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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请大家吃草莓!”
项敬之一早来公司,拿了一大盒草莓进会议室,对著万年不变的开会夥伴眉开眼笑。
“发财啊?”蒋承礼斜睨他一眼,想起昨晚求婚再度被拒,心情不爽。
这家伙为什么每天都这么高兴?欠揍!
“这季节的草莓特别珍贵。”项敬之用炫耀的口吻说:“昨天有个小女生请我的,两大盒,我吃不完就拿来贡献给兄弟,够有义气吧。”
他一面说,一面抓了一个往嘴里塞,一点也没发现会议室里有两个人表情非常不自然。
“好甜!”项敬之愉快地说,捧著草莓分给大家。“橘儿你也在啊,来吃一个吧。”
“啊!我”夏橘儿的脸火辣辣的红著。
睑红的原因,自然是温望非昨日的热吻,和那句“你尝起来像草莓”
草莓
夏橘儿看着在座男士们吃著草莓,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温望非瞥她一眼,就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脸色一沈,伸手一把抢过项敬之手上那盒草莓。
“干苏?”项敬之一愣。
向来没事都挂著笑脸的温大人,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没收。”温望非连他手上正要往嘴里塞的草莓都抢了过来,丢进盒子里。
“那那是我的耶。”项敬之大呼小叫。
“开会吃什么草莓。”温望非把盒子塞到仍旧脸红的夏橘儿手上。“还发什么呆,快收起来。”
“我”眼睁睁看着贡品被没收,项敬之一脸莫名其妙。
“你什么,坐下。”温望非表情和悦些,口吻还是明显反常。“报告你的专案进度。”
“我”
夏橘儿收起草莓,忽然明白了什么,甜甜的笑了。
~~~
停车场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今晚再度加班,收拾完东西,温望非一如往常,和夏橘儿到地下停车场取车,准备送她回家。
或许是心情不错,降低了他对周遭事物的警觉心,于是当温望非发现那辆深蓝色轿车并不友善,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冲撞过来时,他只来得及拉开一旁的夏橘儿,自己则毫无可避地被一阵猛烈的冲击力撞开。
破碎的痛感瞬间冲击他的神经,下一秒钟,他的耳朵满是夏橘儿的惊叫声。
“啊!飞天狗!”
被推倒在一旁的夏橘儿,膝盖磨破了皮,步履蹒跚、一路跌跌撞撞到温望非身边跪下,手足无措地看着表情痛苦的温望非。
他流了好多血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她方寸大乱,她下意识地从包包里掏出手帕,按住他出血的额角。
“呜飞天狗!飞天狗!你没事吧!你”受惊过度的夏桥儿,嗓音破碎的喊著他,手里捏著的手帕已经沾满鲜红的血,恐惧的泪水丝毫不试曝制的直往下掉。
“夏橘儿,不准哭。”听见她细碎的哭泣声,温望非在逐渐麻木的痛感中勉强睁开眼,轻柔地安抚她,努力维持最后一丝清醒,交代最重要的事情。“打电话叫救护车和通知承礼,记得深蓝色福特rx36一定要记得。”
“好、好。”夏橘儿拼命点头,泪水模糊了所有的视线,包括他逐渐闭上的眼睛。
“飞天狗?飞天狗?”夏橘儿惊慌地低喊著,一面急切地从包包里摸出手机,她双手颤抖的不听使唤,有那么一刻,她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听从了温望非的指示,拨完电话,此刻深夜的停车场里一个人也没有,时间像是凝结住了,把他们两个隔离在求救无门的时空里。
夏橘儿颓坐著,呆望脸上沾满血迹的温望非,他双眸紧闭,额前铁灰色的挑染微微垂落在一旁,像是睡著了一般,平日温文儒雅的笑容也不复见。
他为什么要救她呢?为什么?
那时她走在右边,靠近车道,在那种情况下,只要温望非闪开身子,不消一秒钟的时间将她拉回内向车道,他根本不会被撞到。
他究竟为什么要救她呢?
而那辆肇事的车子,为什么要攻击他们?
