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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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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京城。

    罗丞相这数日的心情相当不错。他接到的两处军报均指龙大石灵崖失利,连连吃了败仗。罗丞相有军报在手,赶紧拟了奏折上报皇上。

    打了败战,但还未败到退城和求援境地时,军中是未有正式战败之报呈给皇上的,因此皇上看到奏折时大惊大怒。这才开战多久,便被人打成这般了?南秦而已,有何名震四方的名将吗?没有!有闻名天下的大军吗?没有!但是他们萧国有!龙家军之名,就够敌军吓尿几条裤子的。如今可好,才打了多久就败了,就是要被人笑尿几条裤子吧。

    萧皇当朝便发了脾气,质问这是怎么回事。满朝的官员臣子都没人说话,只有罗鹏正站前施礼。

    “启奏皇上,平南郡边关离得京城远,究竟状况如何还不得而知。梁大人既是任了巡察使,定会好好处置管理那处事务。”无论如何,先拖梁德浩下水。

    然后罗鹏正接着又说了:“这战报是飞鸽传信,也是这几日的事,说不定梁大人到了,有了援军,龙将军便能扭转败局。”就是说最后胜了也不光彩,靠别人救的。

    “岂有此理,简直荒唐。”萧皇当真是气,他是预想过不好的结果,打仗嘛,当然会有各种可能。他也没指望龙大两三天便将南秦打得哭爹喊娘,跪着认错,甚至如若战败如何处置,他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他心里还是对龙家军寄以厚望,觉得就算打个一年两年,撑个三年五载,龙家军也终会取得胜果。南秦这几年是不太听话了,兵马比从前强盛也是可以想像。可这才开仗多久,龙大居然就被打到清空前线后方村落,做好撤守准备了,这败仗是败成什么样子了!

    罗鹏正又道:“皇上稍安勿躁,算算日子,梁大人快到了。”

    不劝还好,越劝越怒。萧皇喝道:“拟旨,让梁德浩认真严查龙大用兵,军中管治状况,他那些兵将,都做了哪些。还有龙大自己,到了中兰城都干什么了!”

    罗鹏正心里暗笑,等得可不就是这个。这下龙大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梁德浩想包庇着护着都怕是不成了。

    退朝后,萧皇将罗鹏正唤去,问他因着何事这时候便向平安郡问战报。罗鹏正其实上奏时便等着皇上问他这话。因战事开始未有多少时日,平南郡有太守,后又有梁德浩赶去,按理他这丞相没理由着急忙慌地去追问战报,这种战报也不会自己着急忙慌地飞来。罗鹏正等着皇上问,是因为他想告小状。

    于是他答了,什么龙大先前驻守时看上了一位姑娘,也不知是做了何事,总之十万火急地人都没回来便让家中兄弟帮他张罗婚书,还请了御史大夫大人给他做荐媒人。这事他听说后,觉得龙大行事甚是不妥。前线打仗呢,哪是张罗婚事的时候?且又是个小小边城的商贾之女,身份地位哪一点又能当得起将军夫人之位?莫不是相貌极佳?可边城素来是细作猖獗之地,也听说确是闹出了细作的案子,且还与这姑娘有关。

    总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拉拉杂杂一堆事,罗鹏正言道自己很不放心,再者梁德浩虽为人刚正,品行受人赞誉,但他与龙大交情好这也是朝中人人知道的事。他恐梁德浩到了茂郡平南郡后,被龙大忽悠过去,又恐前线发生何事而朝中不能及时知晓,无法处置,耽误军机,这才去信索问战情。

    萧皇听了,脸色非常不好。龙大这人,居然如此糊涂!

