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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使简洁的生活充实而快乐,简洁仿佛回到学生时代,结交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社交圈子,崭新的天地里,没有爱与痛的交集,轻快而美好。简洁的笔记本里少了愁苦,便也无事可记。
每次和吴涛擦肩而过时,耳边总是掠过吴涛似有若无的叹息声,那叹息落进简洁的心里便粉碎成片片冰晶,扎的心痛。晓荷一见到简洁就会拖住她说个没完,好似要把隔年的话也一并说完。简洁便耐心的倾听,直到护士长的白眼翻了又翻,晓荷才不得不放开简洁。简洁满满的日程里,装载着吴涛的失意,吴涛好想抓住简洁痛痛快快的表白一番,可简洁的躲闪也让吴涛不能强求,看出简洁的为难,心疼简洁的无所适从,按捺下焦心的期盼,只希望时间可以解决一切。
自从简洁退出后四人组便宣告解体,吴涛便不再约晓荷,希望晓荷能看出端倪,自动停下脚步,可晓荷不退反进,除了每个夜班都会为吴涛带夜宵和水果外,更抢着帮吴涛打理休息室卫生,甚至偷偷地为他洗白大衣,不论吴涛如何躲闪,晓荷的示爱已经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夏很快便在蝉声寂寥后悄悄地飘远,随着绿色的消退,秋风乍起。这几天对班晓荷不再缠着吴涛问东问西,而是静静地坐在吧台低头专心的做着什么,一见吴涛便刻意掩藏,难得的清净吴涛便安心写他的论文,倒也相安无事。
一个月后的一天,简洁和吴涛同时收到晓荷的礼物,一条手织的围巾,简洁是纯白色,吴涛是浅蓝色。晓荷说简洁和吴涛是她最爱的两个人,她要亲手把温暖系在他们最贴近心脏的地方,让他们时刻感受到爱的能量。简洁默默地围上围巾,柔软的毛线贴近面颊,暖意轻轻漾开,心底却突然地疼起来。
简洁决定退出这场爱的角逐,尽管它还未真正的开始。她开始试着大方的和晓荷谈论吴涛,开始试着从容的和吴涛相处,在简洁的眼中看到决绝,吴涛开始绝望。终于等到和简洁的独处,吴涛鼓足勇气,不论简洁的回答是否如意,上天堂下地狱,他都义无反顾。玲珑剔透的简洁还没等到吴涛开口,就抢先说:“晓荷是我最珍惜的姐妹,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我更不可以。只要是她喜欢的,我都可以让给她,不论是什么!”“爱情呢?难道爱情也可以出让吗?”简洁转身,闭上眼睛任泪水滑落,裹紧围巾,声音很轻,轻的连自己都几乎听不清:“是的!”如闻霹雳,吴涛愣住,自己就这样的被一个如此莫名的理由给拒绝了,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没留下,看着远去的简洁在秋风中单薄的身影,吴涛的心剧烈地抽痛起来,蓝色的围巾上有点点斑驳,那是吴涛的泪。
倒夜班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快,如果刻意的想要躲避某人,那见面的机会就真的少之又少。一晃大半年过去了,晓荷的电话也渐渐变少,简洁难得的打过去,晓荷也是支吾的回应,少了以往的热烈。没有了晓荷的信息,对于吴涛的近况简洁就更不得知了。
转眼,过年了。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使年的味道变得浓厚,街上少了匆忙的行人,远处依稀有鞭炮声划过夜空,今天是大年夜,简洁夜班。一接班简洁就被输液室里满满的病患惊到,想来也许大家都想快些解决掉病痛,好和家人团聚,于是人满为患的同时,也因为心急多了焦躁,添了好些口角。医生诊室里不时传来病人急躁的抱怨声,分身乏术的简洁无暇顾及,只盼能再长出一双手脚才好。
天昏地暗的忙碌了许久,输液室的病人才渐渐少去,看看墙上的钟表,时针已接近十二点,看来今年的年夜饭得明年才吃的上了。因为上个班对班的李医生说要回老家过年,不知把班串给谁了,刚想看看医生是谁,还没走到医生诊室,大厅里便冲进来一群人,扑鼻的酒气,一身的匪气,大呼小叫的簇拥着一个满头满脸都是血的男人,简洁的反应很快,小跑着把他们引进处置室,打开换药盘,还没等简洁拿起镊子,那个男人便狠狠地踹向简洁:“滚开,小丫头,会弄个屁!把医生给我叫来……”脚还没踹到简洁那个男人便飞离了原地,一个高大的身影稳稳地把简洁护在身后,惊魂未定的简洁认出那是吴涛。
