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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枣儿看得清楚,心中暗笑,一时兴起也想凑热闹。当下伸了小手使劲儿往两个哥哥那边伸去,小脚踹来踹去,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哥,哭!不哭!”
李吉就势抱着李枣儿站到两个小的身前,看似哄着几个小的,实则将门堵得死死地道:“这个怕是不成了。一来与谁说定的就同谁拿去,我老头子可不搀和,多拿少拿了该落埋怨了;二来这俩小的也是没得哄的,跟泼猴似的,耍起赖来一个顶俩,老头子招呼不来啊。”
庚子媳妇听了不免瞪了三个小的一眼,随即又堆了笑:“这可是怎么说的,老爷子是当家,媳妇孙子怎就说不得了?”
“当得甚么家?”李吉道:“不过是媳妇孝顺,不让我活动。要不穷户人家,还容得我坐家当个老太爷么!也是媳妇能干,家里的事,原就是她做主的。”
庚子媳妇见李吉怎样也不让步,老老小小的也不敢硬闯。何况李吉虽已年迈,身体却素来强健,看着也有些唬人。而自己也不过是顺路见屋子里没个人,才进来看看能不能有个便宜好占,占不着也不强求。当下转了脸,笑:“老爷子好福气,有这么个孝顺媳妇。妹子也这么能干,我原是该学学的。”
李吉装着哄两个孙子,也没搭话。
庚子媳妇见了,也觉得没意思,只得往外走,边走边道:“呦,这院里的葱是咋种的?这般水灵水灵的。我今儿就厚了脸皮,借两根给我当家的下菜。”说着顺了两根葱,这下才觉满意,在院门口磕了磕土,这才拎着走了。
“爷,咱家的葱!”见庚子媳妇走了,两小的立刻收了干嚎,小脸气得鼓鼓的。
“不气。爷说,男的不行和女的斗气。”李康拍了拍四弟的头,走到院里收拾被庚子媳妇扒拉乱的小菜地,又顺便将门口扫了。
李枣儿舒服地趴在李吉怀里。一边笑着真实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想她以前在名企,周围不是白领就是金领,不管暗地里怎么争斗,大面上总是过得去的,庚子媳妇这样的人她还真是没见过。
另一边,她不免对自己的爷爷多了一分好奇。她本以为,父母是种地的,自己的爷爷也该是个普通的庄家汉。却没想到昨日听爹的口气,自家爷爷居然是个识字的,而且这般有主意。想来,自己的哥哥们也都是爷爷教育的,并不像普通的乡下孩子般没家教。但是,自己的爹好像又是个不识字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胡思乱想着,听得李吉在耳边轻哄道:“枣儿,吃点糊糊。”说着,一小勺温热的糊糊就触了她的唇。
当下不是很饿,那糊糊的味道也不是很好,李枣儿舔了几口,便不肯再吃了。现代人都崇尚母乳了,生到古代来,尤其是个穷的,若没个好身体,这日子以后也甭想过了。因此她不想让家人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对付,又因若如是自己只肯吃母乳的话,好歹能将娘拖在家里,也好过下地里去劳累。因此一直忍了不好意思,到现在还是非母乳不吃。
李吉喂了几口,见孙女不吃,也没哭叫,想是不饿,也就不再喂了。盘腿上了炕,一边守着枣儿,一边哼着小曲。
李枣儿迷迷糊糊的,听着李吉的哼唱,倒也是字正腔圆,甚是顺耳,当下睡了过去。
李康则一边看着两个弟弟,一边忙活家里的琐碎杂事,不时偷空回头去看眼李枣儿,满眼都是欢喜。
一日无话,到了傍晚,周氏高高兴兴地领了一个怯生生地小姑娘回了家。进了屋,未及喝口水,也没介绍那小姑娘,当先就抱起李枣儿亲了又亲,一边喂着闺女,一边问李吉:“爹,那糊糊枣儿可是吃了?”
李吉正打量着那小姑娘,闻言看了眼李枣儿,有些担心道:“一整天不哭不闹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饿。试着喂了几次,又不吃,别是饿坏了才好。”
周氏一听,连忙低头细看枣儿,发现她面色红润,吸奶也很有力,这才放了心,笑道:“怕是个娇贵的,都一岁了,还不喜吃别的东西,这可是难养了。”
“有甚么难的?一个丫头片子,就是天天白面细米,又能吃多少。”李吉哈哈一笑,这言下的意思,自是十分仔细这个孙女。
周氏满脸欣慰,低头哄着女儿,又道:“爹,白日里可有什么事儿没有?我怎见咱家院里的园子似是少了点葱?”
家里不宽裕,周氏又素来精细,自家的东西看得十分紧。小园子的东西是平日常看顾的,今儿吃什么,明吃什么都事先盘算了。庚子媳妇虽说没多拿,周氏却也一眼就看了出来。
李吉脸色沉了沉,道:“庚子媳妇来了,非说你要送她件包袱皮子。我没答应,她顺手扯了把葱走。”说完细细将事情说了一遍,后又点着李枣儿的鼻子笑:“这丫头好不机灵,居然也跟着装哭,还装得挺像样子。我说,她这聪明的样子实有几分像你。”
“我的闺女可不该是像我么!”周氏有些骄傲地摸摸李枣儿的脸,随即啐了一声,道:“那庚子媳妇是个没脸的,东家西家的谁不知道?包袱皮子?哼,对她,就连咱家后园里生的虫我也是不给的。”说着又笑:“她是见我没在,以为家里只有爹和孩子们好欺负,谁想爹爹才是厉害的。”
李吉摆摆手,指着那小姑娘,道:“这个娃就是那个叫香凤的?”
“可不就是。爹您看,也是个好模样的姑娘,天可怜见的。”周氏见枣儿吃得差不多了,便将她放下,又仔细重新裹了裹,这才牵着香凤的手,引着她跪下给李吉磕了三个头,唤了声“爷爷”。
“多大了?”李吉让她站了起来,和声问。
“满八岁了。”香凤小声答,双手绞着衣角,眼里满是怯意,又隐隐有一丝期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