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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见自己女儿落了人家的圈套,当即想起身替她回绝,却是刚要开口,被身边的卢氏按回到座位上,“孩子们自己的事儿,咱们做长辈的就不要多加管束了,二弟媳妇,你可别忘了,这是在御前。”
闻言,文氏脸上的血色退了退,狠狠地咬着牙,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这个从来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大嫂也敢如此教训自己,想来想去都是那个小贱人的错,从她回到信国公府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降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此人实在是不除难掩心头之恨。
再说另一边,穆惜月已经高高的仰着头颅走到了大殿中央,与花颜公主比肩而立。说实话,穆惜月长相并不多么出挑,却是个心比天高的,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自信,纵使在众星捧月的公主面前依旧是如此。
花颜公主并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冷冷得睥睨对方,开口道,“不知穆小姐习惯用什么琴?”
穆惜月哪里听得出花颜口中的冷寒,竟是直直走到花颜公主的古琴旁,指着那把琴道,“这把就行。”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大变,不过还是幸灾乐祸的居多。文氏被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气得几欲晕厥,朝着殿上的文贵妃直使眼色,请对方帮忙。文贵妃自知这个外甥女儿肚子里有几斤油水,却没想到她竟愚钝到了此等地步,眼神里不由得轻蔑了起来,但想想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儿,与亲生女儿真的对上了,无疑是叫外人捡了笑话,于是定定神开口道,“来人,去把本宫那把琴拿出来,借给穆小姐一用。”
花颜自然是不想任何人碰自己的琴,特别对方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有自己母妃做主,尽管她心中仍就不爽,却也知道这是在众人之前,况且这众人之中还有自己的心上人,想到这里,她展颜一笑,笑眼若即若离得投向荣坦的方向,只是对方浑浑然未觉,只自顾自喝着酒盏中的美酒。
没过多久,便有婢女将古琴抬入殿上架好,两架古琴对立而置,花颜率先落座,随即开口道,“穆小姐,今日不如咱们就来弹奏那一曲流觞曲水如何?”
穆惜月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自然。”
世人皆知,这首“流觞曲水”乃出自前朝宫廷乐师宋唐之手,宋唐此人性格古怪,可以说除了音律,他几乎是对其他所有事物不闻不问。当年这首“流觞曲水”问世后,一度招来了权贵们的追捧,成为大街小巷耳熟能详的曲子,而不少花柳之地的姑娘们也是用这首曲子编成舞蹈,用来奉承达官显贵。只是这样的风气弥漫开来,却使得宋唐的“流觞曲水”身价大跌,他本人知晓后,也是暴跳如雷。竟然因为此事闹到了金銮殿上,从此以后坊间再无人敢私下弹奏此曲。话说有一日,宋唐走在大街上,却是又听到有人私自演奏此曲,他顿时怒火中烧,冲上酒楼就要与人理论,只是他的步伐却是越来越沉重,因为那人所弹奏的“流觞曲水”竟是比照自己还要精进几分,琴弦的每一下撩拨都隐藏着巨大的力量,那一首“流觞曲水”竟是被演绎的活灵活现。他悄悄派人拿了琴过来,竟是与人共奏起来,当时在场的人无一不被曲子所惊艳,这件事也从那以后流传下来,被后人当成一段佳话。
花颜自有学琴,琴技精湛非一般人可以匹敌,而流觞曲水难度极大,特别是两人合奏,若是技艺相差悬殊,很快便会被人察觉,打定了这个注意,花颜眸中笑意更深。
一曲开始,在场众人皆是安静了下来。花颜公主虽然平日里娇蛮嚣张,却唯独在抚琴之时十分专注认真。每一个音符在她纤细的指尖倾泻而出都是一种极美的享受。穆惜月琴技本来就是一般般,日前还受了伤,这几日不太触碰倒是不觉得怎样,今日冷不丁重新弹琴,只一小段乐章便警觉指尖刺痛难忍。