看到那个男人狼狈的爬起后,吴涛调侃道:“你是不是觉得血流的不够多,那你就继续,我奉陪!只不过只怕一会儿不用我动手,你就自己倒下了。是不是有些头晕,眼前开始模糊不清了?……”那男人晃晃挂满粘稠血糊的头,踉跄地喝住涌上来的同伴:“都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碍事!”顿时一片安静,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男人乖乖的坐下低头等候缝合,吴涛忙给简洁使个眼神,两人把他扶上处置台躺下,简洁为他输上液体,吴涛开始熟练地检查伤口,头部挫裂伤,只是因为饮酒过多,所以流血过多而已。这种缝合对于吴涛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快速的缝合好伤口,对位整齐,创面处理的干干净净,简洁又帮着擦干净那人脸上的血迹,收拾干净处置台和地面的血,这才打开门,叫进一位那人的同伴,嘱咐看护事宜,特别交代等那人不再头晕再转到输液室。
刚要和吴涛离开,那人勉强睁开眼睛:“谢了!”看看那苍白的脸,简洁和吴涛同时摇摇头。出门后,吴涛和简洁同时发问,“吃饭了吗?”“怎么是你的班?”两人同时笑了,吴涛说:“你不知道,每年三十的夜班都是我值!”简洁一脸的好奇,刚想问为什么,输液室的呼叫器响了,于是又是继续的忙碌……
那一伙人是最后离开的,临走时那男人的脸色总算红润些,刚出大厅俩个年轻人跑了回来,把满怀的东西往桌上一放便快速离去,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回头看看满满一桌子好吃的,两人无奈的相视一笑。吴涛说:“累了吧?早就饿了,是不是?开吃吧!”总算填饱了肚皮,清理了桌面,两人相对而坐,离上次两人对班已过了大半年了,简洁越发的清瘦,却显出一份别样的风韵,看吴涛对着自己发呆,简洁忙提出话题:“为什么每年的三十你都值班呢?”看着故意找话题的简洁,吴涛的心情顿时黯淡了许多。看吴涛半天没有回应,简洁的心莫名的慌乱起来,怕吴涛再旧事重提,简洁又问:“晓荷那丫头好吗?最近觉得她变得安静了。”吴涛深深地看了简洁一眼,那一眼里,简洁读出了心痛,读出了责备,也读出了思念。简洁缓缓低下头,生怕吴涛从自己的眼睛里读出相同的内容。
吴涛有些失神,晓荷的不开心和自己是息息相关的,自己的刻意疏远,使晓荷难过,聪明的晓荷已看出事情的端倪,所以也在有意的疏远简洁,这是自己不愿看到却又无力挽回的。
不忍简洁难过,吴涛认真的捡起话题:“我值大年夜的班是因为我的父母都在国外。”简洁抬起头好奇的问:“那你为什么还留在国内呢?”“说来话长,我的妈妈是日本人,爸爸在日本留学时认识了妈妈,学成回国时两人已孕育了我,无奈外公只好同意妈妈嫁到中国。5年前,年迈而又多病的双亲成了妈妈心里最大的牵挂。两位老人希望妈妈可以在垂暮之际侍奉左右,这也是妈妈所愿。爸爸有感多年妈妈离乡背井的相随,便决定陪她回国了却她的心愿。”简洁眼里的好奇更重了,吴涛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更想问我为什么宁愿孤独的留守,也不愿同去?”简洁有力点点头,:“我从出生到现在没见过我的外公和外婆。我所学的语言也是中国话,爸妈从没强求我学习日语,我所受到的教育是纯粹的中国式教育,历史印记在我的骨血里。我敬佩父母那伟大的爱情,可我却不愿离开我的故土,这里有我的乡音,有我的同学,朋友,老师,同事,事业……”简洁爱怜的点点头表示赞许,可一想到吴涛轻描淡写后面的每个思念双亲的夜晚,那些无眠的夜晚除了窗外清冷冷的月光外,只怕只有吴涛自己才知晓那个中滋味,顿时心中满满的全是心疼与怜惜。
时针指向凌晨两点,远处稀疏的鞭炮声渐渐安静下来,清冷冷的门诊大厅静的好似空气都凝结起来,入夜后的寒意渐浓,简洁不禁打了个寒战,吴涛惊觉停止了诉说,为简洁披上大衣拿来热宝,轻声说:“你去休息室睡会儿吧,有我呢!”简洁用力的摇头,心里大声地回应:“不要,我不要你孤零零的守着年夜的清冷,我要陪着你,哪怕只是一夜!”看着简洁那焦急动情的双眸,吴涛有些恍惚,其实简洁一直都有在意自己的,她逃避的只是她难以抉择的。这一夜注定是难眠之夜,不如相守,哪怕仅仅是静静地相对而坐,哪怕仅仅是偶尔的深情一瞥。
那一夜,两人坐了一夜;那一夜,虽然无语,却温馨了简洁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