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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青紫逐渐散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荀季尧曾经受伤过,可是只有他心里清楚,某些事情正悄悄的在改变
罢开始,是不知打哪来的葯物和透气胶带在他的抽屉里出现,待他的伤口逐渐愈合,出现在他抽屉里的东西变成便当,从不间断。
会做这种事的人,除了潘子瑷之外不做第二人想。因为那几个海扁他的人,绝对不可能自曝罪行;但是除了那些人之外,也只有潘子瑷知道他受伤的事,因此他连求证都懒。
不过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她要离开的时候,稍嫌气急败坏了点,怎么还会每天准备便当给他吃?
一开始,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感到受辱而恼火,他甚至宁可饿肚子也不肯吃她施舍的便当,连着好几天都把便当直接拿去丢掉,眼不见为净。
原以为她是同情自己才这么做,可持续了一、两个月,她的行为从不曾中断,这让他开始感到好奇与纳闷是什么原因让潘子瑷坚持这么久,持续做着这么无聊的事?
后来他又想,好好的便当干么不吃?暴殄天物可是会遭天谴的!所以他开始带着些许复杂的心态,吃掉她每天为自己准备的丰盛便当,并按兵不动,就想瞧瞧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没想到潘子瑷的耐性超乎他的想象,任由他等了大半个学期,从学期初等到学期末,她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连在学校里和他打了照面,一样像蚌壳似的什么都不说,到后来,反而变成他沈不住气了。
一个酷热的午后,在没太多人走动的图书馆后门,见她抱着书低头由图书馆走了出来,他以手抵住墙面,大剌剌地挡住她的去路。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什么想怎么样?”不意突然被拦下,又被质问得如此莫名其妙,潘子瑷狠狠吓一大跳,连讲话都结巴起来。
“你不会不知道,我抽屉里每天出现的东西打哪来的。”他冷哼一声,摆明了认定就是她干的。“你干么这么做?”
她心跳快了半拍,这才明白他问题的重点。“我只是想你或许需要,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鸡婆?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想为他做点什么。
他家里的状况全班几乎都略有所闻,而她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反正那些东西对她来说花不了多少钱,却或许能对他有点帮助,因此她就像着了魔似的主动做了。
但她却从没想过他会知道是自己做的,还跑来质问她,害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以对。
“最好是没特别的意思。”深深凝着她,他陡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她的眼神透着狐疑。“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不然干么对他这么关心?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现象。
眼前那张小脸突然间爆红,结巴得更为厉害。“才才才才不是,你别乱说!”
心动或许有不不不,她怎会对他心动呢?他只不过功课好一点,个性又比班上的男同学内敛了点,长得比那些仗着家里有钱就嚣张的男同学帅一点,那又怎样?她才没有暗恋他!
荀季尧挑挑眉,发现脸红的她还挺可爱的。
“喜欢就喜欢,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很烦耶,说没有就没有嘛!”她的脸更红了,像极了随时可以挤出水来的水蜜桃。“明天要考试,你怎么还不去准备。”
她原以为在图书馆里可以遇到他呢!
“难不成你是特地到这里等我的?”他的眸渗入笑意,仿佛抓到她的小辫子般感到有趣。
“嗄”她惊跳了下,连忙低下头去,头顶都快冒烟了。“才不是,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真的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吗?”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是!”仿佛怕他不相信似的,她回答得飞快,快得更令人怀疑。
“你说是就是吧。”他懒得跟她争辩,正所谓好男不跟女斗,他是很有君子风度的。“看在你鸡婆的分上,我就帮你复习数理,也算是礼尚往来,这样我也正好可以还你人情,一举两得。”
他记得她的数理成绩一直在及格边缘,恰巧数理是他的强项,帮她恶补一下又何妨?免得他老是觉得自己占她便宜。
“你要帮我补习?”她不敢置信的张开小嘴,像是嘴里塞了颗桃子,全然漏听他声明的“还她人情”
“不是补习,是复习。”她又不是他家教的学生,他的学生才小学五年级,而且要收费的。“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他这个人很有个性,从不勉强别人做不甘愿的事,她要是不愿意就拉倒,反正她家有钱,替她请个家教理应不是太困难的事。
“要!什么时候开始?”她双眼发亮,终于露出第一个笑容。
“现在喽,但是如果你要回家,我们就再约时间。”看她才由图书馆里走出来,说不定她正准备回家。
反正这种事急不来,凭她那破成绩,恐怕得多花点时间才能将她的脑袋给“救”回来;不过她的笑容还挺可爱的,课程中理应不会太枯燥才是。
“不,就现在吧!”
