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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金兰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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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文昭收剑拦住段岳,诚恳地说:“段兄,你不打算趁机脱离江庄主的羁绊?”

    “辛兄,那那太危险”段岳心需地说。

    “你们追随他胡作非为,难道就不危险?”

    “可是”

    “你们搜寻我四年,在天下各地布了百余秘站,又有何用处?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你们”

    “辛大哥,你说错了。”永旭接口:“逃避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你们该结合有志复仇的同伴,无情地、猛烈地、凶狠地反击,这才是正本清源的活命途径。”

    “对,段兄,团结才有力量,只有凶狠的反击,才能令江庄主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胆寒。”辛文昭大声说:“江庄主固然了得,但他的真才实学,并不比狄教头狄前辈高明,兄弟已获狄前辈真传,我就不怕江庄主。这位活阎王老弟的艺业,比兄弟高明百倍,江庄主何足道哉?活阎王老弟已答应帮助我对付江庄主,欢迎诸位携手合作。”

    “辛兄,江庄主的实力”

    “段兄,只要我们有反抗的决心,和必胜的信念,他那些爪牙算得了什么?”辛文昭的语气充满自信和生气:“段兄,你们真想做宁王的鹰犬吗?你们就不想恢复自由之身,回家看望一别十二载的高堂父母和亲朋故旧?你们甘心替掳你们来受苦受难的人效忠?兄弟们,是反抗的时候了,枉死在大小罗山下的冤魂在泉下哭泣,我们不能说为他们报仇雪恨。至少也该为我们自己的生命而奋斗。让我们团结在一起,先把妖道一群人铲除,再上武昌去找江庄主,你们有这份豪情勇气吗?”

    段岳收剑入鞘,胸膛一挺,一字一吐地说:“皇天后土同鉴,辛兄,我跟你。”

    娄毅转身举剑,向其他七名大声说:“我跟辛兄走,谁不愿意请立即离开。”

    “我霍昆仑早想反抗,苦于抓不住机会。”一个年轻人说:“辛兄,算我一份,咱们先宰了李自然,立即上武昌报仇雪恨。”

    “你们都反了?该死的东西”不戒魔僧怒叫。

    不戒魔僧不叫倒好,这一叫,收到了相反的效果。

    其他六个迟疑不决的年轻人,几乎同声叫:“反就反吧!是反抗的时候了,先拿这贼和尚祭剑。”

    不戒魔僧大骇,急向招魂鬼魔狂叫:“缪施主,叫你的人动手。”

    一直袖手旁观的黑衣大汉突然右手一伸,五指如钩扣住魔僧的后颈、冷笑道:“和尚,没有人会听你的,众叛亲离在下不陪你做富贵荣华梦了。”

    “吴施主,请请手下留留情,请留留一份情义”不戒魔僧嘎声惶急地讨饶。

    “抱歉。”黑衣大汉说,手上劲发,不戒魔僧向下挫,脸色死灰,顶门已被大汉的左手扣牢,五指深入颅骨:“你们从未饶过任何人,我鹰爪吴也饶不了你,被你们胁迫得太久!

    你得死!”

    “留活口!”有人大叫。

    “抱歉。”鹰爪吴说,收手扭头扬长而去。

    在场的人中,已没有妖道李自然的党羽。

    火灵官脸一沉,向进退两难的招魂鬼魔说:“缪兄,咱们将向妖道讨公道,你们仍然替妖道卖命吗?”

    “景兄,咱们已身不由己,你该了解咱们的处境哪!”招魂鬼魔无可奈何地说:“这里的事,与兄弟无关,诸位不必耽心”

    “缪兄,难道你甘心”

    “景兄,在名册未毁之前,咱们册上有名的人,不得不听任妖道摆布,这与是否甘心无关。”

    “好吧!兄弟不敢勉强,日后见面再生死一决。’火灵官一字一吐地说:“诸位请立即离开,不送了。”

    招魂鬼魔二十余名高手默默地退走,不敢公然弃暗投明。

    穷儒叹息一声,摇头苦笑道;“妖道恐怕将名册派人送到江西去了,郎老兄一群人骑上虎背上了贼船,想脱身难比登天。看来,日后难免好友成仇,恩怨牵缠无止无休,咱们该怎办?”

