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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惊慌爬上瑞宁的脸庞。
“伯父他们什么时候要来?”子美站了起来,扯著衣角擦泪。
“明天中午到,我答应去车站接他们。”瑞宁仍处在震惊中,有些呆愣地将听到的叙述出来。天!他从没想过会遇到费诺文的父母。
“也差不多该来了,他们一年总会现身个几次的。”子美屈指算时间,平静的说道。他们一时兴起就会来瞧瞧儿子,是一对很好相处的长辈。
“完了!绝对会穿帮,生养二十八年的儿子突然性格全变了,他们绝对会发现不对劲!”瑞宁颓然地坐进沙发。
“他们人很好的,而且你只要透露现在的性向,伯父他们绝对会乐翻天,再也没时间去怀疑其他的小事了,你放心吧!”子美坐到他的身边安慰道。
“真的?”
“对呀!表哥十八岁那年被伯父他们发现有同志倾向,当时可是闹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呢!表哥是独子,那种打击对伯父他们而言有多大,你应该明白吧!”
“后来呢?”
“有几年他们简直是水火不容不论表哥如何解释、如何乞求谅解,伯父他们都拒绝让他回家,那几年表哥很痛苦。”子美偏头回忆过往。
“他被断绝亲子关系了吗?”
“对呀!那时伯父他们还住在这里,表哥被赶出去,可表哥还是三节过年以及父母生日乖乖回来门外罚站,五年里全无间断。”子美说著,眼眶又红了。
“真可怜。”原来要忠于自己,也挺困难的。
“对呀!还好我父母不看他的性向,只看他的孝心,让他住到我家,我和表哥的兄妹情就是这样培养起来的。”
“真的只有兄妹情?”瑞宁有点怀疑。
“废话!不然还姐妹情咧!所幸表哥换而不舍的努力,让我爸妈很感动,暗地里也帮著缓颊,多少帮了点忙,所以伯父他们移民后,表哥才会二话不说答应照顾我的。”
“看来是个孝子。”瑞宁点点头,认同费诺文的努力。
“是呀!幸好时代在变,不变的是表哥的孝心。看多了令人失望的社会新闻,表哥多年的坚持就显得令人窝心和感动,伯父他们终于慢慢接纳了表哥的性向,他们是真的很爱你是很爱表哥,所以只要表哥快乐,他们也就随他了。”
“真好!”他的爹娘在他十八岁那年过世了,而他那些年几乎都在京里,真正和父母相聚的时光并不多,算来费诺文真幸福。
“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不管你是谁,对伯父他们而。你就是他们的孩子,轻松和他们相处就行了。”子美握住他的手,鼓励地拍了拍。
“你说得轻松,完全不了解状况的人是我耶!我怎么可能放松得了?”他反握住她的手,将头抵在她的小手上。
“那我帮你恶补嘛!伯父他们退休后就搬回埔里了,对了,你们是台中人,他们喜欢那里清新宜人的空气,自在悠闲的乡间生活,现在种花、种菜,想旅行就出门,很惬意自在,很令人羡慕呢!还有”
子美娓娓道来,一一诉说费家父母的种种,瑞宁听得很专心。
“其实若有什么事临时答不上来,你就说忘了,反正你上回溺水的理由很好用,他们又不是法官,不会逮住你详加盘查的。”子美难得见瑞宁像个小学生似的,又紧张又害怕地正襟危坐,就怕错失掉什么资料,不禁笑个不停。
“坏女人!居然笑我?”瑞宁两手拧上她的小脸蛋。
“因为真的很好笑呀!”她仍笑呵呵直笑,却两手揽上他的颈项,难得温柔地贴近他。
“子美”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她像个慈母般轻抚著他的短发,清嫩好听的嗓音在耳畔呢哺,像催眠曲般抚慰他的心灵。
瑞宁想了好久的佳人在抱突然实现,满心的感动令他好生激动,紧紧地回抱住她,细细的吮吻落在她的脸蛋以及粉颈上。天啊!他好想念这般幸福的滋味喔!