“流觞曲水”此曲不短,共有十几个乐章,刚刚结束第二个乐章,穆惜月便感到力不从心,为了避免殿前失仪,只好忍痛继续弹奏下去。只是她额上那滚滚汗珠不时滑落,却是一点没有逃过花颜公主的眼睛。就见她嘴角一扬,长袖一撩,突然加快了手下的节奏,那一声声古琴柔美之音一时间被拨弄得铿锵激昂,就在第五乐章即将终了之时,穆惜月这边拖沓的琴声随着琴弦崩断之声戛然而止,再见她双手十指已经全部肿胀起来,豆大的汗珠沿着腮边滚落而下,刚想站起身来,竟颓然得做倒在了地上。
花颜此时眼中的厌恶之色已经达到了极致,她并不停下手中的音律,甚至不愿再抬眼看对方一眼。
曲子没有终了,无人敢上前将穆惜月扶起,文氏急得干瞪眼,想要上前却始终没敢动作,便放任着穆惜月丢人丢到了整个大雍。
完了,全都完了!这样想着,文氏不禁一脸怨毒得看向事不关己,风轻云淡的穆惜云。
终于,在漫长的煎熬中,十几个乐章的乐曲结束。在场众人无不拍手叫绝,酣畅淋漓,只是可怜了跌坐在地的穆惜月,此时不光一点脸面也不剩,反而煞了大美的风景。
皇上注意到地上的穆惜月,不悦得皱皱眉头。
“哎呀,穆小姐这是怎么了?”花颜公主阴测测的语气叫人听了十分不舒服,却是没有人敢进言。
穆惜月的眼神是恨得,她也不知道该恨谁,总之害她今日丢尽颜面的罪魁祸首就是穆惜云,这样想着,她丝毫没有遮掩得将满含恨意的目光朝着席中的穆惜云射去。只是她丝毫没有看到在场众人脸上的鄙夷。
“陛下恕罪,娘娘恕罪。小女原是旧伤复发,惊扰了列位,还请陛下娘娘不要责罚。”文氏痛心疾首得朝着殿上跪拜起来。
“怎么?月儿受了伤?既然如此,便暂且到偏殿休息片刻吧。”文贵妃打着圆场。
只是文氏刚要扶着穆惜月往外走去,她那不知死活的,居然大喊大叫起来,“都是穆惜云那个贱人害我!请娘娘替我做主,请陛下替我做主!”
声嘶力竭不过如此吧,穆惜云闻言只觉得心下一阵好笑,她可真是不怕死得快。
对上穆惜云笑意盈盈的眸子,穆惜月心中恨意不减,甩开身边的文氏,扑到地上,向着皇上的方向匍匐了几步,被侍卫挡住,方才停了下来。
“请陛下为臣女做主,臣女的手好痛,臣女的手就是因为穆惜云那个贱蹄子才变成这样!如今她又教唆我与公主比琴,分明是居心叵测!其罪当诛!”穆惜月字字句句狠辣无比,这样的控诉,不由得令众人皆是重新审视起刚刚语惊四座的穆惜云。
旁观者尚且个个露出惊异之色,但这个清丽绝伦的少女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见她定定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动神色间却已经推翻了穆惜月所言的大部分。
文贵妃没有想到穆惜月竟是个这般大胆放肆不知轻重的,一边愠怒的望着自己的姐姐,一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为今之计只好避重就轻,若是顺水推舟坐实了穆惜云的罪名,或许殿前失仪以及胆大造次之事便会被人们所淡忘。思及此,文贵妃急忙开口,“陛下,能让一个女子不堪殿前失仪,也要请您做主,恐怕这事...”
知晓文贵妃的意思,皇上尽管不屑,但是看在文相的面上便也点了头,“穆小姐究竟有何冤屈啊,以至于做出如此失仪之事。”
“月儿,今日有陛下为你做主,你且将你想说的如实告知。”文贵妃在说到“如实”二字时有意无意得将目光瞟向了不远处的穆惜云身上。
见有人替自己做主,穆惜月不由哭得更加伤心,“回禀陛下,事情是这样的,父亲回府,家中祖母举行了家宴,为父亲接风,当天晚上用过晚膳,家中几个小辈便出门看雪,当时就是穆惜云,她叫我当众抚琴,却在琴上动了手脚,导致臣女的十指至今只要轻轻一动便痛的撕心裂肺。”
穆惜月一边说,一边将自己高高肿起的双手伸了出来。众人观之变色,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这...这简直是目无法纪。陛下,平常闺阁之中也有女孩耍耍心机,姐妹之间磕磕绊绊总少不了的,怎么那云儿竟然出此狠手,实在叫人心寒。”文贵妃字字句句痛心彻骨,这样的表演无非是想要将这口恶气撒在穆惜云身上。只是,当她自信满满的瞧向穆惜云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依旧淡然自处,似乎殿上所说一切都是别人的家长里短,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刺痛了文贵妃骄傲的自尊。
“殿下明鉴,偏听一面之词实在是不足为信。”就在此时,不料一直没有开口的苏美人,却出了声,她虽已嫁做人妇,并且育有一女,却还能独得皇上赏识,抬了美人,地位可见一斑,便是这句话就引来无数人的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