    枯竹姥姥心情沉重地说:“诸位如果不仗义襄助老身声援大魔,任大魔被妖道胁迫就范。那么,不但大邪的人与诸位断情绝义,大魔的人也将被迫与诸位生死相决,诸位的处境十分危险。”

    远处的南乞朗声道:“老太婆,你是大魔的师门长辈,说这种话不是有欠公允吗?你为何不阻止大魔前来九毕露面?”

    “人无信不立,他是约会的主人,怎能不来?”枯竹姥姥苦笑着说。

    北丐哼了一声道:“诸位如果再在此地斗口说废话,便会大祸临头了,等妖道收服了大魔的人,一魔一邪的人便会集中全力对付我们,那就悔之晚矣!”

    “对,还未得及。”永旭大声说:“咱们必须在妖道发动之前与大魔会合。目下的难题是大魔躲在日照庵附近,不许外人进人,姥姥既然是大魔的师门长辈,何不带咱们去见大魔共商对策?”

    “你想”枯竹姥姥迟疑地问。

    “姥姥就叫我活阎王好了。”永旭轻松地说:“兵贵神速,妖道发动在即,姥姥,咱们必须赶先一步。”

    “好,老身多感盛情,请随我来。”

    众人立即动身,永旭跟在穷儒身后,笑道:“富前辈,你好像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呢?”

    穷儒呵呵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大肚瓷瓶扬了扬说:“我穷儒人虽然坏得不可再坏,信用却是最可靠的。”

    “这瓷瓶”

    “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穷儒抚弄着瓷瓶说:“首先,得谢谢你将五灵丹士大方奉送的盛情。”

    “客气客气。”

    “五灵丹士招出了不少秘密。”一旁的火灵官接口:“不久前,咱们碰上了狼狈不堪的绿衣仙子。”

    “哦!她们怎样了?”

    “她要去找大魔传警,大概已和大魔相见了。”穷儒说:“那妖妇一生从不服人,对你却是推崇异常。老弟真是那位姓周的书生?”

    “谁说的?”永旭半真半假地问。

    “绿衣仙子。你如果不是,瓷瓶不能给你。”

    “如果是”

    “瓷瓶就是你的。”

    “那里面是”

    “易心丹的解药,吃一颗便身心舒畅。”

    “咦,我要这玩意何用?”

    “妖道招出你那三位同伴说明白些,该说是碧落山庄的那两位公子哥儿,他们被灌了一颗易心丹,性情大变,一切都听命于妖道,你不想救他们?”

    永旭恍然,接过瓷瓶说:“原来如此,我错怪他们了,谢谢。”

    跟在后面的家凤欣然叫:“二哥,你不向我道歉?”

    永旭脸上发赤,接着脸色一变,突然说:“糟!我得先走一步。”

    “你怎么啦?”北丐惊问:“所有的人,皆将希望寄在你身上,你要走?”

    “如果我所料不差,妖道将全力以赴,我的劲敌必定到场,挹秀山庄那些可怕人物必定全部出动。加上李驹兄弟,你们谁也接不下他们的雷霆一击。”永旭郑重地说:“因此,我必须先一步把李驹兄弟诱离,只有他兄弟俩与我三剑联手,才能击溃挹秀山庄的高手。”

    “可是”

    “景前辈。”永旭向火灵官诚恳地说:“在山林中交手,前辈的火器效果有限,而且诸多顾忌,前辈总不能一把火把九华山烧光。因此,这里请前辈主持大局,与大魔商量,移至可用火器吓阻妖道的地方布阵。只要能劝阻他们接近便可,但在晚辈末赶到之前,千万不可令人与挹秀山庄的人交手。”

    “挹秀山庄的人,真有那么可怕吗?”火灵官问,神色有点不悦。

    “前辈可曾听说过太乙玄功?”永旭问。

    “这略有风闻,那是一种比罡气更具威力的邪门奇学,与练内家的气功不同。咦!

    你是说”“挹秀山庄的人,绝大多数具有这种奇学。如果练至五成火候,宝刀宝剑也无奈他何了。除非你能具有正宗玄门秘学一气神功,及时化去他的元神。与他拚内家真力兵刃,不啻以卵击石,枉送性命。”

    “老天,你不是吓唬我们吧?挹秀山庄那几个二流剑术高手,会身怀太乙玄功绝学?那怎么可能?”火灵官大摇其头,不肯相信:“据传说,早些年身怀玄功绝学的人,好像是隐居紫玉清平之天,已修至半仙之体的赤诚丹士。丹士在三十年前行脚连云栈,被雷火所击尸解归天”

    “那次他并未应劫,雷火仅毁了他的下肢,心脉未绝,被一个浪人所救,三年后被浪人暗杀兵解归天。那个浪人,就是把川陕搞了个天翻地覆,杀人如麻的顺天王满天星廖麻子。

    有人说,他与李自然是师兄弟,其实他俩投师学的邪术而已,所以李自然的武艺不登大雅之堂。”

    “老天!你是说”

    “顺天王在十万大军合围之下,以五行遁术只身逃出重围,这反贼投奔李自然投人宁王府并非不可能。”

    “小兄弟,那与挹秀山庄有何关系呢?”

