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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飞虎安置了送信之人,这才复又面露喜色,让传令小兵将各寨吃酒的众喽啰都传唤到大寨前,大踏步走出寨子,朗声叫道:“孩儿们听我号令:吃饱肚皮,喂好战马,人皆衔枚,马皆勒口,连夜发兵河东,围住普救寺,将娇滴滴的莺莺小姐给本将军掳来,本将军重重有赏!”
众喽啰闻言,顿时皆两眼泛光,雷鸣似的应声道:“遵命!”
从雷首山出发,到普救寺足有数十里路程,五千喽啰兵大都是乌合之众,一路烧杀抢掠,搅闹的整个河中府都鸡犬不宁,怨声载道。
众百姓见贼兵来势汹汹,根本不像是平日的随意搅闹,也都收拾家当,纷纷开始逃难,一起向距离最近的河东县蜂拥而来。
起先只是小股的流民,到得后来,逃难的百姓越来越多,顿时惊动了河东县吴县令。
吴国章起先只是惊诧,心想自己派主簿赵洲前往雷首山,为的是请孙飞虎下山,杀掉张君瑞,以泄自己受辱之愤,断不会闹出偌大的难民潮。可自己左等右等,送信的赵洲也没有音讯,而难民却越聚越多,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下令让部下关闭城门。
贴出的告示上说,是为了确保地方安定,实则是为了提防孙飞虎杀人灭口。
这城门一闭不要紧,随后赶来的难民都被堵在了城门外,无奈之下,众人只好一窝蜂的向就近的普救寺涌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普救寺乃是则天娘娘批准,崔相国援建的大寺,而寺内的法本长老善名远播,是出了名的活菩萨,并不会如那猪狗不如的县令吴国章,将城门一关了事。
不多时,普救寺内便人头攒动,将偌大的寺院挤得满满当当,将一众和尚师父忙的够呛。
法聪原本想着去西厢别院,找红娘拿存酒来喝,见寺内这般景象,也顾不上喝酒了,开始帮着一众师兄师弟忙前忙后,一起安置难民,在众和尚帮助下,也是将众难民安置的妥妥当当,并没有出现丝毫紊乱。
百姓们到了普救寺,也都暂时放下心来,以为是到了安全之地,但也有少许人开始担忧,一位老者望着呜呜泱泱的众人,一脸忧虑的皱眉道:“听说那贼首孙飞虎要来普救寺,也不知是真是假,唉……”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闻言,一脸诧异的问道:“我觉得是假消息,孙飞虎下山,充其量是为了劫掠钱粮,普救寺乃佛门清净之地,他来这里做什么?”
老者闻言,摇摇头说道:“你哪里知道,这贼头孙飞虎,不但爱财,还贪恋女色,从来目无王法,无恶不作,他若知道我们都躲在寺里,能善罢甘休么?”
法聪正在忙着给众人烧水,闻言走出殿来说道:“大爷,你尽管放心好了,自古以来,听说过强盗抢钱抢物的,还没听过抢和尚的呢!”
“孙飞虎虽然十恶不赦,凶悍难缠,但也不至于天良丧尽,到这诸佛林立的寺院里来造孽,他也许就是过境而已,用不着害怕。”
他的一番话还没说完,孙飞虎的大队人马就已经来到了寺前。
孙飞虎的人马一到,便在普救寺前的空地上扎下了营寨。他将众喽啰都列成战阵,设立旗门,稳住阵脚,这才让一个嗓门大的副将来到山门前叫阵。
用孙飞虎自己的话说,这是因为要抢媳妇,不能失了礼数,要按照章法,先礼后兵。
呜呜泱泱的五千人马列阵寺前,声势浩大,早就惊动了普救寺内的众人。
法聪安抚完难民,刚好溜到山门前张望,就见山门外人叫马鸣,定睛一看,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我的个乖乖,说曹操曹操就到,孙飞虎这瘟神果然来了!
于是连忙紧闭山门,小心翼翼的将秃脑袋紧贴在门缝上,打眼望外看。
副将大摇大摆的走到台阶下,冲着山门吼道:“呔,寺里的秃驴们给大爷我听好了,快快将莺莺小姐洗干净送出来,万事好商量,如若不然,俺家将军说了,就要放火烧寺了!”
他这一喊,后面的众喽啰也都嬉皮笑脸的大声叫嚷起来:“不将莺莺小姐送出来,我们可要冲进去,放火烧了这鸟寺!”
法聪闻言,顿时大吃一惊,心道:啊哟,不好,这得赶紧禀报师父!
于是一路飞奔,脚不沾地的一直奔到长老斋房来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踏进斋房,就见法本长老还在蒲团上凝神打坐,一副老僧入定的状态,他也顾不上许多,扯着喉咙大声喊道:“啊哟,师父,大事不妙啊!”
长老缓缓睁眼,瞪了他一眼道:“你个兔崽子,就喜欢大惊小怪,何事如此慌张?”
法聪气喘吁吁的一手指门外,一边开口说道:“师父,大祸临头了!”
“那雷首山的贼首孙飞虎,带了足足五千兵马,将寺庙团团围住,口口声声的要咱们将莺莺小姐洗干净送出去,若不然,就要放火烧寺了,要叫我等全部化为飞灰!师父啊,您快拿个主意吧!”
法本长老闻言,也是吃惊不小,蓦然立起身来:“此话当真?”
法聪闻言,差点急哭了:“师父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法聪我还会编瞎话骗你吗?不信,你听寺外的叫喊声。”
法本长老闻言,顿时屏息凝神,侧耳细听,寺外果然人声鼎沸,喊杀一片。
长老年事已高,经验多,遇事也十分镇定,知道遇到此种祸事,着急也不顶用,只有冷静对待方可化解,于是脸色一沉道:“法聪,你且到外面,告诉一众僧俗,让他们不要惊慌,本方丈自有退兵妙计。”
法聪一听长老有退兵之法,这才惊惧稍定,连忙出门安抚众人去了。
此刻的法本长老,虽面上沉静如水,但心中早已成了乱麻,自己方才说有退兵妙计,也只不过是为了暂时安定人心,不至于内忧外患。
见法聪出门,遂又缓缓盘膝打坐在案前,喝了一口清茶,开始细细全盘思考。
他觉得既然孙飞虎是奔着小姐来的,这事必须要禀报老夫人。
郑娟自幼足智多谋,争强好胜,说不定与她商量,能商议出个解围之法来。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耽搁,蓦然起身,出了斋房,急匆匆直奔西厢别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