子美柔顺地回应著,学著他轻柔的点吻,也顺著他的耳垂一路吻印上他的颈肩,引来他的阵阵呓语轻吟。
“子美等等!”他倏地回神,不解地看着她。
“怎么了?”子美张开眼,漾开美丽的笑颜。
“我记得刚刚费妈妈打电话来之前,我们是在吵架对不对?”他努力回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
“嗯!”“那我漏了哪一段?为何突然接到这里了?”他刚刚一个头两个大,怎么现在突然这么幸福?
“哧!”子美笑了出来,扯著他的衣领,调皮地顶顶他的鼻尖。“你没漏掉什么啦!”
“姑娘,从吵到哭突然又变成玩亲亲,你不觉得跳太快了吗?你怎么突然不气了?”瑞宁啄吻了她一口,可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
他想起来了,刚刚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换不回她的信任,还把她弄到哭,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让他不必再解释就能佳人在抱?他一定要弄清楚,下回才知道要怎么解套呀!
“不气也不行啊?你要我继续生气吗?”子美瞅着他。
“不是啦算了!我们继续吧!难怪孔老夫子要说话了!”瑞宁捧住她的脸蛋,决定还是继续甜蜜就好,不懂得就继续不懂下去。
“孔老夫子说了什么呀?他老人家说了很多话,你指哪一句?不会刚好是我心里想的那一句吧?”子美却要笑不笑地睨著他。他要是敢说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一句,他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我家隔壁的孔老夫子说我一才会遇到爱我的女人,你瞧,他说得有多准,比那个孔老夫子还神呢!”瑞宁皮皮地又吻了她一下。
“算你反应快!”子美露出满意的笑容,才又轻叹。“其实我是在听见你那么生气对著话筒乱骂时,才发现自己误会你了。我想你说得的对,有时我真的很烦人。”
“我可以把你很烦人的举动当成是很爱我的表现吗?”瑞宁松开眉头,幸好她懂了。
“你说呢?”若是不爱,干嘛烦呢?
“那我可以容忍你的烦人。”他再次揽抱住她,和她额抵著额。
“那你可以容忍多久呢?”她扬起嘴角调皮地偷亲他。
“很久、很久吧!”他却嘟高嘴要她继续。
“很久、很久是多久?”她舌头抵著上唇,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看你要烦我多久啰!”他许下承诺。
“瑞宁,你听好了,我要烦你一辈子!你可不许落跑,知道吗?”她的双手平贴在他的胸膛上,一脸的幸福。
“一辈子你就满足了?”他很值钱的,没先预约,可是排不到喔!
“嘻嘻总要先试用呀!”子美笑着跑进房里。
“你这丫头!”他开心的追了进去,一脚勾上门,紧接著房里头传出开怀的嘻笑声。
瑞宁完全忘了明天费诺文的父母要来的紧张了。
一阵混乱,终于把费爸费妈接回家里,原来他们是准备到加拿大探视子美的父母,顺便来看儿子的。
“你怎么没告诉我那家伙会开车?”瑞宁拉着子美咬耳朵。
当费爸问他是不是缺钱把车卖了时,他那一脸的担心,可是教他又感动又生气。看来费诺文真的有一对很爱他的父母,令他生气的是子美这丫头说要帮他恶补,却该说的都没说,害他头一个问题就无法招架。
“说了又如何?你又不会!”子美在煮开水。老人家喜欢泡茶,这回带了朋友种的高山乌龙茶来,她真有口福呢!
“你早点告诉我,这阵子刚好很闲,我搞不好就学会了,居然放著好车在地下室养蚊子,我们却天天搭计程车,你真是本末倒置耶!”瑞宁仍在碎碎念。
“哎呀!你很烦耶!去陪伯父他们啦!”子美将他推回客厅。以为她不知道吗?一直跟她在身边唠叨,分明是怕一个人面对他们吧!胆小表一个!
瑞宁扁著嘴,很无奈,只好踱出来,乖乖坐回“父母”身边。
“刚刚子美说你不做室内设计了,为什么?”费爸以为那是儿子的最爱。不是吗?