    “姬庄主一家老少,的确具有此种奇学。可惜苏杭双娇与阴婆都死了,阴婆是第一个发觉太乙玄功的人,她的死因就是知道得太多了。”

    “我记起来了。”穷儒悚然地说:“我沿途袭击挹秀山庄的人,由于势孤力单,所以不敢接近。仅安装一些小玩意对付他们,有一次我在路旁安装痹矢,那是射虎霸道弦驽,我亲见痹矢射中了轿前的姬少庄主。矢从右肋弹落,他居然毫发未伤,我以为他穿了护身甲,大概他真练有太乙玄功绝学了。”

    “所以,你们千万小心,我该走了。”永旭匆匆地说。

    他立即回头向辛文昭说:“辛大哥,你和诸位兄弟随景前辈先走一步。千万记住,不可与挹秀山庄的人交手,等我回来对付他们。”

    永旭奔出百十步,突然止步扭头道:“你跟来做什么?”

    后面跟着家凤,几乎收不住势,肩部撞上他的背部,羞红着脸说:“手足连心,我为何不能跟你走?”

    “你”“二哥,我出面比你方便些?”

    “不行,我一个人方便些”

    “你不认为我出面,引两位兄长容易些?”家凤抢着说:“还有替你引走与家兄同行的人,我一个女孩子必定胜任愉快,是吗?”

    “这个”永旭沉吟着说:“但你得听我的,不能任性而为。”

    “当然听你的,二哥。”家凤欣然地说。

    两人翻越一座山头,找到一条小径,不久便到了观音峰,与登山大道会会。

    两人走在一起,男的相貌奇丑,女的一身劲装,曲线玲珑如花似玉,相形之下极为引人注目。

    沿山道向下走,路在山腰十分峻陡,一旁是绝壁危岩,一旁是令人目眩的深壑,有时直下百十丈,举步艰难。

    降下一段陡坡,下面施施然上来了一群游山客,双方在坡中段相遇,下面上来的人按规矩闪在一旁让他们先下。

    永旭脸色一变,瞬即恢复原状,泰然越过这群游山客。

    他眼中涌起重重疑云,哺哺地自语道:“怪事,他俩也来了,姬庄主为何不派人护送?”

    那群游山客共有九个人,走在中间的一双老男女,赫然是毕夫子毕潜樵夫妇俩,其他六个人,皆是衣着华丽的中年人。

    一看便知是青阳县的地方仕绅,另一人是穿僧袍的中年僧人,毫无疑问的是九华那一座大寺的知客僧。

    由于永旭和家凤带了剑,因此颇引起毕夫子那一群人的注意,不时地回头打量着他们两人。

    家凤没听清楚地的话,毫无机心地问:“二哥,你在说些什么?”

    “刚才那些人中,有挹秀山庄的毕夫子夫妇。”永旭说:“不要回头看,以免引起他们的疑心。”

    “有什么不对吗?”

    “我真有点想不通。”他迟疑地说:“按理,姬庄主一家在山上为非作歹,利用陪同毕夫子游九华的名义,前来助妖道李自然收取黑道群豪,将毕夫子留在县城广家大宅,才是正理!但毕夫子夫妇居然上山来了,而又没有姬家的人同行保护,真奇怪,这就不合情理啦。”

    “也许姬家的人,根本不再过问毕夫子的事了,过河拆桥,平常的很。”

    “这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赶两步,过了吊桥再隐起身形张起网罗,他们的重要中枢人物,大概该经过此地了。”

    不久,到达永旭遇见北丐的山岩下。

    永旭向下一指,说:“看到那面的山坡吗?山势略微平坦,四面八方皆有松林,任何方向皆可脱身。从下面长生洞上来的人,半里外便可看到,正是隐身的好地方。下去之后,再告诉你该怎办。”

