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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林匪贼被抓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沂州,闻者无一不称快,沂州的百姓更是对太子称赞。一时间,楚惊天在民间的声誉达到了一个高度。
这消息很快的就传到庄府里,庄苇惊怒不已,直接摔碎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块笔洗。
“你说什么?”他面色沉沉,目光阴狠的落在报信小厮身上。
小厮名唤忠泉,是庄苇的心腹,也不知道为他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也是知道西山林匪贼的真实身份,却也很冷静,拱手道:“老爷,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若是被太子爷知道了四少爷的身份,恐是不妙啊!”
哪是不妙,那是大大的不妙!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西山林的匪贼头领竟然是沂州知州的小儿子,而且这个小儿子因为庄苇的大义灭亲,本应早就伏诛死去,可是如今活生生的,还成了匪贼。可想而知,如果宣扬出去,会造成多大的骚动。
庄苇也知道这件事传出去所造成的恶劣反应,脸色难看得紧,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一个一个的念头在大脑里打旋。
这件事如果不解决好,不仅是他自己知州的位置难保,整个庄家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老爷,太老爷来了!”书房外边值守的小厮躬着腰走进来禀告。
庄苇面色微变,父亲已经70多了,已经不管世事很久了,可是虽然已经多年未管事,可是一双耳朵一双眼睛却灵敏得很,什么事都瞒不住他的耳目。往日他是不会到这外书房来的,这次恐是已得了消息。
想着,庄苇走到门口去迎他。
庄老太爷带着一个貌美如花的侍女走了过来,年事已高的他头发花白,表情严肃,穿着宽松的暗紫色袍子,微躬的腰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平常的孱弱老人。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极为锐利。
庄苇从小就惧怕庄老太爷,此时见他反射性的心里就是一抖,忙上前接过侍女的工作,扶着他,小心翼翼的道:“父亲,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派个人来说一声就是,何必走这么大老远?”
庄老太爷冷哼一声,道:“我若是不过来,你还想瞒我到几时?”
庄苇心里一跳,扶他在去了软垫的椅子上坐下,气弱道:“您说的什么话,我也没想瞒您的。”
庄老太爷道:“你教养的好儿子,当初我说了什么,既然决定做了,就要万无一失。若是你狠心一点,直接杀了他,那倒是一了百了了。如今好了,太子抓到这个把柄,又怎会放我庄家安稳?”
他看着庄苇,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这儿子,聪慧有余,却是心软了些,那个孩子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不过一个儿子,只要有女人,多少血脉留不得?
“父亲您有何高见?”庄苇讨教。
庄老太爷微微阖眼,遮住了眼里的锋芒,漫不经心的道:“庄恒,是个好孩子,不过还是可惜了!”
庄苇心里一冷,庄老太爷的意思是要让庄恒的死成为事实了。可是,那是他的孩子,他又怎么狠得下心来。
庄老太爷冷哼一声,道:“妇人之仁,你要知道,你二弟向来聪慧!”
庄苇一个激灵,他的二弟和他是一母同胞,从小便聪颖至极,讨人喜欢,也深受庄老太爷喜爱。当初世人都猜测庄家的爵位会落在庄二爷的身上,庄苇这个长子那时处境的确尴尬。不过最后爵位还是落在了庄苇头上,大家都认为这不过是因为立长的规矩,就连庄苇自己都这么认为。
如今庄老太爷这话,明明白白的是警告。
庄苇咬紧了牙根,低下了头,道:“父亲说的是!”
明明自己已经是庄家的当家人,却还是受到庄老太爷的处处压制,庄苇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他一个大男人,他想要的是庄家完完全全掌控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受到庄老太爷的钳制。
庄苇心情抑郁的往外走,到大门的路上有一个湖,里边种着粉色的荷花,如今大多已经衰败,还有几朵还顽强的挺着,更是灼灼其华。
“老爷!”庄苇走到湖边,就见一个穿着玫红色衣裙的妇人面露焦色的迎了过来。妇人约莫三十,保养得极好,有着妇人特有的妩媚,走起来袅袅娜娜,身段妖娆,此时双眼含泪,
更是惹人怜惜。
不过庄苇只觉得头痛,他已经意料到了对方来的目的。
“老爷,您一定要救一救恒儿啊!”梨花带雨,徐姨娘殷殷的看着庄苇。
庄苇心里烦躁,若是平时他早就两人揽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可是刚刚才在庄老太爷那儿受挫,他哪有心情风花雪月。
“我也想救他,可是抓人的是当今太子爷,我又能做什么?”况且,父亲并不想要这个孙子活着。
徐姨娘面色一白,她很想不依不饶,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颤抖着唇,她捏着帕子,强笑道:“如果会影响到老爷,那么那个孽子,不救也罢了!”