太多太多的疑问一次涌出,紊乱的脑袋逐渐空白了。
只剩下他留给她的最后讯息,像使命一般,在脑海里重复播放。
几分钟后,当蒋承礼急忙赶到时,他所看到的景象是瘫倒在血泊中、已然陷入昏迷的温望非,和一旁掉著眼泪,神情呆滞的夏橘儿,口中不停喃喃重复著。
“记得深蓝色福特rx36一定要记得。记得深蓝色福特rx36一定要记得”
一个小时后—
“医生说温望非没有危险,只是轻微的脑震荡、擦伤,右脚复杂性骨折比较麻烦,不过上了石膏,几个星期就会痊愈。”蒋承礼轻声地对仍在震惊之中的夏橘儿说。
今晚也够她受的了,警方刚做完笔录离开,她手脚上的擦伤也都上了葯,眼神空茫,脸上依然毫无血色。
“你也累了,我叫项敬之送你回去吧。”蒋承礼吩咐著。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夏橘儿逐渐回神,她抬头看着蒋承礼,心里充满歉意。“要不是我,他不会”
“别介意这些,男人受那么点伤不会死人的。”蒋承礼说:“而且他醒来也不会记得了。”
“什么意思?”夏橘儿睁大眼睛,惊讶道:“他失忆了吗?”
“不完全是。医生说他可能暂时无法记得事发当时的情况,不过我刚进去时,趁他醒著,大致跟他提过了。”蒋承礼撇唇一笑。“这家伙大概早就料到这点,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居然强撑著吩咐你记得肇事车辆的车牌号码。”
一想起他躺在血泊里的样子,夏橘儿又落下眼泪来了。
“别再想了,温望非已经没事了。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蒋承礼的声音酝酿著一种怒气爆发前的张力,平日爱嘲讽人的酷脸蒙上了一层冷冽的寒霜。“真正错的人,我会要他付出代价的。”
“对方”夏橘儿有些迟疑的开口:“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你该回去了。”蒋承礼心里有谱,却避而不答。
“不要,我要留下来陪他。”夏橘儿摇摇头,自责甚深的回答。“是我害了他的。”
蒋承礼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神情坚定的夏橘儿,隐约嗅出了些什么,嘴角扬开一抹熟悉的讽笑。
“五o七号病房,我会吩咐护士小姐多安排一张床的。”
~~~
宁静的病房里,初晨的阳光自白色的百叶窗洒透进来。
好沈重的感觉。
温望非的脑子逐渐清醒,一种无力的酸痛传遍全身,他动了动眼皮,终于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十分陌生,鼻间漫入一股医院特有的葯水气味,和淡淡的香气?
是了,这里是医院。
昨晚醒来的时候,蒋承礼跟他提过他受到袭击,出了车祸。
他自己倒是千真万确不记得了,此刻他所能回想的最后印象,是昨晚和夏橘儿加班,两个人把从项敬之那里没收的草莓吃完的情景,当然,他不会放过他真正想吃的那个草莓。
想起那带著甜甜草莓味道的吻,他微微扯动嘴角,这时才觉得口乾舌燥。
温望非把视线从天花板栘开,准备寻找水杯时,发现一个小小的头颅趴在他的病床边。
是她夏橘儿。
现在他知道,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香气从何而来了。
温望非低眸打量著那张泪痕犹存的面容,卷卷的长发环著嫩白的小脸,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像童话故事里等待王子亲吻的公主。
她的身上披著一件十分眼熟的义大利手工西装外套,还带著些许破损,毫无疑问,那正是他的。
平日自己穿来合身的西装,披在她肩上,长了一大截,明白映衬出她的娇小脆弱。
她在这里待了一整夜吗?温望非微蹙起眉,斜眼望向她露出的手臂,雪白的皮肤上头有著一道长长的擦伤,已经上了葯,看来并不太严重,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见那道伤口时,心头居然微微一震,泛起异样的情绪。
“你伤成这样,她很自责。”蒋承礼昨晚是这么告诉他的。
因为这样,所以她才彻夜不归的守护他吗?