    “反正我一切听你的。”家凤轻松地说。

    “当然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咦!有大批武林人上来了,隐起身形。”

    不久,履声囊囊,十余名内穿蓝劲装,外披同色绸大氅的人鱼贯而来,大氅掩住了所佩的各式兵刃,高高矮矮气概不凡。

    走在前面的人年约半百出头,方面大耳,留着大八字胡,眼神锐利,神情自负颇具威严。

    他氅下露出的半段剑鞘古色斑澜,一看便知是一把宝剑。紧随在后面的中年人豹头坏眼,壮得像条水牛。

    这群武林高手并未发现路旁的草丛有人潜伏,昂然而过逐渐去远。

    “李姑娘,认得这些人吗?”永旭问。

    “不认识,我离家的日子短得很,根本不认识几个人。”家凤低声说,转向他郑重地说:“二哥,我叫家凤,以后你叫我李姑娘,我不理你了。”

    两人并肩伏在草丛中,倒转首便面面相对。

    永旭脸一红,移开目光说;“如果这些人是大魔的朋友,大有可为。如果不是,咱们的处境便相当凶险。”

    “你是说”

    “这些人中无一庸手,全是身怀绝学的可怕人物,高手中的高手,大魔大邪那些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穷儒枯竹姥姥那些武林怪杰”

    “一比一,穷儒也难获胜算。枯竹姥姥也许可以获一两成优胜,但她毕竟老了。时光不早,走。”

    到了预定隐身的山坡,左侧的松林怪石磋峨,丛生着不少荆棘、野草、藤萝,正是隐身的好地方。

    两人刚隐下身形,半里外的山径便出现了大批人影。

    这群人有二十八名之多,有男有女,一色黑劲装,佩刀挂剑系了大革囊,除了五六个中年人之外,其他都是二十岁生右的年轻男女。

    这群人尚未到达山坡,半里外另一批人身影人目。

    二十八个男女急步而来,鱼贯而行匆匆赶路。

    永旭心中一震,哺哺地说:“糟透了,李管事的口供误了大事。”

    “二哥,怎么啦?”家凤讶然问。

    “这二十八位仁兄,是大小罗天的人,你看这些年轻人的神情,与段岳霍昆仑有何不同?”

    “哎呀!真是的,与辛大哥的神色。简直一模一样。”家凤恍然地说;“沉着、稳定、自负、冷酷我们该怎办!”

    永旭将擒住李顺,用安神丹取口供的事说了,叹了口气又说:“浊世狂客江通果然精明过人。他先派出两批十一个人先期赶来助妖道行事,隐起自己的计谋,派出的人跟本不知道他的打算和真正意图。自己却在紧要关头,悄然赶到突然现身。这些人中,定然有他在内。

    糟了,我得去警告辛大哥。”

    “恐怕来不及了。这样吧,我们向他们袭击”

    “不行,有你在。我不放心,他们人太多了。”

    “二哥”

    “绝对不行。瞧,你两位兄长来了。”

    半里外山径上的人,已经可以看清了。前面是五名中年人,然后是一男一女和一名老道一个和尚。

    和尚后面,是穿儒衫挂剑的李驹兄弟。靳义跟着李骅身后。

    接着是三名老道,其中没有妖道李自然。

    之后,是二十余名男女。

    永旭认识这两个人;蒲团尊者和瘸怪韦松。

    “这两个老江湖,不幸落在他们手上了。”永旭叹息着道:“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仍然枉费心力”

    他将蒲团尊者与瘸怪指给家风看,也将戏弄尊者传警的事说了。

    “瘸怪的侄儿既然落在姬庄主手中,这两个老江湖不幸被制,自然是意料中的事。”家凤苦笑着说。

    “妖道不在。咱们成功的希望甚浓,准备了。”

    人群渐来渐近,走在靳义的后面有一名老道,突然超越靳义,到了李骅身后,伸手拍李骅的肩膀。

    这老道阴森森地说:“李施主,没有忘了贫道的嘱咐吧?”

    “放心啦!玄规道长。”李骅扭头答:“不管碰上任何人,出手便以千幻剑术下杀手,对不对?”

