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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彭真也许就是这样,被禁烟在这温柔乡中的吧?”他惊想道:“我擅人虎穴,简直是自投罗网唉,将来提及此事,不知的人,一定以为我是自愿长住温柔乡中,那才冤枉呢!”
一边想,一边打量眼前形势。只见自己是处身在一个小厅中,油灯都嵌在壁里,透过一层粉红色或是鹅黄色的细纱,光线散布在厅子每一个角落里,十分柔和。
所有的家具,没有一件露出木质或石质,都笼铺着绣锦,地上也铺着厚厚的地毡,一片软绵绵的绮旎的气氛。
他耸耸肩,向后面一道门户走去。这道门户用厚厚的绒帘隔住,揭开一看,却是一条窄窄的市道,却甚是明亮。这条市道只有丈半长,便向左转。
王坤走到南道尽头,只见向左转去,又是一条长仅丈半的市道,向右却有一道厚帘。他掀帘一看,突然吃了一惊,那张白玉似的面庞,直红到耳根。
这个房间不大,但布置精美富丽异常,靠角的一张象牙床上,粉红色底绣着金色龙凤的锦衾上,卧着一个女人,全身赤裸,身段丰满之甚。在那柔和的灯光下、粉红色的绣装上,横陈着这么一个雪白丰盈的裸美人,的确令人色授魂与,心旌摇荡。
他呆了一下,赶快放下帘子,回身就走,耳中听到那位赤裸美人的娇呼声,更不敢停留,径向对面前道纵去。
那市道这回向右转去,但左边又有一度门户,用帘子隔住。
他心中已明白房中一定又有妖冶美丽的裸美人,但仍然伸手捏住帘子。
正要揭开视看,摹地闭目定神,忖道:“欧剑j!;呀我少林师门禁条,首在戒淫,你明知房中有什么风光,何以还要心猿意马地一窥为快?”
这么一想,宛如服下一剂清凉散,心中莫名其妙的混乱情绪,都烟消云散!
斜眸一望,只见向右的两道,又是丈半之长,便须转变,心想这座温柔乡占地颇广,若果尽是这等房间,哪怕没有五六十个之多,若然每一个房间,都有一个艳丽肉感的裸女,这一笔维持费用以及弄她们来的费用,真要化掉他十万两银子,如若不是黑道中人,只怕十万两还办不到!
当下他顺着甬道,左曲右转,经过了好几个房间,都不揭帘窥看。
陡然转人一间宽敞高大的房间中,眼光环瞥一匝,那颗心又咚咚跳起来。
原来在这房间中,一共有五个裸女,各有一道较为强烈的灯光,照射在她们身上。这五个裸女的身材真是骨肉停匀,眉目如画,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瑕疵,丰满得令人想过去抚摸痛快。
可是他多看一眼后,更加惊讶,原来这五个姿势不同的裸女,竟不是活人!
他透一口大气,想道:“光是要弄到这等名匠精心之作,已不知要费多少气力心血,我且看看还有什么出奇的东西没有”
这一回经过十多道门户,猛觉眼前一亮,同时又有嬉笑之声传来,使得他脚步一窒,不敢贸然前进。
以他想来,前面这个弯一转,必定又是一间宽大的房间,从嬉笑声音中可以听出最少有七八个女人。
他犹疑一下,身旁的一道门帘忽然无声无息地掀开,从里面申出一只白如羊脂的臂膀,纤纤指甲上涂着红色的蔻丹,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
如在平时,王坤一身少林派嫡传上乘武功,焉能被这只女人玉手抓着。但此时一则他心神散乱,其次他一心注意前面的嬉笑声,故此直到被人抓住之后,这才发觉,不禁大吃一惊。那支雪白的胳臂一缩,王坤便踉跄地被拉人去。
但觉身上一热,一个丰满柔软的躯体,已贴在他身上,两只手臂有如章鱼的软臂般缠住他的脖子。王坤看也没看清楚这个女人长得如何,四肢微振,那个裸女便震开数步。却听她叫道:“哟,你居然还有一身武功哩!”
王坤听了这句话,脑中“轰”一声,如闻响彻九天的禅唱,顿时六神俱安,灵台空澈,一颗智珠活泼泼地,悬向心头!