荀季尧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不占潘子瑷便宜的打算,竟会让两人的“孽缘”由高中持续到大学。
症结在于潘子瑷的数理因他的“调教”而渐有起色,因此他的身分由潘子瑷的同学变成家教,并安全将她“保送”上知名大学。
就因这层关系,他渐渐发现有钱人家子女的难为之处
虽然家中只有她一个独生女,物质方面不虞匮乏,但她父亲卖力的将全副精神发挥在事业上,而母亲则沉溺于牌桌,压根儿没有人注意到她生活过得怎么样?心情好不好?两相比较之下,至少他有个极关怀他的母亲,显然比孤独的她幸福多了。
基于某种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矛盾心情,只要时间允许,他就会选择和她腻在一起。
反正看她看久了还挺顺眼的,不至于让他难以忍受。
“喂,给你的。”在确定稳当大一新鲜人的那个暑假,荀季尧将潘子瑷约出来,酷酷的丢给她一个小扁圆盒。
“什么东西?”天气热得要命,她猛喝着红茶,仿佛就怕喝慢了会渴死。
“你不会拆开来看喔?”今天他的心情特差,却碰巧遇上特别的节日,反正他也不想待在家里,所以干脆约她出来聚聚。
敏感地察觉他不悦的心境,她嘟着嘴,不怎么情愿的把小扁圆盒拿来拆封。“你干么?吃了炸葯喔?”
荀季尧暗吃一惊。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没想到还是让她看出来了,心情更是沮丧,随便点了杯绿茶落坐。
当她将小扁圆盒打开时,愕然的发现里面装的竟是一小块精致的草莓蛋糕。“你你知道我今天生日?”她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可他却知道而且送她蛋糕
连她自己都快忘记的日子,他居然会买蛋糕给她庆生?真是教她又惊又喜。
“大学联招报名表,你忘啦?”他要缴交报名表时也“顺便”帮她缴了,当时不小心“瞄”到的。
大大的眼认真的直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有点毛,倏地,大大的眼突然冒出水液,狠狠吓他一大跳,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你、你干么?”要死了!说哭就哭,女人真是这么可怕的生物?包括他的妈妈也一样,动不动就掉泪,真教人心脏无力。
“好久没人帮我过生日了。”她抽抽噎噎的叙述自己的悲惨。
见她泪眼迷蒙,他没来由的胸口一紧。“你爸妈都在干么?难道他们连你生日都忘了吗?”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难道不知道他们都很忙吗?”她泪眼汪汪的瞅着他。
“”他一窒,再度无语。
这样有钱又有什么用呢?该说她是本性纯良还是怎地,她的父母真该感谢她没有因此而变成小太妹。
“从我懂事以来,我爸好像每天都忙着工作,比7-11还忙,我妈则是一天到晚打牌,仿佛我并不是那个家的一份子”她颇为幽怨的轻叹。“我的存在就像空气一样,你想,有人会注意到空气的生日吗?”
“好啦,那我今天就帮你过生日自粕以了吧!”现在时间还早,反正他也还不想回家,有的是时间陪她到处晃。“你想去哪里?”
她想了想,无辜的眨眨眼。“天文台,可以吗?”
天文台他打小学之后就没再想过要去的地方?