    “对,对极了。”玄规老道狞笑:“你们兄弟双剑合壁,先杀几个杀鸡儆猴,其他的人便任由咱们宰割了。”

    路侧丈外的松林内人影乍现,罡风虎虎厉啸,四枚松果以惊人的奇速,射向李驹兄弟、靳义、老道。

    变生仓卒,相距太近,松球先发人影后现,速度更是惊人,骤不及防之下,想躲闪已来不及了。

    啪啪啪啪四声暴响,松球炸裂。

    李驹兄弟毕竟反应超人,居然能心生警兆扭身闪避,但仍被松球擦过肋背,衣服被刮破了。

    靳义上了年纪,反应慢了些,右肩尖挨了一下重的。

    老道更糟,右肋如被巨锤撞击,被打得向左暴退,几乎摔倒,不假思索地怒吼道:“该死的东西!捉住她交给贫道处治。”

    现身的人是个俏丽的小姑娘,站在树前嘻嘻笑,笑容十分动人,颊旁的小酒窝令人遐想。

    她的身形一止,便转身向松林深处飞掠而去。

    老道一叫,李驹兄弟立即飞跃入林,靳义也跟踪便追。

    所有的人在失惊之下,不约而同呐喊一声,纷纷向林内抢。

    被松球击中的老道大概有点受不了,掩住被击处最后入林。

    四五十步外山势下降,松林直伸展至两里外的山脚,然后是绵绵无尽的竹林。

    追的人像群乌鸦,一窝蜂向山下抢。

    快的人已到了半山腰,慢的人还在百步外,有两位仁兄不小心脚下失足,跌了个晕头转向。

    但是,谁也没理他们。

    一名留鼠须的老道,跟在蒲团尊者身后往下追,情急大叫:“玄规道友,不要追了,快转回来,误了正事你担当得起吗?”

    人不是成一路向下追的。像是漫山遍野向下奔跑。”松林内杂草荆棘丛生,视野有限了。

    谁也不知玄规追到何处去了,叫声也得不到回音。

    玄规根本没有追下来,这老道走在最后,入林不足三十步,便被隐身草丛中的永旭用飞蝗石击中了后脑。

    石小如拇指,贯人颅骨深入两三寸,活不成了。

    家凤的轻功虽然比永旭差上一大截,但比起这群江湖高手,却又高出一筹。

    李驹兄弟与靳义固然与家凤不相上下,但家凤有意诱敌,追的人在视界不良的树林中,想追上功力相当的人谈何容易?

    家凤在前面诱敌;李驹兄弟与靳义是奉了玄规老道之命追擒家凤;永旭逐一收拾落在后面的人。

    两个倒霉鬼绕过两株大树,看不见前面的人,只能循声向下追。

    走在前面的人不住嘀咕:“玄规道长好色如命,就是见不得年轻貌美的女人,可把咱们累惨了,按理该追了上吧!陈兄,咦你”当他扭头招呼同伴时,发觉同伴陈兄不见了,却看到一个丑陋的年轻人,贴在他身后向他咧嘴一笑。

    刚发觉不对,心生警兆,还不及大叫传警,只见大拳头挡住了视线,砰一声揍在眉心上。

    眼前一黑,不知人间何世,接着脑门一震,使人事不省。

    家凤已奔近竹林,毫不迟疑地往里钻。

    竹林浓密。但下面仍长了不少杂草,由于竹子下一段不生横枝,所以视界比松林要广阔得多。

    可是肩以下目力不及丈外,身材高的人不易隐身。

    她身材娇小,钻进去便形影仅消,唯一可暴露位置的是音响,钻草的声音难逃高手的追踪。

    李驹追得最快,毫不迟疑地钻入竹林。李骅和靳义随后跟入,靳义急叫:“慢点追赶,小心暗算。”

    后面没有几个人赶去,蒲团尊者与瘸怪并肩站在竹林前。

    尊者不住的摇头,苦笑道:“竹林太浓密,想追一个身法快得惊人的小姑娘,谈何容易?南无阿弥陀佛!”

    身后突然传来不算陌生的语音:“大师念佛不再偷懒了。呵呵!好现象。”

    两人吃了一惊,警觉地转身戒备。

    “咦!檀越的口音好生耳熟。”蒲团尊者讶然叫。

    “大师记性不差,那晚的花子”

    “哦!老衲惭愧,有负施主所望”

    “大师与韦前辈,事先已获得警告了,依然落在妖道的手中,的确令在下十分失望了。”

    “小兄弟,是老朽连累了伽叶大师。”瘸怪无可奈何地说:“一是舍侄成了他们的人质。二是咱们不自量力,妄想将舍侄救出,估低了对方的实力,徒逞匹夫之勇,一头钻进他们的天罗地网里,成了阶下囚悔之晚矣!”