原来他听那裸女惊讶地说他居然还有一身武功,立地极快地联想到这句话具有极深的内涵,反过来便不啻说,凡是被天罡手杨迅囚禁在这“温柔乡”中的人,一定已被他用独门手法,把一身武功暂时废掉。于是这些不幸的人,因武功已废,比寻常人更加无力,纵然不喜女色,却也抗拒不了她们直往身上缠
由这一句话,使他又联想到“温柔乡”外,还有广大的天地,丰富的人生等候他去创造。尤其是杨小璇婷婷倩影一浮上心头,所有的女人,都变成不足一顾的尘土!
他到底是修习上乘武功的人,越在这种劫难关头之时,平时修养成的定力智慧,便大放光明,登时还他本来面目,再也不因毫无阅历而情迷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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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女追出来,王坤回头一笑,低低道:
“虽然你看起来,粉妆玉琢,但我却辨认得出不过是具红粉骷髅而已”
这几句话又像告诉她,又像说给自己听,只见那裸女媚眼流波,樱唇半启,双臂一张,便要再扑上来。
王坤冷笑一声,脚尖微一用力,便如飞折人前道内。
眼前摹地大亮,只见这座宽大房间中,影绰绰不知有多少裸女,或站或坐,各呈妙相,那种旖旎风光,难以描刻。
王坤此时心如止水,徐徐走人房去。定睛看时,敢情这房间四壁都镶着明亮异常的铜镜,连天花板也尽是明镜,因此反映出无数裸女,其实只有五人。
地上铺着厚达两寸的猩红毛毡,步行其上,柔软如绵。
那五个裸女见他进来,都鼓噪起来,直如群莺乱啼,根本听不出她们在说什么。
王坤木然地四瞥一眼,只见屋角有一个男人,浑身精赤,正甜睡未醒。在他怀抱中,尚有一个女人,皮肤特别细白,极其惹眼。虽然躺在那男人怀中,但浑身曲线,玲珑浮突,足以令任何男人怦然心动。
那五个裸女一齐拥上来,镜中人影也跟着移动,一时满房俱是粉臂玉腿。
王坤双掌微微向外一按,那五个裸女齐声娇呼,纷纷仰跌地毡上。
他用坚定澄澈的眼光,缓缓环视她们一眼,这些女人哪曾见过这样的男人,不由得都怔住,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爬起来。
她们的叫声可把那一男一女从梦中惊醒,那男人一睁眼,便诧叫道:“噫,是你!”
王坤含笑点头,道:“不错,是我”他以挑战的眼光,移到那特别诱惑人的裸女身上,然后又道:“彭真,你觉得奇怪么?堡主居然命我王坤进来”
彭真像触电似的跳起来,面上毫无人色,呐呐道:“是堡主他命你来”
王坤怜悯地瞧了他大腿上的两个烙痕,左腿上是朵焦黑色的梅花,右边是个十字。这使得他想起阴森可怖的刑室,那儿和这温柔乡,是多么强烈的对照!
“你先别慌,堡主不过命我进来见识一下而已,可不是要抓你出去,,彭真吐一口大气,只听地上的裸女嘤然一声,王坤低头一看,只见她星眸半闭,朱唇微张,伸出双手双臂,风情万种地向彭真撒娇。
彭真色心顿起,立刻抱住她,露出丑态。
王坤心中虽然觉得这个裸女,是一代尤物,整个温柔乡中,非推她做花魁不可。但他似乎更加坚定,虎目中射出冰冷的光芒。
那个裸女恰好侧目睨他,原来她一番做作,不过是借彭真来诱惑这个俊美的少年。此时忽然碰上他冰冷的眼光,不由得浑身一震,心头冒出寒气。
“你叫什么名字?”王坤毫无表情地问道:“快别装模作样,提防我弄点苦头给你吃”
她大惊失色,赶快道:“我叫牡丹”歇了一下,又接着道:“除了堡主之外,再没有别的男人,会像你这样对付我!”