    “龙将军年轻气盛,一直未娶妻,平日常在外驻兵守关,身边也没个软玉温香地伺候着,遇着了懂得撩拨他的,难免把持不住。”罗鹏正说着,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又道:“但如今事情究竟如何,臣也知晓得不甚清楚,待日后龙将军回朝,便可问清楚了。”反正他绊子下好了,龙大和梁德浩自己看着办吧。

    中兰城。

    刚过午后,卢妈妈便接到了丫头来报。她急步赶到马圈,昨日派出去的两位家仆正喘气喝水,马夫在给马儿取鞍。那两位家仆见到卢妈妈,忙将事情经过说了。原来他们昨日出了城后便一路急赶,夜里未住客栈驿站之类的,而是借住到了一远房亲戚家中。因此一|夜无事,顺利过去。可这日一早他们接着赶路,没多会便遇着了官兵设的盘算点,他们按卢妈妈嘱咐的,未说自己是将军府的人,只说是普通人家赶路的。结果那官兵里有一人认出他们,质问他们为何说谎。他们又按卢妈妈嘱咐的说,如今世道不好,正值战乱,但路上说自己是将军府的,遭贼人惦记,劫了他们。

    官兵们将他们骂了一顿,又质问他们要去何处。他们说了要去采买些姑娘喜欢的物产,官兵们又将他们训了一顿,接着赶他们回来了。不让他们继续赶路。且那几人还一路跟着他们,确认他们真的回到了城内。就在方才,他们进府之前,还看到有人在府外盯着。

    卢妈妈出门一看,果然有几个官兵打扮的还在外头。卢妈妈也不理他们,径自去找了卫兵队长。卫兵队长带着人便去盘问那几人去了。过了一会回来报说,那几人有令牌,是郡府官差,说是在查案,奉命来守卫,确保无闲杂人等趁乱骚扰将军府。卫兵队长很不高兴,这般说话,当他们这些军职卫兵死了吗?但人他无权赶,只得令他们退远些,莫碍事。

    卢妈妈谢过队长,心里已然明白。看来姑娘的担忧没错,有人生怕他们有人出去报信求援。

    卢妈妈又等了小半日,并未见春晓回转,心中略有些安慰,这招调虎离山,希望能让春晓顺利躲开拦截阻挠,能把姑娘的消息带出去。

    卢妈妈收拾了东西,又去了一趟郡府衙门。衙门外头有她安排的仆役守着,若有任何消息便往府里报。见得卢妈妈来,忙道一日无事,也未见提审。跟衙差打听,是说今日是去安府又问了话。但仆役并未见着有安府的人被带回衙门,故而也未知情况如何。

    卢妈妈心里有了数,便去央衙差传个话,道自己来给自家姑娘送些日常所需。衙差收了她些好处,进去问了,过了一会出来道:“不能见呢。但你也莫忧心,安姑娘住的是厢房,不是大牢,除了不能随意走动,其余与贵客一般。不缺东西。”

    卢妈妈忙问:“这是哪位大人说的?”

    “我们衙头大人说的。”

    卢妈妈点点头,又问:“敢问这位大人名讳是?”

    “侯宇侯大人。”

    卢妈妈微笑着谢过,心里很不高兴。衙头也不是什么大差事,就是管着里里外外当值的各衙差,无需出门捉拿罪犯,也无需上衙堂跟随大人们审堂,只是管着所有衙差的值表差事罢了。这般也叫“大人”,还拦着她见姑娘。卢妈妈想了想,走了。

    她绕过郡府衙门,到了后头的太守府,向门房当值卫兵求情,报了自己的身份,求见方管事,望他拨空见她一见。

    这回见到人了。方管事不一会便出了来,引她到侧院说话。卢妈妈一番客气,方管事主动与她说了昨日见过安若晨,她无事。又道太守大人正努力严查,定会还姑娘清白。但这事情颇复杂,恐怕一时半会安若晨还不能离开。

    方管事未说的是,其实他颇有些忧心。他与白英身边的幕僚套了话,觉得白英此次前来便是抱着要查他家太守大人而来的,而如今安若晨出这事,太守必会偏向她,越是偏向护着她,那白英似乎便越对大人心有不满。他今日数次想与大人提个醒,怎奈大人忙碌,他还未得见。

    卢妈妈听了方管事所言,松了一口气,姑娘曾说方管事对她不错,教导她许多。卢妈妈方才在衙门外及时想到了这条路子,望有帮助。她将手里包袱给了方管事,道:“烦请方管事交与我家姑娘,与她说一声,府里一切都好,让她莫担心。”

    方管事答应了。卢妈妈关切案情进展,她在衙门那处问不到什么,颇是着急。方管事却说他是太守府管事,并非郡府衙门当差,也未知具体细节。但他答应,若有何消息,定会与卢妈妈报信。