    “你们就这样任由他们驱策?”永旭正色问:“你们没有远走高飞的打算?”

    “小兄弟,上了香发了誓,具了名捺了指模,名册一入宁王府,咱们又能怎样?”瘸怪叹息一声,一脸懊丧:“小兄弟,别忘了,宁王尚未举兵造反,目下他仍是权倾天下的龙子龙孙。只要他一纸文书行文天下各地官府,画影图形捉拿逃军叛奴,咱们必将寸步难行。何况现在舍侄已被他们交由挹秀山庄的人使唤,也无法脱身。

    唉!小兄弟,你叫咱们怎办?”

    “这这么说来,唯一可做的事,是把名册毁了,你们就可”

    “不可能的,名册在妖道的心腹手中,谁知道藏在何处?等到他们收服了大魔那些人,两本名册可能兼程送达宁王府,侯门一入深如海,谁也无法可施了。”

    “你们走吧!这件事我替你们留意。”

    “小兄弟与那位逃走的小姑娘”

    “哪是在下的同伴。”永旭坦然地说:“三名指挥你们的老道都升天去了,你们乐得清闲是不是?”

    “好,老朽与伽叶大师这就转回去。”

    “谢谢。”

    “小兄弟可否将大名见告?”

    “抱歉,恕难奉告。”

    “碧落山庄的剑术诡奇绝伦,小兄弟千万不可大意,告辞。”瘸怪欠身说。

    “檀越千万小心。”蒲团尊者郑重地说:“妖道大援已至,奸细已在一月前到达部署,有周详的计划,要一网打尽光临九华山的江湖高手名宿,听说等收取大魔一群人之后,使全力搜杀北丐与那位火焚九华精会的主凶,檀越愈早离开愈好。”

    “在下也知道处境凶险,自会小心的。”

    两个老前辈走了,永旭用力侦听片刻,向右一闪不见,隐身在竹林边缘待敌。

    不久,草声籁籁,家凤像蛇一样从竹林内钻出,发出一声银铃似的轻笑。

    “呵呵呵”不远处传出怪笑声。

    家凤在松林内侧现身,徐徐向上走。

    她的剑佩在腰上,左手握住鞘以免剑晃动,走起路来婀娜多姿,背影十分动人,出现在这渺无人迹的山林中,真会让村夫俗汉看成狐仙妖魅。

    第一个追及的李驹,冲至丈内方沉喝道:“站住!转身。”

    家凤泰然转身,背着手微笑问:“哥哥,叫我有事吗?”

    由于她一现身就撤走,因此谁也没有看清她的面貌,逃窜期间也不曾回头,这是永旭嘱咐她这样做的,所以李驹兄弟根本不知她是谁。

    李驹吃了一惊,错愕地退了两步,双眉紧锁,不胜诧异地说:“咦!你是你不是大妹吗?”

    “很好,你还记得我。”

    “怎会记不得你呢?你来得好,大妹,赵叔他们呢?”

    “晤!你很清醒嘛!”

    “当然是清醒的,李天师已经派人到南京去找你们,你怎么反而来了?”李驹欣然地说:“玄规道长大概不知道是你,所以命我来提你,误会是可以解释的,我带你去看李天师。哦!弟弟来了。”

    李骅与靳义从另一方面奔到,看清了家凤,怔住了。

    “咦!大妹,是你?”李骅讶然叫。

    “二哥,是我。”家凤沉下脸说:“你们都是神智清明的人,为何甘心做妖道李自然的走狗?”“大妹你怎么乱说话?”李驹大声说:“李天师是我们的主人,你说这些话是犯上的”

    “住口!”家凤尖叫:“你居然把妖道叫成主人?你你简直无耻!”

    “什么?你又在胡说?他本来就是咱们碧落山庄的主人,你怎么了?难道你们在南京出了什么意外不成?”李驹不悦地问。

    “你”家凤真生气了,突又神智一清,记起对方是被易心丹所控制的人,气消了,声调放得柔和了:“是妖道派你来提我的?”

    “李天师派人到南京去请你们。至于哦!你为何用松球来戏弄我们?”

    “我怕你们不认识我了。”

    “怎会呢?大妹,走。”

    “走?到何处去?”

