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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经济不景气的年代,校长兼工友,咬着牙也得干。
为了公司生存,为了忘记失恋之痛,毛时珍成了工作狂,并下定决心非从“圣波美”手中,将这超级大客户给抢过来不可。
避它吃相好不好看,生存最重要,再说“圣波美”过去也有不光彩的纪录,抢她客户毫不手软,手段又狠又快,要是她再不懂得主动出击,公司的生存将面临重大的考验。
她开着心爱的福斯polo,当成是“头文字d”里的赛车飞奔,一路朝向雷御风的经纪公司狂飙而去。
“雷先生,我已经在你公司楼下旁边的7-eleven,你打算现在就下楼来吗?”车一停好,她马上打给雷御风。
“好,你再给我十分钟,我事情交代完就下去。”
呼!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像他这样难搞定的人,还愿意给她一次机会,那真是比让她中到乐透更为开心。
手边是她和阮梅君所做的最新企划书,这是她这几天来绞尽脑汁的心血所在,今天就算他再怎么刁、再怎么砍价,即使是薄利多销,半买半送,她也不在乎了。
她还把小提琴顺便带上,打算必要时可以随时奏上一曲,让音乐来拉近彼此的距离。
是要演奏贝多芬的曲目呢?还是布拉姆斯的?
可是她的技巧因年代久远已经生疏了,最保守的应该是柴可夫斯基的协奏曲,它的指节变化较少,出错的机率也不大,如果能完整地奏上一曲,相信可以让对方看出她为了这个案子,下了多少功夫、做了多少功课。
她相信在情场失意,在商场上就会得意。毛时珍啊,你可不能情场商场两头空,那你的人生就太悲哀了
远远地,看见一位帅气挺拔,五官似混血儿的男子正朝她这方向走来,今天天气晴朗,没有雨也没有雾,能见度特好,再加上她眼力二点零,应该不会有看错人的时候。
但那男人走得越近,她的头皮越麻,不对劲那根本就是不会吧,真的是他?
雷御风走到7-eleven前头,看见外头只停着毛时珍的车,于是走过来敲敲她的车窗。
宾果,这下可好,真的是隔壁新搬来的。
她不懂,为什么台湾有两千三百万人,却偏偏让她碰到她最不愿意碰到的人?
不过现在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无论如何,先把他搞定拿到合约再说。
毛时珍打开车门,笑脸迎人。
“雷先生,你好,我是集思的总监毛时珍,很高兴跟你见面。”她伸手,表现商场上最基本的礼仪。
雷御风听到她的声音,咦?好熟悉喔,像是曾在哪儿听过?
“你好,我是雷御风。”对于这种想要败部复活的人,基本上,他兴趣缺缺,但基于礼仪,他的手还是伸了过去。
坐进车里,可以感觉有别于男生所开的车,里头飘散的不是那种人工的呛鼻香精味,而是淡淡的铃兰花香。
他发现里头空间虽然不大,但整理得十分干净,椅座上一尘不染,后座除了摆放一份类似简报的文案夹,还有
小提琴?
这把小提琴,反倒引起他无比兴趣。
“毛小姐,这就是你说在郑九京出关时,要当场演奏给他听的那一把小提琴吗?”颜色、造型,还有那经历风霜的外表,越看越像
“是啊,没错!”
雷御风越看越入迷,根本没听见有人在喊他。
“雷先生”
没回应。
“雷先生”
分贝加大,还是没回应。
“我说雷、先、生!”
这回,他听见了。“什么事?”
毛时珍笑笑,跟他比了一下安全带。“我是很想帮你服务,不过我想还是你亲自来会比较好,我要准备开车了。”
“哦,对不起!”