说着,她面上难掩悲痛,泣道:“这也是命!”她知道怎么说能让这个男人愧疚。
果不其然,庄苇面上露出一丝难色,若是可以,他又怎么会不作为?
好言安慰了徐姨娘一番,庄苇带着人出了门去。
目送他离去,徐姨娘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她的儿子,只有她一人在乎,只指望着老爷,那是不可能的!
马车往城里醉香楼走去,醉茶楼是个茶楼,氛围清雅,是许多达官贵人消遣之地。里边最出名的不是它的茶,而是它里边的端茶送水的美人,个个都是绝顶之姿,容貌不俗。若是你出得起价,自然可以与美人春风一度。说难听点,不过是个打着茶楼幌子的青楼。当然,这些美人也不是谁都招待的,没有点身份的人,到了这里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喝茶。
“哐当”
马车一个摇晃,庄苇面露不悦,沉声问:“怎么了?”
车夫忙道:“老爷,前边一个女子突然冲了出来。”
“嘤嘤!”娇柔的哭泣声,宛若带了钩子,在人的心里微微挠了挠。
庄苇心里一动,伸手掀开了车帘,眼见前边一个白衣女子跌坐在地上,白衣似雪,乌发如墨,长发挽了一个坠马髻,斜插了一枝蓝宝石步摇,正掩面而泣。
庄苇只看见了她的侧脸,肤色白皙,蓝色的宝石在她的脸颊边晃动,低头露出了白皙如玉的脖颈,端的是好颜色,楚楚动人。
“这是怎么回事?”庄苇扶着小厮的手下了马车,走到女子边上,柔声问道:“姑娘可是受伤了?”
女子捏着一张白色娟帕,薄纱覆面,掩了半边脸,抬头露出一双盈盈水眸来,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奴家脚扭了!”说着,她似是有些害羞,露出的脖颈透出羞涩的粉色来。
“前边有间医馆,若是姑娘不嫌弃,不如让在下扶姑娘前去检查一番。”他说得大义凛然。
女子柔柔一笑,却是魅意天成,勾魂夺魄,软绵绵的道:“如此,便劳烦大人了!”
庄苇连忙伸手扶她,未料女子身子一歪,斜斜一倒,直直的栽进了他的怀里。顿时,扑鼻一股幽幽香味,娇软无力的身子,让人抱着就不想撒手。
女子脸上热气腾腾,欲起身,却又有心无力,急得脸上飞上两抹红霞。
而女子附于面上的白纱突然掉落,露出一张柔媚娇美的容颜来,杏眼桃腮,玉面芙蓉,眉眼间皆是万般风情。
庄苇心里微微一动,捏住了软绵绵的一双手,道:“姑娘小心些!”
一边的迎客酒楼二楼靠窗户的位置,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白瓷酒杯,目光意味不明,微微一笑。
“大人!”他对面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名唤李晋羽,对福喜颇为推崇,这也是福喜将他带在身边的原因。
福喜收回目光,道:“此间事了,我们回去吧!”
“是!”
两人在第二天清晨到达了宁南县,此时山间薄雾如纱,露水如珠,天地间一片寂静。
福喜回来的时候楚惊天正在洗漱,他直接接过了丫头的活计。如今楚惊天将自己护卫队尽皆交给了他,明明白白看重他,任谁都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不过,做起这些伺候人的伙计来,他的脸上却并无变化,坦然自若。
伺候楚惊天洗漱完毕,厨房上了早膳,福喜要继续服侍他,却被他伸手拦下,道:“行了,如今你可是本宫的得力干将,哪还能做这些事。”
福喜不好意思的将活计让给别人,笑道:“能伺候太子爷,是奴才的福分!”
他并不是犯贱,只是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毫无顾忌的接近对方。仿佛,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这么远。只要他一伸手,就能碰触到对方。
失去了能时时刻刻呆在对方身边的机会,福喜并不后悔。他想要的,不是默默无闻呆在对方身边,只能做些细芝麻细谷子的事,而是让世人都知道,太子身边,有个年有余。甚至是在后世万万代代的史书里,他与他也是记录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