    李骅接口:“玄规三位道长本要带我们去捉一些人,走到这里被你一闹,他们大概在上面等候。我们先去见三位道长,李天师亲口指示我们,一切要听三位道长的吩咐去行事。”

    “他们要你们捉我?”

    “是的。”李驹点头说。

    “如果我不跟你们去”

    “大妹,那不行的。”

    “不行?我偏不去。”家凤大声拒绝。

    “那那你可不能怪我,大妹。”

    “你要动手捉我吗?”

    “是的。”

    “你敢?告诉你,我不跟你去见妖道”

    李驹突然疾冲而上,右手一伸,来一记快速的“巧手缚龙”急扣向家凤的左手臂。

    家凤轻灵地向后方一闪,身法的快捷比乃兄灵活得多。

    可是,闪开李驹的一抓一扣,李骅又从侧方射到,越前指点向家凤的右肋章门要穴而来了。

    靳义也不慢,疾冲而入双手抓向她的双肩。

    这刹那间,人影来势如电,宛若鬼魅幻影,看清人影已接近最外侧的李骅。

    “小心身后!”李驹大叫,飞跃而进。

    但已经叫晚了,永旭的右手,已扣住李骅的右肩,左手一掌劈中李骅的脑户穴,拖着那李骅急退。

    李驹到了,一掌削向永旭的右肋,不理会李骅的死活,发疯似的出手猛攻。

    永旭大喝一声,扭身扔手,昏厥了的李骅凶猛地向乃兄猛撞而至,砰一声两人跌成一团。

    “噗噗!”永旭连飞两腿,把趁机近身的靳义踢翻,第二脚踢在靳义的左耳门上,人倒了立即昏死。

    李驹地将李骅推倒,伸手拔剑。

    永旭快速地抢入,铁拳如电,在眨眼间连攻四拳三掌,拳掌着肉声像联珠炮,把李驹打得手忙脚忙。

    李驹踉跄暴退几步,不但剑无法拔出,而且双手已有点举动不灵,因为双肩挨了两记可怕的重拳。

    “二哥,你要打死他了”

    家凤尖叫,冲上拉住永旭抢救乃兄。

    “砰!”李驹摔倒在树下,手脚不住挣扎。

    这一场凶猛快速的打击,自发起至结束,为期极暂。

    永旭是早有准备,出其不意猝然袭击毫无防备的李驹三个糊涂虫,根本没有自保的机会。

    永旭的打击确也太快了,而且每一记打击皆用了真力,宛若摧枯拉朽,狂风扫落叶,一切尽在算中。

    “快喂他们解药。”

    永旭从怀中掏出瓷瓶,在他们三人每个人的口中强塞入一颗丹丸。便在旁席地坐下,向家风说:“需片刻工夫药力才能行开,这期间,须在他们耳中发出各种声音。以冲淡他们对妖道语音的慑伏力,我猜想不仅是易心丹的变化令他们屈服,也可能由离魂鬼母在他们的心神施了禁制。妖道必定是第一个向他们发令的人,因此他们将永远接受妖道的指使,短期间内不易复原。在完全复原之前,我们决不可以让他们接近妖道语音所及的范围内,不然这后果就堪虞。”

    “二哥,你怎知道他们受了离魂鬼母的禁制?”家风感到怀疑,便开口向永旭问此使她不解的问题。

    “很简单,易心丹仅是令人心性变化的药物,服下之后会丧失记忆,你叫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只算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永旭详加解释:“而他们不但认识你,也记得你是到南京去的,可知必是离魂鬼母已从他们口中问出一切。而且施术让他们认定妖道是他们的主人,接受妖道的驱策。所以妖道叫他们听命于玄规三位老道,他们便完全听三老道的话捉你。解药只能解易心丹的药,对离魂鬼母的禁制却无能为力。”

    “老天!他们不是无药可救了吗?”

    “这需要时间,家凤,急不来的。”

    “那该怎办,二哥?”家凤忧心仲仲地问。

    “设法带他们离开九华山,与妖道隔离。”

    “那以后“过一段时间就会复原的。”

    “那那得多久?”

    “多则百日,少则一个月,治本之道,最好能找到会迷魂法的人施术,除去所加的禁制。可惜离魂鬼母已被我杀了,而我对这门移神迷魂一类秘术所知有限,仅会一些皮毛而已。”

    “二哥,你能不能一试?””