“好,就天文台。”
参观过立体剧场及宇宙剧场等放映展览室,享受身历其境的声光之旅,又到天文台馆前的广场走一走,享受傍晚的凉风吹过脸庞,这让潘子瑷感到很满足,却也更清楚的察觉他的不开心。
“你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好,想不想谈一谈?”当他们离开天文台时,夕阳满天,橘红色的天际映照得两人的脸都泛红,看起来气色不错。
仅止看起来,因为他的脸很臭。
“有什么好谈的?”他不习惯跟人分享心事,尤其她又是个女人,男人跟女人之间有什么好讲的?无聊!
“都可以啊,走啦,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聊聊天嘛!”反正家里没人,她回到家也很孤单,况且她喜欢他的陪伴,感觉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
她知道自己对他,已经由欣赏变成暗恋,毕竟这世上只有他对自己最好,加上几乎天天相处在一起,难免令她心荡神驰、心生爱慕,不过她不会向他告白,女性的矜持令稍微内向的她如何都无法开口。
“你很烦耶,都带你玩一下午了还不够喔?”他笑骂道。
很奇怪,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被她这么闹一下,心头的郁闷似乎就好了点,心情也会没来由的变得轻松许多。
“好啦!走嘛!”她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走。
“喂,你总得告诉我,你想带我去哪儿吧?”只要别把他带去卖了,到哪儿他都奉陪就是。
结果潘子瑷竟带他到了猫空,既可以吃饭又可以喝茶的地方。
“这里环境还不错,你怎么会想来这里?”挑了间视野极好的茶馆,坐在景观台上鸟瞰整个台北市的万家灯火,挺诗情画意的。
“有时心情不好来这里喝喝茶,心情就会变好;我想你今天心情也不太好,所以就带你来走走咩!”她开心的点好茶点和热炒。
有他在,气氛跟她自己来时完全不一样,有种淡淡的幸福滋味。
“你们有钱人还真闲。”他耸耸肩,看着山下的景色,他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等我一下。”
他起身走向冰柜,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愕然的发现他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啤酒回来。
“你心情真的很不好欸!竟然会想喝酒”虽然他们都满十八岁了,可是他会喝酒?实在有点颠覆她对他的既定观念。
算了,反正男人喝点小酒无可厚非,加上他们没开车,顶多到时候叫计程车就是了。
他拔开啤酒盖,突地没头没脑地说:“我妈有男朋友了。”
“啊?”她愣住,第一次听他提起家里的事。“伯母交男朋友了?”
“对,一个严肃的老头。”他为自己斟了杯酒,也顺道为她斟了一杯。“哪,陪我喝一杯可以吧?”
她眨眨眼,瞪着他递过来的杯子有丝怔愣,好像杯里澄黄的液体会将她吞噬似的。“可、可以啊!”“不敢喝就别喝了,胆小表。”他睨着她笑道。
“谁说我不敢?”她鼓起腮帮子,逞强的灌饮一口,随即呛咳出声。
“看看你,喝这么急做什么?”赶忙坐到她身边拍抚她的背,莫名感到些许不舍。
要是他不倒酒给她就好了,虽然这女人没什么脾性,逞强功夫倒是一流,他怎会忘了她这要命的性格咧?
“没、没关系。”他的手劲太大,她差点没被他拍到吐出来,忙不迭的出声阻止。“我只是喝太急,现在好多了。”
他懒得再换回原位,干脆将自己的杯盘全挪到她身边的位置,并且不忘提醒道:“不能喝就别喝了,逞强对你没好处。”
“知道了,就说人家只是喝急了嘛!”横了他一眼,她就是不想让他看扁。“你刚说伯母交男朋友了?那不是顶好的吗?”
就她所知,他从没享受过父爱,全由母亲一手养大;他的母亲太辛苦了,是该有个男人让她依靠,怎么他这个做儿子的反而不高兴了?
