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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上说讨厌制作娃娃,但裴雁行其实是个非常认真且优秀的学生。
不知是第几次了,他总在深夜来工作室内,找寻一开工就忘了吃饭睡觉的她回宿舍休息。
同期的研习生一到傍晚就成群结伴回去休息或玩乐,只有她常常一个人独自练习到深夜,从娃娃的设计草图到塑型、打模到成品的绘色、配件衣物全都一丝不苟,力求精进的付出与心血全都看在何澄南眼中。
走在夜深人静的学院内,他不意外看见位在长廊尽头的工作间,仍微微闪着幽暗的灯火。
“果然还在这儿!”
推开门,他放轻脚步踏入工作间,一眼就瞧见趴伏在桌上睡熟的人。
抬手轻推了下沉睡中的她却不见任何反应,他难掩唇畔的笑意。
“比起清醒时傲气十足的倔模样,睡着以后可爱多了。”捉弄地伸指戳戳她意外滑嫩的蜜色脸颊,他放柔了眼神低喃道。
明明就该是如春花般天真烂漫的年纪,这丫头偏偏个性坏得像只充满敌意的野猫,还是睡着以后清纯可爱得多,也安全得多。
戏弄的手指从一开始的轻戳,因为逐渐恋上那年轻女孩儿特有的软嫩触感,放大了胆子改为轻轻拧弄,却见熟睡的裴雁行只是不耐地皱了皱眉头咕哝了声,转开头继续作她的好梦。
“该不会是累坏了吧?”有些诧异地瞪着还能睡的她,何澄南不禁失笑,随即又有些不舍地揉揉她短短的发。
“傻瓜,就算再努力,也该好好照顾身体呀!”
他不是不明白她比旁人付出更多心血努力学习,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情,只是再怎么拚命也该顾好身体,三天两头熬夜、忘了吃饭,对成长中的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正想唤醒熟睡的她回宿舍好好休息,他的眸光忽地瞥见一旁她刚完成的新作品。
“鬼丫头,又做了什么新玩意儿?”
拿起桌上的娃娃凑近眼前,对于她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创意与鬼点子,他是十分欣赏的,因为相较于一系传承,追求精致细腻的古典娃娃,裴雁行颠覆传统的作品更多了份现代感与独特性,令人玩味。
微眯起眸,他就着幽暗的灯光检视这尊脸蛋描绘细致,却全身上下竖着尖刺的怪娃娃,唇角忍不住上扬。
这尊怪娃娃,无论是倔傲的神情,或是身上如小刺猬般高高竖起的尖锐防备,都与平日清醒时候的她如出一辙,简直就是本尊的缩小版!
何澄南带着温暖笑意的眸光,自手中娃娃缓缓转向伏在工作桌沉睡的裴雁行,视线蒙眬中,他忽地瞥见一团黑压压似灰屑般的脏东西沾上她的手,下意识地就伸手想替她拨开。
“吓!这是什么?!”
伸出的手还来不及碰着那团黑压压的脏东西,不明物体已经自己动了起来,像颗弹簧球般突地跃至何澄南手上,让毫无心理准备的他狠狠被吓着。
一种刺刺毛毛的诡异触感自手背上传来,他猛地挥手甩去那团漆黑的不明生物,没时间多想那究竟是啥玩意儿,只急着唤醒工作桌旁,依然安睡得不省人事的裴雁行。
“雁子,你别睡了,快起来!”一把摇醒犹昏昏沉沉的她,他急喊道。
“什么?怎么回事?”好梦教人无情打断,她揉着惺忪睡眼困惑地开口。
“别!别碰眼睛!你的手有没有怎样?会不会痛?”
心急地握着她纤细的皓腕,将她双手拉至眼前仔细检视,虽然心底很不愿去证实刚才那只不名生物究竟是啥,但他还是担心。那团黑压压的东西该不会是只大蜘蛛吧?!
