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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有一个小时,临时赶制是不可能的了,他派人几乎把整个孤城的玩偶店都搜罗了一遍,才好不容易凑足了100只,这才过了一晚上,怎么说扔就扔呢?
南慕白握着手机,静默了几秒钟蠹。
昨晚醉的实在太厉害,对吩咐林谦去买玩偶的事情真的半点印象都没有了。
郝小满双臂环胸,冷冷的笑着,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态。
南慕白不说话,电话那边的林谦以为*oss对他顶嘴质疑他的行为很不满,正在想办法怎么收拾他,于是忙改口:“好的南总,我现在就派人去把那些玩偶都收拾出来。”
南慕白暗暗眉心,停顿了片刻,才淡淡道:“算了,就先这么放着吧。髹”
话落,挂断了电话。
郝小满在心里把他之前的话仔仔细细回味了一遍,忽而冷笑出声:“南慕白,你不会是以为我中奖得来的那只龙猫,是北梵行送我的,而我却撒谎骗你,才把我的龙猫毁了的吧?”
南慕白把手机丢回桌子上,面无表情的靠在床头,冷冷扫她一眼:“一块钱,抽中一只价值几十万的订制玩偶,你真的想跟我说单纯的是你运气好?”
郝小满一怔,突然就坐直了身体:“价值几十万?那只龙猫?你开什么玩笑?!”
大是大了点儿,可再大,再精致也不过是个玩偶,怎么会价值几十万?!那可是分分钟能买一辆车的钱啊!
“这就得去问问你的梵行哥哥了。”
“……”
……
灯光开的大亮,南慕白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还坐在床上发呆。
许多被忽略的细节在脑中一遍遍的过滤,那只龙猫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心里也有了答案。
离开北梵行的那一年,她正疯狂迷恋着那部动漫,几乎每天都要看一遍,她很不害臊的跟北梵行说,等过年的时候,她要一只超级大的龙猫做新年礼物。
北梵行那时候是怎么回答她的,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或许只是冷哼一声,也或许压根没反应,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从来都是那样,她说她的,他觉得该听的就听,觉得不该听的就自动忽略掉。
后来,还没来得及等到过年,她就被绑到了手术台上,被强行挖走了一颗肾脏。
她没能等到那一年的新年礼物,一只巨大的龙猫。
或许是被天降馅饼的幸运砸晕了头,她竟然真的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才会只用了一块钱就抽到了一只这么大的玩偶……
难怪那天南慕白会生那么大的气,气到要林谦当着她的面把玩偶毁了。
男人兀自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际微微泛出的鱼肚白,沉默良久,才淡淡开口:“北梵行的妹妹北芊芊生来就有先天性的肾脏衰竭,多年来只能依靠透析生存,直到她七岁那年,经历了一场换肾手术。”
光线刺目,偌大的卧室里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郝小满搭放在被子上的手死死收拢,失血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一直以沉默守护的秘密终究还是被一点点挖了出来,哪怕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当真正面临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遍体生寒。
“小满,跟我离婚,就意味着你要回到北梵行身边去,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你确定到他的身边,比在我身边幸福么?”
她现在还在他身边,还是他南慕白的妻子,北梵行都已经控制不住的在蠢蠢欲动了,更何况是跟他离婚了,到时候,恐怕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去,他也能把她追回来。
郝小满咬唇,沉默。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黑色的浴袍衬得他肤色惊人的白皙,他黑眸是从未有过的幽暗深沉,就那么静静锁紧她苍白的小脸,一字一顿的开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对霏霏子皓好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因为我在美国,为了林晚晴,曾经间接的杀过一个人。”
寂静的清晨,却恍若有一记惊雷在头顶炸开,郝小满蓦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南慕白神色平静,漆黑的眼底像是蒙着一层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这些事情,他从未想过要让她知道,他不希望她知道阴暗的、危险的、荒唐的过去,他希望她眼中的他,就是现在的模样,衣冠楚楚,斯文优雅,仿佛从不曾沾染半点尘埃。
他以为这段婚姻算得上是幸福的,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直到从她口中听到那句‘南慕白,我其实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跟你离婚’,他所以为的幸福,在她眼中却不过只是一段煎熬。
她在等他犯错,心理上的出轨不好判断,那么就以身体上的出轨作为一个爆发点,她希望他跟容霏霏发生点什么,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提出离婚。
这段婚姻,不知不觉,已经扭曲了。
想要回到正轨,就必须从坦诚布公开始。
“当初那女孩子遭人绑架,我大哥一时赶不过去,便让我帮忙拿赎金救人,我过去的途中,又接到林晚晴朋友的电话,说她在酒吧被一伙混混带包厢里去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自嘲一笑:“结果可想而知,我选择了先去救林晚晴,让霏霏的哥哥去帮忙交赎金……最后,却谁都没有回来。”
后来他赶过去的时候,只剩了一地鲜血,容霏霏的哥哥身中70多刀惨死在异国他乡,那个女孩子也不知所踪,自此以后,他便承担起了他这个哥哥曾经为容霏霏姐弟做的一切事情,陪他们过生日,为他们遮风挡雨,保他们一生平安。
后来,南家大少爷,也就是他的亲哥哥,因为恨他没能救下那个小女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逼林晚晴嫁给了他,虽然不会有夫妻之实,却永远断了他南慕白跟林晚晴的缘分。
郝小满用了很长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她想,那个女孩子对南家大少爷一定很重要,才会让他介怀这么多年,不惜跟自己的兄弟反目,不惜以自己的婚姻作为陪葬品,也要毁了南慕白的幸福。
“南慕白,如果容霏霏不喜欢你,那么我真的不介意你照顾他们姐弟一辈子,可事实却是她很喜欢你,就算得不到你,也会想办法缠住你,而你又不可能推开她,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离婚,你们结婚。”
说到这里,她嗓音蓦地有些变调,缓和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这样一来,满足了容霏霏的心愿,你也不需要在我跟她之间犹豫徘徊,而我……”
而我,也不需要再担心你是不是又去陪容霏霏了。
有时候,与其患得患失,倒不如直接选择放弃,心空了,自然就没心思折腾了。
手中的水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冷,连带着掌心的那点余热也被带走了。
南慕白缓缓转了个身背对着她,仰头,面无表情的将那杯冷水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她要回北梵行身边了。
她曾经说过,背弃过她的人,她就不要了。
当初她的爸爸妈妈就那么离她而去,她对他们甚至都没有多少恨意,那个女人临死之前想要见她一面,她都能狠得下心来一口回绝,可现在,却又想要回到一个曾经挖走她一颗肾脏的男人身边。
不是不恨,只是爱意太过浓烈,浓烈到可以覆盖那层恨,可以让她狠下心来切断跟他的婚姻……
披荆斩棘,只为回到他身边。
这个念头那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他眯眼看着东方血色一般的火红朝霞,心脏仿佛被硬生生的切割成了两瓣,一瓣还在过去的余温里砰砰跳动,一般却已经腐烂成一滩血水。
“离婚……你真的想好了吗?”他静静的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嗓音平静,捏着水杯的指关节处却已经泛出了点点苍白。
几秒钟后,一声很轻很轻的‘嗯’在身后响起。
玻璃碎裂的尖锐声响随即在死寂般的卧室里响起。
郝小满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恰好看到男人鲜血淋漓的右手缓缓插.入了口袋里。
“那就离婚吧。”他这么说,然后转了身,目不斜视的大步走了出去。
“你的手……”她下床,几步跟了出去,却只来得及看到被关上的房门。
他就这么穿着浴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