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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红娘回来了,莺莺小姐连忙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张郎那边怎么样?”
红娘微笑着说道:“回禀小姐,张相公那边一切都好,他还让我给你带了首诗回来,说是请小姐你批评指正。”
莺莺小姐接过散发着幽香的诗稿,就见其上写着:“携手相牵入帷帐,羞涩含笑熄灯忙。银针轻刺桃花瓣,不敢声高暗自徨。”
莺莺小姐只是看了一眼,便刹时羞红了脸颊,忙不迭扭头望了一眼红娘,见小丫头仍然是一脸淡定,并没有要取笑她的意思,心知张君瑞并没有将这艳诗说与她听,这才假装若无其事的说道:“啊哟,张郎真不愧是大才子,此诗字字珠玑,行行锦绣,若非有神明相助,是做不出来的。”
一边说着,自己也觉得有点技痒,于是又道:“红娘,快去拿文房四宝来。”
红娘闻言,不由问道:“小姐,你是否要给张相公写回信?”
莺莺小姐神秘一笑道:“不是,我是要和张相公的诗词。”
红娘闻言,丝毫不敢耽搁,去将文房四宝拿来,开始研墨铺纸。
莺莺小姐先是在书桌前坐下,提笔沉思了一会,旋即放下笔,站起身来在屋里走来走去,后来又倚靠在窗前,望着远处雾气蒸腾中恍若仙境的亭台楼阁思索了良久,还是无法下笔,于是笑道:“张郎一出手,便是千古绝唱,我这点微末才华,根本就赶不上他,还是不勉强作诗了!”
一边说一边心想:张郎他不仅长相英俊风流,更有一腹锦绣才华,怎能让人不喜欢呢?
看来我将身子给他也值得了!
却说莺莺小姐在与张君瑞告别时,张君瑞给她说“明晚早些来”,她却回答说这种事哪有提前预定的,今夜还是不去了。
谁知道一吃过晚饭,她自己却坐不住了,在屋里走来走去,坐立难安,心早已飞到西厢去了。
这是爱情的召唤,也是欲望的诱惑。
她左思右想,想到一个主意,就是白天收到了张君瑞捎来的诗篇,要去与他当面请教,这样,就可以有理由去西厢了。
想到这里,于是在梳妆台前梳了个青螺髻,脸上涂了薄妆,使得自己更加显得妩媚多姿,明艳动人。
眼看二更天刚过,时间已到,于是走到外屋叫醒红娘道:“红娘,我现在要去西厢,和张郎研究诗文。”
红娘望了望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莺莺小姐,心道:前两次你要去和张相公约会,千方百计的瞒着我,试图甩开我,今天你却一反常态,要我陪你一起去,看来我得好好刁难你一下才好,也省得你老出尔反尔的戏耍我。
想到这里,于是笑着说道:“小姐,你既然是去西厢和张相公研讨诗文,红娘我一个字都不认识,还是不去添乱了吧?”
“世上的文字都和红娘我没有缘分,小姐你要去,就自己去吧,红娘我困的很,还是睡觉的好!”
莺莺小姐闻言,就知道红娘这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心中也明白这小丫头是还没有忘记之前自己瞒她的过节,于是说道:“红娘,你今天果真不去?”
“既然你不愿意去西厢,那昨天为什么那么起劲的教唆我去呢?”
“昨天对小姐我苦苦相逼,今天怎么不逼了?”
红娘躺回床上道:“小姐啊,此一时彼一时,今天我就不去了!”
莺莺小姐道:“红娘你听好了,今天你若不去,那以后我都不会再去了!”
红娘闻言,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姐莫急,容红娘我三思。”
莺莺小姐心道:这小贱人,居然拿上把了,于是骂道:“鬼丫头,就你那榆木脑袋,还用得上三思?一思都费劲!”
“我最后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
红娘见小姐玩真的,立马跳下床来道:“啊哟,好我的小姐哩,遇事三思而后行,不是你教我的吗?”
“罢了罢了,就依了你,我去还不成吗?”
莺莺小姐闻言,这才转怒为喜道:“这不就得了!”
主仆两人说笑一番后,缓缓下得楼来,趁着夜色悄悄地向西厢去了。
再说张君瑞,虽然在昨夜叮嘱莺莺小姐,要她今夜找机会早些过来,但当时莺莺小姐并未答应,可自己在心中仍然抱有侥幸,希望小姐能想起自己的叮嘱,今夜过来继续与自己相会,卿卿我我。
他自从昨夜经受了爱情的洗礼后,今日一整天都在回味其中的乐趣,越想越是觉得甜蜜,渐渐的也开始魂不守舍,心摇意动。
他将心比心,自认为莺莺小姐也会和自己一样,心中难以忍受,肯定会来的。
此刻已然是二更天,月亮宛如一个洁白的大圆盘,早早地从院子那头升了起来,静静地悬挂在如墨的苍穹之中。四周静悄悄的,一切都仿佛陷入了沉睡,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他缓步走到大门外望了望,见便门还紧紧锁闭着,丝毫没有玉人的影子。于是,他不由心头泛起丝丝惆怅,但还是心有不甘,静静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
正在暗自惆怅,忽然就听“咯吱”一声门响,一股淡淡的幽香从便门方向飘了过来,使得他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心想:啊哟,小姐啊,你终于来了!
一边想,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便门口,就见便门打开,红娘搀扶着莺莺小姐缓步走了进来。
一见到莺莺小姐,张君瑞就仿佛是见到嫦娥仙子离了月宫,王母娘娘下了瑶台,连忙走上前去,冲着莺莺小姐深深鞠了一躬,口中慌不择言道:“小生不知莺莺小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小姐恕罪!”
莺莺小姐虽然在昨晚已然破了初关,但少女的羞涩仍在,见张君瑞如此恭敬行礼,于是俏脸低垂,脸蛋通红,也不还礼。
红娘见状,从莺莺小姐身后走出来道:“罢了罢了,就别假惺惺的了,退下吧!”
张君瑞见红娘走过来,于是故作惊讶道:“呀!是红娘姐姐,你也来了啊?”
红娘一听,不由心道:什么叫我也来了?
好啊,你这是嫌我碍你们事了?
想到这里,于是说道:“张相公啊,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但小姐死拉活拽,非要我一起来,我也没办法!”
“你这是不欢迎我?那我回去了!”
说着作势就欲退回去。
张君瑞见状,连忙作揖道:“哎呀,红娘姐姐说哪里话,姐姐你是我张君瑞的大恩人,哪有不欢迎之理,里边请!”
说着闪到一旁,伸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红娘瞪了他一眼,撅起小嘴道:“得了吧你!”
“你们两个‘大诗人’都已经急的不行了吧?小姐,你们赶紧去‘研讨诗文’吧,红娘我在大门外等你。”
说完,将莺莺小姐搀扶进院内的西厢书屋,看两人进去,便很知趣地将门带上,扭头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