一想起方才蒙眬视线中模糊的八脚形体,和手背上又麻又痒的触感就让他毛骨悚然,他更忧心沉睡中的她有没被蜘蛛咬伤了?万一那蜘蛛有毒怎么办!
“喂,你在紧张什么呀?什么痛不痛喂喂喂!你把脸凑这么近是想对我做什么?!”
迷迷糊糊被人摇醒的裴雁行,此刻就算脑筋再不清醒,也被眼前忽地放大数倍的男性俊颜赶跑了瞌睡虫。
何澄南公认举世无双、俊雅出众的迷人脸庞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彼此贴近的距离让她能轻易感受到自他鼻端呼出的男性气息,浓重而急促,害她一颗心也像蒙了眼的小鹿在胸口狂奔乱跳,只差没扭伤脚。
帅哥人人爱看,当然她也不例外!
用力清了清喉咙,再三确认垂涎美色的口水没滴下来,她这才烧红着脸开口“先生,你在干什么呀?”
如果不是此刻气氛太诡异,她真要怀疑这男人意图偷香了。
“雁子,你没哪里不舒服吧?”他捧着她的脸蛋,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呀,好得很。”除了心跳得像要蹦出胸口,其他一切正常,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就好,我真担心你被那蜘蛛咬了。”将她整个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异样,他悬在心头的大石这才落地,放开她软软嫩嫩的脸颊,吁了好长一口气。
“蜘蛛?糟了,上哪儿去了?!”听了他的话,裴雁行怔愣了会儿,神色突然紧绷起来,四处张望。
以为她同样被骇着了,他忙不迭安抚“别怕,我把它赶走了,你若是不放心,明天我再请人来处理。”
毕竟与一只毛茸茸的恐怖生物共处一室是有些让人心惊,天晓得那只蜘蛛还有多少徒子徒孙,明天还是一早就请工友或找驱虫公司的人来清理吧!
“不!不可以!”
何澄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番话会引发她强烈的反弹。
“小痹是我的宠物啦!它一定是被你吓得躲起来了,可怜的小痹!”她边说边蹲在桌角找寻心爱宠物的身影。
“小痹?你的宠物?!”
俊逸脸庞闪过一抹青白与错愕,他只能呐呐重复着她的话,不可置信地瞪着正四处梭巡的人。
谁来告诉他,他没听错吧?
这个鬼丫头平时爱搞怪也就算了,居然还把毛茸茸的恶心黑蜘蛛当成哈姆太郎来饲养,不但给蜘蛛取小名,还怪他把那只怪东西给吓跑?
他没被那只蜘蛛咬上一口,算自己运气好耶!
“啊,找到了找到了!可怜的小痹你还好吧?一定被冒失鬼吓到了喔?来,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哟!”
小心翼翼自椅脚捧起那团黑压压、巴掌大的毛蜘蛛,裴雁行又是轻哄又是安慰的反常温柔举动看在何澄南眼里,简直要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了。
瞧她和同龄女孩一样天真烂漫地与宠物说话谈心事,本来他是应该感到欣慰的,可她说话的对象那个按理该由可爱小猫小狈担纲的宠物角色眼下竟然换成一只毛茸茸黑抹抹的大蜘蛛!
这要生命中执着追求梦幻美善的何澄南一时间怎么接受?
“喂,你刚刚看到的就是小痹吧?”
将手中的宝贝宠物凑到他眼前,她忽而开口,可这举动着实让他退了好大一段距离。
“你、你别拿那东西靠近我!”他没好气地低吼。此时此刻,何澄南早顾不得平日精心营造出的白马王子优雅形象,双眼直瞪着那团恶心生物,警戒指数升级百分百。
“耶?你该不会是怕蜘蛛吧?”
