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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医生翻看着陈一的病历,半晌,神色凝重的开口:“病人颅骨骨折,硬膜外血肿,右上肢跟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左侧第六七肋骨骨折……最关键的是,他脊髓神经严重受损,康复后恐怕也再难独立行走了,还有……他的下体受损严重,以后可能都不能再行房事了。”
郝小满冷静的听完,一句话没说起身离开了。
北梵行静默了两秒钟,不疾不徐的起身追出去搀。
郝小满走的很快,长长的一段走廊,他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快走到拐角处了。
他侧首顺便将门带上,再一抬头,原本已经转过拐角的女人又突然折返了回来,依旧走的很急悦。
她一手不断的搓着颈项,另一手指着闭合的门,仰头一板一眼的看着他:“这个医生医术有问题,我要换医生!我要换最好的医生来给我二哥治病!”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但仍旧可以感觉到话音中的愤怒,连呼吸都是紊乱而急促的。
男人凉淡的视线缓缓下滑,落在她一直不断揉搓着颈项的左手,沉默片刻,才道:“好,我给你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来帮他治病。”
郝小满眼眶微红,重重的咬紧下唇才勉强将眼泪逼了回去,好一会儿,才涩涩开口:“谢谢你。”
话落,转身离开。
……
刚刚回病房,护士就带着治疗盘走了进去,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北先生要我过来帮您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郝小满屈膝坐在病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好一会儿,才淡声开口:“放那里吧,一会儿我自己来。”
“可是北先生……”
“我自己会上药。”她表情木然的打断她。
护士小姐欲言又止,顿了顿,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默默放下治疗盘,转身离开了。
她离开没一会儿,病房门就被推开了,气质冷峻的英俊男子步调冷沉的迈入,眉宇微皱:“为什么不上药?”
那些抓痕虽然不算很深,但也不浅,流了那么多血,如果不好好处理一下,将来或许会留下一点点疤痕。
一道两道无所谓,这么多如果一起留下,恐怕她会受不了。
郝小满抿唇没吭声。
片刻后,还是下床,端起治疗盘转身进了浴室。
脱下身上的病患复,肩头腰腹处到处都是被她抓出的血痕,覆盖在那一道道青紫的痕迹之上,惨不忍睹。
她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被那群人轮.暴,至少单从身体上的感觉来看,是感觉不出来的。
经历过成人的事情,她知道下面是怎样一种酸痛的感觉,但几乎每次的体验都是在两个小时以上的。
她不确定被一个两三分钟就泄的男人碰过后,是不是也会疼痛,又或者,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过无所谓了,对她而言,有没有被那些男人碰过,已经无所谓了。
她面无表情的伸手拿起消毒棉球,对着镜子有条不紊的给自己的身体消毒,上药,用纱布一层层的裹起来。
……
晚上7点。
郝小满面无表情的坐起来,看着端坐在沙发里眼观鼻鼻观心的男人:“你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北梵行抬眸,清冷无波的视线淡淡扫过去:“我打扰到你了?”
他没动作,没吸烟,没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放的很轻。
郝小满抿唇,被子下的双手无意识收拢:“我不习惯房间里有别的男人,我想单独休息一下,你回去吧。”
男人静静盯着她看了会儿,淡然起身:“好。”
简单的一个字,连象征性的说句晚安的话都没有,便径直转身离开了。
郝小满等了一会儿,才下床,换上了一套他让人帮忙准备的干净的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径直坐电梯下楼,医院对面就有好几家药店。
她推门进去,收银台处的店员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客气的问:“请问需要点什么?”
郝小满藏在身后的双手无意识的绞紧。
或许是心理原因,她总觉得她刚刚打量自己的眼光很奇怪。
艰涩的吞咽了下,她平板着嗓音开口:“我想买……避孕药。”
好在店员没有继续盯着她看,转身从柜台走了出来,一边带着她往里面走一边问:“想要什么牌子的?我们这边有妈富隆跟毓婷的。”
见她没吭声,店员又问:“多长时间了?”
郝小满静默了几秒钟:“快20个小时了。”
店员随手从货架上拿出了一盒毓婷交给了她,又顺便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刚刚走到柜台前,不等付款,药店的门便被推开了。
气息冰冷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手扣住她捏着药盒的手腕:“你买避孕药做什么?”