    安府里,有一人也颇是着急。那是安若希。

    话说安之甫心里一直惶惶,生怕段氏当真下了奇毒,结果一日过去,他竟无事。心中又欢喜起来。这案子被各位大人关注,他与谭氏等人均被提审,但安之甫却觉得自己福大命大,毒祸都避过了,还怕什么。况且每一步都有钱大人指点,大人们会如何问话,他们要如何答,每一步都教了他们如何应对。堂审之后,今日又有官兵到府里问话,也都顺利过去。安之甫觉得定会无事,若能用段氏一命收拾了安若晨,免了后患,他也觉得不错。

    而钱世新还让人传了话,说此事过后,安家当重新振作,好好兴旺。他说安荣贵是个人才,年纪虽轻,却胆大心细,这次事里,前后奔走办事妥妥当当,他颇是欣赏。待日后有机会,他会好好提携他。

    安之甫谭氏听完简直两眼发光,安荣贵更是得意。谭氏一高兴,与女儿便话多了起来,她数着近期发生的好事,女儿要嫁入薛家是一桩,老爷大难不死是一桩,段氏那疯婆子死了是一桩,儿子被贵人相中,日后将有大出息又是一桩。再有,最重要最大的好事,安若晨那贱|人快要除去了,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安若希听得真发慌,段氏使毒那事,她真是后怕。当初段氏让她向安若晨下毒她没有,段氏找了她数次麻烦,后又与她将毒要回。她心里害怕,哪能真给她,先前想着丢弃,还好没丢,便将毒粉倒了埋土里,用原来包毒的纸再包了等量的白色脂粉给她。段氏未察觉,也一直没找她了。哪料到最后竟会对她爹爹下手。

    段氏之死,安若希说不上难过,但也未曾欢喜。她忽然想到了四妹,若是四妹还活着,听到她娘的死讯,该会很难过吧。而她最着急的,是大姐安若晨。她问了,如今大姐被软禁在郡府里,等待案件的调查。

    谭氏对此很是不满:“她是重要嫌犯,岂能只是软禁。想当初,你爹爹被段氏那贱|人拖累,事情完全与他无关,他都被关了大牢。不行,我去与老爷问问,我们要不要击鼓鸣冤,将事情闹大了,让安若晨那贱|人也要牢里呆着去。”

    谭氏说完当真找安之甫去了。安若希想了想,找了个理由说要买胭脂,带了一个丫头上街去了。特意选了离薛府近的地方逛,逛着逛着,逛到了薛府那儿。丫头见了,笑道:“小姐,这不是未来姑爷家。”她看安若希的样子,又笑:“小姐再忍忍,快成亲了,很快便能见面了。如今婚前,可是不能见的。”

    安若希嗔道:“谁人要见他了。”过了一会却又道:“你去,与门房道你想见见薛公子的那位向护卫。”

    “小姐要让护卫传话啊。”丫头想了想,这般该是可以的。“小姐想说什么,我替小姐说了吧。”

    “便是问候一下薛公子近日身体如何,表示下关心。”

    丫头捂着嘴偷偷笑,跑过去了。不一会,那个使唤鞭的名叫向云豪的护卫出来了,与安若希的丫头说了几句话。安若希趁着丫头没注意,拼命指了指自己脚下,希望那向护卫能明白。向护卫似乎不明白,很快进府去了。安若希很失望,她是想说自己在这里,希望向护卫能过来与自己问候一声,毕竟她带着丫头,婚前她是不方便见薛公子,当然自己跑去见薛公子的护卫更不合适。但向护卫既然出来了,过来与她问候一句却是合礼数的。到时她便悄悄求他传话。结果可好,人家转头就走了,根本没懂。

    安若希带着丫头往回走,轿夫们在街尾歇脚等着呢。

    这时候薛府门忽然开了,一个丫头模样的出来,唤住了安若希。“姑娘,夫人听说姑娘路过此地,想邀姑娘进来喝杯茶。有些薄礼,也想请姑娘带回去呢。”

    安若希大喜,丫头又捂嘴乐了,悄声道:“小姐,薛夫人对你真是好呢。”

    安若希进薛府了。她的丫头被安置在了前院小厅吃茶等,而她跟着薛府那丫头一直走,未见到薛夫人,却是走进了薛叙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