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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八道什么,在沙漠里还能潜水?”凌浩一脸的莫名其妙。
“真的,我骗你干嘛,你赶紧过来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凌浩气得直翻白眼:“我来?你们在沙漠里,我到哪儿找你们去啊?”
“哦,对对,你坐飞机到和田,然后再坐长途车到且末县,我让袁冰开车去接你,一切等你到了再细说啊。”说完,史思这丫头就挂电话了,搞得凌浩和竹昕愣在原地凌乱着。
没办法,团队和设备都进沙漠了,凌浩这个“鹦鹉螺潜水服务公司”的法人兼潜水队长不去也不行啊,只好订机票去和田。从港城到羊城转机去和田,在天上就飞了将近5个小时,到了和田天都黑了。凌浩和竹昕二人只好在和田市里找了家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到长途汽车站一问,和田到且末600公里,长途车要开10个小时,顿时两个人的脸都绿了,凌浩更是在心里将那帮没事净往这种偏僻地方跑的家伙骂了一遍。骂归骂,那也得去啊,说不得,二人买了车票,然后一路小跑地到隔壁小卖店买了几个面包、几包风干牛肉和一大桶矿泉水,竹昕更是买了纱巾包在头上,不知是几个意思。
当看到那辆所谓的“长途大巴”时,凌浩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一辆只有在电影里还能看到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长途汽车出现在了视野中,白顶红漆圆滚滚的,怕是城里淘汰的老公交车都比它车况好得多。
“我去,这种老爷车不强制报废的吗?半路上会不会散架?!”凌浩都开始爆粗了。
“既来之则安之,走吧‘凌总’,它散不散架我不知道,不过你的大‘宾利’开这种路肯定爆缸。”竹昕白了他一眼,拉着他上了车。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一个个都用淳朴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两个人,显然他俩一身户外迷彩冲锋衣的打扮,和这里的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
车尾一阵黑烟排出,车内立马柴油味道充斥,老爷车的发动机如同是个哮喘的老人一般发出悠长而又令人窒息的挣扎声,终于缓缓开动了起来,凌浩有预感,这趟旅程绝对轻松不了。
果然,这一路上国道、省道、乡道,水泥路、土路、石子路、搓板路,老爷车在平路上都是左摇右晃的,路况糟糕时更是颠得人都能从座位上蹦起来,就连凌浩这种常年在海上晃悠的人胃里都有些翻腾,更别说其他乘客了,每人一个塑料袋,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唯一的例外就是竹昕,她不但不晕车,甚至还靠在凌浩肩膀上打起盹儿来。
“我说亲爱的,我连墙都不扶,就服你了,这种情况下你都睡得着?”凌浩惊讶地看着竹昕问道。
后者睁开眼睛看了凌浩一眼笑道:“有些苦你没吃过,所以不知道,我当初警校毕业,被分配到哈密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当刑警,整整待了两年,坐这种车到处跑是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当警察危险的时候还在少数,但说到吃苦,绝对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凌浩沉默了,他从未想过看上去知性、时尚,标准一个都市丽人的竹昕,曾经也有过如此艰苦的经历,他感觉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又更深了一步,他知道竹昕是个很有韧劲儿的姑娘,在第一次见面时看到她满是茧子的手他就知道了,不过他从没有想过作为警界精英、天之娇女的竹昕也是从基层一点点靠努力奋斗上去的,这让凌浩不由得对她产生了一种钦佩之感。
竹昕看看外面的天色,然后问道:“到哪儿了?”
“刚过了民丰,路况越来越差,有很多路都被沙子埋了,刚才司机还拿铁锹下去清理过一次路面呢。”
“哦,很正常。一场风过去,地形地貌都能改变,路找不着了都有可能,看这天色,最多半个小时就要起风了,建议你把这个包在脑袋上系紧。”说着,竹昕将另外一块纱巾递给凌浩。
“我一个男人,还戴纱巾?”