“才不好。”他气呼呼的再灌一杯酒。
难不成他在吃醋?
潘子瑷忍不住喷笑出声。
“你笑什么?”他没好气的睐她一眼。
她也不隐瞒,大剌剌地讲:“我笑你好像玩具被抢走的小表,好好笑。”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不悦的以瓶就口,干脆整瓶啤酒拿起来用灌的。
“喂,喝少一点啦!”吼~~哪有人酒这样喝的?他不怕喝醉喔?
“你怕我酒后乱性喔?安啦,这点自制力我还有。”他拍胸脯保证。
心脏狂跳了下,她凝视着他的侧颜如果他真的酒后乱性她也可以接受啦!
乌鸦嘴,每说必中!
潘子瑷感到胸口一阵压迫,痛苦的由睡梦中醒来。
才刚睁开眼,竟发现自己的胸口高高隆起,她吓一大跳,以为自己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连忙揉揉不可思议的眼并抬高上身,未料这一抬,差点让她从床上跌下来!
为为为、为什么她没有穿衣服,身上还多长出一条粗壮的手臂
惊恐的顺着那条手臂往上延伸,待她看清手臂的主人,她不由得狠抽口气
是他荀季尧?
他怎么会和她躺在一起?还还都没穿衣服
感觉下腹隐隐传来不甚舒服的肿胀感,她陡地意识到什么,小脸一阵苍白,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就怕自己控制不住即将冲出喉管的尖嚷。
老天!他跟她该不会真的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小心翼翼的移开他的手臂,潘子瑷缓慢的下了床,乍见床上斑斑“印记”她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一颗心起起伏伏的,不知该停在哪个位置才好?
不安的环顾四周,她简直欲哭无泪。
完蛋了,都怪他们昨晚喝太多瓶啤酒,连怎么到这个看起来像廉价宾馆的陌生地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拾才好?
看着他酣睡的俊颜好一会儿,她才羞窘的撇开眼。
不行!她没办法留下来面对他,至少在她心情整理好之前不行!
她得好好想想,想看看往后该怎么跟他再见面?她要拿什么样的表情、心境来面对他?她得冷静下来想清楚才行。
心思紊乱的将衣服穿戴整齐,她最后回身又看了他一眼,咬紧下唇,毅然打开房门离去。
昏昏沉沈的睡着,荀季尧感觉自己从没睡得如此安稳过,他的世界里有太多烦恼,但今天他睡得特别好,完全没有杂梦。
睡到自然醒的他才刚睁开眼,就因陌生的环境而微感诧异,随即想到昨晚确实喝多了的事实,他微哂,很快的接受自己身处异地的境况。
应该是子瑷带他来的,然后她自己回家去了吧?
那么晚还让她一个女孩子独自晚归,着实不是绅士该有的做事态度,但他实在醉昏头了,连他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过程全没半点印象,更别提她什么时候走了。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他神清气爽的跳下床,弯腰拾起地上的衣服时,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床单,当场让他的动作猛然一顿
那是什么?
红花?
这床单的红花也未免太醒目且过于“艺术”了点吧?半点规律性都没有,凌乱且稍嫌集中的落在某个区块。
说不出所以然的,他缓缓坐到床上,以指轻触那暗红色的斑点
这不是红花!摸起来的触感像干涸的血迹
他心下一凛,一抹惊疑冲上胸口,他忙不迭的穿套衣物,拉开门冲往柜台。
“306退房。”他得快去弄清楚那些干涸的痕迹从何而来。
“好的,请稍等。”柜台小姐客气的点点头,双手纯熟的敲打电脑键盘,不一会儿,露出职业笑容。“已经结过帐了喔!”
“什么时候结的?”该死!那女人连宾馆费用都帮他付了真该死!
“记录是一个多小时前,呃先生?先生”柜台小姐抬起头,还来不及再度展现专业的职业笑容,愕然已爬上她的俏脸。
瘪台前哪还有人啊?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