看着他频频退却的脚步,裴雁行的唇畔漾出一抹豁然领悟的狡笑,似是窥知了某件天大的秘密。
“怕?笑话,怎么可能!不过是只小小的蜘蛛,报纸卷卷就能送它上西天了,谁会害怕!”口头上逞强,但他明显后退闪躲的反应看在裴雁行眼底,真相已不言而喻。
嘿嘿嘿,没想到这个男人也会有不为人知的弱点,而且还被她逮着。莫名的得意自心头荡漾开来,让她顿时心情大好。
“既然不怕,那你要不要来和我的宠物小痹做朋友?”她一副施恩似的表情向他问道。
“谢谢,不必。”他有些僵硬地开口。
何澄南发誓,她脸上得意扬扬的表情百分之百是在嘲笑他,可他却没有立场,也没有勇气敢厉声反驳,就怕小姐她心情一个不爽,把手中那只危险又恐怖的节肢动物往他身上扔来。
“可你刚刚打了它,至少该说声抱歉吧?”她摆明了要找他碴,唇畔狡诈又坏心眼的笑容让他颇为不满地眯起双眸。
“那是因为我刚刚没戴隐形眼镜,看不清楚才会碰它!”
如果当时看清那团脏东西是只毛蜘蛛,他发誓自己绝不会用手去摸。
现在回想起来,他仍觉得背脊一阵发毛,决定等会儿就去好好洗手,以防残留什么不干不净的细菌。
对于她诡异的嗜好与超级另类的宠物,他是彻彻底底的无言了!
“眼镜?你视力不好吗?”将小痹放回纸箱不再恶整他,裴雁行纳闷地开口。
平时也不见他戴眼镜,怎么会突然视线不清?
“是有点伤脑筋。”他很干脆地耸耸肩答道,教她诧异地抬眸。
不过话说回来,经他这么一提她才发现,他一双深邃的黑眸今夜显得特别迷蒙,眼波流转间蕴藏了无限魅力,电得人晕陶陶,可这一切唯美醉人的错觉,全是因为他是个大近视?
“不会吧?太幻灭了!”摇着头,她难以置信地喃喃低语。
这就是所谓美丽的错误吗?
被众家女子封为梦幻绝品白马王子的何澄南,一双忧郁、迷蒙、有气质的带电桃花眼,竟是因为严重近视而造成焦聚模糊、眉宇轻锁的假象,这话说出去怕是会打碎一地芳心,扼杀所有女性同胞如梦似幻的憧憬吧?
“平常白天还没什么大碍,到了晚上就比较麻烦了。”眨眨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他眼神带着迷离地笑望着她。
言下之意,就是深夜来揪她回房是突发状况喽?
有些心虚地回避他太过醉人的眼神,她垂下头,尴尬地轻抚自己无端发烫的脸颊,不明白心头为何传来一阵阵莫名的悸动。
“对不起嘛,我不知不觉忙忘了时间、趴在工作桌上就睡着了。”她难得主动开口道歉,这话听在何澄南耳中算是一大进步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努力,不过再忙也该顾好生活作息,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好了,快把东西收拾收拾,一起回宿舍去吧!”说时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顺手帮忙整理起散落满桌的塑刀与画笔。
望着他仔细将每一样工具举至眼前端详了会儿,再将脸凑近工具柜比对编号,好半晌才收好一支画笔,至于塑刀,几乎是以摸索的方式分出型号与类别,裴雁行这才怔然察觉,他的视力竟比想像中还糟糕!
而且他刚才的回答似乎也有些古怪。
“你的眼睛白天没大碍,晚上就比较麻烦,是什么意思?”
哪有人眼睛还看时间罢工的?觑了眼他迷离惑人的双眸,她疑惑地问。
“我这是先天色素性视网膜炎,就是俗称的夜盲症,平常白天只是两眼视差稍大,戴上矫正型隐形眼镜就没什么问题,但一到光线不足的地方就麻烦了,跟个半盲的人没两样,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边忙着收拾,边轻描淡写回道,却教裴雁行意外地瞪圆了眼。
“跟半盲的人没两样?这么严重你干么不早讲?还有,你说不知道能撑多久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难道是指,未来状况有可能会更糟?