王坤道:“我哪敢和堡主相比,只不过我天生就讨厌女人,越漂亮便越觉讨厌”
他说得十分大声,房间中嗡嗡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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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真忽然坐起来,惭愧地道:“我已经想通了一个道理,你知道我以前本不怕死,但在这里胡混了半年之后,忽然变得十分软弱,那天你也看到,我实在怕得要死”
他出了一头大汗,又道:“老弟,你真行,我明白堡主定是故意用这方法考验我,假如我像你一样,直到看见牡丹,还能够无动于衷的话,那末我纵然落在敌人手中,任他们用尽世上毒刑,我也不会把秘密泄露但我已不行了”
王坤心中大动,真想直接问他是不是“劫缥”的秘密,但他终于忍住,故意冷淡地道:
“你想错了,堡主如果重用你,就算你忍不住毒刑,泄露了本堡机密,他也会酌情原谅”
彭真道:
“普通的秘密当然无所谓,但这件关于白水堡命运的秘密,他就不放心了”
王坤暗忖好不容易见到彭真,自己混人虎穴,冒着动辄丧命的大风大险,所为的仅仅就是要查出金陵缥局失去的嫖货,是否白水堡派人所干。现在不问,更待何时?到底忍不住问道:“本堡有什么机密,关系如此重大?”
彭真露出骄傲之色,道:“就是我彭真干的,真个漂亮之极,那便是啊”他突然住口,凝瞥王坤一眼,缓缓问道:“你果真不知此事么?”
王坤心里道:“废话,我就是要知道这件事才问你呀!”
口中淡然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么我更不能说了。”他惊惧地环视房中,道:“也许堡主正在旁边听着哩!你如是诈我泄露出机密,我犯了此罪,也得给堡主处死。假使你真个不知,说出来更加无谓。我敢相信你一旦也知道了这个秘密,堡主便不会让你走出这温柔乡了”
王坤道:
“彭真,想不到你想得十分周全,现在你好好享受你的女人,我干我的正经事!”
彭真叹道:“这算是什么温柔乡,简直是一座吸髓蚀骨的冢墓!”
王坤听了,不无感慨,不由得抬目望天。
牡丹那富有弹性的肉体倏然在地毡上打个滚,伸臂张掌,纤纤五指,’屈曲如钩,其快如风地抓住王坤足踝。
练武的人,当然都明白足踝上有“昆仑”“太溪”两处穴道,如被敌人点着或扣住,全身麻痹,有力难施。
只见她工指一落,正好扣紧王坤足踝这两处穴道。
王坤立刻道:“慢点,牡丹你想怎样,不妨明言!”
牡丹的身体像蛇一般缠到他脚下,媚笑道:
“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讨厌女人?”
王坤冷笑一声,道:“想不到你居然有两手,可惜自甘堕落,我王坤纵非天生讨厌女人,见了你也不会动心!滚开”
喝声中一脚踢去,牡丹直滚开寻丈,浑圆修长的大腿上,青紫了一块。
原来王坤抬头向天,却已从天花板上的镜子里,见牡丹滚过来,当下已暗自运气,护住穴道。因此能够一脚把她踢开。
彭真心痛地去抱牡丹,埋怨道:“老弟你不喜欢她也罢了,何苦踢伤她?”
王坤懒得开腔,转身出房。牡丹一双媚眼,怔怔地凝视着这个奇异的美少年的背影,心中泛涌起无限思潮,他的背影消失之后,不禁们然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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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坤这回从从容容地穿过市道,到达那扇漆着绿色的钢门。
他举手敲几下,等了一会,外面还没有动静。不由得暗自嘀咕,心想天罡手杨迅性情多变,无人能测。很可能一不高兴,转个念头,便把自己长期囚禁此地!
这时门外站着两人,一个是飞蛇倪盾,另一个便是天罡手杨迅。
飞蛇倪盾道:“在下总觉得那厮有点蹊跷,最好别放他出来天罡手杨迅凝眸沉吟一下,点头道:
“是的,我也觉得这厮不大对劲,你所虑未尝没有理由”
王坤和他们虽然只是一门之隔,但半点声息也听不到,心中着急非常。
又等了好一会,他已开始感到绝望,心中想道:“我如被禁在这温柔乡中,纵然过个三年五载,连璇姊姊也不会知道,更别说父亲”
铁门微微一响,突然间完全打开,天罡手杨迅道:“看够了么?回房歇息吧”
王坤真是喜出望外,连忙行个礼,又向副堡主飞蛇倪盾行礼后,才踏出这可怕的“温柔乡”
飞蛇倪盾等王坤走了之后,才道:“堡主,你何以突然改变主意?”
