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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旭白拍了拍她的肩膀,过去把手机拿起来,扫了一眼号码平静接通。
薛宁倚着墙,垂下的右手习惯性攥拳,嘴角无意识抿紧。
是顾老打过来的电话,估计跟她有关。
顾旭白接通电话后就一直不吭声,目光向下,左手抄在裤兜里侧对着她,脸上的线条绷的很紧。
通话持续了大概一分钟,顾旭白挂断电话转身过来,波澜不兴的表情。
薛宁扬起唇角,等他到了跟前,自然而然的去牵他的手。“顾老先生打来的?”
顾旭白点了下头,收紧手上的力道将她纳入怀中。“他要见你,你可以拒绝。”
“那就不见。”薛宁干脆的很。
她不想去顾家老宅,真相没搞清楚之前,她多一眼都不想看到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先生。
瞿凌风的速度很快,晚饭还没吃完,那两个人目前的确切信息就查到了,同时还查到了曹建安的信息。
薛宁咬着唇,半天不说话。
曹建安的证词对翻案异常重要,只是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这次的枪伤虽然没要她的命,但她的以后还想像之前那样能打,根本不可能。左手更是完全废掉了,动一下整条胳膊都会麻木发僵。
邵修筠说,恢复的可能性很低,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
也就是说,她如今跟废物无异。若是想亲自去见曹建,就必须带着顾旭白给安排的保镖,感觉有点不太好。
将平板上的资料往上划,薛宁习惯性的眯起眼。
曹建安离开老家之后,拖家带口的去了儿子上大学的城市,用八爷他们给的钱,开了一家东北饺子馆,生意还特别的红火。
就在去年,他还被评为该市的优秀企业家,出席了该市市政府牵头举办的企业家新春茶话会,可谓名利双收。
另外的两个人一个在河北,另外一个在山东,如果不是知道他们7年多前做过什么,薛宁真的不敢相信,所谓的慈善家背后,如此肮脏。
“这两个人在那件案子之后就金盆洗手,正正经经的做生意。卷宗我已经在想办法调取,你先去见曹建安。”顾旭白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优雅擦拭嘴角。“海外仓库一有眉目,我会马上安排人把资料交到部里,相信我。”
“嗯”薛宁松开牙齿,脸上浮起苦笑。“谢谢。”
略显生疏的语气。
“你……”顾旭白开口,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目光深深的看她。“我们之间无需客气。”
苏先生说,薛宁对人的防备心极重,就是他有时候也摸不准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能松口答应自己活下去,足够了。
薛宁怔怔的望着他,沉默下去。
许久,她眨了眨眼,唇边一点点浮起笑意,放了筷子,飞快拿纸巾把嘴擦干净。“我吃饱了,背我回去。”
她不会跟他客气。
“好。”顾旭白说着便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背过去慢慢矮下身子。“上来。”
吃饭的地方,是沈颢公司训练场的食堂,这个时间人还蛮多的。薛宁左右看了一圈,想着反正又没人认识他们,弯着眉眼爬到他身上。
顾旭白背起她就往外走,无视才进门的沈颢投过来的惊诧目光,步伐沉沉。
薛宁也假装没看见沈颢,下巴搁在顾旭白的肩头,轻轻浅浅的笑。“你的形象全毁了,沈大哥估计在想,你是不是中邪了。”
顾旭白脚步微顿,只一瞬便又继续往前走。
薛宁是下午7点的航班的走的,顾旭白送她到机场,手臂箍紧她的腰发狠的吻她。
车外,随行负责保护她的保镖已经进了航站楼,梁秋嘴角抽搐的站在几米外的地方抽烟,心塞塞的看着漆黑的夜空。
老爷子都快要把房子掀了,顾旭白也是狠,电话都不接更别说回去了。
他置之不理的后果很严重,老爷子满肚子的火气没处宣泄,害得他们全部跟着躺枪,每天晨昏定省承受老爷子的滔天怒火。
太作孽了好么!
