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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入狱后的第二天,沈旭一家便来探监了。冷玉琴眼圈红红的,想来是真的疼苏雨。
沈老虽然不说话,不过沉默的表情也显得很沉重。
苏雨对着他们微笑,这半年多来,她没有尽什么儿媳的孝心,年轻如她甚至从没有过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儿媳,这是她的错,她的不孝。
几夜之间,苏雨觉得心里像是发生了质变一般,变得成熟,懂了很多以前从未想过的东西,更加愿意担起很多必须担起的责任。
沈家二老很默契地至于苏雨说了一两句话,便离开,时间留给了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沈旭看着她,表情一如既往的深沉。
苏雨看进他的眼里,发现眼圈里有着红重的血丝,难掩憔悴。
苏雨轻叹,“谢谢你。——还有,我很好。”
沈旭咬牙,“以后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谢’这个字!还有,你这个鬼样子能够叫‘很好’?”
苏雨怔了怔,而后失笑。
几夜之间,她变了,他也变了。
她变得懂事、成熟。
而他……却似乎变得暴躁、霸道。
或许,这才是他的真性情?
沈旭大手放在探监相隔的玻璃上,苏雨看去,男人的手掌大而厚实,那根感情线深刻清晰。
“如果不是有这层玻璃挡着,我恨不得把你撕烂!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你……”
苏雨对他微微一笑,“沈旭,我今天才发现,我一直误会了你,其实你对我真的不错,等我出来后,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或是兄妹。”
“啪!”
沈旭狠狠一砸玻璃,引来旁人侧目。
“苏雨,你别给我装傻!你以为我那晚明明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强硬地要了你又是为了什么?苏雨,你本聪明,只是一心只有韩业的你眼里没有了别的人,你明知道……明知道我……”
沈旭挫败的垂下头,简简单单的告白,为什么他就是无法说出口?而当初面对苏雪的时候,他尚能从容地说出“我爱你”,可是如今……
是因为太过珍惜所以才小心翼翼?
沈旭别开脸,“罢了,这种事等你出来再说。”
苏雨低头,虽然沈旭的话很含蓄,但是她当然懂,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她却选择相信,只是……
她幽幽扯唇,“你这又是何必?我不可能喜欢上你。”
沈旭摇头,“不,我会等你,而且,我知道上天是站在我这边的。”
貌似是普通的陈述,苏雨却从里面听出了别的含义。
她有些苦笑,“那晚,你和韩企过来说,韩业醒了,是骗我的吧。”
沈旭暗叫一声糟糕,说不出话来。
苏雨抬头,眼睛有些酸涩,“其实,韩企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会不了解呢?他本就不擅长说谎的。……是我害了他。”
沈旭哑然,他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他同时觉得,此时此刻,他自己同样也需要安慰,谁能告诉他,怎样才能让面前的这个小女人对他投来青睐的两眼?
韩业的昏迷伤着苏雨,而被伤的苏雨又在伤着他。
如果他足够霸道,他可能会直接对面前的女人说“忘了他,从此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可惜,他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
苏雨已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她轻轻地来回抚摸着手腕上的金属,就像是摸着韩业一般宽慰。
沈旭的心里很堵,而这堵偏偏是他自己造成的。
终于,他按捺不住,有些自嘲地笑道,“你知道,你手腕上带着的是什么吗?”
苏雨抬眸,有些茫然。
沈旭看着那手链,轻挑眉毛,“那东西,不是韩业送你的。”
苏雨的手一僵,“你说……”
沈旭与她对视,一字一句地说,“那是我买的,买给你十九岁的生日礼物!——很巧是不是?很戏剧化是不是?我也没想过这么限量的东西,我会和他同时挑中。怎么,还不信吗?那你再看看这个。”
说着,沈旭从衣兜里掏出一条手链,和苏雨腕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连接处有些破损。
苏雨瞪圆了眼睛,想不信都不成。
那破损,分明是沈旭那晚扯坏的!
“你……”苏雨的表情古怪。
沈旭哼笑,“我很无耻是不是?现在,这个还给你。”沈旭叫来了一个小女警,对着那女警嘀咕几声,帅哥富豪的魅力就是非同一般,女警笑眯眯地接过那条手链,往苏雨的方向走来,并递到了她的手里。
苏雨瞪着两条一模一样的手链,发呆。
沈旭苦道,“是不是恨我了?我很想瞒着你,一辈子,不过,现在发现说出来也不错。——我就是妒忌你太珍惜他的东西!”
苏雨张了张嘴,半天,挤出了两个字,两个沈旭不让她再说的两个字,——“谢谢。”
然则,沈旭忘了责怪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她没有怨他?
她真的……成熟了好多。
苏雨将两条手链一同收起,“谢谢你的生日礼物。其实,十年来,我只收过这两件生日礼物而已……。谢谢你。”
“你……”沈旭觉得喉咙有些紧,某些悲伤的东西卡着,让他发不出声音。
十年来,只收了两件生日礼物……
一件属于他,一件属于韩业。
十年,她都过着怎样的生活?
