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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他们从认识至今,他从未这么逼迫过她,她也从未这么倔强过。
不,有过一次,那次他逼问她心底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就是用这种倔强到极致的表情跟他对抗的。
他忽然松开了扣着她下巴的手,低低冷冷的笑了一声:“既然你不肯跟我坦白,那我就亲自去问一问北梵行好了,看看我亲爱的妻子,究竟是哪里让他看上眼了。蠹”
郝小满一怔,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一瞬间释放出的惊慌、不安与难堪被他尽数捕捉到,他薄唇勾出一抹讥诮的弧度来:“很惊讶吗?你的小秘密被我发现了?髹”
是惊讶,可惊讶过后,却又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保守秘密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啊……
郝小满笑笑,咽下哽在喉中的苦涩,挑眉静静看他:“从打算嫁给你的那一天起,从知道你跟他是好兄弟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瞒不住,可南慕白,有些事情,它生来就该被掩埋在人心最阴暗的角落里,你若是强行把它挖出来,对你,对我,对他,都未必是件好事。”
“哦?”他像是笑了一声,又像是没笑,就那么半眯着眸子冷冷瞧着她:“说说看,怎么个不好法?”
郝小满抬手整理了一下耳畔的碎发,声音寡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不摊开,我们两个还是夫妻,他北梵行再喜欢折腾,也只能原地打转,可一旦把事情都摊开了,你介意我的过去,我要被迫一次次想起过去,他北梵行更是有了可以理直气壮介入我们之间的理由,到时候,这段婚姻,怕是真得要走到头了。”
她语调徐徐缓缓,南慕白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抽着烟听着,最后一句说出口的时候,他暗沉的眼底渐渐便开始浮现出一抹暴戾的痕迹。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婚姻本来就不牢固,你有太多你想守护的人,我也有太多私心,我们之间,谈爱太可笑,谈情太低俗,可是南慕白……”
她仰头看着他,声音忽然就低哑了下去,像是含着哽咽:“他不一样,我是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你别逼我……别逼我去面对他,也别给他机会靠近我,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说出口,卑微的近乎于乞求。
可是南慕白,他不一样。
南慕白抽烟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下了。
他低头,幽沉的眸看尽她泛出一层水光的眼底,那里掩藏着太多太多她不希望他知道的秘密,明明她什么都没告诉他,又仿佛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了他。
对她来说,北梵行是不一样的。
她下定决心不再跟他有瓜葛,又害怕一旦事情被戳穿,害怕北梵行一旦明目张胆的对她有所行动,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那是什么?
那是爱情。
胸口某处隐隐传来一阵钝痛,他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从她的话里,挑出了一句他最想问的:“为什么……我们之间谈爱会太可笑?”
她怔了怔,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爱情,不是他一开始就不希望出现在他们之间的吗?
沉默片刻,她才似笑非笑的开口:“我知道你心里有深爱的女人,不会再爱上别人的。”
“你不是我,别把你个人主观的臆测强加给我。”
“我不想跟你谈爱,可以吗?”她很迅速的接过话来,甚至连思考一下都没有,说完又重复了一遍:“南慕白,我不想跟你这种人谈恋爱。”
南慕白怒极反笑:“我这种人?哪种人?”
“前有忘不掉的挚爱,后有对你暗恋成痴的干妹妹。”
“呵,难道你没有?前有北梵行,后有宁雨泽跟陈一?”
她笑笑,也不跟他争辩,顺着他的意思接话:“所以啊,这样的我们,要怎么谈恋爱?”
南慕白忽然收敛了眼底所有的情绪,缓缓向后退了一步,不再以逼迫的姿势贴着她了。
他将烟蒂丢在脚下,抬脚,擦的黑亮的皮鞋缓缓将烟碾灭,那动作又缓又沉,仿佛碾的不是烟,而是她一般。
“郝小满,你心里有谁我可以不干涉,但既然你已经嫁入了我南家,最基本的贞操,你给我守住了!”
郝小满盯着被他踩扁的烟蒂,抿抿唇:“知道,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放.荡。”
“呵,谁知道呢,没结婚前都能动不动就躺到我身下去,结婚后就更不好说了。”
轻佻讥诮的口吻,存了心想要给她难堪。
郝小满敛眉,也不跟他争辩,慢慢整理了一下头发,转身离开。
南慕白却没有立刻离开,转了个身静静靠在了她刚刚靠着的墙壁处,又抽出了一根烟,打火机在寂静的走廊里发出吧嗒一声响,跳跃的火焰映进他眼底,良久,没有熄灭。
……
第二天一早,郝小满买了早餐,刚进病房,就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容子皓。
这是普通病房,没有沙发也没有个像样的板凳,他似乎格外嫌弃,一张冷邪的俊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就那么冷冷的盯着她。
“滚出去。”她面无表情的丢出这三个字,走到病床边拆饭盒。
“你以为老子想来?”容子皓双手插在裤兜里,不屑冷哼:“要不是你在南哥跟前乱嚼舌头,我能被逼着过来?”