等他系好安全带,她便油门一踩,火速上路。
一路上雷御风频频往后看。不会吧,这也太像了!他不敢相信一把价值连城的小提琴,会有个一点都不相配的主人。
瞧出他的怪异行为,她忍不住问道:“雷先生,你要是那么想看,就拿起来看,不要客气啊!”“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能仔细瞧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当手一碰触到小提琴琴身,他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溢满心窝,这把琴虽然看起来老旧,但质感甚好,只可惜琴面的漆没有用擦琴油好好保养,给人一种廉价品的感觉。
可是,当他将琴身一转,赫然发现背面有一小排英文签名,他仔细一看,上头不正是意大利名匠“史特拉第瓦里”的签名吗?
天啊,难不成这把就是香缇要找的小提琴昵称为“榔头”?
这把琴以目前在佳士得拍卖场可以拍卖到的价格,至少有三百五十万美金
“雷先生,你还好吧?我刚跟你提的那些方案,你觉得如何?”渴死了,整整说了快十分钟,他到底有没有在听?
显而易见的,雷御风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因为他手上捧着的,小提琴折合台币一亿一千两百多万。
“你的方案我觉得不错,很好、很好”他已经无心在公事上,现在小提琴才是重点。“我能不能请问一下,这把小提琴你是花多少钱买的?”
“花了”她想着当初赵小妹她妈卖她的价格?“喔,我记起来了,两千块。我本来还嫌太贵,想跟卖主杀价,可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不过,我想如果我杀到一千她还是会卖吧?”
“你说什么?这把琴杀到一千也卖?”揪心啊!一群不识货的蠢蛋。
“是啊,赵太太说我是在帮她清垃圾,而且她说只要一看到它就讨厌,甚至有好几次都想把它给砸烂。”
雷御风一听,早已飙出冷汗。呼,还好,对方并没这么做。
“为什么卖主要砸烂它?”
“那是她出轨的老公的嗜好,平常没事就喜欢拉小提琴,后来因为她老公偷吃得太过频繁,在一气之下,她就把他给轰出家门,并协议离婚,最后他忘了把这琴带走,而他们又急于搬家,才会将这把琴便宜卖给我。”
“那你知道他们搬去哪吗?”他想找出源头。
“好像听说是搬去”咦,不对,这位雷先生怎么对赵小妹的家比对她的案子还要来得有兴趣?“雷先生,你想了解什么吗?”
雷御风太过心急,差点皮破馅露,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知收敛,让毛时珍察觉到这把小提琴居然是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到时,她若挟琴自重,搞不好会跟他狮子大开口,就连案子说不定反而要“拜托”他们来做,如此一来,他的地位不是马上就从王子变乞丐?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把琴卖两千元还是太贵了,其实如果你真要表演给郑九京欣赏的话,不如买好一点的,这样音色也会比较好一些。”他开始怂恿她换新琴。
“买新琴?不用了啦,一把琴可是很贵的,况且,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花在这上头,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郑九京先生来台的演出,用这样的琴我已经觉得很不错了,不瞒你说,这琴便宜归便宜,还挺好拉的,音色也不错。”
废话,一亿一千两百多万台币的名琴,有可能不好拉吗?
“是啊,好拉就好,何必崇尚名牌呢?”他笑得很心虚。
言谈间车子很快就到松山机场,两人先去买机票,接着,他看到毛时珍把小提琴往柜一摆。
“你你要干么?”
“行李托运啊!”“托、托运?”他哪能容许她干这种蠢事。“这琴又不大,自己拿就行了,何必要托运?”
“我手上要拿企划书,又要背包包,再拿个小提琴,很重欸!”
“我来帮你拿!”他一手接过小提琴。
这突来的让毛时珍的心震了一下,他干么这么做?是代表什么意义吗?