天罡手杨迅烦恼地摇摇头,道:
“我也不明白,这厮虽然令人觉得不妥,但料他不敢搞鬼。不瞒你说,我甚爱他的不近女色,这一点正与我相同。另外他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也十分合我心意”
飞蛇倪盾知趣地笑道:
“堡主难得喜爱任何人,既然王坤合你心意,对他格外宽大些也无妨碍”
天罡手杨迅心中大悦,道:
“老弟你最是通情达理,天下了解我的人,只有你一个!回头烦你将彭真秘密处死,以免咱们万一疏虞,从他身上泄漏了秘密!早点处死他,也算得是开恩了,否则日后多受我磨折,他既痛苦不堪,你们看着也难过”
飞蛇倪盾唯唯领命,马上执行任务,那个曾经纵横冀鲁一带的剧盗彭真,当初用尽心思手段,果然把金陵缥局劫了一票,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满以为立此大功,定受杨迅重用,哪知反而是杀身的祸胎,这也是他始料所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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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吕雄飞带着水明风,还有姜钧的棺枢,辞过杨迅,径返河朔。
王坤携了杨迅的亲笔函,比吕雄飞等还要早起许多,牵马出去,经过高楼,不由得踌躇一下,心想这时璇姊姊大概还在香梦中。
忽见窗帘微启,露出一张美丽无比的面庞。
王坤登时心神迷恫,呆呆仰天直望。两人的目光纠结在一起,含情脉脉,无言地倾诉着无限情愫。
过了好一会,杨小璇突然惊觉,生怕王坤这种动静被人家看见;可就是一场大祸,立刻放下帘子,但伸出玉手,轻轻一弹。
王坤伸手一接,掌中已捏住一枚纸团。此时倩影已古,只好怅怅牵马出堡。
不一会,他已到了大路上,晨风中秋意甚重,一片萧瑟哀伤的气氛,笼罩在他心头。
他取出那枚纸团,摊开一看,只见上面有她娟秀的笔迹,仅寥寥十四个字。
王坤轻轻念道:“愿得名琴时拂弄,无限清音寄相思”
蹄声急骤如雨,飞驰中他反复地默念这两句,最少也念了数十遍,忽地扬鞭催马,慨然想道:“璇姐姐要我送她一面佳琴,以便在拂弄之时,借着美妙琴音,尽诉相思之情
啊,亏得是她这等灵心慧思,才会想得出我送她这种礼物”
现在他更加需要加急赶路,因为他必须尽量腾出时间,一来好赶及中秋月圆之夕,陪杨小璇到天琴峰去见她师父。
二来他能多腾出一点时间的话,便可趁机访求名琴,携回投赠佳人。
一路上披星戴月,餐风栉露,十日之后,已赶到峨嵋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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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嵋山为我国名山之一,道家称为“虚灵洞天”可以分为大峨中峨小峨三大主峰。那陶家庄就在最南边的小峨麓下。沃野百里,鸡呜犬吠之声此起彼落。此庄约有二百来户人家,一向甚是富庶,峨嵋派前辈高人神枪手陶光宇更是全庄首富,数十年前当他声名最盛之时,慕名谒晤的武林中人,络绎于途,因此陶光宇特地在庄北另盖房舍,规模甚大。
王坤走人陶家庄中,但觉一片和穆安乐景象,比起白水堡那种尽日阴霾箱压的光景,直有天壤之别。心中不禁肃然起敬,想道:
“到底是高人故里,风光大不相同,正邪之分,于此已可以想见
他根本不必问路,便猜出庄北的高屋华厦,定是神枪手陶光宇宅第,当下穿庄而过,到了陶府大门,只见大门洞开,里面大院落中,静寂无人。
王坤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十分亲切,便走人大门,正在张望,忽然一颗石子袭向左颊,微一偏脸,便自避过,目光到处,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一蹦一跳地走来,口中叫道:
“喂,你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我们屋里的人可多着呢!”
这个女孩子的话,乃是警告王坤不得妄起坏心。王坤见她眉清目秀,脚下颇见功夫,猜想定是陶家千金小姐,便含笑道:
“那好极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呢!请问你可是陶家小姐?”
他的话说得和气,人又英俊挺拔,小孩子对他生出好感,也笑着道:“不,我姓李,名瑛,是陶家的客人!你可知道晋南地方么?我和姐姐就是从晋南来的。”
王坤忙点头道:
“我知道,晋南李家刀这么出名,天下谁不知道,离这里可远得很呢!”