身为一名设计师若双眼不管用了,那不就等于失去一切?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以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难道这个什么先天性夜盲症的病没办法根治吗?像是吃葯、矫正或动手术什么的,总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吧?”她忍不住开口追问,心头因他的眼疾莫名感到郁闷。
“到目前为止,医学界对这病症都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不过如果好好保养也不一定会变得那么糟,与其担心那么久以后的事,不如把握现有的时间,好好善用它!”耸耸肩,何澄南倒是不甚在意地笑了。
他极积而乐观的态度,又令她一阵怔然。
“还是让我来吧!我弄乱的我自己收,养成物归原位的习惯很重要不是吗?”接过他手中的工具,她自动自发地整理起工作桌。
如果早点知晓他的情况,她一定会尽力配合改掉东西随手乱扔的坏习惯,忽然明了过去任性的自己为他带来多少麻烦,裴雁行的心情有些羞愧,更多的是,说不出口的歉意。
“对了,这件事”指了指自己眼睛,何澄南忽地朝她眨眨眼说道:“可以帮我保密吗?”
“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你不跟大家说?这样可以避免掉不少麻烦不是吗?”她纳闷地开口。
“我不想因为私人的问题造成大家的负担和困扰,只要不会影响工作就没必要特别说明,再说,我也成功克服了这项缺陷,除了你,应该没让别人发现吧?”面对她的困惑,他很有自信地说。
那,为什么只让她一个人知道?
裴雁行很想这么问,话到舌尖却硬生生止住。
因为,望着他绽出温雅笑容的脸庞,她好像有些懂了。
在每个人眼中,他一直扮演完美王子的角色,从来不让旁人察觉自己双眼的缺陷,为的不单是隐藏天生的遗憾,而是不想给任何人造成麻烦。
相较于自己不断以尖锐的态度去防卫、刺伤别人,甚至用最叛逆的方式去划分自己与优秀家族的界线,何澄南则是选择了温和而圆融的方法,了解自己的缺憾、接受它、克服它,让自己像个平凡人一样认真生活尽情发挥,却展现出他最独特而不凡的魅力。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原来呀原来,无法坦然接受缺陷的不是别人,一直都是钻牛角尖的自己!
因为表现不如兄姐而自卑、而放弃、而叛逆,现在想想,她的行为真的很傻,伤了自己,也伤了很多人的心。
“很晚了,一起回去吧!”
在旁静静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脸庞,何澄南温声开口。
有些事,必须要先去了解才能学习成长,他能给予她的帮助,只有在适当的时机默默从旁扶持协助、拉她一把如此而已。
想要攀上生命的顶峰,除了自己付出心血和努力,旁人是无法代劳的,而他只希望在这一年间能看见她卸下防卫的武装,在他面前展露出最真实的情绪,这样就够了!
饼去坏脾气,活像只小刺猬的裴雁行开始改变了!
虽然都只是微妙的变化,但也足以令何澄南欣慰。
独自一人在工作间内绘制着桌台上的娃娃容颜,他望了眼排列整齐的工具柜,视线再移向按编号分类清楚的颜料与绘笔,裴雁行嘴上虽然老爱叨叨念念嫌他的习惯龟毛又麻烦,但每回使用完工具仍会仔细收拾归位,比起初来乍到的前几个月进步许多,就连叛逆、易与人针锋相对的情形都改善了。
这全是你的功劳呀,澄!