“那次溺水后老是对数字很模糊,所以就搁下了。”瑞宁随口掰道
“那艺品鉴定呢?什么时候学的?”费爸又问。
“也不算学啦!因为做室内设计这么多年,看了许多名人的房子摆设,久了自然有概念,正巧他们新公司成立,我就去凑热闹,然后边做边学,挺有意思的。”瑞宁的话里真假各半,至少现在他真的觉得很好玩。也很认真在学西洋的古艺品鉴定。
“文仔,你做什么都好,我们向来不过问,若真有兴趣就努力些,做出点成就来,知道吗?”费爸点点头。艺品鉴定这可是很专业的,他想做就去做吧!
“老头子,儿子的能力你最清楚了,不必交代了,放心吧!”费妈推了老伴一把,两人都笑了。
瑞宁看着他们慈祥的模样,紧张的心情总算安定下来了,也露出愉悦的笑容。
“文仔,若我眼花猜错了,你可别怪老妈又管你的性向,我只是真的很好奇,所以给我问好不好?”
“什么事?”
“你和子美是不是在谈恋爱?”费妈来此的路上瞧得很仔细,他们俩的互动很耐人寻味。
“老婆你”费爸大吃一惊。他们早说好了的,不再逼儿子的呀!不是吗?
“对!”瑞宁反而大方承认了。
“什么?”费爸大叫一声,人也站起来了。肯定是他听错了,他不相信这辈子还能听见儿子跟女人谈恋爱的神话。
“怎么了?”
子美拿出茶壶,纳闷费爸怎么这种表情。
“子美,你真的跟文仔谈恋爱吗?”费爸把热茶壶交给费妈,拉著子美的手紧张地问道。
“呃”子美还来不及回答,费爸的连珠炮又轰过来了。
“子美,你一定要诚实回答,老人家心脏弱,可禁不起连番吓的!”
“嗯!是这样没错。”她看看瑞宁,才尴尬的点头。哇!这小子都承认了!
“为什么?”
费爸坐在沙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嗯这个嘛”子美一时反而说不出来,她没有预期这次相见要承认这事的。
“我溺水后就无法再爱男人了,换言之,我的性向转回异性恋了。”瑞宁却简单说明。
“然后你们就”费爸来回看着他们俩。
“嗯!子美很吸引人,说真的,我也不懂为何以前都没发现,真是浪费太多宝贵光阴了。”瑞宁自在地揽上子美的肩。
子美差点笑出来。这死贵族演起戏来一点也不含糊,这种说也扯得出来,他哪像会紧张?亏她还替他担心。
费妈凭的则是女人的直觉,也没抱太大希望,可儿子他们居然真的恋爱了。她的儿子真的变回来了,这是上苍的恩赐吧!
两个老人家无言地抱住对方,感恩、感激、感动无论是什么,都让他们热泪盈眶。
瑞宁看着他们轻易满足的模样,突然明白虽然接纳了费诺文的性向,却不代表他们不伤心。这些年他们是抱著怎样的心情来看费诺文的呢?瑞宁的眼眶不由得也红了,冲动地走过去抱住他们。
“让你们担心了!爸,妈。”
然后一家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
子美捂住嘴,却止不住泪,她感动的看着这一幕。就是他了!她的心中突然闪讨过个念头!她要的就是这个温柔的男人!
“吓吓他好了!嘻”子美在冰桶里拿了冰块,悄悄地靠近。
费爸他们住了两天,因为机位早定了,便飞往加拿大,顺便向柯家报喜讯,等著由好友变亲家。
她和瑞宁两人则趁著放假到花莲度假,和煦凉快的秋风吹得他们好舒服,不去戏水太对不起自己,目标也就当然是海天一色、拥有美丽细沙的无垠海滩了。
子美刚刚下水游了一阵子,瑞宁却在岸上睡著了。
这会儿她一步步贴近他,还来不及攻击,他却发出呓语,令她愣在当场。
“湘羽不”
子美瞪著他。天!她都忘了他心中还住着一个最难抵挡的超级强敌!