    “这你要知道,稍一错误,将是无可挽救的终身大患。如果是旁人,我会毫不迟疑地施术,但他们抱歉,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二哥”

    “我不能。”永旭斩钉截铁地说:“唯一的办法,是等他们清醒后,你立刻带他们离开九华山,绝对不可让妖道看到他们。我先走了,但愿还未得及。”

    说完,他扭头就走。

    半个时辰后,他站在上华台的峰顶,失望地向四面眺望。

    空山寂寂,草木萧萧,附近鬼影子俱无。

    不久,下面上来了三个人影,他哼了一声,在路旁的一株古松下盘膝而坐,剑解下横搁在腿上,静静地闭目养神。

    不久,脚步声渐近。

    三个人他都不陌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冤家路窄。

    在前面走的是商氏、姬少庄主姬岚的妻子商婉如。

    这美丽的中年美妇,今天穿一身墨绿色绣白色图案花边的劲装,曲线玲珑的喷火身材魅力十足。

    她后面是双手被反绑,衣袍凌乱浑身血迹,脚下踉跄脸色灰败的穷儒富春申。

    断后的人是姬少庄主,青劲装衬得身材十分雄健。三人一步步接近了永旭端坐的古松,商氏在百步外便看到了树下的永旭,看清他那丑陋的脸,也看到他置在腿上的长剑,但并未介意。

    眼神迟滞气色败坏的穷儒也看到他了,眼中涌起希望的火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段浮木。

    商氏首先到达,秋水明眸中有警戒的神色,冷然止步打量着他。

    他纹丝不动,闭目垂帘像是睡着了,似乎任何事物也引不起他.的兴趣,天下间再也没有什么事比睡觉更重要的啦!

    姬少庄主向乃妻打眼色,示意乃妻看住穷儒,冷然跨出两步,在永旭前面八尺左右站定哼了一声,叫:“喂!阁下在此有何贵干。”

    “睡觉。”永旭用正宗的官话答,并未张目,仍保持原来的坐势,语气饱含不耐,似乎嫌对方多管闲事。

    “你贵姓大名?”姬少庄主追问:“干什么的?”

    “你这人无趣已极,少废话。”永旭说,仍保持他那不理会身外事的神态。

    “站起来回话。”姬少庄主大叫,冒火了,永旭的态度的确令人大起反感。

    他徐徐张开双目,摇摇头,神态悠闲地说:“阁下,区区在这里睡觉,似乎并未招惹你老兄,你老兄又何必生气?算了吧!少来打扰好不好?”

    “你一定是来助大魔的人,通名号。”姬少庄主冷静下来了,但语气仍然咄咄逼人:

    “你是不是来晚了没赶上?”

    “大魔?谁是大魔?”

    “你少跟我装傻。”姬少庄主不耐地说,突然疾冲而上,猛地一脚扫出。

    “噗”一声响,扫中他的左膝。

    他惊叫一声,手飞快地抓住剑,侧翻跌倒,爬起揉着左膝叫道:“咦!你怎么不讲理动脚踢人?”

    姬少庄主一怔,这一脚居然踢中了,这丑鬼稀松平常,可能不是替大魔助拳的人,一怔之下,本来准备拔剑的手,重新放开剑把恢复原状,对付这种不堪一击的人,拔剑岂不有失身份?

    “你通不通名?”姬少庄主逼近沉声问。

    “在下为何要通名?”他理直气壮地质问:“我不认识你,你凶什么?”

    商氏疾进两步,一脚踏向他的腰脊说:“我来问口供,不怕他不吐实”

    脚踏在他的腰背上,压力奇重。

    他已将商氏诱离穷儒,不再装傻了,左手向上反勾,奇准地扣住了商氏的右踝,身形倏然扭转。

    “哎呀”商氏惊叫,被扭得向前一裁。

    他一跃而起,倒拖着商氏的右脚,右手的连鞘长剑的鞘尖,重重地点在商氏的身柱穴上,商氏成了一条骨松了的蛇。

    变化得太突然,快得令人目眩,一旁的姬少庄主大吃一惊,愣住了。

    一个连挨两记打击毫无抵抗之力的人,突然制住了一个艺臻化境的高手,谁又能不惊?

    穷儒神气起来了,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摇头道:“小兄弟,你拖住一个美貌女人的一条腿,这还像话吗?你居然拖住玉腿不放,孺子不可教也,哀哉!”

    姬少庄主怒极大叫,拔剑冲上,豪曹剑光华四射。

    永旭哼了一声,手一挥,商氏斜飞而起,凶猛地向姬少庄主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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