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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筱当天回了学校,没过几天就开了学。
她变成了大四的学姐,大一新生涌了进来,个个朝气蓬勃容光焕发,她突然感觉自己老了。
班级里慢慢开始讨论就业与求职,大家如果不继续读研就意味着要正式进入社会做新鲜人了。萧筱接到了好几个学校的邀请,其中包括了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牛津大学邀请函。
太一公司的奖学金还是有效的,但是萧筱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放弃来自段默言的援助。
从分手那天算起,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将近两月,她就再没有见过他。别说是人,就是电话,一条短信一个字都没有。他分手分得干脆利落,一如既往地绝情绝对。她也不想再纠缠不清。当一切冷静下来,她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东西。他有时对她很好,但有时却完全不在乎她。他不尊重她,她却以为只是他性格怪。现在想来,她其实跟雷小竹有什么区别呢?她是不讨喜的玩具,她可能是他现在爱不释手的玩具,但玩具终究只是玩具。雷小竹那样狂热,在他公司做前台,只为每天看他一面,结果换来他的冷漠无情。她不想再去自取其辱,那个电话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
跟他分手是对的,她的理智一再地强调,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样是对的。
可是内心挥之不去的痛苦又是怎么回事?她试图用自己最擅长的遗忘和逃避来忘却,可是居然不起作用!明明对父亲和孝然哥都起作用,只要她不想受伤的那一面,她就能快快乐乐地享受当下,可是面对段默言,竟然没有办法!
如果说对父爱的渴求,像是小小的希望之火被不断点燃或浇熄的过程,那么对段默言的爱情,就是一团突如其来的爱之火,要强行将其浇灭锁在箱子里的过程。她曾感受到了爱和情,甚至感受到了灵魂的碰撞!
人一旦被开启了这道神秘的枷锁,又怎么可能舍得放弃!即使失去自由,也不愿放弃这种刻骨铭心!
但何其可悲,感情终是两个人的事。
一个人,感情就算快要溢出来,也只能慢慢让那份珍贵腐烂变质。
她觉得这个过程太痛苦了,她不堪忍受,只有割弃。
苏薇说她太傻,男人没了,不要把学业给搭上。
她听不进去,只想离段默言的世界越远越好。
有一所虽比牛津逊色但也十分不错的美国大学,通过了她的全额奖学金申请,她认真地思考过后,决定选择这所大学。
下了决心之后,她打电话回家,向父亲报告了自己的留学情况。
谁知萧闳仁却冷淡地说道:“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干什么,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我供不起!”
萧筱觉得还想得到他一句赞扬的自己真是傻,“学校给我发奖学金的。”
“那也没必要,你老老实实毕业出来找工作就行了。”
等她找了工作,他就终于结束了抚养她的义务了是吗?萧筱轻笑一声,发现自己真已经不在乎了。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我还是想出国去看看。”她已不是从前试图讨好父亲的小女孩了,她选择了坚持自己的意见。
电话那头似有薄怒,“随便你,反正我没多余的钱给你,上得起,你自己一个人就去上!”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萧筱淡定地放下电话,从少有人来的校园空亭中起身。她现在没空理会其他,只一心考虑现实问题。全额奖学金除了学费与机票,得到的生活费就是低保,万一有个突发状况或是额外开支都不行。既然家里一分钱也没有,她必须想办法赚些积蓄才行。
她低头想着问题,往学校水房的方向走去,忽而一双大码球鞋在她面前停下。她试图绕行,那双球鞋却跟着她移动。
她抬起头来,见到的是胡子拉茬的冉辉。
他一返校回来,就走这种颓废风,并且最近晚上经常借酒装疯打她电话,她不接就打宿舍电话,打舍友电话,让人都没办法好好睡觉。她接了,他又只会说些不着调的醉话。
白日见他都是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可今天倒有了一丝笑容。
“笑笑,我现在才知道,你跟段默言分手了吗?”
萧筱的心习惯性地刺痛了一下,她不愿搭理他,绕过他便走。
谁知他追上来,居然道:“那咱们复合,怎么样?”
萧筱只觉荒谬,“不怎么样。”
“笑笑,我还喜欢你,真的,我一直都没忘记你!”
他越说这些,就越是在戳萧筱的痛处,她深吸了一口气,“冉辉,多谢你的厚爱,但我现在完全不想谈感情的事,真的,一丁点都不想。”
“我愿意等你。”
“我不愿意让你等。”
萧筱加快步伐,企图摆脱他,但冉辉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就一直跟着,她打了水出来,他抢着给她提水壶。她不让,他非抢。
萧筱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人啊?招之既来,呼之既去,喜欢了就疼得跟宝似的,不喜欢了就一脚踹开,多看一眼都嫌烦!是不是啊?我是个人,有脑子的,自己会动的!不是玩具!”
冉辉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了,喏喏道:“我没把你当玩具。”
“那你这叫什么事?明明自己甩了我,现在又来招惹我?还先问我是不是跟段默言分手了?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咱们都没病,是他妈的段默言有病!”冉辉急了,大喊一声。
萧筱瞪他半晌,懒得理会他,转身便走。
“是段默言逼我离开你的!”冉辉在后头大叫。
萧筱停了一下,顿了一顿又朝前走去。
冉辉大步追了上来,“是真的,笑笑,那时他逼着我离开你,还拿我家里的事来威胁我,说是我不同意,就让我妈坐牢!”他怕她不信,快速地说道。
冉辉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萧筱就信了,甚至有几分“果然如此”的了然。段默言这个人,可能比她想像中还要坏。可是除了无力感,她竟没了一丝感觉。
但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已经跟他分了手,也跟他分了手。
“笑笑,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喜欢你,但我能不管我妈吗?”
“你没做错,大家都会这么做的。”
冉辉眼中一喜。
“但是你该实话告诉我。”萧筱注视着他,“有人肖想你的女朋友,你就这样拱手让人?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原来从头至尾,她的想法就没人尊重过。
冉辉脸色丕变,停顿一下才道:“我知道我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
“我原谅你,因为我发现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比起对段默言的感觉,对他的喜欢简直不值一提,“我还给你造成了这么多的困扰,所以我们就算扯平了好不好?以后就各走各的道儿吧,还是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
说完,萧筱头也不回地走了。
冉辉望着萧筱离去的背影,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来。
到底是谁错了?
***
萧筱通过老师介绍,一家私人的中介公司挂了个翻译传译的名,她利用空余时间为来华商务或旅游的国外友人提供翻译工作。多数是一些简单的商务翻译,因为凭她的资历,还不能进入大型的金融会议等进行传译。
虽然活轻,但收入还是可以的,有一技傍身,总比在肯德基打临工赚钱。
这天她接到一单任务,有个名叫科尔.沃德的加拿大画家要跟国内的艺术家进行一场学术交流,地点定在梅园酒店,时间是下午四点,要求正装打扮。
萧筱换上了自己惟一一套女式西装,将头发挽成团子,踩着小高跟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地方。
她向前台说明来意后,侍者将她引到了顶楼的总统套房前,敲响了房门。
“进来。”里头平静的男声用英语道。
侍者为萧筱开了门,萧筱道了声谢,轻呼一口气,挂上笑容走了进去。
然而笑容在看见站立在面前的男人时,僵在了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