他的手指一如记忆中的冰凉。
郝小满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色微白着道歉:“对不起……”
最后一个音节说出来的时候,她空着的左手又无意识的抚上了脖颈处,一下一下重重的来回摩擦着。
店员瞪大眼睛抬头看着眼前1米88,身材修长挺拔,气质冷贵,脸部线条刀削斧凿一般俊帅的男人,怀疑着姑娘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居然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她愿意为这样的男人生100个孩子啊!!
北梵行眸色冷暗的盯着她不断揉着脖颈的手,动作利落的抽出避孕药丢到了桌子上,刚要去握她的手腕,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顿住,很快收了回来。
“跟我出来一下。”
他冷着脸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郝小满咬唇,又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避孕药,才慢吞吞的跟着他走出去。
夜风微冷,男人的脸色在这样的夜色中更是冷的空前绝后,他盯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逼问:“我似乎说过你没有被他们碰过,你是没听到,还是我说的声音不够大?”
她神色平静:“通常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出现善意的谎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总该做点最坏的打算。”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她接受,但至少要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做点准备。
“你觉得如果你真的被他们碰了,我会不准你吃避孕药?”
“……”
她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她低头,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闷闷开口:“对不起。”
停顿了下,又小小声的补充:“还有,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你……救了我跟我二哥。”
夜色中,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沉:“既然知道是我救了你们的命,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听我的话,乖乖吃饭睡觉,你至少要先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照顾你的二哥,不是吗?”
她咬唇,无声点头。
……
从电梯里出来,刚刚拐过拐角处,一眼就看到站在病房门外焦急的打着电话的林谦。
几乎在他们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他们。
紧皱的眉头倏然一松,他飞快的说了句什么便挂了电话,匆匆向她走了过来,恭敬的开口:“少夫人,我们找您找了好一会儿了。”
郝小满静静看着他,不知道这会儿该说什么来回答他的这句话。
‘让你们找了好一会儿,对不起’吗?
林谦警惕的看了北梵行一眼,顿了顿,才道:“因为您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南总要我们尽快找到您,然后带您回南宅,我们调查到您来了医院,但是您的主治医生不肯透漏您的病情,不知道……”
这家医院是北氏的独资医院,唯北梵行是从,本来医患之间的关系就不允许他将消息透露出去,更何况对方还是南氏的人,恐怕整个医院对郝小满情况知晓一点的医生护士都没那胆子敢把病况透露给别人。
不过凭林谦的手段,想要调取监控,从机场一路调查她的行踪,会得知她在南氏集团外面发生的事情也并不是难事。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北梵行在这其中做了手脚,抹去了那晚发生的一切。
她在没有摄像头监拍的阴暗小巷里待了五分钟,出来的时候早已经衣不蔽体,任谁看到恐怕都会浮想联翩。
他应该是不希望这件事情再被哪怕一个人知道,在脑海中描绘她可能被人强.暴的画面。
也或许,是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情在南慕白眼中变得肮脏不堪。
但实际上,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自己在南慕白眼中到底是纯洁的,还是肮脏的,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她觉得有点累,哪怕是就这么站着,也说不出的累。
改变了一下站姿,她平静的看向他:“我这边自己处理就可以了,南慕白那边既然工作很忙,慢慢忙就好,等他什么时候忙完了,你让他来这边一趟,我有点事情要跟他商量一下。”
林谦身形一僵,忙解释:“南总他昨天出国了,没有联系上您之后,便着手准备回国了,现在正在飞机上,预计凌晨3点就能到。”
“哦。”
郝小满笑笑:“他是出国忙工作去了么?”
他被流放期间,南氏集团累积了不少的工作需要他处理,她可以理解,他要住在南氏大厦里加班工作,她也可以理解,倒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连出国一趟都没时间告诉她一声?
是没时间,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告诉她?
林谦态度越发恭谦:“南总这次出国匆忙,具体的事情没有跟我们交代,少夫人如果有疑问,可以等南总回国之后亲自问南总的。”
郝小满扯了扯唇角。
他林谦是南慕白的私人助理,南慕白的所有私事他几乎都能知晓一两分,没想到这会儿到了公事了,他反而一问三不知了。
“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他什么时候到了,你让他什么时候过来吧。”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径直绕过他,推开门进了病房。
走廊里很快恢复了安静。
林谦渐渐挺直脊背,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神色冷漠的男子。
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响,跃动的火焰点燃了唇间的烟,男人单手插.进口袋,漫不经心的吸着烟,冷凛的视线徐徐淡淡的扫过他:“告诉慕白,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过去。”
早知道她在他身边会伤成这个样子,当初他就不该因为小满的疏离的态度而心软,放任她继续留在他身边。
林谦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视线冷冷的盯着他:“南总才离开孤城不到半天时间,他派来保护少夫人的保镖就碰到了车祸,车毁人亡!少夫人又恰好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意外,而记录下具体的意外经过的视频又明显的被人为的***了,北先生,不会让这件事情轻易过去的,恐怕不止您一个人。”
北梵行危险的眯了眯眼。
车毁人亡?
