然会十分开心吧?
越芝忍不住就笑了笑。
她错开兰曳,快步迈开,兰曳一愣,越芝就已经走到了内室的帘子前,越芝刚想伸手掀帘子,里面就传出了一道声音。
“.......不过一个东边一个极小的村庄,统共才两百多人,因是靠海,大家多是打渔为生,可以说是自给自足,可若说富裕那是万万不是的。因为这地方小,又不富足,向来极少出现海匪。”
这是姜嬷嬷的声音。
“张碧已经和外院的大管事核实过了,二老爷那段时间是没有公务的,更别说到临江去会有要事。张碧往临江走了一趟,被血洗的河畔街更是走了好几趟,附近的人都证实,二老爷之前并未出现在临江。”
“临江的位置特殊,张碧他们想了许久,提出了一个可能。”姜嬷嬷的声音顿了顿,道,“大家觉得,二老爷极有可能是在别的地方遇见了什么仇家,一路逃到了临江河畔街,最终不敌。”
姜嬷嬷的声音越发沉重,道:“为了证实这个猜想,张碧一行人分开往各条经过临江的路都走了一遍。幸老天不负,月山的一个樵夫说曾经见到两拨人,前面的一伙人夺路狂奔,还将他的柴撞翻过。张碧已经和他核实过二老爷的模样......”
说到此,姜嬷嬷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下来。
内室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香炉里炭块爆开的声音,饶是隔着厚厚的帘幕,越芝也能感受到内室里那股压抑的气氛。
越芝一只手就那么停在半空里,一动也不敢动,另一只掩在袖子里的手则是紧紧地攥成了一团,修得齐整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
越芝似乎感觉不到痛。
半响,周氏的声音才传出来:“说下去。”
“听那樵夫说,先行的一拨人,几人紧紧地护着一名受了伤的男子,几人已经是强弩之末,而追赶者来势汹汹......”
姜嬷嬷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内室里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帘子外,越芝紧紧地攥着手,深深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追杀!
二老爷定然是被人一路从西边的月山追到了东边的临江,最终在河畔街不敌身亡!
什么海匪,根本就子虚乌有!甚至连整条河畔街,都是因此才惨遭了灭口!
想起那高壮似小山般,面对妻儿却化成了绕指柔的铁汉,越芝能感觉到整个人都忍不住地颤抖。
越芝死死地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微晃的身体却出卖了她,她脚步刚退,内室里便传来了一声厉喝:“谁!”
越芝深深地吸了口气,狠狠地眨眼将泪意逼回去,勉强自己露出个笑容。
“阿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