敝了,两人才第一次见面耶,而他之前的姿态还摆得超高,现在怎么好像她是客户,而他是那可怜的小总监。
雷御风接过她的小提琴,帅气地往肩上一背,接着又很体贴地帮她买机票,跟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上了飞机,当空姐要帮雷御风将小提琴放进头顶上的置物箱时,他婉拒了空姐的好意,自己将小提琴小心翼翼地放妥在里头,然后再把盖子轻轻盖上。
他的谨慎引来毛时珍的侧目。搞什么鬼啊,真是人不如琴。
不过客户永远是对的,纵使他的行为举止有多么地怪,她依然秉持着以客为尊的信念。
飞机起飞后,毛时珍把将企划书打开,准备要将这几天来的心血好好展现给对方看时,却见雷御风用手比了个“stop”的手势。
“不用说给我听了。”
“为什么?”她的心一凉。不会吧,这可是她心血的结晶啊!
“我想你这么认真且有诚意想要争取苞我合作的机会,这企划书的内容绝对是比之前还要好,而我上回对你们提出的种种缺失,我相信你们也应该有所修正,既然如此,那这份企划书就是一份完美的企划书,既然是完美的企划书,那我也不需要看了,就照你上头说的办,后天到我公司签约,你认为如何?”
他一派轻松的口吻出乎毛时珍意料之外。
她作梦也没想到,这样一位在业界出了名难搞的人,这会儿竟会如此阿莎力,连企划书都不必看就叫她去签约?
“雷雷先生,你真的不需要我替你做个简报吗?”有鬼,她笃信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不需要。”将双手放在大腿上,双目紧闭,他现在只想小憩一会儿。
“那么有关预算问题,我想还是要让你知道一下,因为有些大型购物中心,在洽谈有关播放郑九京的音乐时,因限制于地域关系”她翻动着企划书,一页页找资料,却看到一只大手盖在上头。
抬起头,发现雷御风紧盯着她的眼神异常坚定。
“我说过不需要再报告就是不需要,你要是不想休息一下,可以看看外头的云或是翻翻杂志,如果你觉得累,那我建议你闭上眼睛,补个眠,休息一下。”
哇,这就是大老板所谓的气魄?说不看就不看?
“可是我怕因为要安排的活动较多,所洽谈的又都是一些知名的厂商,那么在预算上”
毛时珍住了嘴,因为一双认真且严肃的眸子朝她逼来。
“预算无上限,毛小姐,我看等你说完,高雄已经到了,请你让我瞇一下,好不好?”这几天他快累垮了,南北奔波,实在无心再听她念经下去。
她耳朵突然嗡嗡叫了起来。
“什么?预算无上限?呵呵,天啊,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客户,人家都说你难搞是个怪亏丫,但我看你一点也不会啊!”不小心拉高分贝,居然让机上全部的人通通把视线放在她身上,就连空姐也定格,怔怔地看着她。
雷御风头上顿时有乌鸦飞过,他很想问空姐有没有胶带,因为他真的很想马上把她的嘴给彻底封住。
“那没事了,我闭嘴,不、不吵你了!”太好了,会不会是因为她长得不错,所以事情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没想到她也能用美人计达成目标,早知如此,以后什么事都由她出马,不就能一次搞定?
既然已经把生意抢了回来,毛时珍的心也就安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继续陪在雷御风身边,她得赶紧回去准备合约,并吩咐底下的人好好办事。
一下飞机,走出机场,南台湾的阳光耀眼,可她没心情去感受这美好的天气,因为她要马上再赶回台北,依照企划书的内容将工作分配下去。
“喂,毛小姐,你要去哪里?”雷御风看她与他反方向,连忙喝住她。
“回台北啊!”“你不是说要陪我,怎么可以一把生意拿到手就走人?”会不会太现实了。
“那我还能做什么?”毛时珍脸上浮现一抹尴尬。是没错啦,目的达到就走人,这样是很说不过去,但她留下来要干么?
“你带着小提琴,不就是要表演给我看?”
“可你不是要开会吗?”
“没错,我正要到一间艺廊去开会,那里有很多音乐界人士,我想在你表演给郑九京欣赏之前,先让这些音乐界的名人聆听一下你的表演。”顺便也让他听听,她的音乐造诣是到怎样一个境界。
什么?要要叫她拉给音乐界人士听?