原来他有派人保护着她么?
是谁?能在他跟慕白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精心谋划了这么一场残忍的虐杀?
又或者……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
深夜九点。
从醒来后,她就再也没有休息过哪怕十分钟,可眉眼间的疲倦却是显而易见的。
男人的烟在进病房之前就掐灭了。
这会儿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凝视着她苍白而憔悴的小脸:“他要赶过来,至少要四点多,你还是先休息一下比较好。”
郝小满蜷缩在病床上,右手拢着双腿,左手手肘抵着膝盖,手心不停的擦着颈项,迟了半拍,才没什么力气的‘嗯’了一声。
那里之前被她抓伤了,她自己上了药之后就用纱布裹起来了,这会儿被她无意识的动作弄的皱皱巴巴,雪白的纱布上已经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应该是很疼的。
可她却像是一点都感觉不到一样,双眼放空,全身都不动一下,只有左手不停的重复着来回摩擦的动作。
好像里面有什么让她难以忍受的虫子在钻来钻去一样。
北梵行看着看着,本就冰冷的脸上越发显得凛冽阴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困倦的不停抬手揉着眉心,却始终没有要躺下去的打算。
男人像是耐性终于被磨光,冷冷的盯着她,一字一顿,嗓音冷然:“你是打算要一直这么坐着等他回来么?!”
郝小满知道他误会自己了,张了张口想要解释,话到了舌尖转了一圈,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算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起身:“我再去看一眼二哥,回来就睡,嗯……你也早点休息吧。”
……
看完陈一回病房,男人已经不在了。
她站在门口处,抬起左手摩挲了一下颈项,静默了一会儿,抬手将门从里面锁上了。
走进浴室里检查了一圈,确定里面没有人后,她又转身将窗子一个个的关上,将窗帘拉好,就这么开着灯,躺了下来。
紧绷的神经却怎么都放松不下来,困倦的身体催促着她赶紧休息,可稍稍有点要睡着的迹象时,就会猛然惊醒。
从来没度过这样一个过分寂静过分清冷的夜。
明亮的灯光照亮病房的角角落落,她不知道第几次从浅睡眠状态惊醒,睁大眼睛警惕的梭巡了房间一遍后,抬手试了试额头,掌心一片濡湿。
她无力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到底还是打开被子下床。
去浴室里匆匆冲了一遍澡后,刚刚打开门,一眼就看到斜靠在门口墙壁上的冷漠男人。
他指间夹着一根烟,明显的是打算吸烟,却因为听到开门的动静顿住了。
她几乎在看到他的同时,就看到他顺手将烟碾灭在身边长椅上的一个烟灰缸里。
这才看到那只水晶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蒂了。
“怎么了?”他上前一步,或许是长时间没说话的缘故,嗓音有些微的沙哑。
她愣愣的看着他,唇瓣开开合合好一会儿,才呐呐道:“我、我想……要片安眠药……”
男人眸色倏然一暗,没有说话,就那么冷肃的盯着她。
她被他盯的浑身不舒服,刚想说不用了,就听他淡声开口:“回房间等着。”
话音落地,孤峭挺拔的身影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沉默的盯着他背影,好一会儿,才默默转身回到了病床上。
没一会儿,男人便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两片白色的药片:“今天特殊情况,所以允许你吃一次,以后不准偷偷的吃,会上瘾,想要戒掉也没有那么容易,知不知道?”
郝小满是学医的,当然知道。
但听他的口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他曾经就吃过,而且还上了瘾,甚至都一度戒不掉……
应该只是她的错觉吧?毕竟像他这样从内到外都强大致斯的男人,一辈子恐怕都没有什么能让他忧虑到失眠的事情,更何况凭他这强大的意志力,想要戒掉什么不好的习惯,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
……
吃了两片安眠药,又喝了半杯牛奶,北梵行没有再离开。
她躺了下来,还是像之前那样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或许是真的困了,也或许是药力上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真的熟睡了过去。
男人抬手将灯光调到温和不刺目的状态。
橘红色的灯光下,女人光洁的额头上不知不觉渗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交叠搭放在身上的双手也无意识的死死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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