那鬼丫头只听你的话,你可要帮我好好看管她。
多明尼先生感叹的话回荡在耳际,令他不自觉摇头失笑。
“大家都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他一边调配着颜料一边低语,顺手从一旁玻璃罐中捡了颗坚果丢入口中。
这满满一大罐,活像在喂松鼠的坚果零嘴,是前些日子裴雁行不知从哪儿张罗来的,说什么营养丰富对眼睛好,硬逼着他闲来无事就吃几颗。
必于他所罹患的先天色素性视网膜炎,虽然尚未出现有效的治疗方法,但是避免紫外线照射,以及平时注意摄取维他命a、c、e,如红萝卜、鱼、蔬菜、水果,以及坚果类食物,对于减缓视力退化的速度的确有帮助。
想来那丫头为了了解他的病症,还特地下了番工夫去研究,虽然她的关怀与爱心令他感动,不过
“再这么喂下去,我真要变成一只松鼠了。”瞥了眼内容物彷佛从来没少过的玻璃罐,他叹笑地摇摇头。
再怎么说裴雁行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年轻女孩,虽然过去个性叛逆了点,但并非蛮不讲理的小魔女,瞧瞧她为了配合眼睛不便的他,努力改掉工具随手乱扔的坏毛病就已经让他甚感欣慰,而工作桌上这满满一大罐的坚果零嘴,更是她另类的关爱表现。
至少,在他的眼中,她一直都是个不懂掩饰,思路直线条而有趣的女孩,当然,更是个让他感到骄傲的聪颖学生。
“哈啰,澄,你一个人吗?”
堡作室门口传来女人热情洋溢的招呼声,一抬眸,何澄南就看见近日常往这儿跑的研习生露易丝。
有着一头红色鬈发,身材火辣性感的露易丝,是与裴雁行同期赴法交流的研习生之一,意大利人热情奔放的天性,加上十八岁女孩特有的青春活力,着实令男人难以招架。
而她,显然迷恋上众家女子公认风度翩翩、优雅迷人的何澄南。
“请问有什么事吗?”露出礼貌性的笑容,他暂缓手边的工作开口。
小心翼翼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看到裴雁行那个爱搞鬼的女孩,露易丝踩着雀跃的脚步来到他身旁,好不容易逮着白马王子落单的时刻,此刻她的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
“澄,一年的研习时间就快结束,我想请你当我结业晚会的舞伴,你愿意帮助我在法国最后的一段时光留下美好回忆吗?”热情而大胆地一把搂住他的臂膀,她暗示性地眨眨美眸期待他的回答。
邀约舞伴只是个含蓄的说法,如果当晚灯光美、气氛佳,两人的感情加速升温,她不介意和俊逸非凡的万人迷王子谱出一段唯美浪漫的异国恋曲。
“很抱歉,他没空。”不待他开口,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阴沉的否决。
“哇啊鬼呀!”
一回首就见一张破碎丑陋,还沾着血水的脸呈现眼前,露易丝吓得发出一声尖叫,双臂紧勾住身旁的他不放。
“喂喂喂,小姐你的手放哪里?少趁乱动手动脚的。”手中的扫帚一杆敲上她意图不轨的纤纤玉臂,裴雁行脸上戴着一张造形恐怖的面具啐道。
啧,这群女人怎么都一个样?
趁她不注意就跑来染指何澄南,垂涎美色又爱毛手毛脚,这年头母色狼还真不少,害她三天两头替他拿扫帚赶色狼。
“哎哟,很疼耶!你干么打断我和澄的对话?再说,装成这副模样是想吓死人啊?”又羞又气地瞪着她这只十万瓦烛光电灯泡,露易丝懊恼抗议,对于她脸上那只沾着黏稠血浆的恶心面具,更是无法忍受。
“澄,你管管她啦!没礼貌又老爱搞些怪花招出来吓人,好讨厌喔!哪有女生这样的啦!”揪着心仪王子的衣袖不满地哀诉,她瞪向裴雁行的眼神倒是战斗力十足,丝毫不马虎。
“露易丝小姐、雁子”
头疼地望望紧攀着自己不放的女人,再看看一旁,微眯起眼不知在打些什么鬼主意的裴雁行,何澄南一时间无法应付。
天性博爱的他,对于这种两狮相争的场面向来没辙,很困扰的说。
“姓何的,你如果打算那天晚上跳舞跳到腿断,我也不反对。”见他一脸为难,裴雁行戴着狰狞面具的脸庞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缓缓开口。
“要不要我现在就帮你联络之前曾来邀舞的女人们,大家事先排好顺序,以免到时候抢人抢到大打出手就难看了!当天晚上每五分钟轮替应该就能公平和每一位女生共舞,你也不必这么挣扎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呃,这个还是不要吧,谢谢你的好心。”额上冒出冷汗,何澄南好风度地微笑婉拒。
毕竟算一算这几日上门邀舞的人数惊人,这样折腾一个晚上,恐怕比跑马拉松还耗体力,他吃不消的,真的!