李瑛高兴地笑一声,道:
“我和姐姐都不怕路远,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屋里还有武当的陆大哥,云梦的赵大哥和鲁东施家姐姐我们每年中秋,总有许多人聚在一起,每年各人轮流做东道主。”
王坤听得“咽”一声暗吞唾沫,心想这些正派年青的一辈,倒会开心,每年来一次赏月之聚,何等高雅!自己若不是为了金陵缥局,定然也是这聚会中的一份子。
李瑛忽然想起来了,问道:“你贵姓?可有什么事么?”
王坤道:“在下王坤,有要事想面谒陶家老前辈。”
李瑛道:“我告诉陶大哥去”
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大声问道:
“我说王大哥你从哪里来的呢?”
王坤怔了一下,勉强道:“请说是从白水堡来的!”
李瑛欣然进去,晃眼间出来了一堆人,连李瑛共是三男三女。
王坤极快地逐个瞥视他们一眼,但觉男的都气宇轩昂,那两位姑娘芳龄都在十八九之间,长得甚是秀丽,其中一个面如满月,含着一团温柔,长得和李瑛甚似,心知必是李瑛的姐姐。
一个面皮白净的少年抢在前面,拱手道:
“在下陶澄,王师傅远道而来,敢问有何见教?”
王坤见人家这么客气,心中反而不安,道:
“不敢当得少侠赏言,在下此来,乃是奉敝堡主之命,有封书信要面交陶老前辈”
陶澄道:“家父适好有事他去,因未留谕,故此不知何时返家,王师傅如不匆迫,请在小庄暂憩数日如何?”
王坤先含笑道谢,然后道:“在下有事在身,恐怕不能敬候老前辈大驾返庄,这封书信,交给少侠也是一样”说着,把密函取出来,递给陶澄,然后又道:“在下这次虽然无法逗留,但日后必有相逢之时,敢请少侠把这几位名家高弟介绍与在下相识陶澄此时一心一意以为好事得谐,故此对白水堡的人有特殊好感,便为他们介绍。那武当派弟子姓陆名云,云梦大侠石经世的弟子姓赵名远秋。两位姑娘一是鲁北施大娘的独生女儿施雪影.
长得柳眉凤目,姿容秀丽,但隐含刚煞之气。另一位是名闻天下的晋南李家刀李春岩的两个女儿之一,单名琼,面如满月,虽含嗔亦似微笑,真正是个温柔女儿。
王坤-一见过后,自知以这等身份,够不上资格和人家交友.便告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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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走了三十里路,猛听后面蹄声大作,回头一瞥,只见路上沙尘滚滚,有六骑如飞驰来。
王坤勒马等候,果然来骑驰近后,已看出是在陶家见过的三男三女。
那六骑一到,便把他包围在核心,陶澄满面悲愤地大喝道:
“我大师兄果真逝世了么?”
王坤道:“在下亲眼看见,那雪人把令师兄抛下千仞深壑。敝堡主的书函上,有威镇河朔吕雄飞的画押,决不会假一,”
只听那施雪影“呸”了一声,柳眉倒竖,怒声道:“吕雄飞是什么东西,你这厮也是,长得虽是一表人才,但沦落为盗匪,都不是东西!”
王坤心想自己本非真正的黑道中人,便忍气吞声,不和她计较。
李琼却道:“施妹妹先别骂他,等陶大哥问完再说不迟!”
王坤感激地投以她一瞥,陶澄又喝道:
“我大师兄这次连尸首也找不回来,你们白水堡敢是打算拆伙啦!我且问你,杨迅那混蛋何故不自己来送讯?”
陆云插嘴道:
“不错,凭陶彬大哥的声望,不幸丧命在白水堡,杨迅应该亲自来报知陶师伯才对!”
赵远秋性情较暴,怒声道:
“先把这小子括几个大嘴巴,再着他回去传话与杨迅!”