和她出来玩,他心里居然还想着几百年前的爱人!脸著他的睡颜,她的泪水扑籁籁掉下来,模糊了他的身影。突然,她好生气的将冰桶里的冰块一古脑儿的全倒在他身上。
“啊啊”瑞宁被吓醒了,跳了起来,又惊又怒,却瞧见子美丢下冰桶、怒气冲冲的跑开。
“子美,你干嘛?”他追上她,却瞧见她满脸的泪水、又吃了一惊。“怎么了?为什么哭?”
“放手啦!”
“不放!我们说好了的,有事就说清楚,不要再放隔天,记得吗?”
“要说去找你的湘羽说啦!我再也不理你了!”子美又推开他。
“湘羽?关她什么事了?”他连忙又拉住她。
“全都关她的事,你去喊她的名字好了,也许多喊几次她就来陪你了!”长久以来最害怕面对的事突然发生,令子美措手不及,也无力思考。
“子美,我什么时候叫她的名字了?我甚至好久没想起她了。”瑞宁一头雾水,又担心又心疼,想帮她拭泪,却一直被她推开。
“你刚刚就叫了她的名字,和我在一起却想着别人,我不要!我不要!”子美挣不开他的手,生气的对他拳打脚踢。
他们的吵架声引来许多人的注目,瑞宁有些无奈。
他做梦了吗?他甚至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为何会提到湘羽?但子美她天!他从不知道她这么在意湘羽的事,只好先将她拉到人少一点的地方。
“子美,你先静下来,听我说好吗?”他捧住她的泪颜,细语哄著。“你先回想一下,这么久来我有没有骗过你?”
子美很不情愿地摇摇头。
“湘羽的事我只讲了在清朝时的部分,却没将遇到你后,我的心境转变告诉你,是我的错,现在你愿意听我说吗?”
子美瞧着他。他的心境转变?难道他要告诉她,他不爱湘羽了?为什么?他曾经爱得那么激烈,甚至为了她去报复不相干的人,居然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不要!她不要这样的他,她不要步向湘羽的后尘!
“你不想听?”瞧她一直摇头,瑞宁愣住了。她为什么不听?
“你怎么可以说变心就变心?那对我也一样啰?”子美的眼泪又冒出来了。
“啊?”天!他要昏了!女人的脑袋到底是怎样思考的?
“你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他无奈拥她入怀。既然说不通,只好让她哭个够了,一切等她平静下来再说吧!子美倚在他的怀里哭得抽抽噎噎的。
“啊?有人溺水了!救生员在哪里?快点!好像是小孩子!
海边传来惊叫声,因为风浪变大了,大部分的人根本不敢下海,就看着那孩子在海里载浮载沉,惊慌的喊着“救命”!
闻声,瑞宁和子美也跑了过去,但是救生员的位置太远,还没赶到。
“你别去!”瑞宁二话不说的冲下海救人。
“瑞宁!小心点!”子美的泳技虽好,但风浪真的太大了,她下去只会增加危险,所以只能担心的看着瑞宁。
瑞宁很快的游向已经沉下去的小孩,快速将人拉回水面,岸上人们瞧见了又惊喜地拍着手。
瑞宁拉著小孩缓缓游回岸边,救生员终于赶到了,在半途将小孩接过来,而瑞宁跟在他们之后,子美见状才安下心来。
可瑞宁的情况有些怪,他不时回头,脸上带著惊异的神情看向水面,突然,他完全停了下来,然后让人吃惊地潜下海去。
岸上的子美见状惊呼一声,想跑向他,却被人给拦住。
“瑞宁!你干什么?快回来!”
“小姐!别再接近了!太危险了!”
风浪愈来愈大,其他泳客连忙将她拉住。
“他还没回来!”子美狂吼著。
“他的水性很好,别担心!”
“不”她心头的恐惧逐渐扩大。不!他就是由水而来,难道他要回去了吗?他刚刚是看见什么了?湘羽?还是他的家人?天!除了他拥有的八个妻妾外,她甚至不知道他还有哪些家人不!她不要失去他!
“怎么办?他沉下去太久了!”有人说。
“这种风浪,我们也没办法下海,看来”
几个救生员担心地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他们也许失去那位救难英雄了。
子美听见他们的话,再也按捺不住的冲进海里,不停地叫著“瑞宁!瑞宁!瑞宁”