怎么办?温望非好笑地看着她甜美的睡颜想着。
看她这么笨,总是害他好想欺负她。
“天啊!好恶心的笑容!”杀风景的声音愉快地自门口响起,一头金发挑染的项敬之,像个不良少年一样大摇大摆的晃进来,后头跟著他的夥伴们。
“学长!我好担心你。”跟在他身后的耿仲平一副忧虑十足的表情,对著温望非从头到尾的来回打量著。
一向沈默的石晋,则继续保持沈默,将一篮水果放在旁边的桌上,聊表慰问之意,悄悄退到角落去。
“看样子是没事了。”蒋承礼最后才进来,下巴泛著淡青色的胡渣,身上带著淡淡的烟味。
“你昨晚没回家吗?”温望非微微扬起嘴角。
“替你卖命啊!兄弟!”蒋承礼斜睨他一眼。
温望非还没开口,趴在一旁睡觉的夏橘儿终于被嘈杂的人声给吵醒了。
啊!腰酸背痛。
夏橘儿迷迷蒙蒙地抬起头,眨眨眼睛,觉得手好麻,她勉强举起手臂、揉揉眼睛,却浑然忘记自己的手臂有伤,下一秒钟,她痛得惊跳起来。
“啊!好痛!”夏橘儿痛得险些掉下眼泪,连忙对著伤口猛呵气,一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温和带笑的黑眸。
“飞、飞”啊!他醒了!他醒了!夏橘儿边甩著手,边对著他大叫,却一时想不起来该叫他什么。
看着一连串漫画似的动作,惹得房内一群大男人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出狂笑,夏橘儿一回头,这才发现房间里不只温望非,她后头还站著四名她的上司。
“你们”夏橘儿小脸乍红,顿时说不出话来。
“橘儿,你真是天生的谐星啊!”项敬之非常不客气地糗她。
“我”夏橘儿脸颊发烫,觉得四面楚歌,不知该向谁求救,只好可怜兮兮地,把目光调到似笑非笑的温望非脸上。
我们都吻过了,你是我这一国的吧!夏橘儿的眼神这么说。
不、关、我、的、事。温望非眉一扬,非常恶劣地忽略她的求救。
“不要笑了,我会生气喔!”夏橘儿决定自力救济,软软沙哑的语调,配上一句不怎么有威胁感的话,更添反效果,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面对这种情况,夏橘儿除了等这群男人笑完,还能怎样呢?!
唉!自己只能大叹可怜,遇到一个错误的盟友。她瞥向温望非。
他的头上裹着纱布,铁灰色的挑染落在额前的纱布外,温文的气质顿时少了许多,多了一股说不出的狂气。
那双原本幽黑深邃的眼眸,闪烁著笑意,正直直勾著她的目光。
夏橘儿心跳不试曝制地微微失速,她连忙将脸别开。
“温望非,你饿不饿?”笑声渐歇,蒋承礼忽然冒出一句话。
十年朋友了,温望非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学弟,你可以跟橘儿去买早餐吗?”温望非转头对耿仲平说。
“好啊。”就算留著,他也是搞不清楚状况,耿仲平十分乐意接手采购任务。
夏橘儿心知他们有意瞒她,她也不便多留,只好跟著耿仲平出去了。
“说吧。”他们一离开,温望非带笑的表情收敛了许多。
“昨天的车查到了,果然是赃车。”项敬之率先报告。“失窃时间是三天前,失车的王人正是你们“友党”的基层。看样子对方并不是要置你于死地,只是威胁你不准参选的小小警告。”
“恐怕威胁不是来自友党吧。”蒋承礼嗤笑着。
“没错。”温望非苦笑地叹了口气。“除了“本党”的同伴,目前党外应该没有人知道高层要我回去参选的事情。”
“资料显示—贵党的那个支派目前只能有两个候选人,但他们也统合出了两位人选,这意味著你如果回去参选,这两个人中,务必牺牲掉一个。”蒋承礼分析道:“而这两位的资历跟学历都比你丰富,不管谁牺牲,都会不服气。”
“这是必然的。”温望非理解地说。
“不过你放心,虽然你样样不如人,但长得比他们帅多了,这点我保证。”项敬之补充著,双眼燃烧著兴奋和战斗的光芒。“所以要不要乾脆跟他们杠上,参选吧!”
“非常保全可以提供免费保安服务。”蒋承礼撇嘴一笑,居然出于意料之外的赞同项敬之的看法。
“你几时跟项敬之一样喜欢逞勇斗狠了?”温望非没好气地瞪他—眼。“你们这些自己想打架的人,不要找我当靶子。”
“你不也很爱这种调调?”蒋承礼哼著,嘲讽道。
温望非当年在高中闹地下革命闹得多凶,以他这种个性,怎么可能不爱闹事?
“把国家交到我这种人的手里,你们不会良心不安吗?”温望非好笑道。
“非常不安。”项敬之大笑回答。“不过,你甘心让那种手段肮脏的政客上台吗?”
“想清楚啊!温望非。”蒋承礼睨他一眼。“难道你信仰的勇气、正义都死光了吗?”
“别激我了。”温望非白他一眼。“我还没老到无法为信仰打仗,不过,一扯到从政,那又另当别论了。”
“可惜。”蒋承礼摇摇头。
深知温望非从大学时代就开始演讲、搞社运,不走政治一途真的很可惜,他那谈笑用兵、运筹帷幄的风范,怎么看都是将相之才。
“所以?”项敬之不可思议的嚷著。“这事就这么算了?”
好不容易嗅到麻烦的味道,怎么一下子就风平浪静了?不对啊!一点都不符合他们的生活宗旨。
“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只一种。”温望非轻松地回答,其中还带著几分狂气和笑意。“别忘了,从前我们都是台面下的革命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