车厢里,薛宁任由顾旭白吻了一阵,推开他,漆黑的双眼亮晶晶的注视着他明显绷紧的面容。“已经开始登机了。”
“注意安全。”顾旭白捏着她的下巴,指尖在她唇上轻轻摩挲。“别待太久。”
薛宁笑嘻嘻的应承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倾身过去狠狠的咬了一口,转头开门下去。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栗色的短发搭配棒球帽,妆容浓烈,脚上穿着运动鞋,背上背着一只黑色的登山包,往那一站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女。
顾旭白隔着车窗,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看,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航站楼的入口后方,才咬了咬后牙槽,开门下去。
今晚正好有个客户过来,跟踪他们的人估计一会就会到机场,应该不会发现薛宁已经登机离开。
——
曹建安儿子上大学的b市离海城700多公里,薛宁下了飞机,时间还很早。
来之前,她在网上联系了好了房子,进入市区随即给房东打电话。
住酒店和旅馆目标太明显,在没确定曹建安跟王福贵等人是否保持联系之前,她能做的只有藏起来,等待合适的见面时机。
房东到的很快,薛宁和保镖从出租车上下来,对方正好也到了楼下。
房子所在的小区,是b市市中心比较高档的一个小区,薛宁选中的房子,跟曹建安家只隔了一栋楼,若她愿意,每天都有机会遇到到他们一家三口饭后散步。
签好合同付了钱,薛宁拿到钥匙和门禁卡,带着其中一个保镖上楼。
b市天气晴朗,气温跟海城差不多,才六月初炎热的感觉就已经十分的明显。
开门进去,长时间无人居住的霉味,裹着热气瞬间扑面而来。
三室两厅的房子,家具齐全,打扫的也非常干净。薛宁在住的方面要求不高,何况又不打算常住,说不定事情还没办完她就得换地方。
转了一圈,薛宁把客厅的窗户打开,坐到沙发上休息。
她完全不会做家务,也不想麻烦保镖做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歇了一会便拿着手机定外卖,跟着打开设备连线另外一名保镖。
他负责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曹建安也是老警察,家里人的警惕性比寻常人家要高出很多,保镖在物业值班室打听到不少的消息。
薛宁听他说了一会,让他撤回来,先吃饭。
曹建安的儿子比她大四岁,是b市第二医院的外科医生,不意外的话,会在国庆的时候跟女友举行婚礼。
薛宁看罢资料,眉峰无意识压低。
人都经不起诱惑,不论男女,只不过大多数人会恪守本心,就算动摇也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她不喜欢连累无辜的人,只是眼下,并没有更多的选择供她挑拣。
和保镖分头活动了两天,确定没人跟过来,薛宁给顾旭白去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很好,跟着开始做准备,打算用老办法接近曹建安儿子的女友伍映寒。
每个城市的小偷都很多,小流氓也多,薛宁很清楚这些人的活动轨迹,也知道如何利用他们帮自己做事。
到了第五天,被保镖揍过的小流氓来电话,告知说伍映寒晚班。
薛宁掐着时间,带着一名保镖去伍映寒下班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猎物落网。
夜里十点,微风徐徐。
薛宁站在巷子口的阴影底下,后背倚着墙,双眼微微眯起,面无表情的看着街道另一头的十字路口。
伍映寒要回家必须经过这个十字路口,这条路她走了20多年,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危险。
相较于曹建安父子俩,她绝对是无辜的。所以薛宁没打算让她吃太多苦,她跟赵凌岚不一样。
在h市,她差点弄死了赵凌岚。
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同样的年纪,她活得无忧无虑、锦衣玉食。而自己,每日每夜挣扎在痛苦之中,时时强迫自己忘掉那些噩梦,咬牙死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这一切,全拜她父亲那一伙人所赐。
然而出生无错,薛宁再恨,也不会让自己变成爸爸最嫌弃的罪犯。
她那么爱他。
闭了闭眼,薛宁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神色淡淡的将视线移到十字路口。
时间接近十一点,伍映寒骑着一辆粉色的电单车,从对面的街道上缓缓驶过来。
薛宁站直起来,偏头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保镖,抬脚走出阴影。
这段路到了晚上十点以后,很少有人经过,车流量也不算大,街道两旁经营花鸟虫鱼的店铺,几乎没有还在营业的。
粉色的电单车被一辆黑色的suv堵住去路,伍映寒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便没了声音,身体倒是还在继续挣扎。
薛宁和保镖并肩朝前走,跟抓住伍映寒的小流氓错身而过时,突然出声叫住他们。“光天化日,你们在干嘛!”
小流氓的演技很浮夸,只不过伍映寒吓坏了,没留意细节,看到有人注意到自己,脑子里最本能的反应就是求助。
“我的女人不听话,教训教训,关你毛事。”小流氓抬高下巴,从兜里摸了支烟出来,叼嘴里点着。“惹急了,老子连你一起管。”
薛宁皱着眉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伍映寒。“需要帮助你就眨眼。”
伍映寒吓的腿都软了,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又眨眼。
薛宁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保镖,淡定后退。“哥,看你的了。”
小流氓之前挨过一顿揍,知道保镖的厉害,眼看又要动手,烟都不抽了,转瞬招呼同伴上车四散溜了。
伍映寒站立不稳,脸色发白的望着薛宁,软绵绵的往地上栽去。
薛宁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语气关切。“要不要报警?”