明明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富家千金。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他关心的太少。
或许,她要的很简单,只是一份关心,一个依赖,一个爱她的人。
沈旭懂了,而探监的时间也已经到了。
他不舍地急促说着,“我明天再来看你,明天再来!”
苏雨没有抬头,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手中的两条手链,沉思。
狱中的生活虽然无聊,但也不会太过难熬。
她们也要干活,也要学习,吃的也不差。
苏雨一直认为女囚徒应该数量不多,可是入狱后的第二天,她就发现,原来世道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第二日,狱中就新进了三个女囚徒。
与其说是女的,苏雨觉得更像人妖。
高大、面上轮廓粗犷,没有一点女人的味道,更奇怪的,是三个女人都是这副样子,而且,都被安排在了苏雨的这间房。
当时,苏雨正窝在床上看书,就听狱中的八卦女人们又开始嘀咕。
“对对对,就是她们仨,四里屯的三剑客来着。”
“四里屯?什么地方?”
“哎呀,我说你怎么这么闭塞啊,四里屯,就是黑帮!换句话说,她们三个,是杀手……”
“杀……杀手?”
苏雨闻言,视线飘出了书面,不动声色地看向那抱着被子进来的三个女人。
而恰巧,那三个女人也都正在看她!
苏雨心惊,三个女人的视线被抓个正着,都各自恢恢地别开目光,可是苏雨的心却再难平静。
要来了吗?
她早就知道,曾家父子不可能这么容易放过她,她也曾预想过狱中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她本以为是动用女警来对付她,可是如今看来,竟是要动用女囚徒吗?
也是啊,沈家的势力毕竟也不能小觑,沈旭肯定是已经买通了女警上下的。
不过,沈旭动的了白道,却动不了****!
讨论声仍断断续续地传入耳里。
“杀手?杀手会这么容易地入狱吗?而且,还是一来就三个!”
“呃……”
“还有,咱们这的警察有这么高效英武吗?”
“呃……”
“该不是……故意混进来的吧?”
“……”
所有人都禁了声。
猜测的结果太过吓人,女人们都默不作声地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苏雨佯装看书,视线却时不时地飘向新来的三个女人。
那三个女人的警觉很高,对于苏雨的偷窥都能有所察觉,有一个面相甚凶的甚至直接回头死死盯住苏雨。
杀意!
错不了了,确实是来……干掉她的!
苏雨从来不认为自己害怕死亡,可是当死亡真的快要降临时,她觉得手变得冰凉。
她没有跟真正的杀手对过招,她甚至连沈旭都打不过,如今,她能全身而退的机会有多少?
那凶狠女人还在看着她,虽然她的眼睛藏在书本后面,但是她感觉地到。
就在这时。
“嗨!”
某个不怕死的女人拍了下那个凶狠女的肩头。
凶狠女条件反射地就要使出过肩摔,可是,却在对上对方媚媚的笑脸之后,及时收手。
“呦,这位大姐,刚刚的动作好像拍武打片啊,喂,是不是练过啊?”
轻佻的,满不正经地,却透着浓浓妩媚的声调,是施黎专有。
有个别女囚徒开始倒抽气,这时候,也就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会去招惹危险人物吧。
凶狠女杀人有余,演技不足。
面对施黎似真似假的问话,竟面上一僵,说不出话来。
施黎笑眯了眼睛,轻佻地推了下高她一个头的凶狠女人的前胸,而后毫不收敛地做了个诧异的表情,平的?
凶狠女又是一僵,面色已不像之前和善,“不要随便碰我!”
吓!
连声音都这么粗哑。
施黎似笑非笑,慢慢地收回了手,娇羞道,“没有啊,我只是想提醒你,呐,掉了东西。”说着,她用眼睛瞥了瞥地面。
凶狠女脸色大变,另外两个高大女也凑了过来。
而其他的女人们有的已控制不住地惊呼,都眼睛灼灼而充满恐惧地看着地上的东西。
那是很小的匕首,但却锋利。
不知道这三人是怎样通过身体检查的,总之,这三人杀手的身份,已确认无疑,却不知道混进来的用意。
高大女瞪了眼凶狠女,无声地斥责同伴的不小心。
而那凶狠女更是纳闷,明明隐藏地很好的。
这边,施黎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可要收好喽。”说着,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回到自己的床铺。
在转身的那一刻,施黎轻飘飘地抬眼,看了苏雨一眼。
而巧不巧的,苏雨接受到了那一眼的信号。
施黎……竟在帮她?
虽然不可思议,也难以理解,但是照这样的情况看,女杀手的凶器掉在地上,十有八九是施黎动的手脚,而施黎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警醒自己!
为什么?