“你先拿着,有种一会儿你别戴。”竹昕轻描淡写地说着,又合上眼睛开始打盹儿了。
一刻钟不到,凌浩便感觉嘴里有一股土腥味儿,紧跟着鼻子里都能闻到了,乘客中的妇女们在头上裹好纱巾,男乘客们要么掏出风镜戴上,要么也在脸上包纱巾。还没等凌浩反应过来,车外的天空已经变得跟橙汁一个颜色,大风仿佛凭空吹起,瞬间老爷车的所有车窗玻璃全部被刮得“噼啪”乱响,砂砾、石子打在车壳上感觉就如同是外面下雨了一样。车内能见度渐渐降低,感觉眼前空间都变成了昏黄一片。凌浩觉得眼睛干涩,嘴里如同是吃了一把干面粉似的,水分全无,舌头干得“唰唰”响。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赶紧包上!”竹昕不由分说地抢过凌浩手里的纱巾给他裹住脑袋,眼睛干涩的问题才算解决,不过土腥味儿依旧存在。
所有人表情都很淡定,车子依旧在晃晃悠悠地开着,就好像这种情况再平常不过了一般。风就这样刮了两个小时,渐渐地终于平息了下来,天空的颜色也淡了很多,能见度明显好转。凌浩摘下纱巾,一抖就是一股烟尘,冲锋衣上、车内地面上、座椅上,全都覆盖着一层比面粉还细的尘土。
“这就是沙尘暴吧?”凌浩问竹昕道。
“不,现在处于风季,这就是每天正常的一阵风,若是沙尘暴,至少要刮一整天的,到时沙丘满地跑,怕是连车都得埋起来。知道为什么这里跑长途要用这种老车了吧?纯机械的,粗糙皮实,要是用现代化的大巴,里面那些精密的系统遇上这种无孔不入的沙尘,立马要报废。”竹昕依旧很淡然,连衣服上的沙尘都懒得去抖。
600公里足足开了将近12小时,到且末县的时候已经是漫天繁星了。一出长途车站,就看到一辆大“吉普”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牛仔服,脑门上勒着风镜,歪戴着一顶牛仔帽,脖子上还系着一块花手绢儿,一副欠揍的样子,不是袁冰还能是谁?
“哎呀我去!可算到了,哥们儿都快饿断气了,赶紧找地方开搓,我知道你们肯定有话要问,咱们边吃边说。”凌浩刚要张嘴便被袁冰截住了话头,然后将二人推上车,朝县城里面开去,找了一家算是这里比较干净的馆子,进去就开始点菜:“老板,来三十串烤肉、一个大盘鸡、再来三份抓饭。对了,我还要一只烤羊,30斤以上的,外加100个烤包子,再加六十个馕,吃完饭我要带走!”
老板一听是来了大主顾,立马笑逐颜开:“没问题,你们慢慢吃,包子一桶正好能烤100个,很快就好,烤羊是现成的,要不要再回一下炉啊?”
“不用,反正回去也凉了,好了包起来。再来一箱‘肖尔布拉克’,还有十件儿‘夺命大乌苏’,搬到门口的吉普车上去。”袁冰大剌剌地说着,将车钥匙丢给老板。只见后者乐呵呵地拎起一箱白酒,招呼着服务员将一箱箱的啤酒往外搬。
看到凌浩一脸懵逼,竹昕解释道:“‘肖尔布拉克’是本地白酒,度数很高,‘夺命大乌苏’就是‘乌苏啤酒’,也是本地产的,以后劲儿足闻名,一旦喝大了,第二天醒来能让你有恍如隔世之感,因此得名。”
“嫂子门儿清啊,原先在南疆待过?”袁冰立马对竹昕肃然起敬。
“哈密。你先别说用不着的,言归正传,你们一群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从头到尾说清楚。”竹昕也不含糊,“嫂子范儿”十足。
“得咧,嫂子容禀,自打你们几个把我等抛下,远赴欧洲不知道干啥去了,我们是那叫一个寂寞啊。正好,之前我们帮他捞舍利塔的那个于教授又找来了,说是有个活儿让我们接,这回出300万。咱们现在倒是也不缺那两个钱,关键是闲得慌不是吗。你又不在,我们只好找良叔了,良叔现在每天守着凌伯父,也没那心思,谁知道这姓于的老教授还缠上我们不放了,就在家门口守着。没办法,在良叔的首肯下,我们才跑了这么一趟,好在这次是咱们国家跟俄国、英国联合组成的考古队,钱是一点儿不缺,直接用飞机把装备全运到地方了,我告诉你哈,这次考古行动规模才叫一浩大,为此还专门修了一条简易的飞机跑道呢,各种大型设备齐全,我买的这些东西也只是咱们小队打牙祭的吃喝,算不上补给。”
凌浩听烦了,直接打断他道:“咱们是搞潜水的,这里是沙漠,难道让我们在沙子里下潜?”
“不,你听我说啊。还真有水,不过不在地表,而是地下,老大一片地下湖了,听思思说,大概有十个西湖那么大,最深的地方水深将近200米,这还没什么,重点是,水底下有一座古城,保存完好的那种,比咱们在南太平洋探过的那座‘人鱼古城’还要大。你说神奇不?是不是有一种心里痒痒的感觉?”袁冰一边说一边使劲儿跟凌浩挤巴眼睛,眉毛都快飞出去了。
“地下湖里的水下古城?城为什么会建在地下?够神奇的。”凌浩眼睛里一下就闪动起了兴奋的光芒,体内探险家般不安分的血液又开始躁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