“要……”伍映寒哆嗦挂到她身上,脸色白的吓人。
薛宁拍拍她的背,不动声色的跟保镖交换眼神。b市警方出警的速度不慢,陪着伍映寒到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薛宁如愿见到了曹建安的儿子,曹云鹤。
在派出所楼下说了一会话,曹建安夫妻俩和伍映寒的父母亦同时出现。
薛宁退到人圈外围,唇角微微向上提起,那双眼却冷的如同覆上了寒冰。
曹建安比她想象的,更在乎儿子。
回到租住的房子楼下,薛宁从车上下来,一眼看到站在车边低头看手机的顾旭白,脸上阴霾霎时散去。“二哥!”
顾旭白收起手机,高大的身影站直起来,眉宇间隐约浮着笑意。
薛宁飞跑过去,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怎么忽然过来?”
“公司有项目在这边,顺路过来看你。”顾旭白顺势将她抱起来,转身,步伐沉沉的上楼。
保镖估计是知道顾旭白过来,两人都没跟着。
薛宁背上的伤已经拆了线,不过碰到了伤口还是很疼。手臂相对好一些,只要不是太剧烈的活动,刺痛感并不那么明显。
进了门,顾旭白直接把她抱进卧室,沉沉压到床上。“又瘦了。”
薛宁翘着唇角,掌心贴着他脸滑下去,倏然抓住他衬衫的领口翻身趴到他身上。“眼睛怎么样?”
“比之前好。”顾旭白半眯着眼,捏了捏她的脸。“进展如何?”
“才有一点收获,不着急。”薛宁低头吻他,异常热情。
顾旭白要的很凶,完事的时候,薛宁疼的忍不住掐他。才一个多星期不见,他怎么跟被关了好几年似的。
洗完澡,吃了晚饭,顾旭白把沈颢查到的资料给她,目光暗暗沉沉。
薛宁身上穿着一件t恤款的睡衣,长发松松垮垮的挽成鬓用铅笔固定在脑后,素净的脸只拍了保湿精华液,清清爽爽的坐在一旁,抱着平板低头认真看资料。
顾旭白单手支颌,抿着唇角看了一会,起身将她抱过来。“晚点再看。”
“你不是的吧。”薛宁枕着他的胳膊,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的侧脸。“您老人家根本不是出差,而是特意来的,对么。”
“唔”顾旭白低头,深深的吻她。
薛宁楞了下,胸口一阵阵发堵。
这几天,她尽量不去查顾老跟那位省厅领导的关系,可午夜梦回,爸爸在火海中翻滚的痛苦哀嚎,就会一遍一遍的耳边回响。
不能原谅,任何人!
顾旭白是第二天早上7点的航班,薛宁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他又蠢蠢欲动本能睁开眼。“几点了?”
“五点。”顾旭白身子沉下去,低头在她耳边嘀咕。“最近很忙,没时间过来看你。”
“二哥?”薛宁抱住他,所有的抵触情绪,在撞进他目光的一瞬间,巨石般压到胸口。
她知道错的人不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给他他想要的。
送走了顾旭白,薛宁闷在临时租的房子里,一整天都没出过门。
曹建安离开老家后就不再跟任何人有往来,甚至一次都没回过老家,像似刻意的在避开什么。
监听到第三天,薛宁主动约他见面。
见面的地方离他的店很近,是一家格调不低的茶楼,坐在三楼窗口的位置,能清晰看到饺子馆的前台收银。
薛宁到的很早,拿着平板一边看资料,一边注意对面饺子馆的动静。
曹建安是早上10点55分离开饺子馆的,薛宁放下平板,从楼上下去。
短短的一段距离,用时也不过一两分钟的事,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
刺耳凄厉的尖叫声,在一瞬间响彻了整条街道。大滩大滩的鲜血,从曹建安身下冒出来,迅速染红了地面,周围嘈杂一片。
薛宁寒着脸站在围观的人群后方,看着曹建安的身体剧烈抽搐之后慢慢变得僵硬,双手习惯性的攥成拳头,大脑一片空白。
吵闹声中,手机有电话进来。
薛宁木然回魂,接通来电听了片刻,眉峰越压越低。“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