这样好吗?一想到她半夜才拉那么几下,雷御风就铁青着脸跑到她家,要她别再荼毒他的耳朵,可是她觉得自己拉的不错啊,是认知上有差距,还是他的音乐素养太差?
她相信自己在郑九京面前表演时,一定会引起他的共鸣,得到他的热烈回响,因为也唯有专业人士,才能英雄惜英雄,惺惺相惜啊!
“怎么样?搞不好有可能因此而发现到一颗音乐界的明日之星喔!”他释出甜头,非要把毛时珍好好地揽在身边,想尽办法把关系打好不可。
但她闻言却犹豫不决,因为想到他半夜那张好像变态狂要拿刀砍人的模样,她害怕到时自己一演奏下去,跟他的期待落差太大,会把关系搞砸了。
只是现在骑虎难下,就算等会儿不表演,到时候在郑九京面前,她还是得提着头上架啊!
好,要对自己有信心,她告诉自己,是对方不懂得欣赏她的音乐,才会有这样的误解,也许,她所拉的小提琴可以获得其他人的共鸣。
就像有些电影,影评人一致说烂,可票房就是大卖,那只是因为每个人观点不同而已嘛!
“好,好吧,那我就献丑了!”
这次的会议与郑九京来台一事无关,雷御风是为了大陆著名表演团体来台演出一事,前来高雄与文化局的官员及各个民间表演团体,商谈场地租用与文化交流问题。
这次的会议很快就讨论终结,大伙默契十足,许多事都在无异议的情况下,一次搞定。
“各位,在会议结束之前,与我一同前来的毛小姐,是帮我负责下个月郑九京先生来台时,所有的宣传活动与营销企划的负责人,她拥有一手好琴艺,现在我就请她为大家演奏一曲,当做是庆祝今天的会议圆满结束。”雷御风对着身旁的毛时珍说道:“毛小姐,请。”
她谨慎地站起来,朝在场的各位深深一鞠躬,甜美的笑容与优雅的态度,当场让所有人给予热烈的掌声。
“很高兴有机会能在此为大家献上一曲,如果有不尽理想之处,还请各位多多包涵。”她谦虚说道。
“能够有勇气在郑九京面前表演的人,想必实力一定不容小觑,就像有人敢在帕华洛帝面前唱声乐,那也非得要有一定的底子才行。”为了让她能更淋漓尽致的演出,雷御风在旁鼓动着。“让我们再一次给毛小姐掌声鼓励。”
顷刻间,掌声如雷,整个会议室里约有二十多人,通通把注意力放在毛时珍身上,仿佛这是她个人的小型演奏会,让她更是如履薄冰,告诉自己绝对要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那我就献丑了。”
当毛时珍将小提琴架在脖子上,拿起弓弦,正要拉出第一个音时,突然一个尖锐的走音让在座的诸位当场震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不、不好意思,我调一下音。”
或许临时抱佛脚,技巧还太过生疏,再加上现场人多,让她的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状态。
“不要急,慢慢来!”
雷御风投以一记温柔似水的目光,还握紧拳头,要她加油。
是啊,她是有实力的,怕什么,她已经在家狂练三天,是有努力过的,干么对自己没信心?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将弓弦架上,然后将她最拿手的乐曲给呈现出来。
当声音慢慢流泄而出,恶梦就像是地底沉睡已久的魔鬼,破土穿墙,重新在人世苏醒,那声音如同毒液钻进每个人的耳里,一首柴可夫斯基的美妙协奏曲,被她拉得七零八落,几乎要断送许多人的性命。
这这首曲子岂不是
雷御风傻眼,听着那琴声。这不就是每晚让他有杀人冲动,几乎要把他逼疯的魔音吗?
他大胆假设,眼前这女人就是他对门那个害他夜不成眠的女人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