李瑛对王坤颇有好感,听了赵远秋的话,小嘴一扁,但她们家规萋严,姊姊在场,她再顽皮大胆,也不敢吱声。
王坤心中渐怒,觉得自己虽然不是黑道中人,但像他们这样,折辱使者,也于江湖规矩不合。于是议声道:“各位固然因得知陶大侠噩耗而悲愤,但也不该这样说话。在下事实上也同情陶大侠的悲惨下场”
陶澄冷哼一声,施雪影已道:“你们这些为非作歹之徒,最会装模作样。还是赵大哥说得对,先把他抓下马来,好好括几个大嘴巴”
陶澄双腿一夹,坐骑冲过去,倏然伸猿臂来抓王坤。
要知他去年偶经茅山,无端碰见杨小璇,回家之后,便终日相思,卒因之。跃,跃卧病在床。陶光宇心疼小儿子,故此以他那等名望,也肯屈尊向黑道豪雄天罡手杨迅求亲。
这次陶澄不但亲事没攀成,还损失大师兄铁甲金枪陶彬一命,那一肚子火,纵然泡在长江里也不能熄灭,故此抢先动手。
其余的人都认为区区一个白水堡的手下,算得什么人物,陶澄家传武功,何等精奥,还不是手到擒来。赵远秋还立刻飘落下马,准备打嘴巴。
哪知王坤出掌一推,竟把陶澄推得身形微晃,招数发空。
陶澄大吼一声,从马背上跃起来,倏然当头扑下,左臂一伸,施展出峨嵋金枪绝招“独钓寒江”疾插下去。
这一下要是插中,莫看他仅是一条臂膀,但指利如刃,足可穿心洞腹,宛如用枪刺下。
王坤左掌一式“推窗望月”掌力吐处,便把对方攻势卸掉,右掌一招“驾鹤擒龙”摹然一撇一抓,已抓住陶澄腰带。
陶澄羞怒交集,想不到自己一时大意,反而为敌人所败,愤怒中挺腰一脚踢向王坤腿上。王坤连忙缩腿跳落马下,手中仍然握着陶澄自己绷断的腰带。
王坤大声喝道:
“少侠且慢动手,在下还有话说”
一言未毕,陶澄已如狂风骤雨般攻过来,口中骂道:“有话到阎王殿上说”
陶澄乃是一代高人之子,武功不比等闲,这一急攻猛扑,来势凶险之甚。
口口口
王坤本想叫破自己身份,为的不伤自己人和气。但此时已来不及了,只好施展出少林绝艺,一味护身。
他打算等陶澄攻势稍过,才向他解释。谁知陶澄越打越凶,煞手尽出,王坤好几次险险被他击死,不知不觉也用上师门绝艺,全力应付。
王坤本是少林老方丈心印大师的关门弟子,武功之高,火候之纯,年青一辈中,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否则混人白水堡的重任,也不敢让他挑起。
旁观数人,都惊噫相顾,想不通这个白水堡的手下,何以一身少林绝技,高明至此。
赵远秋看看形势不妙,大吼一声,挥掌加人战圈,口中喝道:
“咱们别多耗时间,快把这小子打几个嘴巴,方消得我心中之气”
晃眼又斗了十多招,王坤动如雷电,稳如山岳,以一敌二,兀自攻多守少。
陆云和施雪影忍耐不住,一齐加人战圈。这四个年青好手,各有一身师门绝艺,一加起来,威力之大,不可思议。
二十招不到,施雪影一掌推在王坤肩头。王坤身形一侧,底下已中了陶澄一腿,登时有如推金山倒玉柱般摔倒在尘埃。
陆云和赵远秋一人按头,一人按脚,把他捺在尘土中。
陶澄怒叫道:“回去告诉你家混蛋堡主,说我陶家有一天要把白水堡都踩坍”
跟着挥掌“噼啪”两声,括了王坤两记。
他们松手,退开一旁。只是王坤仍然躺在路上,双目射出极为奇怪的光芒。
李瑛的小心灵中十分同情王坤,悄悄问姊姊道:
“他他可是受伤爬不起来?”
李琼轻轻叹息一声,道:
“不是受伤,他是伤透了心,所以忘了爬起来”
“姊姊,叫他起来吧,不然我们就快点走!他多么可怜啊,堂堂一个大男人,被人这样侮辱”
这话真是说到王坤心坎上。
到他爬起来时,路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摸摸两颊,一片热辣辣的,肿起了一点,牙齿也有点松动!此刻不知心里是股什么滋味,这些本来是好朋友的人,却拿他当作仇敌,辱骂和掴打他。他固然很失面子,十分伤心,可是他能怪他们么?他能够报仇么?
他本以为总有一段长长的日子;才能够和这几个鲁莽的少年男女们碰头,谁知第二天下午,便又凑巧地相逢!
那是在群山之中,一座高崖,挂着一道急骤的大瀑布,直冲下崖底,瀑声如雷,四周水气迷蒙。
王坤刚走到瀑布前面的山坡下,便看见了他们六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