“我没让他逼你过来,也不打算就此原谅你,我二哥的伤……”
“小满,算了。”陈一轻轻打断她,摇头。
“算了什么算了?”郝小满突然就火了,站直了身子瞪他:“就因为上次你被打,没吭声,所以这次他才又来欺负你!”
“怎么能算欺负呢?”容子皓双手插在口袋里,吹了声口哨:“我灌他催.情.药,不过是想让他玩的high一些,看他这模样,怕是还没开过荤吧?我帮他找了个又漂亮又体贴的妞儿,他不领情,怪谁?”
郝小满不耐烦了:“姓容的,你能滚出去吗?”
容子皓耸耸肩:“你给南哥打个电话,说你消气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就可以走了。”
“……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好了!”
陈一轻叹:“小满……”
“你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这满脸的伤再替他讲话!”
“……”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居然就真的这么沉默的对峙着。
郝小满伺候着陈一吃喝晚,整理了一下垃圾便带下楼了。
陈一这次受伤,没有伤及骨头,因此只是在医院里打吊针,日常生活能自理,她中午还有几节比较重要的课,需要回去上课。
她出了医院,容子皓就双手揣兜里,吊儿郎当的跟在她身后出了医院。
她坐公交车,他也跟着跳上公交车。
她去上课,他也跟着进了他们的教室。
邓萌一眼就看到了容子皓,脸上立刻浮现出十分厌恶的表情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郝小满准备好课本,面无表情的回:“别管他。”
就不信他能一路跟到她们女生宿舍去!
下课后,容霏霏出现在了门口,一身某奢侈品牌今秋尚未上市的新款秋装,衬得美艳动人,气质出众。
她笑容艳艳的看着她:“小满,我们聊聊吧。”
邓萌一个白眼翻过去:“边儿上待着去!没看到老娘先预定了她吗?”
“邓萌,以前的事情既然过去了,就过去了,你老是放在心里,这日子过的得多艰难啊?”容霏霏笑容不改:“当然,除非你不打算嫁给我哥了,否则早晚是要忘记你那些破事儿的。”
邓萌眯了眯眼,神色骤然阴冷了下来:“真把你那破哥哥当成宝贝了?你稀罕,老娘不稀罕!抱着你的河豚滚一边儿去!”
容霏霏抬手撩拨了一下肩头的长发,轻蔑一笑:“那么不稀罕,我哥阑尾住院的时候,还巴巴的跑过去献殷勤?”
“你——”
“邓萌。”郝小满抬手拦住脸色已经铁青了的邓萌,顿了顿,才面无表情的看向容霏霏:“容同学,你有这么多大道理用在邓萌身上,怎么不分一点给自己呢?南慕白都结婚了,你还天天盯着他不放,想着每天他睡在我身边,日子过的肯定更艰难吧?”
容霏霏唇角弧度骤然一僵,停顿片刻,才又忽然嗤笑一声:“是我盯着慕白哥不放呢,还是慕白哥放心不下我呢?看,我这件枚红色大衣,可是今天刚刚从米兰空运过来的,慕白哥亲自帮我选的。”
郝小满也笑,淡淡反问一句:“你确定是南慕白选的么?”
她眉梢微挑,清澈漂亮的眼底有着淡淡的笃定与嘲笑,容霏霏心中一惊,贝齿重重咬上下唇:“是不是慕白哥选的,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郝小满嗤笑一声,挽起邓萌的胳膊,幽幽淡淡的撇下一句:“希望你是真的清楚……”
随即离开。
这一次,容子皓倒是没再继续跟着她,只是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容霏霏:“你就这点儿出息?”
要挑衅的人已经走远,容霏霏自然不需要再继续带着面具,这会儿脸色一变,沉沉质问他:“还说呢!你是木头吗?站那里一声不吭,哑巴了?”
容子皓冷嗤一声:“你们女人的斗争,我插嘴做什么?看你伶牙俐齿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多锋利呢,三两下就被她给压下去了,丢不丢脸?!”
容霏霏咬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衣:“子皓,你说……这衣服真的是慕白哥亲自为我挑选的么?还是……那个林谦?”
“这个你得去问南哥,问我有什么用?”
……
临近深秋,白日一天比一天短,上完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沉的像是入夜了一般。
郝小满把书本塞给邓萌就一路跑出来了,刚到校门口就让北三少拦下来了。
她急的直看表:“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我得去给我二哥送饭。”
“别急啊小嫂子,你二哥那边我都让人安排好了,换了特定病房,有专门的看护照顾着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郝小满还在焦急的左右打量着过路的计程车,等最后一个字符落入耳中,她像是才听懂一般,突然就收回了视线,皱眉看他:“谁让你这么做的?”
“呃……”北三少抓抓头发,一脸的纠结:“我大哥,我南哥各吩咐了一次……”
郝小满觉得听的这一整天的课,都没听他说这一句话感觉累,烦。
“北三少,你跟你大哥说了一声,让他别插手我的事情,他这样做,让南慕白怎么看我?”
“我大哥要是能听进去我的话,那就不是我大哥了。”北三少无辜的摊摊手:“他决定的事情,连我爸妈都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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