还是饶了他吧!
“喂,你该不会是偷偷暗恋着澄,所以才一天到晚缠在他身边当电灯泡,以为这样就可以逼退众人,要他当你的结业晚会舞伴吧?哼,也不看看自己根本是个没发育的小表,还敢来跟我抢!”挺了挺傲人的双峰,露易丝鄙视的眸光狠狠扫过裴雁行不起眼的身材。
“谁、谁暗恋他了?!结业晚会那种无聊场合谁会想去?再说,我才不会喜欢上老头子!”气呼呼地一手指向何澄南无辜的脸,裴雁行涨红了脸否认。
“呃,那个、雁子我还很年轻的”
什么老头子?她这样说很伤人耶!
虽说辈份上他是她的指导师,但年龄也才不过虚长她几岁,再说,他好歹也是颇受欢迎的万人迷,这鬼丫头口气怎地这般不屑?
无端引发风浪又遭受波及的何澄南呐呐开口,但温吞发言丝毫不被两个气焰高张的女人放在眼里。
“可是澄你那天晚上还是得选蚌舞伴才行吧?”露易丝不死心地开口。
“你这么说也没错。”点点头,这回他倒没有反驳。
“那不如就由我”心情太好的露易丝自我推荐的话已经到了舌尖,却被他接下来惊人的宣言硬生生给截断。
“不然雁子你陪我出席吧!”他笑得一脸春晖灿烂提议,差点没让在场两个女人瞪凸了眼珠子。
“什么?为什么是她?!”
“什么?为什么是我?!”
显然,受冷落的露易丝和王子钦点的舞伴裴雁行都对这结果有强烈意见。
“澄,这女孩哪里好,你为什么要选她?”露易丝不服气地开口。
不该是这样的!千挑万选怎么也不应该轮到这鬼丫头啊!
“喂,你好好的干么拖我下水?我才不要出席那种无聊的晚会!”一旁的裴雁行也涨红了脸抗议,丝毫没有雀屏中选的喜悦。
“不行,这也是学习交流的一部份,身为指导师的我有责任要监督你,再说你也没有伴,为什么不能陪我出席?”何澄南一脸无辜地反问。
“这不是有没有伴的问题,而是我不要和你一起出席呀!”她毫不客气地大声嚷嚷,无视于男人的颜面。
开玩笑!她可不想成为众家女子怨毒目光的箭靶好吗?
“雁子,你这么说实在太伤我的心了。”幽幽垂下了眸,他哀戚怨怼的俊颜登时令一旁的露易丝为他跳出来抱不平。
“对呀,你怎么可以拒绝澄的邀约?他是澄耶!是澄南王子耶!”她瞪向裴雁行的眼神满是谴责,仿佛对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喂,有没有搞错呀?
她要是点头答应,会被众女人敌视的眼刀千杀万剐,现在却是连拒绝都被骂不识好歹,是怎样?
这男人实在太祸水了喔!
“你是我的学生,不算女伴,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像对待小狈小猫似地揉揉她的发,何澄南嗓音温醇地开口,对于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
一切秉持着公平原则,这样一来,大家就不用争破头,他也可以保全双腿不致残废,多好!
只可惜,他眼中的完美安排对裴雁行来说,简直是乱来!
“什么没有问题?问题可大了!”她磨着利牙危险地低语。
他那句“是学生,不算女伴”的言论是什么意思?!
眯起猫儿似的眼眸,裴雁行撕下面具露出年轻俏丽的脸庞,阴沉度丝毫下输面具的恐怖。
这一刻她终于领悟
可恶!姓何的家伙老把她当小表、当成责任在看待,一点也没将她是女人这个事实放在眼底嘛!
这算什么?终极保母吗?
未免太小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