疑问只在苏雨的脑海里转了一秒,她便继续埋头书中,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
可是她的全身的细胞都在戒备,她的命悬一线,是否能在狱中安然无恙,只看今晚。
巡逻的女警敲了每个房间,督促每个人上床睡觉后,自己也打个哈哈去了休息室。
房间内并不安静,什么样的声音都有。
有肥婆的呼噜声,有不知是谁的磨牙声。
如果熟睡了还好,如果是清醒着的,这种此起彼伏的声音衬着压抑的黑夜,显得尤为恐怖和难耐。
苏雨的视力很好,哪怕是光线很暗的环境中,也能一眼看到危险所在。
当她看见那三个高大女人无声无息地从床上爬起的时候,她难以抑制地心狂跳起来。
一敌三,她有几分胜算?
苏雨没有武器,她只是牢牢握住手中的手链,捅不死人,但是也可以勒死人。
高大女人们有前有后地凑过来,估计是赤着脚,苏雨听不见脚步声。
很快的,女人们挪到了苏雨的床边,就当苏雨准备抓住时机一举跃起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就见走在最前面的高大女人突然倒了下去。
紧接着,就听见极低的闷哼声,夹杂着极暧昧的娇弱审吟声。
过不了两秒,那闷哼声变成了粗喘声。
后面的两个高大女人不明所以,学着虫叫地提醒同伴。而与此同时,有个明晃晃的东西从下铺被扔了上来,苏雨敏捷地接住,正是白日里被施黎动过手脚掉落地上的匕首!
苏雨知道机不可失,她沉住气,用着极限的速度一跃而下,后面的高大女人大惊,就要扑来,可惜,失了先机。
苏雨咬牙将匕首送进了其中一个女人的心口,她的身手本就不差,和女杀手相比不相仲伯,加上占据了时间上的优势,几个回合之后,另一个女人也闷哼倒地。
当她站起想要解决那个之前突然倒地的高大女人的时候,却发现从施黎的床上翻出一个身影,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正是那个走在最前面的高大女人!
苏雨小心探过去,那人竟已经晕厥!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施黎的床上,却发现施黎背对着她,睡得……很沉!
又帮了她!
肯定是施黎又帮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
苏雨一边问自己,一边迅速地收拾现场,擦去了匕首上的指纹,将那些高大女人都搬回她们各自的床上,她看了看地上,还好,没有血迹,那些杀手都没死,只是受击晕了过去,所以,一切后续工作要快。
当她搬起被施黎解决的那个高大女人的时候,那人的衣衫好像不整,裤子似乎被人解下,她的小手不经意间碰到了那人的下体,顿时,她人如僵化,狂抽嘴角不已。
男……男人?
她一咬牙,将那人扶到床上后,干脆将整个裤子都给他扒了下来。
呵,女监狱里可是容不得男人的!
所有的事情做完之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回自己的床铺,却在上床前,狠狠地将肥婆踢下床,那一踢,又急又狠。
“砰!”
重物落地的响声已有些惊醒了个别人。
而肥婆本人就算睡得再雷打不动,也被突来的剧痛疼醒,她似睡似醒地大叫,“妈的,谁打我?”
这下,房间内醒了大半人。
苏雨悄悄漾起一抹笑,窝回自己的被子里。
闹吧,反正一切,都跟她无关了……
肥婆称王称霸惯了,前夜被苏雨撂倒已大损颜面,加上今天听说又来了三个杀手级人物,憋屈的她抑郁整晚,而大晚上竟有人让她不得安睡,她再也按捺不住,“是谁?有种暗算我,就给我站出来!”
“啪,啪!”
房间的灯亮了,女人们都看向她,“秀姐,怎么了?”
肥婆啐了一口,“我怎么知道,你们是谁趁我睡着的时候踢我?”
“秀姐,是不是误会?”
肥婆冷哼,视线对着所有的人一一看去,苏雨和施黎倒是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是一副刚刚睡醒,睡眼惺忪的样子。
肥婆皱了皱眉,又看向别处,视线理所当然地扫过新来的三个“女人”,一看之下,她差点瞪出了眼珠子。
有人察觉不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啊——”
惊呼此起彼伏。
“男……男人啊啊——”
苏雨拿被子掩住唇,看似害怕,实则偷笑地很。
“啊——,血……血啊!”
女人们很奇怪,总是先关注性别,再关注性命。
房间内顿时轮作一团,有两个有眼神的已开始拼命敲门。
吵杂声很快就惊动了女警,而这样的状况显然让女警们也有些措手不及。
“谁干的?”
女人们都低头,沉默。
杀人的事情,谁会承认?
“警官,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女人的监狱怎么会出现男人?”施黎轻佻妩媚的挑眉,一句话将责任推到了女警们的身上。
果然,女警的脸色不对,为首的不得不沉声命令,“把这三个人先拖出去,调查清楚再说,顺便,一并调查下他们受伤的原因。”
施黎不依不饶,“就这样?不好啊,我们可都心里留下阴影了啊。”
女囚徒们跟着附和,可不,这样的情况真够后怕好久的。
女警冷哼,“施黎,你不要太多事、太过分,你也就来这里两天而已,给我安分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